在国外出差的薄寄淮第二天只发了一条信息。
【我知道了。】
你早和薄依禾透过底,照他的聪明大脑,估计对你离开的局面早有预料。
所以搬出薄家的你并没有被任何人打扰,你也能专注地适应陌生环境——把倒数第二只小猫送给领养人后,你发愁地端详全窝仅剩一只、长得最有特色的阴阳脸小猫。
“没人要你,怎么办哦。”
过了好几天也没人愿意收养,你摸着五六个月大的猫团子,最后还是屈服地给它起了名字——
马赛克。
安顿完猫,你打起精神开始找工作。直接应聘兽医是别想了,你准备重新自考证书,恰巧附近一家小型宠物医院招聘前台,因为是两班倒工资一般,没有太多人竞争,你很顺利入职了。
唯一的好处是可以带猫上班,你每天提着猫箱去医院,空闲时复习知识。马赛克闹腾得很,每个来的客人都要歪头打量。
“诶!马赛克!”
新入职的青年医生好脾气笑笑,手法利落地把扒大褂的猫一把抓住递给你,“喏,看好它。”
你连忙接过,“诶谢谢你啊谢医生。”青年摆摆手离开,你艳羡的目光跟随他。
——那是你曾经的模样。
玻璃门外的街道。
出差回国的薄寄淮终于有空闲时间来处理自己的婚姻问题,他刚到没多久,就旁观了自己妻子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表情盯了别的男人一路。
“……”
年轻的女性穿着合身的短袖白衬衫,脸上化了职业淡妆,垂眸看着什么,偶尔拨开顽皮的小猫。
薄寄淮此刻明显地察觉到一些微妙的细节,她的衣着都是以舒适大方为主,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他的妻子似乎都没有很大的变化。但现在看她瘦了点,眉目间多了些疲惫——或许是上夜班熬的。
零点过后,路上只有零星行人,薄寄淮的身影很显眼,他推开医院大门。
你循声抬头,习惯性挤出接待客户的笑容:“您好,欢迎光——”怎么是男主?!
气氛有点沉默。
明明都已经过了快两周,你以为薄寄淮已经接受了你的做法,就等出差结束派人过来走程序离婚。但这个点……民政局也不开门啊?
“薄先生。”你礼貌地打招呼。
薄寄淮把清淡的夜宵放在桌上,同时从兜里摸出一个小方盒。
你眼皮一跳,这熟悉的感觉——
“陪经销商参观拍卖会,看到这颗颜色不错。”棕色真皮的小盒子被男人单手拨开,递到你面前,剔透的净蓝色在灯光下闪耀得几近刺目。
是一枚水滴形状的胸针。
“……请收回去,薄先生。”
薄寄淮恍若未闻,亲自解开夜宵袋子:“阿姨晚上煮的海鲜粥,我想着你可能会需要,带了点过来。”
你:“……”鸿门宴啊。
薄寄淮抿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你有些为难:“薄先生,我早上七点才下班。”
“我想着当面致歉,会更有诚意一些。”薄寄淮并未解释太多,“等你有空闲时间,随时发信息给我。”
男主这是想干什么?
桌上的小方盒被马赛克好奇地扒拉,你怕给弄坏,只好先收起来。薄寄淮礼貌向你告别,留下粥和礼物,你一时之间摸不清楚现在剧情的进度。
按设定来说,薄寄淮并不是三心二意的男主,如果他对女主钟荔荔产生感情,没理由还会找到你挽留,等等……他也不像是挽留吧?
说实话,即使相处时间比较短,但你对薄寄淮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高效、精明、行动利落干脆,薄寄淮大概是无意识地把商场中打拼的那套也融进了日常,导致你每次见他就像见到了甲方一样,跟上班没什么区别。
你也想早点处理这段关系,于是在第二天下班后挑了晚饭时间约薄寄淮见面。
餐厅。
你跟着服务生去到约好的桌上,不出所料薄寄淮还没到,你无聊地翻看菜单,有些走神。
男主果然还是那个男主,约的地方不远不近,地址在薄氏和宠物医院中间的距离。薄寄淮还提前给你发了打车的钱,出差一样的报销流程让你对今晚这顿饭定位为上级领导聚会。
总之饿了先吃饭。
“你好,先上一道乳鸽汤,墨鱼烩饭和这个沙拉。”你想起家里的马赛克,“再加一道白灼虾,什么调料香料都不用放,净白水灼熟就好,结账的时候虾单独打包带走。”
“好的。”服务生记好退下。
“抱歉,我来晚了。”身后传来薄寄淮的声音。
“白阿姨!”你微讶,回头看见穿着小背带裤校服的薄依禾也跟着来了。
小孩子仰头看你:“白阿姨很惊讶看到我吗?”
“啊,有点。”怪不得薄寄淮迟到,原来还接了一个小的。
“你看看点的菜还够吗。”薄寄淮落座便迅速加菜,隔着餐桌递平板给我。
“嗯……大概是够了。”你随便一翻,“小禾再看看要加什么吧。”
薄依禾坐在你身旁,贴着你的手臂看平板,“阿姨我想吃冰激凌……”
你挑眉:“上个月不是才因为龋齿拔牙,现在伤口长好了吗?”
薄寄淮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出差的路上。薄依禾拔牙的事他知道,但那几天他在国外。对面依偎在一起的女人和小孩,比起他来说更像是一家人。
“换一道甜品吧,牛奶羹怎么样?”
薄依禾看男人一眼,蔫蔫地说好。
你以为只有薄寄淮赴约,点的菜都是自己吃的分量。薄依禾完全不在意这个,拿着他第二只儿童小叉子往你的盘子疯狂叉菜。
“阿姨吃这个,这个好吃。”
“好,谢谢。”
”这个,这个也好好吃!”
小孩子吃一道菜,就叉一道菜给你。你心情复杂,对这个局面感到无奈,下意识看一眼薄寄淮。
察觉到妻子隐约埋怨意味的眼神,薄寄淮十分上道地用公筷夹菜到你碗里,“这个鱼很鲜。”
你:“……”
一顿饭终于折腾完。你瞅瞅薄寄淮,又瞅瞅薄依禾。
“好了,你出门前答应我的。”
管家在门口候着,薄依禾一步三回头,“父亲,你也答应我的……”
薄寄淮送他出门:“嗯,我答应你的。”
服务生送来打包好的虾,你留在桌上收拾东西,准备聊完就回去。
“抱歉,小禾知道我和你吃饭就闹着要来。”薄寄淮落座再次道歉。
“没关系,薄先生这次是想和我聊什么呢。”你开门见山。
“关于我们的婚前协议,违约方需要付出的代价,我认为律师方并没有和你讲清楚,所以想请你再确认一遍。”
你翻开复印件,看向红笔加粗标记的几条。
“……”
噢,除了婚前彩礼,离婚还要偿还全部婚姻期间的花费啊。a市首富,跟你谈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掉价了?
不对。
你不敢置信:“你把我的彩礼给了白家?”
薄寄淮点头,“律师应该和你有强调过这一点。”
很明显,你被白家摆了一道。阴阳合同换几张纸简直轻而易举,没有任何根基的你无论是谁都能从你身上吸血。怪不得白家那么痛快放你走,你揉揉太阳穴,不算彩礼只算花销都……
“……”你实在无话可说。
今天这场谈判显然是薄寄淮赢了。他用不着低声下气,也用不着任何谈判技巧。他光是站在那儿,你就已经没有了任何胜算。
“你对这几条有什么疑问吗。”薄寄淮认真询问。
“……没有。”
你第一次觉得这段婚姻如此刺眼,掩埋在奢华底下的腐臭气息翻涌而出,你对既定的剧情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那就只能被动离婚了。
薄寄淮十分体贴,在你打消了离婚念头后,没有要求你回到薄家居住。
显然他从你在餐厅的表情中读到了许多讯息——毕竟是比你大将近十岁的老狐狸,当场估计已经把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最后还能面不改色地提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