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莫比乌斯环呢?”
李景浩迎着这句提问抬起手,钱圣夏顺着看过去。
他的右手上,那只沉香木手串的正反花纹,相连无尽头。
“你知道我向来倔,想做的事情就像开了弓的箭再也无法回头。既然他们让我闭嘴,我也还会举报,不用嘴就手写。”
李景浩顿了顿,他的眼神带了些笃定,“钱圣夏,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闭嘴。”
他的手在桌子上清脆地一拍,手串在手腕上熠熠生辉。
“……但是后来呢,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你想知道?”
钱圣夏点点头,“我需要知道。”
李景浩闷闷地低下头,那样子像鸵鸟受了危险躲到地下,“我报警了。我知道这会引来什么,我怕牵扯到我身边的人,但是没有,刘洋就此销声匿了。”
“……我以为,什么都结束了。我可以找你说清楚,我们俩还可以当朋友,我真的这么想你也要这么去做了,但没有想到,这才是开始。”
钱圣夏说:“李景浩……”
“我家人离开了。”李景浩用了一种很委婉的说法。他的神情一瞬间变得疲倦和悲伤。
钱圣夏的脑子一瞬间天旋地转,“……对不起,我不应该……”
“没事的,都过去了,”李景浩苦涩地笑了下,“我这样子,像不像忏悔的罪人。”
他们重新上路,钱圣夏又去拿了一瓶旺仔牛奶。
月亮远远地挂在她们的头顶上,钱圣夏把易拉罐拿得远远地去开,嘭的一声,李景浩笑出了声。
烧烤摊老板的身影逐渐在他们的背后隐去,钱圣夏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去,身后是迈着腿跟上的李景浩。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并肩而立的时候,李景浩的声音从钱圣夏头顶传来:
“那是个意外之中的注定。”
“嗯?”
“有一天放学,好巧不巧,我看到刘洋和一个聋人小朋友交易手工。我在妹妹的康复机构看到过他,他很乖,人缘也很好,所以他二话不说把他们班所有小朋友的手工都搬了过来。”
李景浩用手比划着,“你知道有多少吗?”
钱圣夏摇摇头,但又肯定地点点头,“肯定很多。有什么呢?”
“嗯,很多,很多很多。有画、刺绣、茶包、拼图……他只用了一个蛇皮袋装起来,鼓鼓囊囊的。”
“但是刘洋骗了他。他把那些手工卖了,但是一分钱都没有给他对吗?”
李景浩点了点头,“对。”
他轻轻叹出一口浊气。那是六年前他藏在心里的秘密了,如今说出来,他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钱圣夏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李景浩的眼睛笑成月牙,亮亮的,牙齿也露出来。
她觉得李景浩现在在发光。
但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她看着李景浩,下意识道:“汪。”
“啊,”李景浩错愕地看过来,重复着她说,“汪?”
嗯,钱圣夏点头,知道他像什么了。李景浩别扭地转过头去。
李景浩又扯回他的话题,他一口气讲,像一根香烟从被点燃起就源源不断地燃烧,他把钱圣夏不知道的、知道的和一知半解的,都讲了。
他说自从他撞见刘洋交易之后,就跟碰见瘟神了似的,怎么也逃不过。
先是好生相劝,再是威胁,最后碰到钱圣夏的那次就用上武力威胁了。
“……”
“原来是这样,你一直把我蒙在鼓里。”钱圣夏长长叹了口气,有三秒那么长,“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别扭呀。”
李景浩:“嗯。”
“那你的疤呢?”钱圣夏问。
“……是他们打的,当时打的时候有人没收住力,我一整件衣服都脏了。”李景浩说起来很委屈,“就是我们一起俩闹掰那天。”
那是再往后的时间里。不过现在钱圣夏并不想回忆那段糟糕的记忆。
钱圣夏眼神暗了暗,她抿抿嘴,“真是这样。”
“不要难过,我不想说,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咎由自取,不是吗?”李景浩的声音淡淡的。
一阵风过,吹得两人的头发都乱了,然而钱圣夏眨了眨眼,将一缕发丝夹回耳后,她没有说话。
钱圣夏说:“不……不是你咎由自取,这怎么能算是你咎由自取呢?”她不敢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她摇头,点头,这样反复几次后,才看着李景浩说道:“是了,果然是这样。”
“是什么?”李景浩问。
钱圣夏说:“所以你放弃了找班主任,也不还手,是因为你要收集足够的证据报警对吗?”
“他们的手工本来就没那么贵,所涉的金额没有到能立案的地步。”李景浩说,“但敲诈金额怎么也得到三千,差得多。”
钱圣夏明白了。
她说:“李景浩,我并不是一无所知,从开头我就说了。”她顿了顿,“你说要带我吃饭换取你的秘密,我照做了。”
“嗯。”
“但我这里也有个秘密,以条件换秘密,你要不要来?”钱圣夏笑着说。
李景浩挑眉,“来。”
“你就不问问到底是什么,就这么相信我?”
李景浩颔首,他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正面朝向钱圣夏。他看着她,钱圣夏的眼睛里几乎倒映出了他的样子。
他说:“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
“王老师,你说下周要转接一个从冬恩来的小朋友?”
钱圣夏站在办公室内,抱着臂看向王老师。
和钱圣夏说话的是王雯,王老师,是颜语的一位督导,主要负责指导、监督和评估的过程。
王老师递给钱圣夏一些资料,她点点头说:“是的,交给你,给你再排几节课。”
“好。”钱圣夏应着。
下午五点,正是放学家长来接小朋友回家的时间,但与一般的幼儿园不同,他们的表情冷漠,只有家长与老师的交谈声,和躲在家长腿边一言不发的幼儿。
钱圣夏正在低头翻看小朋友的资料。
上面记录了她的家庭状况、发育史、生长史、医疗史和教育史。
她指着其中一句嘀咕道:“有一个哥哥,与母亲和哥哥同住,主要照料者为母亲。”
“钱老师,这个孩子年纪的确有点大,九岁,原本是不需要机构进行早期干预的,但你看医疗史。”
钱圣夏点头,看向医疗史。
王老师别过脸,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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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糖糖三岁时遭受过一场车祸,同行的父亲去世,因此遭受巨大的心理创伤。”
“面对这样的事情,是个人都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从而走出,更别说还是个孤独症,而且年龄还那么小。”钱圣夏叹了口气,非常认真地说道。
面对情绪,小孩子不知道怎么控制,孤独症的小朋友更是如此。于是有的撞墙、打滚,有的尖叫、大哭,这都是情难自已的表现。
钱圣夏大致看完了资料,她想了想,现在周二,下周转接,她明天下午和后天上午都没课。
王老师看她一脸心事重重,疑心忧虑的样子,说:“怎么样,可以吗?这还是你第二次接手大龄孤独症。”
钱圣夏说:“没问题。”
外面更安静了,王老师拍了拍她的肩。
*
钱圣夏从口袋掏出钥匙开门,一截熟悉的薯条图案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愣了一下。
自从遇见李景浩后,她就把手机上的薯条挂饰取了下来,套在钥匙扣上。
但她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也不想去追究。
房间没开灯,钱圣夏打开灯后吓了一跳,客厅的沙发躺着一个人,李凌和她的平板。
李凌摇着腿说:“回来啦?”
钱圣夏一边脱鞋一边说道:“是啊,下周开始又多了个几节课。你呢,怎么不回房间?”
“改简历呢,”李凌嚎了一声,又说:“虽然也没什么好改的,白费功夫罢了。毕竟本人就是这么烂。”
钱圣夏安慰了几句,让她加油,就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钱圣夏的房间比李凌大一点,没多少装饰,房间的大面积都是白墙和家具。
房间的灯光很克制,钱圣夏在抽屉里找新的电灯泡。
其实李凌这么说反而让钱圣夏有点郁闷。
两人是一个大学一个专业出来的舍友,毕业后志同道合,一起在这里合租。
李凌就呆在毕业后她第一份实习的机构,顺利转正后还遇到了新朋友,但前几天因为和其他同事起了冲突,加上现在觉得与这个机构的理念不合,索性离职了。
钱圣夏就稍微有些坎坷了,在被第一家黑心机构坑了后,就被颜语的老板收留,不仅成功转正,还呆到了现在。
“在这个行业,不仅要有理想,还要有物质。”
站在床上换天花板上的电灯泡时,钱圣夏嘀嘀咕咕地说了这句话。
换好电灯泡,钱圣夏重新开了开关,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钱圣夏去洗个手的功夫,就看到手机多了几条信息,她擦了擦还湿的手,点开一看,李景浩发来的。
【李景浩:还记得昨晚的约定吗?小翻译家?】
钱圣夏捂脸笑了一下,小翻译家?怎么还起这个名字。她想了想,决定报复回去。
【钱圣夏:当然】
【钱圣夏:哎,不过总感觉我出的这个条件是我吃亏了】
【李景浩:嗯?】
【钱圣夏:问你来钱江是不是找手翻,还搭上我宝贵的休息时间,给你千里送人头】
李景浩倒是一眼就直击要害,怪聪明的。
【李景浩:你想让我做什么?】
钱圣夏嘿嘿一笑,敲着键盘打字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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