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病房很安静,为了避免交谈声吵到其他病房的病人,小温随手把门关上了。
何景澈捂着腿,抽抽搭搭地哭,哭了会又一抹眼泪,嘀嘀咕咕给自己加油打气:“不疼不疼,一点也不疼,阿澈不能掉眼泪。”
何景澈给自己催眠一般重复了好几遍,终于又变回一开始兴奋的模样,他傻笑着问小温:“长得很高的姐姐,我叫何景澈,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温流照,很高兴见到你,阿澈。”
小温没有体验过骨肉瘤的疼痛是什么样的,但她体验过类似的疼痛。小温从小就开始学习各种武术格斗术,她的生长痛是普通孩子的两三倍。
小温的教练是个很严厉又很温柔的女人,她训练时从不手软,不管小豆丁一样的小温怎么撒娇卖萌,该做几组练习就是几组。刚开始的训练异常辛苦,小温欲哭无泪,每天都在心里暗骂教练铁石心肠。
教练很严格,但注意到小温的生长痛很厉害,并向老温传授缓解疼痛之法的人也是教练。
交代完后,教练也没忘记嘱咐老温,如果疼痛时间过长,记得带小温去医院检查一下,骨肉瘤的疼痛感与生长痛相似,最好检查一下排除疾病的可能。
小温身高窜得最快的时候,什么办法也没法缓解疼痛了。她晚上睡觉时,痛得在床上打滚,一个不小心滚下了床,摔在地上,更疼了。
她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心想,仅仅只是生长痛就痛得这么厉害,那些不幸身患骨肉瘤的孩子该有多疼啊。
小温露出一个柔和的笑,不是出于怜悯,而是出于敬佩,她敬佩何景澈在忍耐病痛的同时,还能保持乐观。
“那我叫你温姐姐吗?”何景澈问。
小温一听到这个称呼就感觉有点头大,昨天才被另一个让她感情复杂的小男孩这么称呼。
“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吧……”小温有些发怵,她皱眉思索了好一阵才接着说道,“你叫我小温姐姐好了。”
至于大温叫什么,就让她“入乡随俗”吧。
“好啊!小温姐姐!”何景澈水蒙蒙地眼睛看着小温,他飞快眨着眼睛说道,“要一起玩吗?可以一起吗?”
小温上前几步,蹲在何景澈的轮椅前轻声说:“好啊,你想玩什么?”
何景澈眼睛亮亮的,刚回头想叫何景澄帮忙,就见他已经拿来了一支笔和一条粉红色的软卡纸。
何景澄把笔和纸交到小温手中,何景澈笑着说:“朋友游戏!姐姐你会折纸星星吗?”
小温有些怀念地看着手中的纸条,大概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当然,我要在上面写什么吗?”
“嗯嗯!”何景澈点了两下头,“朋友游戏!你来当我的朋友,在纸条上写下祝福的话,然后把纸条折成纸星星,装在罐子里。”
何景澈说着,又一次回头,何景澄又一次提前帮他把床头柜里的玻璃罐拿了出来。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罐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纸星星,已经装了大半个罐子了。
何景澈小心翼翼地接过罐子,捧在怀里:“妈妈说,等罐子装满了,我的病就好了,可以下床到处跑了。我把我在学校的朋友们都叫来帮忙了,可惜还差好多。”
“那我也找我的家人朋友帮帮你吧。”小温说着,刚想找个板凳拉到床头柜前,坐下来好好写,就发现何景澄已经帮忙摆好凳子了。
“真的?”何景澈有些兴奋,随后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可是妈妈说,需要真心祝福我的人写的纸条才有用,他们会真心祝福我吗?”
“当然。”小温坐到床头柜前的椅子上,“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小温思量片刻,提笔在纸条上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地写下一句话——愿你生如飞鸟,行于长空。
“写了什么?写了什么?”何景澈左右摇晃着脑袋,朝小温这边看,晃了会又想到了什么,双手捂眼,说道,“啊,忘记了,愿望不能公开,不然就不灵了。”
小温熟练地折好纸星星,双手捧着纸星星递到何景澈面前。
何景澈愣了一下,想单手接过,又觉得不太好,想双手接过,手上又拿着罐子。他纠结了会,这才想到打开罐子,让小温把星星放进来。
小温的手停在罐子上方,两手分开,那颗粉红色的小星星便稳稳落进玻璃罐中。
“谢谢你!”何景澈笑容灿烂,虽然他的一边脸颊肌肉还在因为疼痛而抽动。
何景澄依旧尽职尽责地打杂,他帮忙把罐子放好,何景澈问小温:“小温姐姐,我们待会要去吃早餐,你要一起来吗?”
小温摸了摸肚子,大温吃的那杯杯面没多少分量她确实还有点饿。
“好啊。”她说。
“好哦!出门咯!”何景澈举手欢呼,熟练地开着电动轮椅出门。
下了电梯,何景澄放慢脚步和小温并肩而行,小温打了个哈欠,何景澄轻声道歉:“抱歉,你应该已经很累了。”
“还好,我起码睡了几个小时,不算很困。”小温打着哈欠说道,“我很意外,你的弟弟原来是这样的性格。该怎么说呢,你像是绵绵不绝的小溪,他像是飞流直下的瀑布,一个安静一个活泼。”
“很贴切的形容,不过阿澈并不完全是个活泼的孩子。”何景澄目光落在前方的何景澈身上,何景澈开着轮椅东看看先看看,忙碌得像是一只小蜜蜂。
“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骨肉瘤,疾病带来的疼痛无法缓解,很久之前阿澈就对止痛药有了耐药性,药物的效果很差。他从前不是特别活泼的人,但现在他如果不做些什么转换注意力,就会疼得受不了。”
“阿澈从小就很乖,他知道我们会伤心,会心疼他,所以总是在逞强。不得不说,阿澈的演技确实相当好,他骗过了母亲,就连我都险些上当。我是后来就明白的,他越是亢奋,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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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明他很难受。我看出了这一点,他也知道我看出来了,我们都在心照不宣地瞒着母亲,就像小时候一样。”
“化疗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今年年底阿澈就要做手术了。手术成功后,如果没有转移灶,也没有再复发,阿澈就可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活下去,可以……好好看这个世界。”
何景澄说着,何景澈已经开着轮椅往小公园里去了。就如何景澄所说,他演技很好,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小温也很难相信,那样一个始终笑着的孩子正在忍受他这个年龄不该忍受的痛楚。
“每天的饭点是难得的散步时间,我会趁这个时间带阿澈出来逛逛。城市的绿化带或者小型休闲公园里会有一些鸟类,比如麻雀和鹊鸲(qu第二声)。每次出门阿澈都会往小公园里走,但也不是每次都能看见鸟。”
何景澈的轮椅开出小公园,小温隐约能听见他略带遗憾地嘀咕:“这次没看到啊。”
他垂头耷脑沮丧了不到半秒钟,又笑着转头问小温:“小温姐姐,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何景澈闻言一愣,停下轮椅,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妈妈说我们家有钱,你不用可怜我的。”
“这不是可怜,这是见面礼,我爸爸说和新朋友第一次见面时要带些礼物,这样容易拉近关系。”小温走到何景澈跟前蹲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和阿澈已经是朋友了,这只是一份来自新朋友的见面礼。”
“等你做完手术,平平安安地出院了,你也可以请我吃饭。不用去多好的饭店,就随便找一家路边小摊吃点烧烤聊聊天就行,我会一直等你的。”
小温伸出手,三指握拳,做了个拉钩的手势。何景澈会意,也伸出手。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二人勾着手指,齐声念颂约定的咒语。
“好了,所以你想吃什么?作为朋友我想让你先进行选择。”小温笑着说。
何景澈垂眸思索了几秒钟:“肠粉?粥已经吃腻了。”
“行。”小温转头看向何景澄。
“我知道哪里有卖。”何景澄一如既往地敏锐,不等小温开口询问就说出了答案。
小温原本只是想试试,何景澄能不能在她开口之前知道她要说什么,没想到真的能。
随着他们交往的深入,小温发现,何景澄这人的直觉敏锐到仿佛拥有读心术,旁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会意。他总是会默默做好他能做的,就像之前在欢乐谷时一样。
小温轻笑一声,何景澄侧头看向她,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小温收敛了笑意,“就是有了些新的发现,感觉对你的了解更进一步了。”
何景澄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没能说出口。耳根有些发红,他沉默了两三秒的时间,牛头不对马嘴般说道:“谢谢你今天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