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慎“围堰引流,逐步蚕食”的指令下达,波杰岛的怪物们再次高效运转起来。这一次,效率里不仅带着仪式感,还带着点对“慎太子聪明的脑子”的狂热追捧。
西北流沙沼泽成了新战场。
石像鬼们吭哧吭哧扛着巨石巨木去筑坝,每放下一块,领头的石像鬼就“咔哒”一声,用爪子在上面刻下一个抽象的符号。
斯内克悄悄给东方慎翻译:这是石像鬼的“稳固符文”。
“慎太子说了……要稳……刻,都给我刻上……”石像鬼首领低沉指挥。
临时堤坝筑成,成功截流改道,沼泽压力骤减。狼人小队嗷嗷叫着去探硬地插标记桩。灰毛狼人一边戳一边吼:“力从地起,点要扎稳!慎太子教的!嗷呜!”结果用力过猛,“咔嚓”一声断桩溅了一脸泥,引来众怪哄笑。
蛇怪阿斑扭得卖力铺浮桥,还不忘对东方慎嘶嘶:“太子殿下!我这‘蛇形走位’铺设法,是不是特别符合您说的什么什么智慧?保证稳当!”结果尾巴一滑,差点和木头一起进流沙,被斯内克卷住后腿拽回。
地精老地根一边指挥挖导流沟,一边尖声教育:“这叫‘精准引流,润物细无声’!慎太子的智慧!要像……”他卡壳了,想起东方慎说过“虚不受补”,灵光一闪:“要像给虚弱的慎太子喂地精养生糊那么准!不多不少,刚刚好!”
东方慎扶额:“……老地根,注意安全就行。”
石像鬼搬运湿泥前,对着泥块“咔哒咔哒”念几句才抛。
斯内克解释:“祈福呢,希望泥巴别闹脾气流回来。”
东方慎:“……”
几天后,西北流沙沼泽彻底干涸,浑浊水流奔腾入海。
整个波杰岛沸腾了!欢呼声中,老地根不再是抠抠搜搜,而是捧着一块最大最圆润、被擦得锃亮的地脉石,上面竟然用细小的爪子刻出了东方慎站在高处指挥的抽象轮廓,就是人物比例有点失调,头特别大。
他激动得胡子乱颤:“慎太子!地脉石!最宝贝的!地脉同意了!刻了您!保佑波杰岛!”
斯内克献宝似的举起一块新石板。上面的刻痕精细了许多:一个头戴冠冕的小人站在高处,挥手指点江山,气势非凡。旁边刻着一个比例依旧失调但努力显得威严的龙形轮廓,只是体型只有小人的三分之二。下面刻着扭曲但能辨认的符号。
斯内克努力翻译道:“智慧的慎太子,与恶龙陛下,共同指引波杰岛脱离泥泞,走向辉煌未来!”
克因珐莉盯着石板十分无语,她看着那个明显矮一截的龙形,再看看旁边高大威武的“智慧慎太子”,竖瞳眯起。这刻的分明是“智慧的巨人”和“旁边的坐骑龙”!
阿斑滑过来,尾巴卷着一打五彩斑斓的苔藓根贝壳手环,还额外卷着两副用发光硬木精心打磨、顶端甚至还嵌了小贝壳的筷子。
阿斑热情地展示他的筷子:“慎太子!这是‘智慧与幸运’至尊豪华手环,只要戴满一手,脑子赛过斯内克大人!还有这个!”他献宝似的举起筷子,“按您教的做的!顶级硬木!嵌了深海祝福贝!保证一夹一个准,再滑的鱼都跑不了!您试试?”说着就想往东方慎手里塞筷子和手环。
东方慎看着那“至尊套装”和过于华丽的筷子,表情管理再次濒临崩溃。
克因珐莉看着阿斑的殷勤,再看看东方慎身上那件在阳光下流转着月华般光泽的鲛绡袍。袍子很美,衬得他身姿挺拔,指挥若定。这本没什么,但……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声:“快看快看!慎太子穿月光铠袍的样子比画里的人鱼王子还好看!难怪当年人鱼公主要用这个向陛下求……”
人鱼公主求什么……求偶?!
所有记忆碎片瞬间拼合,她猛地回想起幼崽之前的惊呼、仓库里落灰的记忆,以及海边共浴时她对“深海人鱼求偶时才扭扭捏捏分男女”的鄙夷。
一股迟来的被愚弄的羞耻和冒犯冲上头顶,她居然被一条蠢鱼求过偶!而她不仅当年毫无察觉,现在这件被人鱼标记过的衣服,居然堂而皇之地穿在她亲自抓来烙下契约的共生者身上,被全岛围观赞美。
克因珐莉厉声打断那些议论声,声音带着威压:“闭嘴!谁再提那条蠢鱼和她那套破把戏,本王现在就让他去深海陪她!”
袍子上流转的祝福纹路此刻在她眼里无比刺目,仿佛嘲笑着她的后知后觉。她几步冲到东方慎面前,在所有怪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攥紧他袍子的前襟,龙瞳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你!立刻!把这件蠢鱼的求偶把戏给本王扒下来!”
斯内克和众怪物集体僵住,大气不敢出。
东方慎被勒得气息一窒,本能地抓住领口:“陛下?!此袍是您亲赐……”他以为哪里触怒了这头母龙。
克因珐莉觉得他火上浇油,更气了:“赐?!本王赐的是块布!谁知道是那条蠢鱼搞的鬼名堂!斯内克!”说完她嫌恶地松开手。
斯内克吓得原地弹跳:“在在在!陛下!”
克因珐莉的尾巴尖拍碎旁边一块半人高的礁石,“去宝库最底层!把那件用成年火山炎蜥王皮鞣制的暗红鳞甲短打拿来!全新的!沾过火山灰的!要硬得能硌碎石头的那种!”
她松开东方慎,看着他因踉跄而略显狼狈的样子,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又瞥见他额角的汗和沾满泥污的手。
“刺啦”一声从自己战裙下摆撕下一大块暗红鲛绡,语气虽然严厉,但还是不容分说地去抓东方慎沾满泥污的手腕,“擦干净!脏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陛下!”东方慎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几乎是失声低喝,手腕猛地向后一缩。刻进骨子里的礼教禁忌在疯狂示警。
克因珐莉的手抓了个空,停在半途。她愣了一下,竖瞳里满是困惑和不耐烦:“躲什么?!脏成这样不擦等什么?!”她完全无法理解他这过激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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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东方慎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才迫使自己将那只刚刚缩回的手,极其僵硬地重新抬了起来。他避开了克因珐莉的目光,“臣……自己来。”
克因珐莉被他这副样子彻底搞烦了,同时那股无名火又冒了上来。这人类怎么回事?!给他擦手还一副被侮辱的样子?!
哼,又是人类那套麻烦的礼节规则!
“麻烦!”她低吼一声,带着被忤逆的怒气,将那块撕下的暗红鲛绡狠狠拍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自己擦!擦干净点!等斯内克拿新衣服来!”她恶声恶气地命令道,多看他一眼都嫌烦,猛地转过身去,心里嘀咕:这人类脑子好使是好使,就是规矩多得跟深海迷宫似的,烦死了!碰下手跟要杀他一样。波杰岛就没这种破规矩!
她烦躁地等着斯内克把那件火山皮甲拿来,好让这个家伙赶紧把身上那件蠢鱼破布换掉。
东方慎僵在原地,指尖捏着那块暗红鲛绡。胸口的契约烙印仿佛被怒意引燃,传来阵阵灼痛。
他强迫自己抬手擦拭着手上的泥污。他擦得很用力,手背甚至被刮出了几道红痕。
“陛下!衣服来了!”斯内克气喘吁吁地拖着一个沉重的箱子,吭哧吭哧地滑到克因珐莉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箱子一开,一股冲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躺着的,根本不是想象中威武霸气的铠甲,而是一件极其原始的暗红色皮甲。皮料厚实,表面布满凹凸不平的鳞片状凸起和未处理干净的火山灰渣,边缘用粗粝的金属环和坚韧的兽筋粗糙地串联固定。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就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丑陋。别说穿了,看着都硌得慌。
克因珐莉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皮甲看着是挺硬挺结实,但怎么感觉那么难看?
“穿上!”克因珐莉命令道,尾巴尖指向箱子,“快点!把那件破铠甲换下来!”
东方慎看着箱子里那件堪称“刑具”的皮甲,没有犹豫,他此刻只想尽快摆脱那件带来无妄之灾的月光袍。他沉默地脱下鲛绡布,走到箱子边,费力地拎起那件沉重无比的火山皮甲。
皮甲入手瞬间,东方慎手臂猛地一沉,几乎脱手。这重量远超他预估。
他勉强将其套上身,皮甲如同一个粗糙坚硬的壳子将他包裹。他尝试抬臂指挥,对克因珐莉说道:“陛下,此皮甲过于厚重僵硬,连抬手指挥都困难,更别提行动了。”
克因珐莉看着东方慎被笨重的皮甲拖累,像个套了龟壳的地精,与“智慧之光”的形象格格不入。周围几个怪物忍不住捂住了嘴,想笑又不敢,表情扭曲。
她想起之前东方慎穿月光铠袍时是何等灵活高效,那袍子轻薄透气,不沾水不沾泥,动作行云流水,指挥起来从容不迫。那效率,那场面,才是她想要的。穿这身“蠢龟壳”,他连路都走不稳!
那破袍子虽然来历让她介意,但确实比这蠢蜥蜴皮好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