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抬眸,目光穿透雨幕,落在立于雨中的明妩身上。他眉心微拧,随即抬步朝她走来。
官袍的下摆被斜飞的雨水洇出深色痕迹,却丝毫不显狼狈,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冷冽威严。
春楠紧张地屏住呼吸,扶着明妩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明妩捏着食盒提梁的手指太过用力泛着白,指尖的冰冷几乎麻木。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无可挑剔却疏离至极的礼。
“妾身见过相爷。”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妾身。以前她都是称我,她觉得夫妻乃是一体,是世上最亲密的人。
可以表露出真正的自己。
如今她才知道,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陆渊并未留意这称呼的细微变化,或者说,他从不曾在意这些。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从她沾湿沉坠的裙角,到她苍白却竭力维持平静的脸,最后停在她手中那个空空如也的食盒上。
恰在此时,徐明步履匆匆地自雨幕中奔来。
“相爷,阑院那边……”瞥见一旁低头站着的明妩,徐明话音一顿,下意识将声音压得更低。
阑院。
雨下得大了,徐明后面的话淹没在雨声里,听不清。明妩只瞧见陆渊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
随后,听见他吩咐春楠。
“扶夫人早些回去。”
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明妩站在原地,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在风雨中渐行渐远,最终被夜色彻底吞没。头顶的伞被风掀得晃动了一下。
冰冷的雨水洒在后颈,冷得她手指一抖。
“咚!”食盒掉落在地上。
春楠一惊,正要蹲下去找食盒却见明妩快步朝着陆渊消失的方向走去。
“夫人,您去哪?”
-
明妩没有提灯,只一脚深一脚浅地远远跟着。她对相府不熟,夜里更是辨不清东南西北。
在又一次脚下绊到石头险些摔倒后。
明妩停下了脚步。
“算了,春楠……我们回去吧。”
跟上去又能如何?不过是亲眼目睹那不愿面对的真相,亲手掐灭心底最后一丝幻想罢了。
转身时,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一栋在雨夜里透出昏黄灯火的院落轮廓,心头猛地一刺。
那轮廓,与白日见过的阑院,很像。
“春楠,那里……是阑院吧?”她的声音干涩。
“……是。”
春楠见明妩面色不好,忙解释:“这里离东院不远,相爷或许只是……路过……”
路过吗?
夜色中的阑院,褪去了白日的精巧华美,唯余窗棂透出的几缕昏黄灯火,将连绵雨幕切割成破碎的阴影。
许是夜色太深,深得几乎吞噬了所有细节,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方方的黑影,静静地伫立在雨里。
像一口骇人的棺材。
明妩没有说话,只是将早已冰冷的脊背挺得更直。一步步,缓缓走向那幽暗的院落。
近了。
亮着灯的厢房窗纸上,清晰地映出两道相对坐着的剪影。
是他!
胸口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窒息般的剧痛瞬间攫住了她。
如果说先前她还存有着一丝幻想。
幻想着可能是自己误会了他;可能他带回来的那女子是另有原因;可能……
面前的这一幕像狠狠的一耳光,将她所有的侥幸,抽得粉碎。
“二嫂?”
陆沧提着灯,正站在路边的凉亭里避雨。
认出是明妩,他脸上先是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惊喜,随即大步跨出凉亭向她走来。
“这么晚了,雨又大,二嫂怎么独自在此?”
兄长没有陪着你吗?
明妩垂了垂眸,没有接话。
若是以往,不管心里对难过,对人她都会笑脸相迎。可现在,她连强挤出一个笑都做不到。
只觉得满心疲惫。
“雨下得大了,二嫂身子才刚好些,受不得寒,快进亭子里避避雨吧?”
明妩木然地看了一眼愈发狂暴的雨势,机械地点点头,随着陆沧走向凉亭。
陆沧让明妩坐在亭中唯一干燥些的石凳上,他自己则站在亭外的台阶边缘。
雨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身上。不多时,他的衣衫便已湿透,紧贴在身上。
冷风吹来,他抖瑟着打了个喷嚏。
明妩一向心软,更何况,是她占了他原本的地方。当即很是过意不去。
“三弟也进来避避吧。”
她是在心疼他。
陆沧心中激动,下意识抚向胸口的位置。那里紧贴着肌肤,藏着他白日捡到的那副画像。
糟了!
这么大的雨,那画,该不会……
陆沧脸色骤然剧变,也顾不上谦让,急忙跨入亭内,伸手探向衣襟,想将那画卷掏出来查看。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闪电在凉亭顶上炸开。黑夜被劈开一道口子,天地间一片惨白。
陆渊踏着雨大步走来,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翻飞。俊美的脸在闪电的明灭间陡然变色,眉骨投下的阴影如深渊寒潭。
像一头噬人的凶兽!
那一瞬,万物死寂,连滂沱的雨声都仿佛被冻结。
霎那后,天地重归黑暗。
“哒哒哒……”
是官靴踏在凉亭木地板上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和黑暗中,如同一下下,重重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高大的身影愈来愈近。
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像是被挤压到了一起。
窒息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绢纱笼着的烛火被风撕扯着,忽明忽暗,投下的光影也跟着颤抖起来。仿若那垂垂老者的呼吸,断断续续。
“兄长,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沧见来者不善,忙上前。想用自己来抵挡他的怒火。
陆渊看都没看陆沧一眼,径直走到明妩面前。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从石凳上拽起。
手臂抄过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转身大步流星地朝亭外走去。
“啊!”身体骤然悬空,明妩惊呼出声,本能地挣扎扭动想要落地。
“啪!”
明妩感觉到臀部被拍了一下。
她浑身僵住,惊愕地瞪大眼。羞愤,难堪……刚要继续挣扎。
陆渊倏地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打在她娇嫩的耳轮上。
“再敢乱动,就不只是这样了。”
明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僵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再动。
“兄长!”
陆渊缓缓转过头,黑眸沉沉地投过来。
“三弟,你僭越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像一把凌厉的刀子狠狠扎在了陆沧的胸口。
他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渊抱着明妩,登上停在雨中的马车。
徐明不知何时已走到他面前。
“相爷吩咐,三公子既然无心安寝,马厩里几匹战马受惊不安,三公子今夜便去好生照看安抚吧。”
-
一进到车厢内,陆渊就松开了手。
甫一得回自由,明妩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迫不及待地缩到角落里离他远远的。
车帘缓缓落下,隔绝了车外滂渤雨声。
陆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沉沉地看着明妩。
若是以前,明妩早就低头认错,然后不顾他的冷脸,娇娇软软地扑进他怀里。
然而,这一次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侧头看着晃动的车窗帘子。
随后是长久的沉默。
马车徐徐前行,就在明妩昏昏沉沉,快要睡着时,陆渊忽而开口。
"解释。"
解释什么?明明是他半夜三更去别的别的女子共处一室,却要她解释?
明妩在心里冷嗤一声。决定继续当没听见。
“不要让本相说第二遍。”陆渊的声音很冷,显然他耐心即将告罄。
明妩缓缓睁开眼,平静地看着陆渊:“相爷要我解释什么?”
陆渊黑眸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本相警告过你,离陆沧远点。怎么?将本相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我没有!”
他怎么可以这样诋毁她?
忽然,一只大手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明妩猝不及防,整个人重重地跌进他坚实冷硬的怀里。
鼻尖被撞得一痛。
“唔……”
未待她痛呼出声,下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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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狠狠攫住,强迫她抬起脸,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没有?那你为何会与他,在深夜雨中共处一亭?”
“躲雨,恰巧碰到。”
陆渊眸色微眯,大拇指重重按压在明妩娇嫩的樱唇上,近乎粗暴地碾磨着。表露着他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夫人最好实话实说。”
他什么意思?
难道非要她说出:是与他三弟出来幽会。
这种荒谬的罪名他才满意?
是了,他的齐蓝姑娘已进了府。
他自然是想法设法,给她扣帽子泼脏水。这样不但能不费吹灰之力休了她。于他的名声还没有丝毫损失。
多好的一箭双雕啊。
明妩越想越气,扭头狠狠一口咬在他作恶的大拇指上。
尖利的贝齿瞬间刺破皮肉。
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明妩一怔,回过神来,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
吓得呆住了。
陆渊面上依旧无波无澜,仿佛被咬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一块无关紧要的破布。
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却隐隐跳跃着一簇……
近乎兴奋的幽芒。
兴奋?
明妩浑身一个激灵,慌忙松开口,下意识就想逃。
她还没有付诸行动,那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拢。
她动弹不得。
陆渊抬起手,将那只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拇指,放到她嘴边。
“再咬。”
明妩:“??”他是不是气得疯了?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陆渊又换了一根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审视的等待的姿态。
诡异得让明妩头皮发麻。
她惊恐地往后挪。
陆渊没有阻止,只是一点一点随着她的后撤。逼近,直到将她牢牢锁在他与车壁之间。
再无退路。
陆渊的目光落在她被鲜血染得愈发妖冶的唇瓣上,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他再次用染血的拇指,极其认真,甚至堪称专注地,将血涂抹满她的嘴唇。
那神情,就像是在朝堂上处理军国大事。
明妩感觉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
一只大手稳稳扣住她的后颈。
“躲什么?”
紧接着,他滚烫的唇强势地压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
唇瓣相触的瞬间,明妩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有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开。
觉察到她走神,陆渊重重地咬住她的下唇,像是惩罚,又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宣泄。
明妩吃痛低呼。
他灵巧的舌尖趁机强行撬开她的齿关。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蛮横地扫荡着她口腔的每一寸领地。
逼得她连一丝喘息的空间都没有。
“唔……”
她像一尾被抛上岸濒死的鱼,徒劳地发出破碎的嘤咛。双手无力地抵在他胸前,想要逃离,这令她窒息的掠夺。
手腕却被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擒住,反剪着死死扣压在头顶上方。
另一只手臂则如铁钳般圈住她的细腰,迫使她整个上身毫无间隙地紧贴着他。
明妩浑身颤抖,唇齿间全是他冷冽的乌木气息,混着血腥味,强势地侵占她所有的感官。
他吻得太凶,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一并吞噬。
缺氧的眩晕感袭来。明妩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全身绵软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只能无力地向下滑去……
陆渊长臂一捞,将她提起,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
大手按住她的后腰,将她更用力地按向自己。
吻得更疯狂了。
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隔着湿透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她被迫仰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他的衣襟,上好的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密闭的车厢内,温度节节攀升。
明妩感觉自己像是被抛进了一场汹涌的浪潮里,浮浮沉沉,无处可逃。
他的掌心紧贴着她的肌肤,带起的热浪在她身体里游走,烧得她神志昏沉。
她终于承受不住,低泣出声。
那一瞬,陆渊眼眸倏地洇红,摇摇欲坠的理智,也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