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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这是林鹤衣

作者:泠天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天悬宗的路途还是原先的那个路途,两边的花草树木也仍是之前的景象。


    可几人的心境已经全然不同。


    尉迟枫一路上都很沉默,自青石镇出来后,她就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沉默,赵萤也叼着根狗尾巴草不动声色的走着。


    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从青石镇出来后,沿路的小道上竟立了些零零散散的摊贩。


    卖山果的,卖野味的吆喝声,夹杂着丝丝甜蜜的麦芽糖香气萦绕在空气中,山道也显得热闹起来。


    “卖山鸡嘞,刚打的山鸡,肥着呢!”


    “嗨哟,各色野果各色野果,走过的路过的都来瞧瞧!”


    “时令——时令——野菜——”


    “歇会儿。”郁明河看了看前方目光可及的山路:“快上山了,我给师父带些东西。”


    正好也赶了好些路,其他人也顺便歇歇脚。


    趁着休息的工夫。


    棠离摸了摸口袋,摸出几枚铜板,有些犹豫走到一个小摊前。


    那摊主热情极了,一看来客了,立刻摆出副笑脸迎上前:“小哥,怎么样?新做的糖葫芦。红果子是早上刚在山里采的,糖稀是刚熬好的,可香甜。来一串吗?”


    棠离做了会儿思想斗争,点了点头,伸出手指:“两串。”


    ......


    片刻后,棠离有些踟蹰地踱步到赵萤面前,颇有些犹犹豫豫地递给她一串糖葫芦。


    赵萤怔了片刻,扶额笑道:“我的天,阿水。要我怎么说好呢......”


    她接过糖葫芦,眼里亮晶晶的:“明明我比你虚长几岁,可你比我会照顾人的多。”


    “谢啦。”


    她又瞅瞅棠离手中的另一串,好奇问:“给尉迟枫的?”


    棠离轻轻“嗯”了声。


    赵萤又纳闷:“你不吃吗?钱没带够?不然我请客,你说说,想吃几串?”


    棠离摇了摇头:“我不爱吃这个。”


    赵萤又愣了愣,笑了起来:“阿水,你要是女孩子一定更可爱。”


    棠离也笑。


    有了刚刚那一次,送第二根糖葫芦就变得轻松很多了......吧?


    尉迟枫在树下站着发呆。


    甚至都没察觉到棠离什么时候靠近,一根裹满糖稀的糖葫芦就这么进入她的视线中。


    她回过神,顺着糖葫芦看到了棠离的脸。


    可一根糖葫芦根本哄不好尉迟大小姐,她怏怏不乐地挑刺:“干什么?拿走。本小姐从不吃这些孩子吃食。”


    末了又很是骄傲的补充:“尉迟家家规,自小父母就教育我们,从不会让我们吃这些贱物。”


    棠离指了指赵萤,赵萤正握着根糖葫芦吃的正欢。


    和尉迟枫的目光对视后,反而笑得更是猖狂,冲她挥了挥手。


    棠离默默道:“可是赵萤却能接受这些,她说修剑道就得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这样看来,确实是她的境界要......”


    话音未落,棠离手中糖葫芦被很大力的抢走。


    尉迟枫愤愤地扯下一颗糖葫芦:“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必不可能输给她......嗯?”


    她嚼吧嚼吧又扯下一颗。


    嚼吧嚼吧再扯下一颗


    嚼吧嚼吧继续扯下一颗。


    嚼吧嚼吧扯完了一整串。


    棠离适时插嘴:“是不是还不错?”


    尉迟枫的脸红成一片,刚准备大放阙词却又被棠离打断施法:“吃了甜的,会不会开心一点?”


    尉迟枫又即将心口不一:“谁说我不开心,谁说......”


    棠离再次打断,她轻笑:“尉迟家没教你说谢谢吗?”


    ......


    “谢谢。”


    别的都可以。但若是提到尉迟家的名声,哪怕尉迟枫再任性,都要收敛好几分。


    尉迟枫低下头看着地面的枯枝落叶,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可她立刻又感到一只手轻轻拂过她的头发,很轻,就像有风拂过一般。极易让人分不清是否是错觉。


    棠离的声音很温柔,也像一阵无痕的清风:“古书有云: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不用为任何人难过,他们也在奔赴自己的新生。”


    ......


    安抚了会儿尉迟枫,棠离才静静到一边坐下,运转周天气息。


    此次历练,她能感受到之前因被下药而干涸很久的内力,好像有冒头的趋势。


    不过练剑方面,这些天她一直有所懈怠。


    一是郁明河和赵萤都和她交过手,其次两人又聪明极了,贸贸然练剑一定会招惹嫌疑。


    她虽非刻意隐瞒身份,可毕竟过往牵扯过多,眼下实在不是坦诚相对的好时候。


    幸亏这几天用的都是短剑,她也都有刻意避开之前的招数。


    谁人不识棠家剑法?既然已经脱离了棠家,也不该再用它的剑法。


    棠离闭上眼,正思考该如何解决。


    又一阵桃香袭来。


    她睁开眼,郁明河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此刻正和她相对盘腿坐着,撑着脑袋看着她。他的小辫上的赤金小环连着发尾轻轻打在他的膝上,和他的膝盖难舍难分。


    他只轻轻抬起眼皮时,倒是露出点似是而非的凶相。


    于是见棠离睁眼,郁明河兴师问罪:“我的呢?”


    棠离没太明白:“什么?”


    郁明河又问:“糖葫芦。那两位都有,怎么我没有?”


    棠离摇摇头:“没有,没有买。”她很诚实:“没带够钱。”


    “我可以下一次请你吃,这一回算我欠你。”


    有斑驳的阳光透过荫翳的树林,深深浅浅印在郁明河脸颊上,他轻轻叹了口气。


    树影细细簌簌的摇动,于是他一边听着风声一边感受心里莫名其妙的酸涩:“那么,你的呢?”


    “我见你忙来忙去,忙着买糖葫芦,又忙着安抚尉迟枫。”


    “也没给自己买一串糖葫芦吗?”


    棠离摇头:“我不爱吃这个。”


    郁明河话锋一转,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包裹:“打开看看。”


    棠离接过包裹打开。


    摆在最上面的是糯米纸包的麦芽糖、牛乳糖各五大块、蜜饯一小包、梅子饼等各色糕点两包,旁边摆着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再往下,是一柄成色极佳的长剑。


    郁明河仍旧支着脑袋,他笑了声:“这把剑虽平平无奇,但你先将就着用。往后秘境开了再寻把上好的本命剑。”


    “吃食也是给你带的,不知道你爱吃哪些,就都带了些。”


    棠离条件反射的摇了摇头,将包裹推了回去。


    郁明河又道:“师兄给的入门礼,也收不得吗?”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各类吃食本就没什么,这柄剑也是我父亲好友锻造的,并未费什么心思和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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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拿着,算有个趁手的武器。”


    见棠离仍在犹豫,他又道:“没有剑还算什么剑修?等你拿到自己的本命剑,再把这把还给我。这样行不行?”


    “你不想保护我们了吗?”


    棠离想了想,乖乖收下剑,又将那一包裹吃的推了回去。


    郁明河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又“扑哧”笑了起来。


    “这......你让师兄很难办啊。”


    他从善如流:“好吧,我只有扔了。那两位都是大小姐,未必看得上我这点东西,况且我也并不想送。真是可惜了这一包裹的吃食......没想到还是要浪费......”


    他拿起包裹,做丢弃状,果然不出所料的在下一秒被棠离接住。


    棠离接过包裹,闷闷道:“不要浪费。你自己不愿意吃的,就不要买。”


    郁明河眸中光芒闪烁,他笑道:“嗯,下次不会这样了。”


    “走吧,我们回家喽。”


    ......


    赶路实在花不了多久。


    太阳还没落山,一行四人已经踏进天悬宗的大门。


    按照惯例,完成卷轴上的任务得先去任务发布人那里复命,于是一行四人又浩浩荡荡往涂因长老的住处赶。


    还没到长老殿,远远就看见殿门处坐着一个人影。


    为何说坐着呢?


    这人腿脚看起来并不大方便,此刻正坐在轮椅上,就着天边渐落下去的阳光,静静捧着一本书在读。


    饶是装模作样惯了的赵萤,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我的天!高端装货!”


    这人身量不算很高,却很是挺拔,哪怕仅坐在那里都像是不会被霜雪压弯的端正松柏。


    他有些消瘦,皮肤是病态的苍白,快流淌到地面的黑发就更是被衬的黑惨惨。


    此时正一只蜻蜓栖在他的耳后发丝上,俨然一幅静态的泼墨画。


    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他动了动,蜻蜓被惊的飞起。


    他轻轻转动轮椅,是以尽量不侧着眼睛看来人。和棠离四人的目光一一对上后,又温吞地笑了笑。


    于是刹那间又似是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了。


    能看出他的家教极好,遇见旁人不躲不闪,利落礼貌先行自报家门。


    “各位道友好啊。”


    他的声音也很动听,像是来自山谷中缓缓流去的溪流:“在下林鹤衣。”


    林鹤衣......


    传闻林家是有一位小公子。


    由于先天不足,刚出生就一直被养在家中。林老爷亦是老来得子,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宠爱极了。


    成日里汤药补品养着,好容易养到十七岁。


    这位林小公子是个十足的病秧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入。


    神秘极了。


    可眼下......这么一位病秧子,到悬天宗来干嘛?


    众人面面相觑。


    林鹤衣仍旧面不改色。他朝眼前四人拱了拱手,温和解释道:“想必诸位师兄师姐就是涂因师父的弟子了。”


    “在下荣幸,能与各位人中龙凤成为同门。往后还请各位师兄师姐多多指教。”


    ???


    同门?


    且不说成为涂因的弟子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光是天悬宗的入门便极其困难。


    他一个坐轮椅的,哪里来的本领登山阶?


    莫非......


    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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