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长睫微颤,嘴唇轻启,沉声道:“她是为了救人。”
崔白鹤扶着额头嘀咕:“我又没瞎,但天外天的长老院迂腐的很,你可未必保得住她。”
谢澄却丝毫没有避讳,直直望着柳允儿和王进宝,平静道:“杀人不好。”
“……您清高。”崔白鹤无语,最终竖了个大拇指。
柳允儿眼中的忌惮并未褪去,她护在王进宝身前,眼神示意让他先走。
“哈哈你们忙,我去上个茅厕,很快回来。”王进宝一边说话一边往门口跑,孰料刚打开门就被守在外面的谢氏族人打晕。
柳允儿拔出沉璧剑,看着气定神闲的谢澄,质问道:“崔家主,谢少主,您二人这是何意?”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同门。”谢澄大拇指摩挲着杯腹,声音低沉,“但你们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还想透露出去,这可不行。”
他冲着打昏王进宝的络腮胡道:“让他俩忘掉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想起来。”
“你!”
柳允儿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于是强按下怒火,主动收起沉璧剑,任由络腮胡将其打晕带走。
燕决明适时开口:“南星师姐待我很好,我什么也不知道。”
崔白鹤很满意他的乖觉,随即他斜眼瞪向谢澄。
好赖话都让你说完了!
迟早把你小子的真面目捅到南星跟前!
此时南星已吟诵到咒律末尾,银色咒文如绸如缎如月华流水,在南星周身飞绕。当她吟诵完毕时,所有咒文瞬间消失,南星额头上也冒出涔涔冷汗。
纵然灵力充沛,可施展如此大型的转移型禁咒,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负担过重了。
另一边,在卞垚炎的尖叫声中,黄粱卦彻底破碎,除了悠哉悠哉的慕容璟,其余人拎起武器就打算血战到底。
谁料他们脚下的土地突然震颤,伴随着隆隆声,一大块圆形土地载着所有人腾空而起,高速飞向驻仙台!
“啊啊啊啊啊啊——快趴下——”
天,地,合。
神咒止戈的效果褪去,那两只破灵虎率先冲破禁锢,探爪朝南星扑来。南星耳边传来嗡鸣,她摇了摇头,瞬发冰封咒,却被身姿矫健的破灵虎躲过。
趁着灵力充沛,南星瞄准空中铁锅的位置,决定再用一次止戈后逃跑。
可她张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南星:“……”
她觉得自己被天道针对了。
用九天雷这种杀伤力强的禁咒遭天谴就算了,怎么连转移型禁咒也这样?
天地合剥夺的,是她的“说”。
长生剑剑气如虹,削去破灵虎的半只爪子,不能用咒律她就会被缠战到死,南星当机立断朝着照妖镜的方向招手。
原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谢澄立即坐端,他面露喜色,沿着月缚输送灵力。
可下一刻,谢澄的笑容僵在脸上。
月缚的法则,被阻断了。
他霍然起身,毫不犹豫地瞬移到门外,这次崔白鹤连阻拦的话都没说,幽幽开口:“好好好。你是做了有情有义的好郎君,烂摊子都交给我收拾。”
崔白鹤并不担心南星的安危,谢澄杀了玉衡玉枢那天,崔白鹤就替南星算了一卦。仙门算命,不看八字也不靠面相,只观“命线”。
崔白鹤二十年来只为三人观过命线,毕竟窥探天机的代价不小。
除了他自己,便是谢澄和南星。
紫垣垂象,龙德守垣。
北斗悬杀,孤清不灭。
一个龙章凤姿,是众星拱卫的紫薇帝星,一个命途多舛,是长庚入垣的天选之人。
先不管是好是坏,通俗来说,南星命比石头还硬。
两人命线纠缠极深,站在命运罗盘对峙鼎立,堪称命中注定的孽缘。只是不知是紫薇犯北斗,还是北斗破紫薇?
崔白鹤深深叹气,唤出自己的罗盘神器,金针划圆,卦指西南。
趁谢澄不在,燕决明也知趣离开,崔白鹤唇角微勾,使出了那招“离鸾别凤”。
虽说鸾盘自爆后要十年才能恢复,还会赔上他的寿元。但能杀一只妖王级别的白泽,很划算。
更何况,崔白鹤向来是个信命也认命的人。窥探命运,就要做好被命运玩弄的准备。
谢澄御剑而行,刚飞至前线就撞见兽潮匆忙退去,还有被连人带地传回来正头晕目眩的沈酣棠等人。他无暇顾及,朝西域腹地飞去。
却被谢冕拦住去路。
谢澄抿唇,唯有在谢冕面前他才有几分顾忌,急声道:“冕伯,南星在等我。”
谢冕覆着面具看不清神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御剑送灵力枯竭的谢澄一程。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谢澄终于感知到月缚。他连忙输送灵力,得到了南星烦躁的回应。
谢澄轻笑,立马靠法则禁制将人往回拽,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远远的,谢澄看着肥嘟嘟的铁锅扑棱着大翅膀飞来,南星潇洒自如地斜坐在鸟背上,一人一妖都挂了彩,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妖血。
谢澄从来没有看铁锅这么顺眼过,他对天发誓,以后绝不再嘲笑它像鸭子。
而南星见到谢澄第一句话是:你早不拽晚不拽,我好不容易快把那只难缠的臭老虎杀了,结果被你拽走了!
当然,这些话南星只能在心底嚷嚷,根本没法讲出。不得已,她只能朝谢澄挥挥拳,双手抱臂偏过头去,的确气得不轻。
铁锅和那群禽妖狠狠打了一架,虽说他战斗力不高,可是被沈酣棠养的膘肥体壮,防御力拉满。别的禽妖靠爪子靠羽毛靠喙攻击,铁锅全靠屁股撞。现下也筋疲力尽,变回小鹦鹉懒洋洋趴在南星肩头。
谢澄便拉着南星站到纯钧剑上,摸着她松散的长蝎子辫说:“打架把头发弄乱了,回房后我重新给你梳。”
南星将辫子甩到胸前,自己摸着头发检查了一遍,发现明明整整齐齐,只有几根碎发而已。
这个谢澄,她是瞎了又不是傻了,居然还敢骗她。南星伸出手指在脸上戳了戳,意思是:你要不要脸?
谢澄:“……”
独自飞在一旁护卫的谢冕顺手清理了整片空域的禽妖,为三人扫清前障,随后他面朝谢澄指了指南星的嘴巴。
谢澄拧眉,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南星的嘴唇,“你怎么不说话?”他原本以为南星还在生他的气,可……
南星倒平静得多,天地合远不如九天雷威力大,九天雷必然招致天谴,天地合只是她运气不好。所以眼睛的伤势愈合困难,但舌头很快就能恢复。
所以她拉着谢澄的手在掌心写道:“会好。”
谢澄神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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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见霞光漫天,橙红喜人。蜀州驻仙台下妖兽尽数退去,伽蓝带着沈酣棠和岳平君等人守在城外,遥遥朝他们招手,雀跃不已。
夕阳的余晖洒在所有人身上,如灾厄度尽,披上得证大道的袈裟。
他低头看去,温暖的光辉也照不透南星周身冷冽的神息。阴镜已被完整收回她体内,女娲石心又镶嵌回照妖镜镜背。
世人只知混沌珠由五颗宝珠组成,却不知它们单独现世时有何用处。女娲石心目前的作用,貌似只是加持,令照妖镜阴镜迈入超品神器之列。
而南星的境界还不足以压制超品神器的气息。
谢澄明白,三州战事平定,外患既解,内乱将起,而身负过多秘密和宝贝的南星必将成为风暴中心。他平复呼吸,反手握住南星的手,浅笑说:“嗯,都会好的。”
两人从纯钧剑上跃下,共同回到驻仙台。
蜀州的战役,也随着白泽玖的死亡消弭。妖界大祭司重伤逃走,白泽峒狸被沈去浊斩下一耳。得益于崔白鹤与谢澄联手敲定的斩首计划,这场由妖界挑起的中、寒、蜀三州战役,最终被仙门付出最小的代价摆平。
仙界与妖界都需休养生息,三界局势,达到了微妙而岌岌可危的平衡。
而九州各大鬼市中,一群鬼面人夜夜来往舌楼,风云榜上“北斗”的身价一翻再翻,攀升到恐怖的数字,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
生死境,晦明剑主,七十二神咒,照妖镜,混沌珠……
即便此时的南星无权无位,只是天外天一名普通弟子,但她在蜀州战役中崭露出的“可能性”,足以让她成为三大世家甚至妖界、人界拉拢的香饽饽。相应的,她所拥有的宝物,也令潜伏在暗处的夺宝者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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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仙台天字四号房中,气氛低沉得可怕。
王玄腾抡圆手臂扇了王进宝一巴掌,还不解气,抬脚想踹向王进宝的肚子。柳允儿连忙抱住他的腿跪下求情:“家主,我们莫名失去一天记忆,定是谢澄和崔白鹤的手笔。但……这恰恰说明他们心中有鬼。”
“我当然知道!没证据有什么用!”王玄腾满肚子火气。崔白鹤和谢澄打小熟识,比亲兄弟还亲,若等谢澄那狼崽子继任家主,崔谢联手,指不定怎么挤兑他!
柳允儿跪在王进宝和王玄腾之间,柔声劝说:“属下打探到战斗中倪清露的队员全数覆灭,她带着照妖镜和司马富等人会合。想来,应当看见了全过程。”
“活着的人里,司马父子都是崔白鹤的人,倪清露素来清高,那纪茯苓更是个油盐不进的软钉子,套不出话来。”王玄腾冷静下来,坐到榻上思索。
柳允儿用膝盖挪到王玄腾身边,跪着给他捶腿,吐气如兰轻声说了些什么。
“当真?”王玄腾浑浊的老眼射出精光,他抬手掐住了柳允儿的下巴,逼她仰起头来看自己。
如此靡颜腻理的绝色佳人挺着柳腰,顺从地贴在他掌心,为王玄腾带来极大的心理满足。
若非柳允儿太强也太聪明,实在是件趁手的好兵器,王玄腾早就霸王硬上弓把她带回府里了。可惜美人易得,能人难觅,只好罢休。
王进宝擦干唇角的血迹,双拳紧握,冷冷看着他的父亲。
而此时柳允儿背在身后的手轻摆,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王进宝闭上眼,压下冲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