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然抱着陶罐跑到谢旭林的身后躲起来告状:“爹,哥抢我吃的!”
谢怀钰一句绝杀:“什么你的,那是老二寄回来的。”
谢旭林惊讶,伸手把躲在身后的闺女揪了出来,又一把将陶罐薅了过来。
谢逸然抓了抓空了的手掌,一脸悲愤地看着她爹,敢怒不敢言。
她还没吃够!
谢旭林一只手抱着陶罐坐到了座椅上,另一只手里拿着刚刚谢怀钰递给他的信。
翻来覆去地看了三遍,谢旭林总算是相信这是他大外甥写的了。
走南闯北,大大小小打了数不清的仗的谢大元帅此刻眼睛竟是猛的一酸。
私底下小动作没断过,但一直分不出胜负的兄妹二人见此,默默停下动作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其实他俩到现在都有点没缓过神来,不明白楚恒怎么会写这么一封信,送这些山野吃食回来?
“怀钰,”谢旭林叫了儿子一声。
等谢怀钰应声,他将信放在桌子上,说道:“这几天给小恒找些他要的书籍,京中汇聚了五湖四海八方客,特色馆子多的是,多花些钱,再找一些食谱方子。多找一些,一同给他寄过去。”
想到儿子的性子,他不得不在最后又加一句:“礼貌一点,别让你老子我去衙门捞你。”
谢逸然憋笑,没出声,但当着她哥的面笑得明目张胆。
谢怀钰瞪她一眼,转头又对着他爹唯唯诺诺地“哦”了一声。
他怎么了?不就是脾气有点急,说话声音有点大吗?
也不知道那些人干嘛这么怕他,还要报官,他明明很讲礼貌的好不好。
“以前小恒在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管着我啊?”
谢怀钰摸着脑袋一脸的不解。
谢逸然冷呵:“以前二哥在的时候有二哥帮着你,你出门得罪了人二哥也给你压下去了,现在呢?等着揪你小辫子的人都快从咱家门口排到城门口了。”
说着说着就呛呛起来了,俩糟心孩子好不了半天。
谢旭林额角又开始疼了,他摆了摆手:“你俩赶紧走,看见你们就烦!”
谢逸然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她烦?她这么乖的小棉袄上哪里找哦。
她气得要去找娘告状,撸了撸袖子就去搬装腌笋的陶罐。
谢旭林淡淡瞥了她的爪子一眼:“放下。”
谢怀钰嘲笑一声:“呵!”
谢逸然猛一跺脚,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谢怀钰在原地嗷嗷抱着脚蹦跶:“谢逸然,你给我等着!”
谢大元帅脑瓜子嗡嗡的。
晚上夫妻夜话,闻素旻见他坐在床边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中明了几分。
她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还在担心小恒那孩子?”
谢旭林回过神,伸手拉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他叹了口气:“他一个人在外面,我总是放心不下。”
这孩子当年被他找到,废了无数心力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么多年一直精心养着,孩子乍一离开他身边,他总是放心不下。
这是他妹妹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闻素旻靠着他,轻声道:“小恒心思重,你不能总盯着他。在春林镇安排人远远看顾着就够了,再多了,他该不自在了。”
过了年,那小子一声不吭不辞而别,可元帅府要是连他的行踪都找不到,谢旭林这个大元帅也该让位了。
见他愁容不展,闻素旻劝道:“小恒能来信,已经出乎我们意料了,更别说他还在信中提到了上溪村的生活,一切看起来都在朝着好的发展。那里于他而言总归是不一样的,或许,以后会有更多的惊喜也说不定。”
谢旭林伸手揽住她,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将妻子的话听了进去。
能做的他们都做了,如今只能祈祷,这世间有奇迹发生。
楚恒不知京中因他送去的东西而引发的事情,他如今解锁了一个新的技能——
放羊。
此时草木茂盛,卫昭养的羊也大了些,正适合出来漫山遍野地找吃食。
这些时日没有什么要紧的农活,楚恒又恢复了深居简出的样子,闲在家中,时不时便在院子里躺在躺椅上晒会儿太阳,翻几页书。
一次去山上放羊,卫昭路过楚家门口,正好看见楚恒躺在院子里,双目空空地看着蓝天白云,半天下来动也不动。
卫昭垂下眼睛,想到了余爷爷曾说的“郁结于心”。
原本就身体不好的人,若是心思再重些,那指定是要影响健康的。
卫昭不太懂得药理,可她明白,心思开阔的人,生病总是能好的更快些。
而楚恒心中藏了很多事。
她蹲下来,拍了拍三斤的脑袋,指了指楚家的院子,三斤便嗷嗷地冲着十分大方给它带肉的大骨头的楚恒撒欢跑了过去。
楚恒立时被惊的回神,没等他看清,便被三斤扑了个满怀。
不止三十斤的大狗差点给他连人带椅子直接掀飞,他脑子被撞得成了一团浆糊,好久才缓过来。
楚恒坐起身看向院门,就见卫昭正笑得一脸明媚,抬手冲他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当做打招呼,嘴里喊道:“楚恒哥,要不要一起去放羊?”
自那以后,卫家一大两小的三只羊,有了两人一狗一起放。
卫昭放羊就是山脚和河堤两个地方来回转悠,有三斤在,她从不担心羊会丢。
今日她赶着羊顺着河堤一直走,都快走出了村子的地界才在一块浅河洼处停了下来。
把羊郑重地交给三斤,得到对方十分肯定地“呜汪”一声,她便带着楚恒跨着河中的石头去了对岸。
远看只能看到对岸一片绿衣,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跟着卫昭翻过河,走近一看,才知地上那层绿衣之上还点缀着别样的色彩。
白色、黄色、紫色、蓝色……
各色的小野花一簇挨着一簇,贴着地表长出来,好似在一块青绿绸缎上绣了画。
卫昭十分豪迈地选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怎么样?好看吧。”
见楚恒点头,她更加得意,“等到入夏,水中荇菜开花,这里的景色会更好看。”如今的颜色还是太浅了些,不够花团锦簇。
楚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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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着她的样子坐下,视线看向他们刚刚来过的对岸。
有只小羊贪玩想跑,被三斤追了回来,丢给了它娘,母羊拿脑袋顶了顶不听话的小羊。
视野一点点放大,明明刚刚那里的景色他亲眼看过,可坐在这里再看,却是一种不同的体验。
天地偌大,他只偏安一隅。
以为眼睛所见便是全部,却不知换个角度,又是一番风景。
耳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渐渐回神,转头便见卫昭正“辣手摧花”,身边已经堆了不少的野花。
卫昭觉得花薅得差不多了,又起身跑去折了不少柳条,回来还分了楚恒一些。
楚恒拿着柳条打量了一番,问道:“你要做什么?”
如今的柳条好像已经不太好吃了,摘的花也不像能吃的样子。
卫昭比量了一下脑袋大小,将柳条弯成一个环,“我要做个花环。”
楚恒好奇问道:“簪花?”
卫昭愣了一下,思索一番后点了点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以前去镇上和县城,好像是听人这么叫的。
就是她的野花没人家的又大又好看。
不过卫昭手巧,各种颜色的野花盘在柳枝环上,互相点缀映衬,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卫昭将花环顶在头上,凑去河边打量,脑袋左摇右晃,古灵精怪。
楚恒一时看入了神。
卫昭欣赏够了便转回了身子,正对上楚恒还未移开的视线,心底突然好像漏了一拍,莫名有一种羞涩的情绪漫上心头。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而楚恒也同时看向了别处。
他垂下眼睛,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思绪纷乱间,脑袋上便被卫昭扣上了那个花环。
少女眉眼弯弯,“送你了。”
乡野之间,随手盘个玩具送给发小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知道她没有别的心思。
他也不该有别的心思。
卫昭嘀嘀咕咕:“这个还是太浅淡了,过几日我要去桃林,再编一个桃花花环。”
桃林,桃花……
如今已快到三月末了,桃花正盛。
楚恒看着自家院子里那株只有星点桃叶舒展的桃树,手抚在粗糙的树干上,脑海里是幼时父亲将它从山林中移回来的情景。
那年娘亲嫌弃家中枯燥无趣,从山中寻了不少的花草回来,更是同父亲一起挑中了一棵肯定能结甜桃子的桃树。
移回家的第二年春,满院桃花盛开,那一年,他们一家吃了好多酸桃子。
后来一年比一年甜。
十多年过去,它已经不再开花了。
听卫昭说,有一年它花开得早,结果那年是倒春寒,一夜风雪之后,花朵落了满地,秋里一个果子也无,自第二年起再未开花。
它还活着,却再不能开花结果,也不知还能残喘多久。
楚恒回到屋里,跪在爹娘的牌位前,嘴里念诵着经文,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案前的那朵花环成了这个枯败的院子里唯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