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殿望出去,银色的月亮更大了。
林真坐在飘窗上,用白色毛毯包裹着双腿。她已经换上了象牙白的缎面睡裙,但腰间仍系着那条黑色武装带。这让她的打扮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她捧着一杯蛋白奶,盯着杯子里的奶泡,自言自语,说得很慢。
“嘿,陆大船,你知道吗?”
“我今天在大脑农场吃了很棒的晚饭,特别棒……但我不会告诉你吃了什么。反正你有营养针就够了,是不是?”
“除非你哪天愿意把面罩摘下来。那样,我们说不定可以一起吃顿饭,正儿八经的饭,有蔬菜和土豆泥,有鸡肉和鸡蛋。”
她突然笑起来,“我说漏嘴了,现在你知道我吃了什么了。我们早上和晚上还有一杯甜滋滋的蛋白奶。”
她将蛋白奶一饮而尽,仿佛把所有的话也一齐咽了下去。
杯底,最后一个奶泡泡炸开,干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月光依旧沉默。
林真放下杯子,低声道:“嘿,陆大船,诺曼,明天发车,你会来吗?总得告个别吧?”
黑街,常七爷的据点。本该是最为热闹的晚上,却一反常态冷冷清清。
人们对昨夜的枪战心有余悸,默契地选择避避风头,保住小命。赌场和赛狗厂里,只剩下要钱不要命的老赌棍,和欠了别人几条胳膊几条腿的亡命徒。
“轰——轰轰!”
艰难恢复营业的赌场又一次发生连环爆炸,水泥块和钢梁像下雨一样落下来,压坏了一张张赌桌。
这下可好了,赌客们哭爹喊娘得往外跑。也有红了眼的人,悄悄干掉跑在自己前头的人,顺手抢走对方身上的筹码。毕竟,富贵险中求嘛,黑街赌徒深谙此道。
赌场后门,诺曼事了拂衣去,隐入一条小巷子,来到一辆停着的车前。他听着身后的爆炸声,似乎出了神,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放在车门上,迟迟没有拉开。
月光照在他脸上。伪装缓缓褪去,露出黑色的面罩。
莫恕摇下车窗,从驾驶座探出头来:“哎,你到底上不上来?”
“催什么?”诺曼笑道。
看到他笑,莫恕立刻精神起来:“搞什么?你干掉常老七了,那么开心?”
“还没有,那老家伙躲得很好。”
诺曼拉开后门,打开装备包,给史密斯威森重新装弹,又塞了一把子弹进口袋里,敲了敲驾驶座的椅背:“C-4还有没有?”
“有。”
“拿来。”
莫恕干脆拉起手刹,从副驾驶掏出一盒C-4,转过身,正色问道:
“诺曼,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今天还没疯够吗?炸完拳台炸赌场,非要送命是不是?你小子别给我笑——”
诺曼灿然一笑,眉眼生辉:“我有分寸。我就是去看看地道还能不能用。”
“能用又怎么样?你就算把常老七的盘口翻过来,她也不会回来了。我和你说,你要是今晚嗝儿屁了,别想我帮你们养那一堆小萝卜头!”
诺曼接过C-4,道:“我天亮之前肯定回来,明天还要去五月广场呢。”
“啧啧,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莫恕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快点滚。我得换个地方,待会发你位置。”
诺曼竖起大拇指,背上装备。
“喂,别把自己搞死了!我可不给你们养崽!”莫恕冲他的背影喊。
诺曼举起右手,竖起中指。
“我靠!加钱!”
诺曼又比了一个“OK”的手势,消失在巷子尽头。
莫恕发动轿车,远远地绕到赌狗场后方的巷子里,熄了火。他从储物箱扯出一条毯子给自己裹上,骂骂咧咧道:“失恋的人真可怕,失恋的疯子更可怕。”
“爱情真可怕。”他咕哝着,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呜——”
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弱的声音。
有东西在抓挠车门。
莫恕睁开眼睛,警惕地扫了一圈周围。车子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他小心翼翼打开车门。
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狗缩在他的轮胎边,被开门声吓到了,跑开几步,然后又“呜”了一声,小心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莫恕松了一口气,然后就乐了。估计是赛狗场跑出来的小东西,带回去说不定能给耗子他们做个伴。他记得地鼠李哪里好像有几袋高级狗粮,也不知道是黑街哪个有钱人订购的。
他想了想自己左手一条狗,右手一袋狗粮回家的样子。
那群小孩子一定要乐疯了。
他打开车门,单脚踩在地上,俯下身子。
“嘬嘬嘬,小可怜,过来过来——”
小狗盯着他,试探地踏出一步。
“对,乖狗狗,小东西,过来——”
下一刻,莫恕的脖子一凉。
一柄手术刀抵上了他的脖子。
莫恕僵住了。
小狗冲他跑来,在袭击者的脚边转了转,咬了咬黑色浴衣的边缘,“嘤嘤呜呜”地撒着娇。
“黑子小姐,坐。”莫恕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得过分。
那个声音接着问道:“我的狗好看吗?魔术师。”
莫恕僵着身子,缓缓举起双手:“哎,好看。您也好看,药师。”
“油嘴滑舌。我问你,N在哪里?”
“我不知道。”
“撒谎。”药师嗤笑一声。
下一秒,莫恕感觉脖子一痛一凉。他睁大了眼睛:“药师,你给我打了什么?”
“唔,只是一点点特别的毒药。明天早上,你会开始咳血、发低烧,明天中午,你会开始七窍流血、渴望死去,明天晚上,你就是个死人了。不过别担心,魔术师,我最珍惜生命了。只要你给我一条消息,我就给你解药。”
“……你要什么?”
“五月节,我要知道N戴哪一张脸,去见他的爱人。”
“什么,N有爱人?我怎么不知道?”莫恕故作惊讶。他刚说完,肋下就是一痛。
药师用针管扎进他的腹部,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林真就是他的爱人。”
“林真,那个林真?大姐,不是,林真都要去上层区了,所以她是甩了N吗?那N凭什么冒风险去见她啊?换成我我肯定不干,这不傻逼恋爱脑吗?黑街还有这种蠢货?”
药师掐住他的脖子,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你不懂!我认识那种眼神,我知道……哪怕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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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上一眼,我也一定会去的!”
她的声音尖利高亢。脚边,小黑狗“呜”了一声,垂下耳朵,跑远了一点。
药师缓了一口气,声音恢复了温柔平静,“不好意思呢,刚才生气了,多给你注射了一点,明天下午,你就会是个死人了,魔术师。”
莫恕在心里骂了一百句”疯婆娘”,挣扎道:“万一N不去呢?”
“他不去你就死了。我知道你不想死,魔术师。我等你的消息。”
手术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莫恕的脖子。
莫恕等了一会儿,确认药师已经离开,赶紧关上车门。
他哆嗦着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打火机从他手里掉下。他伸手去椅子底下摸,却怎么也找不到。
“啊——啊——”他压低了声音,嘶吼出声。
也许是毒药的原因,他感觉自己喘不上气,哆嗦着打开了车窗。
冷风吹进来,常七爷的地盘又传来爆炸声。夜还很长,但白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五月十五日。
晴天。
林真手臂上的伤还有一点痕迹。
基蒂女士看了又看,哭天喊地帮她找了一件圆领黑色短外套,让她穿在外头,搭配黑色高腰半身裙。
“没有武装腰带,亲爱的,不可以!”基蒂女士红着眼睛瞪着她,“你是要给全联邦看的,五区必须是安定的,玩具枪也不行。你就要成为了不起的上层人了,这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你不能像个黑街的臭流氓!天啊!天啊!”
林真感觉基蒂女士下一秒就要哭了。
她耸耸肩,接过那条黑色雕花粗腰带。
“真美,亲爱的,你像一个奶油小蛋糕。”基蒂女士帮她整理好头发,心满意足地去折腾别人了。
林真用余光留意着,等她一转过身去,赶紧掀起裙子,抓起武装腰带两下扎在大腿上。
她在心里对尽职尽责的基蒂女士说了声抱歉,但她有枪械依赖症。这是她的伴侣枪械,和伴侣动物一样。
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
镜子里,她的发尾垂顺,笑容优雅,珍珠项链在胸口闪闪发光。
一切都完美,除了她藏在裙下的那一点不安定。
今天的农场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聚集在五月广场上。广场前已经搭起了平台,铺着红色的地毯。台子后是巨大的屏幕。
林真被安排在队伍最中间,前面是安恬,后面是敏秀,然后是彼得。
一路上,敏秀为了离彼得远一点,已经踩到她两脚了。
高台上,基蒂女士正在致开场词:“我亲爱的五区人,今天,又是我们的希望列车发车的时候了,让我们来见见我们的‘希望之星’们!”
台阶下,工作人员让开道路,示意他们可以上台了。
林真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把敏秀一推,顺势和敏秀换了一个位子。这样一来,她就把敏秀和彼得隔开了。
敏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彼得紧张地看了她一眼,脸上也泛出一抹红晕。
林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眯起眼睛,感觉自己有点头疼。而且,今天的天气似乎太好了,阳光有些刺眼,晃得她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