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声,喘息声,心脏跳动声交织在一起,混着物体焚烧的烟味和焦糊味,他们很快跑到了那一大块空地上。
在要接近那独栋塔楼时,时槿稍微慢下了脚步喘气道:“应该……追不上来了。”
他们已经跑出去很远,刚才那团火光都快看不见了,但离塔楼还是有小段距离。这么长距离的跑动让两人都有些吃不消,边回头边放慢了步伐跑着。
“时槿……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我们到底在哪?”弘三三也是气喘吁吁的样子,他转头问道。
时槿回答他:“因为辐射而变异了的人类,我们把它们叫异种。这里应该是塔纳托……”
“塔纳什么?”弘三三疑惑。
他们在离塔楼几步远的地方,时槿半句话没说完突然往周围看了看,脚步倒没停。
她嘟囔道:“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下一刻她已经站到了感应屏前,电子屏似乎因为太旧了而反应迟缓,半天没接收到有人站在这的信息。
“打不开?”弘三三在后面问。
时槿暗骂了声,有点焦躁。
右手边忽然窜出来一个东西,黑漆漆的,她转头瞪大了眼,只来得及把手臂横在眼前。
“阿槿!”
“嘭!”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前面一道呼喊被后一声破风的枪响掩盖掉大部分。
那道黑影就这么摔在了她的旁边,抽搐两下后一动不动了——是刚才那个被焚烧得黑漆漆看不清模样的异种,现在被一颗子弹正中颅心,彻底失去了生命力。
只是不知道它怎么消掉脚步声到这里来等着他们的。
“确认为天穹录入人员。”
时槿还在死里逃生的后劲里没出来时门打开了,弘三三推着她走了进去。
门关的一瞬间两人同时舒了口气。
时槿靠在门旁边的墙上,眼前是陌生又熟悉的景象。
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旁边的弘三三身上:“你刚刚叫我什么?”
“时槿啊。”弘三三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
时槿也没再纠缠,累得坐在了地上,防护服被她收下来搭在了一边:“你不是说你不会用枪吗?”
“想起来了嘛刚刚……”
“你不是弘三三吧。”时槿打断了他的话,看过来的目光带了点笃定,连语气都是陈述语气。
弘三三脸上的惊讶放得更大了:“你在说什么?”
“是弘三三的话,根本不会选择看起来那么弱的枪,他很胆小,同时也很怕死。更别说反应那么快用枪去杀异种了,他平时也不会乱动不知道是什么的箱子……所以,你是谁?”
时槿问出了积攒一路的疑问。
其实她是从在二楼翻东西时弘三三沉默地看她那个眼神开始觉得不对劲的,虽然那一眼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还有箱子的打开,他们自然而然出门到废墟去的过程,弘三三虽然有表现出不情愿恐惧担心但都很表面,就像一个人在生硬地演着戏。
更重要的是,弘三三在慌乱时是会结巴会口胡的,但刚才逃跑的过程里却几乎没有。
“弘三三”明显愣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时槿,两人目光在空气里交汇。
半晌,他褪去了防护服,叹了口气,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黑色头发,钴蓝色的眼睛像看不见底的海洋深处,同时带着废渊人不会拥有的气质和高了时槿一个头的身量。
他眼眸下垂,撞进时槿讶异的眼睛里。
“我是祝庭。”
祝庭说道,此时连声音都已经恢复了原音,是和弘三三截然不同的从容。
时槿猜测出弘三三被人掉包了,但着实没想到是祝庭,这个前几天她找来找去都没见到的人。
现在他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了,时槿不免有些不知所措,她瞪大了眼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祝庭说:“主楼那边感知到引梦楼的能力场出问题了叫我来看看,结果就跟着你们被传送过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扮成弘三三?真的弘三三呢?”时槿从地上站了起来。
祝庭目光偏了偏和时槿的错开,他看着生青苔的角落回答道:“弘三三应该没有被传送过来,扮成他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同时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时槿的视线里还有疑问,他就又补了下一句话:“我们在引梦的过程就差不多能了解到你们的性格了。”
所以才会很像,不是熟悉的人都无法察觉到端倪。
时槿把祝庭框在自己的眼睛里,他偏头的动作和刚才在引梦过程里重新见到的兰初有七八分重合,她轻声问道:“所以你是兰初吗?”
祝庭的动作顿了顿,像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但我的真名就是祝庭。”祝庭还是如实回答了,对于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承认这件事倒并没有多做解释。
时槿隐隐也能猜到些什么,所以她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拍了拍面前比她高了些许的祝庭的肩,笑说:“好久不见。”
也许是那个幻境的作用,那些本该蹦上头的恼怒质问被轻柔地抚平了,再加上知道弘三三没有处在这样危险的境地里,她心情好了不少。
祝庭点了点头。
然后时槿看着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一楼小木桌后面的柜子前,打开柜子从最底层拿出来一瓶药剂喷雾。
这个柜子是靠智能识别开启的,他们最开始进来是时槿试过但没能打开。
祝庭认真地看了看喷雾剂上的标识,然后走回了时槿旁边,说:“把手臂伸出来。”
“嗯?”时槿有些奇怪,只伸出了左手。
下一秒她左手手腕就被一只体温略凉些的手虚虚托住了,冰凉的喷剂由半空落到她的手臂上,激得时槿忍不住瑟缩了下。
“忍一下,这里只剩这种最老式的疗愈喷剂了,马上就好。”祝庭微微俯着身,语气认真地说。
从时槿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的眼睫毛,不算浓密也不是卷翘的长法,但就是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被他托着的手腕传来一阵古怪的麻痒,祝庭的手法很熟练。时槿垂着眼,莫名有一种这样的场景似乎发生过很多次的错觉。
“另一边。”祝庭说道。
一分钟后祝庭放开了她的手,那清凉的喷剂由最初的刺激感过后就缓缓显现出了它的作用,那原本已经被腐蚀得青青紫紫长满斑点的皮肤正慢慢恢复原状,不适感也在消退。
时槿由衷地说:“谢谢。”
祝庭去把喷剂放回了原位,听见背后的时槿问他:“你来过这吗?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去?”
“咚”一声轻响,柜子被关上了。
祝庭转身靠着柜子看她:“你猜到这是哪了吧?”
时槿答道:“塔纳托斯吗?”
“嗯,”祝庭点头认可她的判断:“也就是很多人叫缝隙的地方。我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把你们传送到这来,但塔纳托斯的特殊性决定了它不可能像别的转接口一样设置没有转辰也能靠找到后手动开启的转接站。”
这里如果设置转接站可能会导致异种逃窜到其他人类居住地,后果不堪设想。
时槿又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手腕,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有些赧然。
“那该怎么办呢?”她问。
祝庭看着时槿的小动作转头不明显地笑了下:“你刚才的路线是对的,我们确实得到城市那边去,那里有一座信号发射塔。”
“发送信息?”时槿焉了下来。
祝庭摇摇头:“塔纳托斯的出入口每三年开启一次,出入口被隐藏在发射塔的底下。”
时槿瞪大了眼:“三年?我们要在这待三年?”
“不,现在离塔纳托斯出入口正式开启的时间,还有四天。”
时槿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他对这里的时间如此了如指掌,就听见祝庭继续说:“柜子里还有四支军用能量针,够我们用半个月左右。主要的问题是这里有太多的变异物种,想到发射塔不是件容易的事。”
时槿想起了自己刚才死里逃生的事,想了想问道:“你可以搞个迷惑那些东西的幻境吗?”
祝庭无奈地摆摆手:“可以但是效果不会好,造梦者的特殊能力是靠改变局部人脑能感应的磁场完成的,所以针对于人类的,对非人类没有用。”
时槿觉得这句话哪里有些奇怪,不过她抛开这件事问道:“只能硬闯?”
祝庭点了点头。
时槿瞬间觉得希望渺茫。
祝庭抱着手在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难得露出一点看见什么新奇东西的表情,是沈黎鸢见了得震惊半年的程度。
“那边有床,你来时应该没注意,休息一下再走吧。”祝庭似乎有什么读心术之类的能力,时槿疲惫想休息的想法还没说出来他就先回应了。
“好。”祝庭说的是一楼楼梯下的一个房间,里面简单地安置了床,时槿打着哈欠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时她回过神来,问道:“你呢?”
“刚刚睡了会,不困。”祝庭回答道。
时槿感觉自己到这里后疲倦的时间变得特别多,以前在废渊跑跑跳跳能玩一天,到这里却不知道怎么的,不仅时不时地胸闷难受,还一个劲犯困。
水土不服吧,她想。
这一觉睡得也挺沉,甚至还做了个梦。
时槿梦到了一个人,看不清脸庞,想要看清时就像被雾堵塞住一般怎么也看不见。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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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坐在床沿上的,那个人在她膝盖前半蹲着,给她左手手腕上戴上了一个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手环,“咔哒”一声手环便规整地贴合到了她的手腕上。
银灰色的外表,中间缀着两颗圆形绿色石子,内部还镶嵌有三颗淡蓝色的石头。
她抬头正好看见屋内的一扇窗,方形的框着外面灰白色的天,还有一层层黄褐色的烟如浪潮般拍到窗户上。
那个人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她心脏处的慌乱一下子到了极点。
下一刻时槿抓住了那个人的衣角。
那个人转过头来,时槿抬着头用力想看清他的样子。
急切中她从梦里惊醒过来,手指都还维持着蜷缩的动作,试图抓住那如烟般散掉的梦中人。
时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有那扇窗,这里只是一个逼仄的硬隔出来的房间,因为上面留出楼梯的空间所以呈三角状,唯一的光源来自虚掩着的门。
她下了床,走出了房间。
这座塔楼给人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它有现代化的机械智能设备,却同时保留了老旧无比的设计。比如三楼上钥匙锁的房间,比如现在她推开的木门。
就好像经历过了不只一次修缮。
一楼没有人在,时槿皱了皱眉,梦里的慌乱丝丝缕缕地侵入到了现实。
“醒了?”
在听见楼梯上传来的声音时如数褪去。
时槿抬头看见祝庭正在镂空的楼梯栏杆旁看着她,她在注视里点了点头。
祝庭拍了拍栏杆,发出铁器的嗡鸣,他说:“你上来。”
时槿顺着楼梯上到了二楼,祝庭此时站在那个小武器库前,身上褪下障眼法的伪装后是一件白色长袖,简简单单的白偏是给穿出了种出锋刀刃般的凌厉感。
他确实不再是兰初了。站在五年横跨的光阴里时槿想着。
“尽量多拿点武器,发射塔在城市的最边缘,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刚才你看见的东西。”祝庭蹲下来,手指划过箱子上层的弹药补给,那一串存储能量的玻璃瓶就“叮叮当当”地掉在了他的手中。
祝庭腰间挂着一个黑色的小方盒子,看上去材质和面前的黑箱差不多。他把玻璃瓶在盒子前晃了下,一道微弱的蓝光闪过后瓶子就消失了。
时槿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祝庭也没抬头,感应般地回答她的疑问:“这是在天穹注册内的收纳盒,只要归在你的精神枝丫下面就可以和你使用的武器建立联系,然后用天穹就可以随时进行弹药补给。”
然后顺手甩给她一个。
时槿拿着收纳盒蹲下去如法炮制,说:“好像学过,但第一次见有人用。”
祝庭在一旁拿起刚才那柄简易手枪,又挂了把枪口比时槿刚才那把还像万花筒的长柄武器,不知道是炮还是枪。
时槿秉持着专一一个的精神,还是只带了刚才那一把中型能量炮。
祝庭看着她的动作突然说了句:“你可以多拿点。”
时槿眨了眨眼,说:“带了不也是累赘吗,我又不能同时用那么多把。”
祝庭没再说什么,目光放在她衣服一角,挑了挑眉像要说什么又吞了回去,仿佛用面部表情完成了一次叹息。
“所以我们多久走?”时槿打破了沉默。
祝庭回道:“都可以。”
于是十分钟后,两人重新踏上了刚才走了一半的行程。
出门时那个异种的尸体还搭在旁边,此时已经在散发着强烈的腥臭味,时槿这才看清它的面貌——
它并不是真的黑不溜秋,而是身上已经被侵蚀得满是深色黏液,头部和人有四五分相似,但是已经异化成了狰狞无比的形状,手脚上都有着锋利的指甲,泛着青色。
“走吧。”祝庭提醒了声。
这片荒地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异种占据,放眼望去一无所有,像在最深的虚无里。
祝庭一边走一边对她进行临时的科普:“异种的弱点是眉心和心脏,一般击中这两点可以让他们快速死亡,但死后他们仍然会有部分肢体存在活性,很危险。”
异种是离普通人生活很远的东西,在通识教育里也并不会有太多涉及,而时槿对于它们的了解大部分都是来自安榆和时知津。
“还有,他们不会有痛感,只会有对猎物的渴望。”
时槿一边紧张地四处张望一边说:“他们都是因为辐射而变异的人们吗?”
祝庭说了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是,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时槿眨了眨眼。
“你记住很多都是五十年前那场灾难的产物就好。”祝庭望着远处露出影子的城市,话语落进干热的风里。
“要到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