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观苍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便坦白他受了盟主之意继任岛主之位,持盟主手信,日后承师尊千秋万代之风,发扬风雷岛,有异议的人一见盟主手信,顿时噤若寒蝉。
是以,不待展言岚醒来,岛主之位就此拍板。
“风雷岛的天说变就变,我请命去往大师姐镇守的揽珠州,也图个清净,严观苍必容不下你,你……要不要同我一起?”林昭夜看向伫立窗旁的展言岚,身子虚弱,已见病容。
事发当日,林昭夜火急火燎,请岛上医修一定要救他,医修倾力相救治住血,可人迟迟未醒,医修尽了分内之事,剩下的只能靠展言岚自己抗过去。
眼见他连续昏迷了五天五夜,林昭夜恨不能马上去请南疆那位药仙,偏就在这时,他听事发当日追捕谢叠芳的修士说救走谢叠芳的乌鳞蛇正是朝药仙谷去的,后续更是请出谷主出面解围,震惊无比。
“多谢,我不打算走。”展言岚收敛目光,他长发披散,劲瘦结实的上身赤裸,胸前裹着绷带,披上外衣,准备离开药庐。
林昭夜赶忙拦住他,“去哪儿?”
“见岛主。”
“今非昔比,你势单力薄,严观苍没主动找你茬,你倒上赶着送死,不行,你不能去。”林昭夜扯着展言岚手臂,一拉,竟纹丝不动,见他俨然不动,只好妥协,好心劝道:“至少等你伤好。”
林昭夜一使蛮力,“怎么这么犟。”
他后续将展言岚送回床旁,一屁股坐回去,“严观苍当了几天岛主,重整岛上大小事务,乐在其中,从未来看你一眼,估计是心情大好,无心记起你,不过封单月倒是来过一回。”
展言岚无大碍,方才还有力气折腾,林昭夜便开玩笑道:“来看你死没死,要不要找地方埋了……”
展言岚面无表情看着他,林昭夜收起不正经,心虚地偏开了目光,改口道:“查看伤势,不过是真心看你死没死,谢叠芳那一剑不偏不倚刺在心头,幸亏未再进一分,医修们才能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
说到这儿,林昭夜不禁感慨,“这女子真是心狠,唉,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怪你我他都被骗了……”
望向展言岚,见他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林昭夜知道自己无意戳到他痛处,拍了拍嘴,“瞧我这破嘴,破嘴。”
“她现在……如何了?”
展言岚喃喃问道,忆起事发当日,谢叠芳右手挟持他,左手忍着被鉴魔镜所伤之痛,皮肉皆失,露出一截阴森白骨,历历在目。
心不知怎的,猝然一沉。
他摸向伤处。
林昭夜忙道:“是伤口又出血了?”
展言岚眸光黯淡,“没事。”
“她应该挺好的,被药仙所救,处境不知比你好上几倍。”
“那便好……”
林昭夜见他伤到深处,认了栽还在心疼对方,气不过来,“她伤你至此,你倒还忧心她,知道现今岛上都怎么传你的么,长庚仙君被妖女骗心骗身,惨遭抛弃,说难听点就是倒贴,她消受完利用完了,一了百了,拍拍屁股走人,你呢,无处话凄凉①。”
林昭夜骂人不带脏字,说得展言岚讪笑。
是要怪谢叠芳骗术太高明,不怪展言岚涉世未深好骗?
还是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林昭夜无奈叹气,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其实也不能怪你,师尊怀疑她时我也不信,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看清她为人,至少没把命搭上。”
“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了,上接仙盟,下接风雷岛,又牵扯出南疆魔域和药仙谷,不会这么简单。”
“我明白。”
“既然明白,就跟我去揽珠州避避风头。”
展言岚摇了摇头。
林昭夜叹了口气,仁至义尽,其余的只能靠他想通,“我也累了,你好好歇息。”
他阖上门缝前,展言岚呆呆坐在床沿,低眉垂首,像尊石雕,而今似乎注入感情,浓浓忧郁化不开。
翌日,有修士目睹展言岚前往墨香正堂,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人出来,当天下午带领部分波阙州新入门的弟子出岛。
那日后,严观苍向众人解释,长庚仙君请命镇守飞月州,自立洞府。
飞月州是什么地方,那是连魔修都不愿去的落魄地,地处东璩洲南部的荒凉地,所有附属仙州里它离风雷岛最远,离南疆最近,多年未开发,只有犯事的风雷岛修士才被派遣去。
展言岚此举正合严观苍心意,他没有为难,还打算拨一部分岛上修士帮衬,谁知展言岚不不识好歹,反而要波阙州弟子。
波阙州弟子能做什么用,不添事都算好,严观苍便随他去。
不杀展言岚,无需担心惹来众怒,又能将其排挤在外,不必担心受怕岛主之位不保。
严观苍求之不得。
飞月州地广人稀,的确荒凉,魔修都不稀罕之地。
波阙州弟子面对此情此景更堪忧,他们刚入门,连一名正式修士都算不上,风雷岛的边摸都没摸到就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若不是带他们来的是长庚仙君,他们一干人等在听到消息之前早就收拾铺盖走人。
“长庚仙君,这可怎么办?”一名弟子问道。
“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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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吧,把地挪空,东璩洲若有无家可归之人,许他们容身之处。”
弟子顿悟。
是呀,他们正缺人手,如今有长庚仙君坐镇,还怕没人来?
十年如一日。
飞月州在长庚仙君的治理富饶起来,胜过周围大大小小的仙岛,比肩揽珠州,成为凡人在东璩洲首选的定居地,人一旦多起来,流转其中的三教九流自然也多,加之飞月州管理宽松,只要不僭越底线,各个洲魔修慕名而来,聚集于此,成了三界自由之地。
座下仙童补上新烛火退下,长庚洞府的深夜重归静悄无声。
烛火扑了一下,烛光摇曳。
他又做梦了,梦境里石松崖上那道粉影依旧没变。
“展师弟,你要不要喝点青梅酒?”
她在问,眼里映着青涩,经不住撩拨的他。
不顾他解释,塞入他怀里。
“上好青梅酒,旁人我可舍不得忍痛割爱,喏,仅此一回。”
一年又一年折磨他,永记于心。
“展师弟。”
她轻柔的声线呼唤着他,魂牵梦绕,梦境不断变化,迷蒙、沉沦、跌宕……直到眼前一片血腥。
“展言岚!”
她撕心裂肺,像喋血的恶鬼,亲手打碎为他编织的美梦。
“下次见面,别再这么天真了。”
痛吗?
痛就对了,逃不掉的。
梦境里的她快活地欣赏他身心皆痛,残忍地对他,纠缠着,吞食他的血肉,将他拉下深渊,恨他长长久久,要他永世不能翻身,也要他恨自己、亦怨她长长久久。
展言岚幽幽睁眼,眼睫颤动,心神恍惚,大口喘气。
桌上的湮尘剑剧烈颤抖,唰的一声,抽离出鞘,直指剑主。
展言岚眼神混浊,掀翻了桌案上那盘青梅,不禁吐露一个字眼。
“师姐……”
湮尘剑剑光一闪,斩断展言岚身上一丝淡薄魔气,展言岚登时清醒,脱离梦境,看到湮尘剑的同时顿时明白,他去握剑柄,湮尘剑有所抗拒,最终还是回归他手。
“我又没压制住它,对吗?”
是不是他彻底忘掉,就能摆脱?
能忘掉吗?
忘不了,忘不掉。
他百般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胸前的伤疤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如外界所说他被一个女人骗得很惨很惨。
一千年过去,他故作不问世事,闭目塞听,佯装不知谢叠芳收复魔域的事,可人怎能做到无心无情,对自己留恋,伤害过自己的人全然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