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前,林征正往灵堂走去,准备去交代一些明日下葬过程中的小细节,忽然撞见一个弟子背着人,惊慌失措地从一旁跑过。
他皱眉叫住那名弟子,走过去询问:“出了何事?慌慌张张的?”
弟子看见林征眼前顿时一亮,仿佛看见了救星,他将身上背着的人平放在地上,朝着林征猛磕几个响头,几乎快哭出来了,喊道:“宗主!求您救救赵师弟吧!”
躺在地上的小弟子一动不动,脸色发青,嘴唇已是可怖的青黑色。林征一看他的脸色就知不妙,忙打出一道灵力护住他的心脉,又封住周身几处大穴,防止毒扩散得更严重。
“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明明是身中剧毒之状,谁给他下的毒?”林征肃声质问。
“无人给他下毒啊。”弟子却是一脸茫然,“他一直好好的,方才我们在石阶上捡到一根发簪,不知怎的,赵师弟就突然抽搐着晕了过去,我怎么喊都喊不醒,输了灵力也没用,我见他情况越发不好才背着他来找人救命的。”
林征疑惑:“发簪?”
“对,就是这个。”弟子连忙递上手里攥着的发簪。
林征接过一看,心中顿时一沉。
这是方才他才在林子满头上看到过的碧玉簪。
这碧玉簪水头极好,雕成竹枝的模样几乎能以假乱真,更重要的是它不仅是支装饰用的发簪,而且暗藏剧毒,是件不错的防身法宝。
碧玉簪若是不小心跌落在石阶上,林子满不可能没有发觉,也不会就这样随意丢弃一件法宝,难道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林征沉着脸回想起前几日,陪同林芷一起去得失境的护卫回禀过的话,他们在那里碰到了一名女子,林芷忽然情绪暴动,非要置那人于死地。
现在想来,他们遇到的人应该就是林子满。
那林子满在上阳宗可能会遭遇的意外,也只能是林芷了。
林征一边唤人将中毒的小弟子搬去医治,一边沉声道:“叫月南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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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林子满看着来人,一时有些发怔,不自觉喃喃出声:“……大师兄?”
魏月南责备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还知道我是你大师兄啊?”
林子满讪讪地不说话了。
从前在上阳宗时,除了杨之曜,就是魏月南这个大师兄最为照顾她了。林征平日里忙于宗门事务,他们这些年幼的弟子都是魏月南在照拂,不论是闭关修行还是外出历练,哪怕是衣食住行上有了短缺,魏月南都会周全照应到,说一句长兄如父也不为过。
后来林芷突然找上门,她被关入地牢,杨之曜又擅自作主将她送了出去,此后再未踏入过上阳宗,也没有联系过这些旧识。
当时事发突然,来不及与任何人告别,可事后,也该传讯给这些关心她的人,不说解释一二,至少也要报个平安。
林子满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态,一方面是杨之曜的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她无暇顾及其他事;一方面是她看到了林征与周芜的态度,不自觉害怕退缩了,她怕魏月南也会觉得她是邪魔外道,嫌弃她厌恶她,还不如就此断绝来往,至少能保留一份曾经的美好。
因此如今林子满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魏月南,她那样擅自揣测他的态度,单方面断绝了来往,魏月南应该是有些伤心的。
好在魏月南没再继续责难她,而是“刷”地一声甩落剑身上缠绕的铁鞭,一脸严肃地转向了林芷。
“少主,自得失境回来之后,师父已经严厉斥责并罚过你,严令禁止你再滥杀无辜,如今你这般作为,是要与师父对着干吗?”
林芷扔掉手里握着的铁鞭,拍手拭去灰尘,不在意地说:“那又如何?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这噎死人的话一出,魏月南脸色丝毫未变,想必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
“我自然不能对少主做什么,是师父请你过去一趟。”魏月南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灵光自他掌心飞出,飞速没入林芷眉心。
林芷动作一顿,脸色倏地变了:“魏月南!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魏月南一脸平静道:“我暂时走不开,只得委屈少主自己过去一趟了。”
他朝一同前来的弟子使了个眼色,两名女弟子立刻走上前,一左一右要来扶林芷。
林芷狠狠甩开两人的手,怒喝道:“滚开!别碰我!”
她脸色阴沉地盯着魏月南,语气森然:“你给我等着,我迟早弄死你!”
语毕,又以同样的眼神看了林子满一眼,掉头大步朝外走去。
魏月南背对着林子满,轻轻叹了口气。片刻后,挥手撤去捆住林子满手脚的铁链。
林子满乍离了铁链的绑缚,手脚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好在魏月南眼疾手快地搀住了她。
“没事吧?”魏月南担忧地问。
林子满摇摇头:“没事,灵力有些不支罢了。”
捆住她的不是一般的铁链,会时时刻刻吸取被绑之人的灵力,若是在灵气稀薄之地被这种铁链绑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直接吸成人干。
林子满调转体内灵力慢慢恢复着,魏月南就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过了片刻,林子满呼出最后一口气,睁开眼睛,朝一直看着她的魏月南笑了笑:“大师兄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认识我了吗?”
“我倒是认得你,你怕是早将我忘了吧?毕竟几百年来没有丝毫音讯。”魏月南冷冷道。
林子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冲魏月南露出个讨好的笑:“怎么会呢,大师兄从前对我的好,我可都记在心里呢。”
魏月南冷哼一声,心里仍有些气,但看着林子满这幅跟从前一样讨好卖乖的样子,就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当年的事,我虽不清楚内情,但一切早已尘埃落地,我就不再多问了。只是你得知道,这里还有记挂着你的人,就算不愿透露去处,至少也要报个平安吧?这些年来,若非长生殿里你的命灯一直亮着,我几乎以为……”魏月南说不下去了,偏头抹了把脸。
林子满愧疚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接着连忙保证,“大师兄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得了吧,这话你从小到大不知说过多少遍了。”魏月南轻拍了下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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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眉头一凝,疑惑道:“怎么五百年过去了,你还只是元婴后期?”
林子满的天资与悟性皆不俗,五百年前就已是金丹后期,这么多年过去,修为怎么也不该只进阶了这么点。
林子满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滴水不漏:“这些年忙着四处游玩,修行难免就懈怠了。我又不像从前,肩上挑着上阳宗的担子,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上阳宗的颜面,好不容易轻松自在了,我可不想再天天枯坐山洞闭关修炼。”
听着她孩子气的话,魏月南又好笑又无奈:“也罢,你开心就好。”
说着,他拿出林征交给他的发簪,递给林子满:“喏——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丢三落四的,不过这次也多亏了它。”
林子满伸手接过,眸光微动,没想到秦扬临走前硬塞给她的发簪,竟帮她从林芷手中逃过一劫。
走出地牢,外头的阳光正是耀眼的时候,刺得林子满微微眯起了眼,她不自觉伸手在额前一挡,下一刻却怔住了。
视线穿过掌心,将将好落在了远处一棵巨大的花树上,各色花朵正纷纷扬扬,随风四处飘荡。
五百年里,无数人来了又去,上阳宗里已没有几张她熟悉的面孔,就连仙鹤都不知道换过几批了,这棵年岁悠久的花树竟然还在,当真是时移世异,物是人非。
魏月南:“明日便是师娘下葬之日,你当真不再多留一日吗?”
林子满放下遮挡的手,任由阳光将自己刺得直泛泪意,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她摇摇头:“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的身份也不宜出现在明天那种场合,就当提前送过了。”
“有空……还是能回来看看的,师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你的。”魏月南将她送至山脚,语重心长地说。
林子满冲他扬起个灿烂的笑:“大师兄,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来得勤。”
魏月南屈指在她脑门一弹,失笑:“我哪敢嫌你啊大小姐。”
林子满推着他往回走了几步:“行了,大师兄你别送了,快回去吧,再送我都舍不得走了。”
林子满倒退着走了几步,最后朝他挥了挥手,大声道:“再见了!大师兄!”而后决然转身,大步朝远方走去。
在她转身的一瞬,两人嘴角都好似再也撑不住般,慢慢耷拉了下来,脸上带着的笑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心里都清楚,林子满不会再回来了,这一别或许就是再也不见。
林子满来上阳宗时,御剑仅用了一日,回永凌山却花了整整七日的时间。
这一路她走得很慢,时而御剑时而步行,走走停停,仿佛要将一路上的风景都看个遍。
山间的风是清爽的,溪里的水是沁凉的,花草树木皆欣欣向荣,鸟兽鱼虫都自由自在。
看着世界这般美好,心里的郁结好似跟着一起散尽了,往日的恩恩怨怨都随风而逝,困囿于过去的自己重获自由。
林子满左瞧瞧右逛逛的,十分悠然惬意,直到在山门前看见迎风而立的人,才猛然想起自己先前答应过的事。
——秦扬让自己回来前传讯于他,可这一路过来她早已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