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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赶路

作者:半寸桃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渡口的风带着潮湿的水腥气和隐约的喧嚣。


    司空摘星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带着龙啸云在堆积如山的货箱、嘈杂的苦力与慵懒的水手间穿行。


    他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迅速锁定了一艘即将启航、驶往北方的中型货船。


    “看见没?那艘!”司空摘星压低声音,用下巴示意,“船老大是个贪财的,老子用两颗从青石镇‘顺’来的成色不错的玛瑙珠子,外加半吊钱,就买通了底舱一个堆杂物的角落位置。


    够挤,够脏,但胜在便宜,而且……没人查!” 他脸上露出一丝市侩的得意。


    龙啸云看着那艘吃水颇深、船身斑驳的货船,心中五味杂陈。


    水路虽快,但底舱的阴暗潮湿,对他尚未恢复的身体无疑是雪上加霜。


    然而,想到那些如影随形的追兵,想到东家那双深不可测、燃着紫芒的眼睛,他别无选择。


    “走!”司空摘星扯了龙啸云一把,动作麻利地混入登船的人流。


    在船老大心照不宣的默许下,两人像两片不起眼的落叶,被塞进了底舱最深处。


    这里堆满了散发霉味的麻袋、锈蚀的铁器和不知名的杂物,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只有船舱壁上一个巴掌大的破洞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带着鱼腥味的风。


    接下来的水路旅程,对龙啸云而言,是一场缓慢的酷刑。


    货船在波涛中起伏,底舱如同一个巨大的、摇晃的闷罐。


    潮湿阴冷的空气无孔不入,钻进他尚未愈合的伤口和脆弱的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司空摘星弄来的干粮很快发硬发霉,浑浊的饮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


    龙啸云蜷缩在冰冷的麻袋上,高烧与低寒交替侵袭,意识在混沌与清醒的边缘挣扎。


    龙啸云耳边是船舱外单调而巨大的浪涛声响,是老鼠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啃噬声,是司空摘星因晕船而断断续续的低声咒骂。


    “妈的……这破船……晃得老子……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喂!病秧子!你还没死吧?”司空摘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他一贯的刻薄,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龙啸云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龙啸云的胸腔,每一次都仿佛要将内脏咳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丢弃在阴暗角落的破布,正在这无尽的潮湿、颠簸和病痛中迅速腐朽。


    司空摘星骂骂咧咧地爬过来,黑暗中摸索着将一个冰冷的水囊塞到他嘴边:“喝点!别真死在这儿!老子还指望你找李寻欢呢!” 语气恶劣,动作却带着点粗鲁的关切。


    不知熬过了多少个日夜颠倒、昏天黑地的时辰,“顺风号”终于在一个名为“临河集”的码头靠岸。


    当舱门打开,久违的阳光刺入眼帘时,龙啸云几乎被晃得晕过去。他被司空摘星半拖半架地弄下船,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竟有种不真实的虚浮感。


    阳光照在他惨白如纸、眼窝深陷的脸上,活脱脱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妈的!总算到了!”司空摘星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带着泥土和炊烟气息的空气,用力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仿佛要将船舱里的霉运都拍掉。


    他回头看向摇摇欲坠、全靠自己支撑才勉强站立的龙啸云,眉头拧成了疙瘩。“喂!姓龙的!你说的那个地方,离这儿还有多远?叫什么来着?‘清水塘’?”


    龙啸云艰难地点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指了指北方。


    清水塘,那是他记忆中最后一次与李寻欢见面的地方,一个靠近官道、民风淳朴的小村落。


    李寻欢曾说,那里有他一位故交隐居,可以暂时躲避唐家堡的追兵。


    龙啸云只能赌李寻欢若在附近,或会落脚于此。


    “行!再信你一回!”司空摘星啐了一口,眼神在码头逡巡,很快锁定了一个租售马匹的简陋马棚。


    “老子租匹马!靠你这腿脚,走到猴年马月去!” 他动作麻利地过去交涉,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用身上所剩无几的铜板加上一点“手艺活”,换来了一匹瘦骨嶙峋、鬃毛杂乱的老马。


    这匹马显然年岁已高,耐力有限。


    司空摘星先将虚弱不堪的龙啸云连拖带抱地弄上马背,自己再翻身坐到后面,用身体顶住龙啸云,防止他摔下去。


    司空摘星一手控缰,一手还得时不时扶住龙啸云软绵绵的身体,嘴里骂声不断:“坐稳了!掉下去摔死老子可不捡!妈的,这马瘦得硌屁股!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老马驮着两人,沿着尘土飞扬的官道,向着清水塘的方向,开始了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一段跋涉。


    马匹的颠簸对龙啸云虚弱的身体是极大的折磨,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司空摘星既要控马,又要防止龙啸云坠马,还要忍受他因痛苦而发出的压抑呻/吟,烦躁得如同困兽,脏话如同连珠炮般倾泻而出。


    “闭嘴!省点力气!再哼哼老子把你丢下去!”


    “骨头硌死老子了!你他妈是铁打的吗?”


    “快点走!你这该死的畜生!没吃饭吗?信不信老子把你卖了换驴肉火烧!”


    骂声在空旷的官道上回荡,成了这段旅程唯一的背景音。


    日落月升,两人一马在暮色中艰难前行。


    渴了,就在路边浑浊的溪流里捧水喝;饿了,司空摘星就去路边的田里“顺”点尚未成熟的瓜果充饥,苦涩难咽。夜晚露宿荒野,司空摘星燃起一小堆篝火,警惕地守夜,龙啸云则蜷缩在火堆旁,在寒冷和病痛中瑟瑟发抖,偶尔被剧烈的咳嗽惊醒。


    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一座笼罩在淡淡炊烟中的小村落出现在视野尽头。


    村口一棵歪脖子老柳树下,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依稀可见“清水塘”三个字。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龙啸云几乎熄灭的心底重新燃起。他强打起精神,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司空摘星也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但随即又被急切取代:“到了!快!指路!李寻欢在哪个犄角旮旯?”


    龙啸云凭着模糊的记忆,指引着司空摘星穿过宁静的村中小路。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偶尔有村民投来好奇的目光。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处相对宽敞、带着个小院的青瓦房前。院门虚掩着,院子里晾晒着一些草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苦的药香。


    “就是这里……”龙啸云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和期待。


    司空摘星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几步就窜到院门前,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李寻欢!陆小鸡!老子司空摘星来了!快出来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院子里,只有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


    女子背对着院门,正弯腰在一个小泥炉前扇火,炉上药罐咕嘟作响,氤氲着热气。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身形纤细,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颈侧。


    听到动静,她缓缓直起身,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如空谷幽兰,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静静地落在破门而入的司空摘星和他身后马背上形容枯槁的龙啸云身上。


    “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天然的冷意。


    司空摘星愣住了,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气质非凡的女子,眼中充满了疑惑和失望:“李寻欢呢?陆小凤呢?这里不是李寻欢落脚的地方吗?你又是谁?”


    这女子就是苏樱,她脱下了那张扬的红裙,换成了清冷的装扮。


    此刻的苏樱,目光越过急躁的司空摘星,直接落在了马背上那个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鬼的男人身上。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如同寒潭中投入了一颗石子。


    “李寻欢不在这里。”苏樱的声音依旧平静,“至于我是谁,我叫苏樱。此地主人是我一位长辈的故交,我暂居于此。”


    “李寻欢不在?!”司空摘星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连日来的疲惫、担忧、憋屈和此刻巨大的失望瞬间化作滔天的怒火!“龙啸云!!”他猛地转身,几步冲到老马旁,一把将虚弱无力的龙啸云狠狠地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噗通!”龙啸云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你他妈又耍老子?!”司空摘星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狮子,他蹲下身,一把揪住龙啸云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龙啸云脸上——


    “从陆路到水路!从李寻欢到陆小凤!老子千辛万苦把你从鬼门关拉出来,一路当祖宗一样供着!


    结果呢?!


    人呢?!


    李寻欢呢?!


    你他妈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老子现在就把你掐死!”


    司空摘星说着,另一只手真的就朝着龙啸云的脖子狠狠掐去!手指如铁钳般收紧!


    龙啸云本就虚弱至极,此刻被掐住要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劳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脸色迅速由白转青。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冷的断喝如同冰锥刺破空气!


    同时,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银光,带着刺骨的寒意,闪电般射向司空摘星掐住龙啸云脖子的手腕!


    司空摘星毕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神偷,反应快得惊人!


    他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锐痛和刺骨的寒意,心头警兆大生,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松开了掐着龙啸云的手,同时身体向后疾退!


    “叮!”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一枚细如牛毛、通体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银针,钉在了司空摘星刚才所在位置后面的青石板上,入石三分!针尾兀自轻轻颤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司空摘星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那枚毒针,又惊又怒地抬头看向苏樱:“你!你竟敢暗算老子?!”


    苏樱已经挡在了龙啸云身前。


    她依旧站在那里,月白的衣裙在暮色晚风中微微飘动,美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此刻冰冷彻骨,牢牢锁定着司空摘星。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非金非玉的盒子,盒盖微微开启,里面隐约可见排列整齐的、闪烁着各种诡异光芒的细针。


    “暗算?”苏樱的声音比冰还冷,“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病人下死手,你司空摘星的名号,就是靠欺负病弱得来的?”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蜷缩着、剧烈咳嗽喘息、脖子上带着骇人指痕的龙啸云,眼神更冷了几分,“他现在是我的病人。在我治好他之前,谁也不准动他一根手指头。”


    苏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强大的自信。


    “你的病人?”司空摘星气极反笑,指着狼狈不堪的龙啸云,“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一路骗老子……”


    “他叫龙啸云。”苏樱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是李寻欢的朋友。李寻欢离开前,特意拜托我留在此地等他。”


    她顿了顿,看着司空摘星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李探花本欲在此等候,奈何皇命难违,陛下急招他回京,无法耽搁。他知龙啸云若有难,必会来此寻他,故请我代为等候照应。”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司空摘星耳边炸/响!


    李寻欢!


    真的是李寻欢!


    龙啸云没有说谎!


    他真的是李寻欢的兄弟!


    自己一路骂骂咧咧、辛苦护送的,竟然真的是条“大鱼”!


    巨大的错愕和一丝被事实打脸的尴尬,让司空摘星脸上的愤怒瞬间僵住,随即化作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


    “他……他真是李寻欢的……”司空摘星指着龙啸云,有点语无伦次。


    苏樱没有理会他,而是蹲下身,动作轻柔而迅速地检查龙啸云的情况。


    苏樱纤细的手指搭上龙啸云冰冷的手腕,片刻后,眉头蹙得更紧。她又查看了他脖子上的指痕、掌心的伤口以及浑身滚烫的温度,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风寒入骨,旧伤崩裂,高热不退,脏腑皆损,加之长期饥饿劳顿,心力交瘁。”苏樱的声音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病例,“再晚半日,神仙难救。”


    她抬起头,看向脸色变幻不定的司空摘星,语气不容置疑:“他需要立刻救治,静养。今晚必须留在这里。你若想找李寻欢,想找陆小凤,就给我安静地待着,别妨碍我救人。否则,”她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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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扫过地上那枚幽蓝的毒针,“我不介意让你试试‘冰魄噬心’的滋味。”


    司空摘星被苏樱那冰冷的目光和话语中的杀意激得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地上气息奄奄、却因苏樱证实了与李寻欢关系而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光芒的龙啸云,再看看眼前这个气质清冷、手段却狠辣莫测的医者,满腔的怒火和不甘最终化作了一声憋屈的冷哼:


    “哼!算他命大!老子……老子就在外面守着!你最好把他弄活!不然……不然老子找李寻欢告你的状!”


    说完,司空摘星悻悻地转身,走到院门口蹲下,抱着胳膊生闷气,但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显然还是担心追兵。


    苏樱不再理会他,动作利落地将龙啸云扶起,半搀半抱地将他弄进屋内。


    屋内陈设简单,却异常整洁,弥漫着更浓郁的草药清香。她将龙啸云安置在一张铺着干净被褥的竹榻上。


    “忍着点。”苏樱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动作却异常专注和轻柔。


    她先是用温水小心地清理龙啸云脖子上的淤痕和掌心的伤口,敷上清凉止血的药膏。


    接着,她取出一套细长的金针,手法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龙啸云周身几处大穴。


    随着金针的捻动,一股温和却坚定的暖流缓缓注入龙啸云冰寒刺骨的四肢百骸,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也暂时压制了他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灼热的高烧。


    龙啸云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蔓延开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沉沉的睡意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在失去意识前,他模糊地看到苏樱清冷的侧脸在摇曳的烛光下,竟透出一种圣洁的光辉。


    不知过了多久,龙啸云被一阵诱人的米香唤醒。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依旧躺在竹榻上,身上盖着柔软温暖的薄被。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苏樱正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守着一个咕嘟冒泡的小砂锅。锅里是熬得浓稠软烂的白粥,散发着纯粹的米香。她看到龙啸云醒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盛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


    “喝掉。”依旧是命令式的语气,却少了昨夜的冰冷。


    龙啸云挣扎着坐起,接过温热的粥碗。粥的温度恰到好处,入口软糯香甜,仿佛带着生命的力量,缓缓温暖着他冰冷的肠胃。


    龙啸云耐着性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感受着久违的食物带来的慰藉。


    这时,司空摘星顶着一双黑眼圈,探头探脑地走进来,显然一夜没怎么睡好。


    他看到龙啸云在喝粥,精神似乎好了一些,立刻又恢复了那副刻薄嘴脸:“哟!病秧子大爷醒了?命挺硬啊!喝饱了没?喝饱了赶紧上路!去找李寻欢!”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京城。


    “他现在的身体,经不起长途颠簸。”苏樱头也不抬,冷冷道,“至少需要静养三日。”


    “三日?!”司空摘星像被踩了尾巴,跳了起来,“三天黄花菜都凉了!谁知道陆小鸡又跑哪个耗子洞去了!”


    “那就凉着。”苏樱舀起一勺粥,语气平淡无波,“或者,你自己去京城找李寻欢,把他留在这里。我保证他死不了。”


    “你!”司空摘星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怎么可能把龙啸云这个“活路引”单独留下?万一这冷冰冰的女人反悔,或者龙啸云又跑了怎么办?


    “半天!”司空摘星咬牙切齿地讨价还价,“最多再休息半天!下午必须走!老子去弄辆马车!总行了吧?”


    苏樱终于抬眼,清冷的目光在司空摘星焦躁的脸上和龙啸云依旧苍白虚弱的脸上扫过,沉默了片刻。


    她看到了龙啸云眼中那份无法掩饰的急切——对真相的渴望,对李寻欢的期盼,以及对摆脱噩梦的迫切。


    “好。”苏樱出乎意料地同意了,但补充道,“马车我来找。你,去弄些干净的水和路上吃的干粮。” 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接过了主导权。


    司空摘星愣了一下,看着苏樱那平静却带着强大气场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行!算你狠!” 他悻悻地转身出去准备了。


    屋内只剩下苏樱和龙啸云。


    “多谢苏姑娘救命之恩。”龙啸云放下空碗,声音依旧沙哑,但已清晰了许多。


    “不必。”苏樱收拾着碗勺,动作优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李探花于我有交情。”


    她顿了顿,看向龙啸云,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你的脉象很乱,不止是风寒劳顿。心脉郁结,神思惊悸,体内似有一股极阴寒邪之气盘踞不去,却又被某种霸道外力强行压制……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龙啸云心中剧震。苏樱的医术果然超凡!


    她竟然能诊出他体内的异常!


    关于东家,关于那些血腥的记忆,关于那诡异的紫芒和药碗……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他只能苦涩地摇了摇头:“一言难尽……待见到李兄,或许……或许能说清楚。”


    苏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准备一下吧。下午出发。”她端起砂锅,走了出去。


    午后,一辆由两匹健壮骡子拉着的、带有简陋车篷的马车停在了小院门口。


    车厢里铺着干净的稻草和一张薄褥,虽然简陋,却比骑马或步行强太多了。这显然是苏樱的手笔。


    司空摘星也弄来了几个装满清水的大葫芦和一大包耐放的烙饼、咸菜,虽然粗糙,但足够路上食用。


    龙啸云在苏樱的搀扶下,艰难地上了马车。他靠在车壁上,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比起昨日好了许多。


    苏樱也提着一个不大的药箱,利落地坐进了车厢。司空摘星则坐到了车辕上,充当起了车夫的角色,虽然依旧一脸不情愿。


    “驾!”随着司空摘星一声吆喝,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


    马车缓缓启动,沿着蜿蜒的土路,向着京城的方向驶去。


    车厢内,龙啸云感受着马车平稳的晃动,看着对面闭目养神、气质清冷的苏樱,又看看车辕上司空摘星瘦小却挺直的背影。


    前路依旧渺茫,危机四伏,但身边多了这位医术通神、立场不明的苏樱,以及那个虽然刻薄暴躁、却似乎还有几分道义的偷王,他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希望。


    车轮辘辘,碾过尘土,也碾向未知的风暴中心。而风暴的核心——


    京城。


    以及那位牵动着所有人命运的小李探花,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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