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上凝了层薄霜,残烛曳着“噼啪”跳动的火苗,将镜台里描着花钿的玉容映得忽明忽暗。
檐角铜铃轻响,惊落庭前梧桐落叶,落叶还没来得及平稳落地,徒然高抬一脚踏过,碾碎于尘泥之中。
“陛下来了?”
落寞的玉容闻声顿时欢喜,她提起裙摆,小跑绕过金丝孔雀屏风,却只见一侍从迈入殿内,抬眸远望,月色下的庭院的空荡荡的悲凉。
“娘娘,慧嫔求见。”
赵婉竹迟疑须臾,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她这个庶妹最是喜冷眼瞧她,即便她位高权重肆意使唤,赵婉笙便使出浑身解数逃避,怎么会主动见她?
“慧嫔娘娘求见。”
赵婉竹冷脸,吩咐道:“让她进来。”
说起来,柳氏之死还没跟赵婉笙算算账,如今她又使了手段夺得圣宠,赵婉竹一想到种种,更加觉得打不上气。
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便不怪她不客气!
夜深如水,此刻椒房殿宫人大多散了,只剩两个看门的护卫,以及殿内的赵婉竹和松风二人。
赵婉笙是自个儿踏入椒房殿的,连一个侍女也不带在身边。
“好姐姐,我来看你了。”
赵婉笙说笑,眼睛却瞥向她身后的长案,径直抬脚前迈入座。
“这椒房殿的吃穿用度,就是比我那寒香殿好。”她晃动杯中茶水,凝望倒映这茶水中的人影,喃喃自语笑道,“这样好的东西,怎能被你夺了去?”
“赵婉笙,你可别忘了,本宫位居淑妃,乃皇长子之母,掌管后宫,你竟敢对本宫无礼!来人……”
“当真是皇长子生母么?”
赵婉笙放下白瓷杯,两手托腮,笑意盎然仰视她长裙上的牡丹云纹道:“姐姐,还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么?”
二人齐刷刷脸色煞白,面面相觑,松风随即会意走到殿门观望,确定四下无人,赶忙紧闭殿门。
“原来是真的啊!”赵婉笙无辜痴笑,拍掌叫好道,“姐姐还真是不禁吓!”
“赵婉笙,你有完没完?!”
大袖挥起,掠过一阵风,猛然甩落案上的茶具,瓷杯“咣当”碎了一地。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赵婉竹咬牙切齿低吼。
“赵婉竹,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一清二楚,别以为你和周文益的事藏得很好,我都知道。”赵婉笙得意洋洋指了指窗户,“你还要叫人来责罚我么?要不要我把你们做的丑事公之于众?”
“你在说什么?”赵婉竹吐了口气,转头瞥了眼背靠殿门愣住的松风,故作镇定道,“肆意造谣,且不看本宫将你这舌头拔下……”
“皇长子李泽川。”赵婉笙故意停顿片刻,借此欣赏燃烧着怒火的眼眸下,是一张如何惨白得如鬼魂的脸,“是你与周文益私通的孽种!”
“你莫要胡说!”
厉声呵斥中杂糅肉眼可见的颤抖。
“我有证据……”
话音未落,喉咙已然被一双闪现而来的双手紧紧握住,赵婉笙霎时憋红脸,她拼命举起双手欲要反击身后之人,哪料却被那人用力一拽,她整个人倒在那人怀中。
“砰砰砰——”
绣花鞋一个飞蹬,落到案前燃烧木炭的火盆里,她抬起腿猛蹬,挥舞的指尖一下抓住脖颈上的两只手。
那一刹那垂眸望去,掌掴住脖颈的纤纤玉手白得隐约透露出青色的条纹,赵婉笙勾起手指,对准手背上的青色条纹猛然一划。
锋利的指甲霎时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成红色,细嫩的玉手满目疮痍,破溃不已。
“该死!”
她吃疼缩手,赵婉笙趁机直起身子欲要逃离,哪料还未起身,脖颈再次被那双手控制住拖了回去。
“松风!快来帮我!”
愣在殿门的松风终于回过神来,她惊慌失措跑到二人跟前,抓起烛灯狠狠对准赵婉笙脑袋砸去!
就那么一下,怀中之人双腿一蹬,不再挣扎。
“砰——”
高举的烛台滚落在地,松风茫然伸手擦拭脸上的汗珠,摊开手掌,却是一片鲜红,原来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松风瘫软在地,颤声哭道:“娘娘,奴婢,奴婢……”
赵婉竹疲惫吐了口气,她转身握住松风双手,轻声安抚道:“别怕,快,快去寻驾牛车。”她抬头透过窗棂望向天边月色,焦灼道,“欲到净车出宫的时辰,那味道恰好可以掩盖,趁此机会将尸身送出宫去。”
“娘娘……”
“再不快些,如若有人觉察异常,你我便完了!”
松风被她抖得眩晕,她惊惧睁大眼睛,猛然点头,照赵婉竹吩咐披上黑色斗篷,踉踉跄跄从后殿小门离去。
赵婉竹松了口气,她将欲起身褪去血衣,眼角忽瞥见一丝颤动,回眸望去,染血的红唇上残余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摘下头上金钗,双膝跪地,双手高举金钗,朝着赵婉笙的胸口狠狠刺入,身躯抖动扬起,很快蔫了下去。
“都是你自找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赵婉笙的鼻息间,三番五次确认人没了气,才放心打量四周想起运尸的办法。
猩红的目光落在木柜摆放的绸缎上,那是今早送来的冬衣样式,赵婉竹起身抱起绸缎回到尸身旁。
她摊开卷起的绸缎,吃力将赵婉竹拖起置于其上,一层层包裹其中。
待松风气喘吁吁回到殿内时,长案旁的尸身和血迹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长案前端坐着的淡漠饮茶的紫衣女子,还有巨大一团包裹缠绕的绸缎。
“娘娘……”
赵婉竹悠然指了指包裹的绸缎,轻飘飘留下句:“做干净些。”
松风点头,命跟随而入的两个死士将其抱起,送上后殿小门停放的牛车上。
守门的两个护卫闻及响动,正踌躇不前是否前去查看,一回头,只见松风站在眼前,两人吓了一跳,赔笑招呼道:“松风姐姐。”
“今夜你们也累了,娘娘怜惜你们,准许你们出宫吃酒。”
两人接过松风递来的满满一袋银两,不禁咽下口中涌起的唾沫,喜出望外应道:“多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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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松风姐姐!”
“不过需要你们二人做件事。”松风话锋一转,指了指两人身后。
两人回头望去,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停了驾牛车,牛车上还坐着两个青衣侍卫,车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
“娘娘夜患腹疾,又喜干净,不愿这污物残留殿内,恰好到净车出宫时辰,奈何他们缺了些人手,你们二人便跟随前去罢。”
这样的好差事何来理由拒绝,两人连连点头,欢喜道:“奴才明白。”
两人在前边赶车,其余那两个沉闷的侍卫跟在牛车旁边。
夜色昏暗,且净车气味难闻,众人见状纷纷争相躲避,把守丹凤门的护卫并未发觉多了驾马车,捂鼻嫌恶挥了挥手,示意净车车队赶快离去。
行至密林,俩侍卫正兴致勃勃讨论吃酒去处,忽觉脖颈一紧,便没了意识,领头的净车上静坐之人听闻响动,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见车前依旧是两个人赶车,便没有多想。
车队渐行渐远,全然没注意经过西郊密林之时,跟在尾部的牛车缓慢停下,待不见车队的影子后,才继续驾车往前走,不过是朝着另一个方向。
话说萧玉安得到宫里传来的皇帝宣召消息,随手抓起件大氅披盖身上,急匆匆踏上马车便望宫里赶。
行至丹凤门,马车停在门口,萧玉安纵身跃下,魏财见状赶紧迎上前来,他已在此地等候多时。
“萧大人,请。”
萧玉安点头,独自一人跟随魏财望紫宸殿的方向走。
“哗啦哗啦——”
两人循声望去,远见净车队伍朝丹凤门方向驶去,扑面而来恶臭的味道,魏财不由得蹙眉。
“萧大人,陛下等候多时。”
见魏财催促,萧玉安随即点头回应,他压下心中莫名诡异燃起的忐忑,抬脚跟随魏财继续往前走。
“玉安,你不必拘束,今夜是你我君臣二人闲暇相谈,不是什么大事。”
李修然指了指对面的软垫,示意他坐下。
君臣二人面对而坐。
“对了,朕记得你在郾城长大。”李修然顿了顿,拿起瓷杯小抿一口,“直到三年前才回长安城,对吧?”
温润的眸底迅速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诧,李修然何时对他年少之事上了心,萧玉安举起茶杯与他共饮,漫不经心笑道:“正是如此。”
“那你可否曾听说过一人?”李修然再次拿起茶杯,须臾说道,“名唤许云冉。”
见他痴傻呆愣,李修然继续补充道:“此女乃奸臣许霆嫡女,六年前先帝念及许家曾立下赫赫战功,准许留许家一条命脉,又恐男儿将来反击,便留了这么个女儿,只是哪料此女非等闲之辈,才放出牢狱,便犯下杀人之罪,施以流放岭南之刑。”
“六年前流放岭南,听闻途径郾城之时死于叛军马蹄之下。”
李修然收回双手,悠然转动扳指,盯着他笑道:“你可有印象?”
萧玉安敛住心中惊诧,面不改色摇头道:“在郾城之时,臣生长于乡野,并未听说过这些。”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