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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丞相规劝

作者:游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何况,陛下裁决圣明,又宵衣旰食,日理万机。文洲大旱这种不吉之事未必会真的出现……”


    王兆挑眉道:“出现你当如何?预言如此准确,朕到时是不是要罚你妖言祸国。”


    明非台猛地抬起头来,在意识到失礼的瞬间又迅速跪下去:“奴才不敢。”


    王兆看着明非台骤然跪下的背影,金簪在指尖转得更快了些,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不敢?朕瞧你方才分析文州局势时,胆子倒是不小。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明非台跪在冰凉的金砖上,脊背挺得笔直,浅棕色的眼睛垂着,只能看见一截苍白的脖颈:“奴才所言,皆是基于旧档推断,不敢称‘预言’。若陛下圣明,能提前绸缪,旱灾自可化解 —— 这并非妖言,而是奴才盼着江山安稳的一点私心。”


    “私心?” 王兆俯身,用金簪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阳光恰好落在明非台脸上,能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细汗,以及眼底那点未散的倔强,“你的私心,就是盯着文州那点事?还是说……另有图谋?”


    金簪的冰凉贴着皮肤,明非台非但没躲,反而靠得更近了些:“奴才的私心,从来都只有陛下。”


    这话太过直白,像灼灼烛火,烫得王兆指尖一颤。他猛地收回金簪,转身坐回榻上,假装整理袖口:“油嘴滑舌。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子。”


    他随手拿起案边糕点,一口咬下去满嘴清凉,逼得人瞬间神清气爽。王兆来了坏心,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扔给明非台,亲眼盯着他吃下去,等了半天也不见明非台发作。王兆正觉无聊,明非台却绕至内殿,拿来一方锦盒,道:“这是陛下上朝时许给丞相的生辰礼——和田玉镇纸。”


    与此同时,外间忽然传来小太监怯生生的通报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陛下,丞相大人在殿外求见。”


    王兆正摩挲着那方锦盒,闻言抬了抬眼皮,金簪往案上一搁,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他进来。”


    “臣参见陛下。”


    王兆指尖在锦盒上敲了敲,目光从丞相挺直的脊梁骨滑过。


    这人跪得端正,脊背挺得像杆青竹,眉眼间带着未脱的英气,只是此刻眉头拧成个疙瘩,显然憋着股劲——这张脸在游戏里也算熟面孔,只是他回档次数太多,只记得好感度面板上常年飘着个惨淡的 “30”,忠诚值更是忽高忽低,像风中残烛。


    “起来说话。” 他往后一靠,随手将金簪抛在案上,“朕宣你,是想问文州的事。”


    谢砚刚直起身,听见 “文州” 二字便是一怔,随即眉头拧得更紧:“陛下终于肯关心国事了?臣还以为……” 他话到嘴边猛地刹住,目光却像带了钩子,往廊下阴影处扫了一眼——那里,明非台刚把那半块糕点咽下去,指尖还沾着点碎屑。


    少年丞相的脸 “腾” 地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急的。他攥紧了朝服下摆,声音陡然拔高:“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查清文州旱情真伪,调拨粮草需谨慎——但在此之前,陛下难道忘了半月前,臣为何被打入天牢?!”


    王兆一愣。半月前?主控……哦不,是他自己某次回档前干的事?脑子像塞了团乱麻,只能含糊道:“丞相有话好好说。”


    “半月前臣在朝堂弹劾明公公干预朝政,陛下罚臣去洗恭桶,太傅上书,陛下才将臣放出来。可次日,臣在朝堂上弹劾明非台狐媚惑主,劝陛下莫要沉迷男色,荒废朝政!陛下却将臣打入天牢,说臣‘妄议宫闱’!如今看来,臣说的半点不假 —— 这阉人竟敢吃陛下剩下的糕点,成何体统!” 谢砚直视着王兆,目光坦荡如砥,“如今臣仍要问,陛下为何对一个宦官如此纵容?连吃过的糕点都要分给他,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他话说得又急又快,脸颊涨得通红,倒像是受了委屈的少年郎,哪还有半点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模样。


    王兆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哪是弹劾,分明是闹别扭。他指了指案上的锦盒:“这里面是你上朝时向朕讨的生辰礼,顶好的和田玉镇纸,先拿着。”


    谢砚却不接,反而梗着脖子:“臣不要赏赐,只求陛下明鉴!明公公纵有才干,终究是宦官,岂能……”


    “岂能什么?” 王兆打断他,拿起那本空白奏折晃了晃,“岂能替朕整理文书?还是岂能在朕乏了时递杯茶?文州的折子是户部在办,赈灾的粮款由兵部督运,他不过是替朕跑跑腿,查些琐碎消息,这也叫干预朝政,沉迷男色?”


    他顿了顿,金簪 “当” 地敲在案上:“再者说,一块糕点而已,扔了是浪费。朕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轮得到你来置喙?”


    这话带着些富贵少爷的蛮不讲理,谢砚被噎得说不出话,眼圈却有点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躬身行礼,声音低了些,却依旧固执:“陛下教训的是。但臣仍是那句话,宦官不可干政,望陛下三思。”


    廊下的明非台这时才端着茶盏走进来,浅棕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将茶轻轻放在王兆手边,低声道:“陛下,该用点心了。”


    他动作轻柔,袖口扫过案沿时,露出腕上那道浅疤。丞相瞥见那疤痕,忽然想起传闻中明非台为救驾受过伤,脸色更复杂了些。


    王兆拿起茶盏,瞥了眼少年丞相:“三日之内,把你对文州赈灾的具体章程写出来。写得好,朕就赏你一柄尚方宝剑,许你随时督查各部。”


    谢砚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了:“臣……臣遵旨!”


    “至于明非台,” 王兆看向垂手侍立的人,一本正经道,“你既惹得丞相不快,就去把朕的《起居录》抄五遍认认字,抄不完不许进殿。”


    明非台应了声 “是”,浅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丝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谢砚看着这一幕,心里仍有些别扭,却终究没再说什么。他捧着锦盒退出去时,听见身后传来陛下的声音:“记住,江山是朕的,谁也抢不走。”


    少年丞相脚步一顿,随即挺直脊背,路过明非台身边时,一派趾高气扬的模样。


    王兆看着他的背影,又瞥了眼正在收拾笔墨的明非台,唇角勾起一抹笑——这好感度,总算有盼头了。王兆看着谢砚挺直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方才那番话,既是说给谢砚听,也是说给身后那道看似恭顺的身影听。他能感觉到明非台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像羽毛搔过心尖,泛起细微的痒意。


    “还愣着做什么?” 王兆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不是要抄《起居录》吗?”


    明非台低低应了声 “是”,转身去取笔墨。他的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王兆端起茶盏,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思绪。


    这谢砚,倒是和游戏里一样,是个直肠子。忠诚值忽高忽低,却偏偏在关键时刻能顶上去。王兆记得,在 “三年大旱” 的剧情里,正是这位少年丞相力排众议,亲赴灾区主持赈灾,才稳住了民心。只是那时,他身边有明非台掣肘,谢砚的才干没能完全施展。


    这辈子,他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陛下在想什么?” 明非台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王兆回头,正撞见他拿着宣纸的手顿在半空,浅棕色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身影,清澈得像一汪深潭。那瞬间的对视,仿佛有电流窜过,王兆心头一跳,慌忙移开目光,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在想科举和文洲的事。”


    明非台低下头,开始研磨。墨条在砚台上缓缓转动,发出沙沙的轻响。“谢丞相虽性情耿直,却也是难得的栋梁之才。陛下重用他,是明智之举。”


    “哦?” 王兆奇道,“你倒会替他说话。不怕他再弹劾你?”


    明非台磨墨的手顿了顿,随即轻笑一声:“若臣所作所为真的于国不利,被弹劾也是应当。但若是无中生有,陛下自有圣断,奴才信得过陛下。”


    这话听得王兆心里一阵发毛。这位上仪大人,总能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他,又显得自己坦荡无私。上辈子他就是被这副模样骗了,才落得个 “宦官监国” 的下场。


    “少给朕戴高帽。” 王兆冷哼一声,“赶紧抄你的书,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能蒙混过关。”


    明非台应了声 “是”,不再多言,低头专注地抄写起来。他的字迹清隽有力,带着一种独特的风骨,与他病弱的模样截然不同。王兆看着他伏案的身影,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可这错觉转瞬即逝。王兆猛地想起系统发布的任务 ——【搜岩采干】,进度还停留在 0/3。谢砚算一个,那另外两个呢?游戏攻略里只明确提到了谢砚,剩下的两位,需要玩家自己去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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