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猪咪发出一声嚎叫,整只猪脊背拱起,在温檀的怀里拱成虾米状,像张到了极致的弓,而后猛然弹起,尖牙颈椎的落在温檀的肩头,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立刻多出了两个血洞。
温檀被吓了一跳,猪咪虽然笨,但性格温顺很清人,和她玩闹都会特意收起爪子。
这还是猪咪第一次反应这么大,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戒备。
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温檀无暇顾及,她更加担心猪咪的状况。
“妈妈不碰你。”温檀不由得放软了嗓子,“妈妈给你吃小鱼干好不好?”
被骤然冒犯到的惊怒在少女温软的嗓音中逐渐平息,容危目光从温檀满是担忧的眸子,滑到她的肩头。
像是雪地里落了红梅,伤口被衬的触目惊心,然而少女浑然不觉,还在拿着小鱼干,傻呵呵的冲他笑。
他失态了,这是他要夺舍的身体,伤了对他也没好处。
看着猪咪迟疑片刻还是朝自己走来,温檀大喜,但她担心猪咪应激,将小鱼干放在了离她不远处的地上。
谁知,猪咪路过小鱼干的时候,竟昂着下巴抬起小短腿跨了过去,粗壮的尾巴一把将小鱼干扫的远远的。
温檀:……气性挺大。
回过神,猪咪竟主动站在她面前,包子脸扬着,就这么看着她。
温檀:“想要妈咪亲亲?”
猪咪果断往后退了两步。
温檀:……?
猪咪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叼起一旁的干毛巾,再次跑到了温檀的面前。
这次温檀懂了,猪咪的表情是在说:“还不快给喵喵大王速速擦干”。
“真是成了精了。”温檀奇道,“智商二次发育了?”
抱着干爽的猪咪回了屋,大黄仍旧耸拉着头,委屈的趴在爪爪上,听到门声也只是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温檀被逗笑了。
“也给你加餐!肉骨头怎么样?”
听见“肉骨头”,大黄立刻气消了,抻着舌头用前肢挠温檀衣摆,谄媚的样子收获了猪咪好几个白眼。
将猪咪放在远离大黄的角落里,温檀开始给两个崽做饭。
回来的路上买了一条鱼和一根筒子骨,将骨头丢进锅里,
她熟练的将它剖开洗净,剃去坚硬的大骨,再将剩下的骨头连同鱼肉一起剁成鱼泥,搓成一个个的小鱼丸。
做完这一切时,屋子里已经肉香弥漫了。
温檀将骨头捞出,沥干水盛在盘子里,再放上大黄最爱的苹果和红薯,不等她招呼,大黄立刻颠颠的跑了过来,长长的耳朵一跳一跳的。
温檀揉了揉大黄的狗头,继续给猪咪做饭。
给猪咪准备的是鱼丸汤搭配新鲜鸡心,功夫都花在前期准备上,真做起来也就花了一炷香的功夫。
“开饭咯。” 温檀叫道。
猪咪唯二听得懂的词就是“猪咪”和“开饭”。
这时,他通常会竖起三角形的毛绒耳朵,duangduang的跑到温檀身边,围着她发出撒娇似的喵喵叫。
温檀接连叫了两声,都没听见动静,回身看去,却发现猪咪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梳妆桌,正在照镜子???
她没忍住凑了过去,镜子里立刻并排出现了一张毛绒绒的包子脸和温檀寡淡的五官。
温檀弯着眉眼:“这一看就是亲生的啊。”
猪咪果断走开了,温檀皱眉,她怎么好像看到猪咪翻了个白眼?
鱼丸和小鱼干都没能赢取猪咪的青睐,反倒是温檀给自己做的土豆泥和白肉猪咪很喜欢,偷吃被她抓了个正着。
酒足饭饱,收拾完屋子,温檀坐到书桌前,定了定心,开始画画。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爱好,每个小世界里,只要过她眼的美人,都会被她画下来。
就算是她来过的证明吧,温檀想。
今天画的主题是洗澡,画里身材劲爆的男人被阳光的光晕遮挡住了脸,他赤.裸着上半身站在河边,健硕有力的胳膊端起盆子往身上浇水,水珠从他坚实的胸肌滑落到壁垒分明的小腹上。
活色生香,温檀满意的吹了吹。
胳膊上一阵痒意,温檀垂眸,不知何时猪咪凑了过来,大尾巴碰到了她的胳膊。
温檀开始cpu小猫:“想当年妈咪纵横江湖,这样的男模一次点三个,自从养了你和大黄,囊中羞涩,就只能看看了。你和大黄要乖乖听妈咪的话,知道不?”
猪咪的回应是用尾巴扫翻了砚台,墨汁把整张画都弄糊了。
这年头,就连小猫都不好忽悠了。
温檀自然不会同一只小猫计较,她决定先睡一觉。
开始养老生活之后,温檀的睡眠质量就变得很好,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巨响给吵醒了。
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
一双黝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冷漠、疏离,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杀气。
温檀垂眸,看到了对方抵在她颈项间的“武器”——锋利的爪子。
猪咪不知何时爬到了她枕边,端坐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爪子搭在她最脆弱的脖颈处。
仿佛在衡量,从哪里下手才能对猎物一击致命。
而发出巨大响动的是大黄,他从猫窝里冲了出来,一眨眼就飞奔到了床边,咧着犬齿凶狠的冲猪咪吠叫着。
“别担心,猪咪不是要伤害我。”
温檀温声安抚着情绪暴躁的大黄,浑然不觉尖爪仍旧搭在她颈项间,轻易就能刺穿她的皮囊。
或者,她只是完全信任着自己的小猫。
就在这时,容危听到少女说:“猪咪他只是比较笨,分不清妈咪是睡着了还是死掉了,他是想看看妈咪还有没有呼吸。”
……容危收回了爪子。
并不确定杀了温檀就能夺舍的情况下,他只是想试探一下。
一场危机就这么化于无形,然而,这个下午注定不平凡。
官差最终还是找到了温檀的住处。
人是大壮带来的,他颧骨上青了一大块,显然受过刑,见到温檀,他愧疚的垂下了头。
男人扫了温檀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刚刚远远看到温檀的背影,他被惊艳到了,清丽婉约,像是误入山间的精灵。
然而——
五官竟普通到了极致,挑不出一处出彩的。
他喝了一口女人递来的茶,语气冷硬道:“可曾治疗过头痛症?”
温檀没想到这些官兵会找到这里来,看来太子的情况当真不妙。
不过虽然是突击考试,但她可是开卷啊,不带怂的。
温檀抿了抿唇,眼神流露出自然的对高位之人的畏惧:“回大人,不曾。”
“你这位邻居可不是这么说的。”男人眯起双眼,声音陡然凌厉,“还是说,你在刻意隐瞒?!”
温檀被这一吼,眼底立刻水汽氤氲:“小的不过是个弱女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大人!之前大壮的母亲头痛难当,确实是小的帮忙治的。”
“那你还说不是隐瞒?”
“回大人,小、小人哪里懂如何治,只是财迷心窍……给大壮母亲下了迷药,她昏睡过去自然就感觉不到痛了。”
大壮微张着双唇,傻了。
男人斜睥大壮,冷笑着拍了拍他肩:“这就是女人。”
跑了这么远,结果仍旧一无所获,男人离开时刻意从温檀的药田踩过,细嫩的枝苗被踩的七零八落。
大壮始终没有走,温檀看他一眼,温声道:“大壮哥,我明白的,你带他们来也是逼不得已,谢谢你刚刚帮我遮掩。”
大壮压低了嗓子:“可是你确实帮我娘治好了头疼症,我娘那性子……同许多人都炫耀过,我怕他们迟早会知晓。”
温檀落寞的垂眸,幽幽叹气:“那便是我的命。”
温檀长相并不出众,可故作可怜时却并不显得矫情,反而让人无限怜惜。大壮安慰了许久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人一走,温檀立刻擦干眼泪,冷着脸查探田里的药材。
好几株极难寻的药材都救不活了,其中还包括她费劲心力替老头找来的天冬草。
进入小世界前,温檀只大概扫了眼剧情节点,替太子寻药的这段写的并不详细。
可有一点她记得十分清楚,太子的冠礼是在明年初,这会儿他还不会死。
也就意味着,这群人最后找到了能暂时治好太子的大夫,而那个人并不是她。
不过保险起见,温檀还是决定带着大黄和猪咪先去隔壁镇上躲躲。
谁叫她刚刚往茶水里加了点“料”,即便要隔一段时间才会“起效”,但难保男人不会察觉。
想到这里,温檀手脚更快了,她简单拿了两件衣裳,举起发愣的猪咪一把塞进了猫包里,牵着大黄坐上牛车往隔壁镇进发。
大黄像是脱了缰的野狗,在田埂间撒了欢的跑,温檀笑,目光扫过猪咪却发现猪咪木愣愣的。
“被吓到了?”她挠了挠猪咪的下巴。
容危意识飘离,在反应过来之前,体内笨猫的灵魂已经自动贴上了少女的手指,喉咙间还发出“咕噜咕噜”没出息的声音。
他瞪了一眼笨猫,笨猫的灵魂立刻躲了起来。
重新占据身体,容危躲过少女的指尖,顺着她的胳膊爬到了她的肩头,然后坐了下来。
从这个高度看去最像人类的视角,能让他短暂的麻痹自己。
直到刚才,他才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一直以为如今容昭已经成为太子,他的复仇要从推翻容氏王朝开始。
可是刚刚,他在温檀的院子里看到少年时的福临。
看官服,福临还在皇城侍卫司任职,一年后,他父亲被查出贪墨赈灾款,是容危看在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去求摄政王尉迟康,才保下了福临的性命。
福临感恩,一直在暗处帮容危收集情报。
直到福临狞笑着勒死他的那天,容危恍然大悟,原来福临和尉迟康演了一出戏。
而现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原来,他重生的时间节点,一切都还能重来。
而他,容危的身体,应当还好好的躺在东宫的床上。
一种久违的战栗从他的心里深处蔓延上来,冲向四肢百骸。
那是兴奋。
既然他是这本书里残忍嗜杀死不足惜的反派,那么……他无论怎么蹂/躏这个世界,都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