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花渐浓恢复到平日里的轻挑,楚留香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还能开玩笑,看来已经不在为之前的事情纠结了。
“想吃什么?”
白衣男子长身玉立,就算是站在简陋的走廊,依旧光彩照人,仿佛站在精致的园林一般。
花渐浓收回视线,纤长卷翘的眼睫半遮住深色瞳孔:“青菜瘦肉粥。”
两人都没有再提及之前的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和好了。
客栈没有粥卖,楚留香只好带着花渐浓去街上。
盛春的早晨带着几分凉意,早餐摊子早早地搭了起来,街上满是各种各样的香气。
青年与楚留香并肩而行,精致的眉眼几乎将路过人的注意力尽数吸引。
想上前搭讪的人一看到花渐浓身边的楚留香后顿时起了畏缩之意,如此郎才女貌,他们过去岂不是自寻苦吃?
周围的视线毫不遮掩,花渐浓早已习惯,甚至还能面部改色地和楚留香讲述自己的喜好。
当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聊这个话题?
但无论是花渐浓还是楚留香,居然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
“我的话只说一遍。”
妆容精致的美人话音刚落,一手绕着胸.前长发,一手扶稳左侧摇摇欲坠的发簪。
楚留香忍俊不禁,还真将对方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我自然不会忘。”
这个回答倒是让花渐浓不知道该怎么接,毕竟方才只是他在开玩笑。
但经此一事,他总算是明白楚留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这人花招不少。
花渐浓在心底轻哼一声,默默开始偷师。
*
吃过早饭,楚留香又要去查天一神水的案子。离开前,不知为何,他竟然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花渐浓。
对方单是站在那里,就犹如一副画卷。刚才楚留香一直没发现,原来对方的眉形都是专门画的,用青绿色画了两座层层叠叠的青山。
“怎么了?”
察觉到楚留香的目光后,花渐浓掀起眼皮望了过去。
“没事。”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莫名其妙……”
看着楚留香离开的背影,花渐浓微微眯起双眼。自上方落下来的阳光被柳枝分割开来,斑驳地落在画一般的脸上。
他抬手轻轻触碰着脸上的妆容,生怕花掉。
和化妆品不一样,这些胭脂水粉可不防水。
花渐浓上衫窄袖,抬手时袖口堪堪遮住半只眼睛。他低着眉,一抬眸便看到一个白衣人站在他面前。
刚才他面前还没人,怎么现在就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甚至连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想来武功不低。
青年缓缓放下胳膊,面不改色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衣人。
方才他还以为是石观音从大沙漠里出来了,待看到这白衣人是个男子后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自己有金手指傍身,但不管怎么说,石观音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又怎能不担心。
这人是谁?
花渐浓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准备绕过对方离开,可突然横在面前的胳膊却打破了刚才诡异的气氛。
“姑娘留步。”
白衣人开口,语气温和,乍一看没有任何恶意。
原本打算假装过路人离开的花渐浓停下脚步,眼中适当地流露出几分疑惑:“你是?”
闻言,白衣人放下胳膊,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在下白玉京。”
“白玉京?”
街边小摊,食客喧闹的声音成了陪衬。站在摊子前的一男一女容貌出众,尤其是那位绿衫女,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1
花渐浓缓缓开口,山水一般的眉眼灵动极了,望过来时白玉京都能感受到一股凉意。
“正是。”
一身白衣的白玉京清冷如玉,高洁似雪,嘴角还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这一点与楚留香倒是有些相似。
这么一想,花渐浓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询问:“大名鼎鼎的长生剑来找我这个普通人,所为何事?”
此言一出,白玉京顿时笑了起来:“姑娘又怎能算是普通人?”
他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站在花渐浓面前就能将对方完全遮挡。
在白玉京说话时,花渐浓的视线却落在了对方的腰间。
那里悬挂着一把长剑,剑鞘略旧,却仍能看出是一把好剑。
这便是长生剑了吗?
花渐浓垂眸,略有思索。
“要是没事的话,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美人说话时尾音上挑,每一个字犹如在舌尖转了一圈才吐出一般。
这是白玉京第一次和花渐浓交流,顿时哑言。
他也是个浪子,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几段缠.绵悱恻的故事——尽管他现在还没三十。
“若是有事……”
正当白玉京陷入沉思中,花渐浓再次开口,语气有些许的埋怨:“白公子就这么让妾站在大太阳底下吗?”
说罢,他还撇撇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玉京。
闻言,白玉京露出一抹带着歉意的笑:“是我疏忽了,请。”
他抬手示意花渐浓往前面的茶楼去,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难不成是真的有事相求?
可花渐浓并不认为对方遇见困难会找自己,一来,他们两个根本不认识;二来,自己有金手指,暂且称为幻术的事情也只有楚留香和中原一点红知道。
在白玉京眼里,自己应该只是一个长得漂亮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而已……
诸多疑惑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哪怕花渐浓知道白玉京算是个正派人士,但还是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两人一同往茶楼去,刚落座,青年就支着脑袋笑吟吟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白玉京。
“公子快些告诉妾,不然时间长了,可是有人要生气的。”
他语气娇软,表情生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早就认识,并且关系亲密。
“香帅刚走没多久,看样子是有要事在身,难道就那么容易生气吗?”
从某些角度来看,白玉京和楚留香有不少相似的地方,遇到事情时的想法都会重合一些。
以至于白玉京在听到花渐浓的那句话后,略加思索就明白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
望着那双眼睛,花渐浓明白自己用楚留香做借口行不通,于是笑了笑。
“白公子对我这么了解……可我却是第一次见到你,这太不公平了。”
他抱怨着,搭在桌面上的手指一尾鱼般游向白玉京,轻挑又亲密地勾住了对方的尾指。
白玉京用剑,手指上覆盖着一层剑茧。而花渐浓指腹细腻如玉,一碰就知道此人不会武。
两个对坐,表面上看起来客气疏离,实则手指相连。
“姑娘当真是……”
行走江湖这么久,白玉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再不说的话,我可要走了。”
刚才还热情的美人似乎是等急了,眉一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百无聊赖。
见状,白玉京在周围好奇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将自己被勾住的手指抽出:“不是什么大事。”
茶楼里茶香四溢,隐约间还能嗅到水汽。杯盏碰撞间,坐在花渐浓对面的白衣剑客总算是开了口:“不知姑娘是否听说过石观音?”
听到熟悉的名字后,花渐浓脸上的表情略微正经几分,微微坐直身子:“略有耳闻。”
他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来前几天曾掺和进和石观音有关的事情中。
白玉京轻叹一声:“在下受人所托前来,只为此事。”
他上身前倾,拉近距离后压低声音:“石观音要来中原……准确地来讲,是要来汴京。”
“受人所托?哪个人?”
白玉京还以为花渐浓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害怕,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注意力完全跑偏。
“陆小凤。”
“陆小凤?”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了交集?
花渐浓心中疑惑不已,但一想到那人是陆小凤,又觉得情理之中。
毕竟陆小凤朋友多得很,和楚留香一样,经常被所谓的“朋友”欺骗。
“所以,石观音来汴京是为了我?”
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如白玉京预想中的那样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前段时间他还挑衅地开口,等着石观音从大沙漠出来杀他。
白玉京再次叹气,他知晓自己奈何不了石观音,可答应别人的事情又岂能反悔?
这时,花渐浓也反应过来,倏地一笑:“原来白公子……白大侠是来保护我的。”
他眉眼弯弯,青山状的眉梢微微下压,将山峰的弧度显得更加贴合。
“那就多谢了。”
花渐浓的眼神勾魂摄魄一般,饶是白玉京没有那种想法,也快要被他勾的脸红。
“走了。”
青年起身,绿色衣裙在茶香萦绕间都沾上了香气:“既然是保护,那应该寸步不离吧?”
没想到陆小凤这人竟然这么关心他……既然这样,之前故意说那些让人生气的话是吃饱了撑的?
花渐浓在心里叹气,无奈地摇摇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大概是想要提醒自己身后有人。
突然,走在前面的貌美女子停下脚步,笑吟吟地转过身:“那晚上怎么办?贴身保护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