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箴言已经从他手里把行李箱抢下来了:“我今天就给你收拾房间,正好,我们两个人吃的话,也好开火做饭!”
这间屋子很久没有住人了,他联系了人上门检查管道,自己去给宓嘉玉收拾房间,宓嘉玉用外卖买了个灯泡,踩着梯子上去换,谢箴言本来想包揽的,但是想到这类的工具宓嘉玉应当也接触的多,讪讪停手。
宓嘉玉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换好了,站在梯子上,指挥谢箴言开灯。灯光撒下来的一瞬间,他连头发丝都在发光,和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格格不入。
“好啦。”
“谢谢。”
他拿了一块抹布去擦柜子,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动作很利落,看起来也是常年自己生活。
中午是点的外卖,谢箴言有些不好意思:“晚上我做饭。”
“我晚上应该不在家吃,之前约好了见一个朋友,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还是要去见一见的。”
“我送你?”
“不用,我可以打车。”
宓嘉玉是傍晚离开的,谢箴言清晰地认知到他有他的社交圈,而自己工作还没有着落,有些无所事事。
因为学生时代过于专注,他在人际交往方面处理的有些糟糕,明明是从小长大的城市,回忆了一下却没有特别想要去看望的人。
在家等宓嘉玉的时间有些漫长,中途他又投了几份简历,等到指针转过12,宓嘉玉还没有回来时,忍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要不要来接你?】
门在下一秒被推开,拿着备用钥匙的宓嘉玉看见还醒着的他时,感到了几分惊讶:“你还没睡吗?”
谢箴言却注视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宓嘉玉坦言,神色中藏着的一点落寞露出来,“毕竟是分手了……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他走向谢箴言,在这个过程中解开了自己的衣领:“我想我或许需要一点契机来走出一段失败的感情。”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他说我无聊,死板,保守……”宓嘉玉的扣子也被解开了,他无知无觉地给自己扇着风,酒精对他而言像是某种催化剂,就连声音都透着若有若无的蛊惑,“我请了个长假,我想出去走走。”
“有目标吗?”
“想去海边,顺便出个公差。”
-
谢箴言的邮箱里躺着一份小公司的offer,这是他准备用来过渡的工作。但是现在,他在脑中清点了一遍自己的存款,鼓起勇气问他:“你想去哪里?”
“你会开车,我也会开车,我们可以自驾游。”
宓嘉玉的车是自己全款拿下的,法律上也不承认同性关系,他在第三天取回了车,第四天送去洗了一遍,第五天就停在了谢箴言楼下。
他或许真的为了团游考虑买的车,内空间相对较大,装两个人的行李绰绰有余,车后座可以展开成小床。
坐人家的车,谢箴言自告奋勇开第一棒。宓嘉玉戴了一副墨镜,遮住了眼,鼻梁和嘴唇便分外引人注目。
他的唇色很红,不做表情时抿成一条线,看起来有些严肃。
“车有ETC吗?”
宓嘉玉的唇角下滑了几度:“还没有,可能要麻烦你走人工。”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谢箴言问他:“要不要听歌?”
……
宓嘉玉的嗓音很特别,他的咬字很正式,带着些做学术汇报的感觉,一首收尾,谢箴言真诚地夸赞:“很好听。”
高速行车枯燥,一个合适的同伴非常有必要,宓嘉玉在电子屏上点了几下,放了个笑话集。
段子有点冷,两个人都没笑,在宓嘉玉想要换一个听的时候,谢箴言突然就想笑了。
“你笑点很高,讲笑话肯定很合适。”
-
途中经过一个服务区,谢箴言在车后座小憩了一会。挡板完全遮上,宓嘉玉去服务区买东西了,给他在后排留了换气孔。
手机闹钟响起,车内安静地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和换气扇的声音,谢箴言拉下挡板,发现宓嘉玉没有回来。他跳下车去找,在正对着停车场的一片阴影里找到了他。
“怎么不上车?”
他塞了一串蘑菇到谢箴言手中:“这个好吃,尝尝?”
关东煮的蘑菇吸饱了汤,鲜味在口腔中爆开。
“我没想过收费站的东西会好吃。”
“是吧,我闻到汤就过去了。”
谢箴言不由得脑补了一下宓嘉玉在便利店选东西时,被香气吸引到收银台前小驻的样子,他可能还会犹豫这里的价格和一贯的品质,最后还是被馋虫打败了,选择了一串蘑菇,并在品尝后惊为天人,又买了几串。
真是……
三朵很快就吃完了,宓嘉玉又给了他一串。
“吃丸子么?没有蘑菇好吃,但是顶饱一点。”
谢箴言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咬住了一颗,等反应过来时,宓嘉玉捏着签子,神色里也多了几分别的情绪。
“你吃吧,我也去买一点。”
谢箴言猛地退后一步,胡乱找了个借口,也没问他方向,随便找了个门就扎进去了,拐了好几个弯,站在货架后,觉得宓嘉玉看不见自己了,才放慢了脚步。
怎么就吃他手上的了。
怎么留个还剩一颗丸子的签子给他。
自己为什么要大惊小怪?朋友之间分食一串关东煮也很正常——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甚至没有产生任何的肢体接触。
自己怎么就跑了?这不是欲盖弥彰?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回避他同性恋的身份,或者自己对他产生了什么非分之想?
谢箴言的手指插入头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就当作无事发生,他们的行程才刚刚开始——他们是朋友了,这种行为是正常的,只要自己不往恋人身上去靠……
他匆匆抓了几个饭团去结账,嗅到了那个吸引了宓嘉玉的香味。
“五串蘑菇,谢谢。”
……
他离开便利店的时候,宓嘉玉已经不在原地了。谢箴言碰着手里的签筒,心里莫名有些焦躁,方才还香甜可口的蘑菇顿时不吸引人了,他的心也被签子串着,吊着,在锅里烹煮着。手机安安静静,宓嘉玉什么也没发,或许在等自己回去。
车的空间还是太狭窄了,只有两个人的话,怎么都无法避免空间同处的。
他把饭团吃了,捧着筒回了停车场,敲了敲后座的车门。
宓嘉玉摇下车窗:“你回来了。”
谢箴言忐忑地把签筒递给他:“嗯,蘑菇,还要吗?”
宓嘉玉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很浅很淡,沉默地接过了一根,他们一人车内,一人车外的分吃了,这顿饭和谐又煎熬,它让谢箴言清晰地认识到宓嘉玉已经察觉了什么,他在思考该怎么和自己相处,或许其中还包括了要不要继续这段旅程。
他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咽下最后一口时,宓嘉玉还是没说话。他把签子收了,连筒一起扔进垃圾桶,沉默地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我们聊聊。”
档板降下去一点,露出宓嘉玉好看的眉眼。
谢箴言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得到结果,他也不想这段缘分这么快就走向终点,他问:“聊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
谢箴言无法撒谎,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只会把人推远,结果只有两种,一种他拒绝宓嘉玉,另一种宓嘉玉拒绝他,能问出来,想必宓嘉玉已经结合很多细节进行判断了。他沉重地提交了回复:“是。”
挡板又降下来一点,露出宓嘉玉整张脸,他的手指搭在挡板顶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箴言:“要不要过来?”
谢箴言找到适合形容他的动物了。
狐狸,宓嘉玉像狐狸。
他的手搭在挡板上,脸从后头探出来,就很像只下巴尖尖的狐狸。
谢箴言没有回答,从前门下车,到了后车门边站好,等宓嘉玉推开一条缝,他才拉开了钻进来。
车窗贴了防窥膜,光线暗,挡板也被重新拉到顶。眼睛还没有适应光线,谢箴言只能看清他模糊的轮廓:“我们……聊什么?”
清甜的风拂面而来,他的脖子被环住了,宓嘉玉问:“会讨厌么?”
谢箴言迟钝地意识到他在问他的靠近,大脑有些宕机,如实作答:“不会。”
轮廓又近了一点,他现在能看清宓嘉玉的脸了,小扇子般的睫毛安静地翘着,鼻梁小巧,嘴巴也小。
他像夜晚出没引诱书生堕落的狐狸,吐息落在谢箴言颈侧:“这样呢?”
“也不会。”
谢箴言好像明白了,他无师自通地伸出手,握住宓嘉玉的腰肢,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颈,带着他仰头,靠近自己:“我喜欢。”
是宓嘉玉主动的,他起了点身,在谢箴言唇上碰了一下,随即就被推倒在了后座上,方才小憩未收的布局成了最好的床榻,谢箴言追着吻上去,他第一次和人亲吻,杂乱不知章法,只知道对着他的嘴唇又亲又咬,还是宓嘉玉微微启唇,探出舌尖与他的相碰。
细小电流一瞬间爬遍全身,谢箴言开始吮他的舌头,扫荡他的口腔,呼吸交错紊乱,口水声清晰可闻。
他亲了又亲,咬了又咬,直到发现了自己的反应,才狼狈地把人松开:“对不起,我……”
“要试试吗?”
宓嘉玉躺着,黑发向后散着,整个人显得慵懒随和。
“太仓促了……”
“有套。”
“……什么?”
宓嘉玉抬手去开了个暗格,拿出避孕套和润滑剂:“你技术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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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