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北灵杜是中世纪后期修建的学校，中途虽然不断扩建和补修，但也没有破坏它原本的风格，原本的墙体都在，每栋楼仍带着浓厚的中世纪艺术色彩。
越往深处，越靠近B区，空间越开阔，在一起的人群也少了许多。
北灵杜是按照学区划分的，一共有五个学区，F、E、D、C、B区，五年制，B学区是专业学习阶段，是第六学级（大学前两年）学生所在的地方，主要为毕业考试和考入各名校做准备。
傅丝穿过教堂外的石砌连廊之后停了下来，面前是北灵杜最古老的一座建筑，并不高大约只有八层楼的高度，但尖耸的飞云顶让它成为了北灵杜最显眼的存在，楼高处有一个圆形的塔钟，内部精巧的齿轮组成了最精密的校准系统，几乎在北灵杜的任何地方都能看见它。现在这座楼是B学区第六学级的行政楼。
第六学级的所有任课老师都在里面办公，顶楼是B学区院长的办公层。
傅丝来之前已经预约过了，秘书带领着他上了电梯。
今天的B区行政楼似乎比之前要繁忙许多，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还有一些装着文件资料的纸箱，四班电梯过去之后，才等来勉强只能站得下傅丝和秘书两个人的一班。
秘书带着歉意解释：“这学期的课程和老师都有些变动，所以最近行政楼人满为患。”
傅丝礼貌地笑了笑，表示不在意。
电梯很快到了顶楼，八楼只有一间办公室，秘书敲门之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正装的年轻男人，看着大约三十多岁，外套搭在手臂上，马甲和白色衬衫剪裁得体，衬出修长挺拔有锻炼痕迹的身材，那张脸跟他打理过的头发一样绅士，靠近会闻到一丝加州阳光的味道，像是跳动的心脏一般带着生命力。
男人低头绅士地朝秘书问好，秘书微微脸红，不太敢正眼看向男人。
“外面的是谁？”院长在里面问。
秘书别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是第六学级的傅丝，莱特院长。”
院长：“让他进来。”
傅丝手里拿着报告，跟出门的男人擦肩而过，余光无意中瞥见男人马甲左上方口袋里装着的一方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白茶花。
办公室大门再次关上。
傅丝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莱特院长，莱特·杜拉格，她有些瘦，因为年级逐渐增长，苹果肌挂不住微微下垂，下巴很尖，一点儿也不圆润，穿着一身灰色连衣裙，外面是褐色大衣，整个人坐在那里瘦长瘦长的像是一根撑杆，看着报告的眼神，尽管在镜片之后也仍旧清明干练，她看的很认真。
傅丝当初的入学资格面试的考官就是她，说实话，傅丝有些紧张，尽管这份报告是合格的。
“心理咨询是谁陪你一起去的？”傅丝听见她问道，“是伊芙琳还是班尼尔？”
她说的是傅丝隔壁宿舍楼两个舍监的名字，北灵杜学生们的起居住行都是舍监在照顾。
傅丝：“是秦阗，院长。”
那双一直在看报告的眼睛抬了起来，透过厚重的镜片看向傅丝，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惊讶，“秦阗？他？”
傅丝点头。
莱特院长有几分钟都没有说话，傅丝看见 她原本凹陷的眼窝似乎更加深了几分，还有嘴角两边的法令纹几乎快要延到下巴上去，再加上这身打扮，让傅丝很容易联想到会魔法的巫师。
傅丝：“院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孩子，能跟同学沟通，你做的很好。”莱特院长开口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
傅丝最怕“只是”这两个字了。
院长看了傅丝几秒，像是叹了口气，转而视线重新看向手中的报告，
“只是，你的Si（社会内向性量表）量表有些不太理想。好孩子，从报告上看，你似乎有些内向和害羞，不善交际。”说到这里院长停了一下，想起什么，“我记得你进学校之后是不是还未加入过任何社团和兴趣小组？”
傅丝：……
他明显感觉到刚才莱特院长要说的“只是”不是这个“只是”。
傅丝硬着头皮回道：“是的。”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莱特院长会说什么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她说道：“北灵杜是一所不会压制学生兴趣爱好的学校，每个学区都有很多有趣的社团，好孩子，如果你有喜欢的社团你应该要试着去加入，我想没有任何一个社团会拒绝想要进入的学生。”
刚刚就有一个，傅丝在心里默默吐槽道，那如果他没有喜欢的社团呢。
莱特院长：“如果没有喜欢的社团，那你可以自己创立一个，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看着社团壮大，那将会更有成就感。”
四目相对，傅丝从莱特院长的眼神中看见了浸淫学院几十年一眼看穿学生心思的老练。
莱特院长：“好孩子，我建议你不要选文学古典哲史类的，这些对你没有太大的帮助。”
正准备这样做的傅丝：……
一口一个好孩子，然后将自己的路全部堵死，不愧是第六学级的院长。
傅丝微微垂眸：“好的，院长。我会考虑一下的。”
“有很多事情都是在考虑中消亡的，今天正好是无制服日，好孩子，你今天就选一个吧，然后邮件告诉我结果。”
准备将事情一直拖着的傅丝：……
他已经快对“好孩子”这三个字过敏了。
之后莱特院长又问了一些关于在西格卡尔的事情，大部分是咨询时的一些问题，做了什么，只不过从言语中似乎能知道莱特院长和乔医生之前认识，怪不得当时年级督导要他去西格卡尔。
傅丝避开了那个精神分裂症病人，在提到和秦阗一起离开的时候，院长比之前惊讶更甚，“秦阗一直等在西格卡尔？”
傅丝点头，他听见院长沉吟了几秒，最后问道：“你觉得秦阗怎么样？”
傅丝：“博学多才、善良优雅。”
院长在看他。
是说的不够多，还是说的太官方？
傅丝最后又加了一句：“乐于助人，热心肠，是个好人。”
莱特·杜拉格沉默了两秒。
……
出门前，傅丝感觉到莱特院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来点什么。
傅丝有些疑惑，但他从来不会多问。
办公室的大门关上，少年纤瘦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但那张漂亮的面孔从来不会因为身影消失而消散。
莱特·杜拉格拿起旁边的电话拨通了一个校内号，耳边传来“嘟嘟”的等待音，手指敲击着桌面，她得搞清楚一件事情。
第六学级的年级督导萨根正在和自己一周未见的女友疯狂打KISS，床头电话铃声响的时候，他们刚激烈地滚在了地上。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蠢货现在打电话。”
“喂，莱特院长，您好，真高兴听见您的声音，周末愉快。”
莱特·杜拉格听见粗重的声音，嫌弃地将电话拿远了些，直入主题：“你知道是谁跟傅丝一起去的西格卡尔吗？”
萨根：“傅丝，那个每门课程都在第一班，柔弱冷淡，但可能心理有问题的漂亮东亚男孩？”
萨根说道：“秦阗，是我让他跟着一起去的。”
“原因？当时您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正好就在我旁边提交作业，我就顺手让他跟着一起去了。不是他主动要求的，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东亚男孩叫什么，遇到了什么事情。”
“好的，院长再见，祝您有个欢愉舒爽的无制服日，我是您最忠诚的年级督导。”
萨根拔了电话线，疑惑自言自语，“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难不成是心理报告有问题，那问秦阗干什么？难不成是秦阗和傅丝这两人关系有问题？”想到这里的萨根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两人地位相差悬殊，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连话都不会说一句。”
挂了电话的莱特·杜拉格背靠在椅子上，眼镜拿了下来，深邃富有阅历的眼眸看向远处，难得露出一丝没有焦点的神情。半晌，她罕见地叹了一口气。
“但愿跟萨根说的一样。”
傅丝从行政楼走了出来，刚才莱特院长的“只是”分明是跟秦阗有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
跟秦阗有关的被讨论最多的无非就是……容貌和身份，莱特院长原本想说什么？总不可能是跟自己说秦阗长得有多好看，那就只剩下秦阗的身份。
能进精英社团的人身份都不简单，傅丝只知道秦阗住在四月院，这还是在无意中旁人聊八卦时传进他耳朵的。圣津市没有人不知道四月院，那是大多数政客和百年贵族喜欢住的地方。
所以，莱特院长是想说自己和秦阗之间有身份隔阂，让自己与他少交往。
莱特院长应该是怕自己在北灵杜被霸凌。
傅丝一直在想这件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B学区，周围都是妖怪，很热闹，各种各样的社团摊位和活动，靠近2号球场，还能听见那边传来阵阵呼喊的浪潮，几乎要掀翻整个学校，很多人都听着声音往那边凑热闹。
莱特院长的要求不能不做，傅丝扭头观察看有什么社团是自己能够加入的，没有经济门槛能够接受平民学生且不占用过多时间的……
傅丝绝望地发现……几乎没有。
等等……傅丝停了下来，看见一个没有门槛设置的，并且每年还能倒给社团成员补贴两千磅，关键是社团会长还很热情，丝毫没有看不起奖学金学生。
只是，社团名字没有写出来。
傅丝：“你这里是什么社团？”
会长没有明说而是热情地朝他介绍了一堆什么秘鲁，什么马努国家公园，怎么用树皮制作衣服，怎么钻木取火……
傅丝越听越不对，“等会儿，你们到底是什么社团？”
会长搓搓手，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原始部落研究社团，每年都会有一次亲近大自然的免费旅游哦。”
傅丝："去哪里？"
"秘鲁原始森林"
傅丝：……
“所以，你们的两千磅补贴……”
“哦，那是成员如果不幸被原始部落用弓箭射中的伤病津贴啦。但如果只是被俘虏的话，津贴只有五百磅哦。不要怕，听说他们现在已经不吃人啦。”
傅丝：……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你们的社团成立申请到底是怎么通过的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Chapter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