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好人吗？》 第1章 Chapter1 正值五月白茶花期，圣津市主城区所有街道上的白山茶都开了花，从最高的白山上俯瞰，整个圣津市像是一片汪洋流动的白色海水，时间看得久了，容易生出一种处在不真实的梦幻童话中。 而在许多童话故事里，律令时常模糊，人性时常倒错，白色的海水中总是有波浪不停地翻涌。 *** “我认罪，我是杀了人。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杀了他，当时太混乱了，有可能是用刀，有可能是用的台灯。” “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早就想杀了他，我一直在等机会，每次趁他睡着的时候，我都会趴在他门口，透过锁洞观察他。” “你每天都去？” “是，我每天都去，有时候也会推开门进去，站在他床边看他。” “为什么要杀他？” “这谁知道呢，说不清的，我很难受。有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他，有可能是因为我太厌恶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总是盯着我，我感觉血液凝固，浑身发冷。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杀他。心里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你是怎么杀的人，在什么时间杀的？” “我其实还没有想好在哪天动手，还想多观察几天，但那天我站在他床边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我了。其实也不是发现我，是发现房间有人，因为我不小心弄出了一点点响动。他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问道：‘谁在哪儿？’，明明他身旁站着一团黑影，但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他呼吸很重，像是很害怕。我知道，自从那一声轻微地响动惊得他在床上翻身之后，他就一直睁着眼躺在床上，从那时起他的恐惧感就在一点一点地增加，他试图让自己相信有可能是风刮到窗户的声音，或者是房间有虫子……但他打心底里清楚，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情况是房间里有人。我耐心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最后我决定把灯罩虚开一条缝，光亮霎时从我的手中泻了出去，打在那一双惊恐的眼睛上，我微笑着和他对视，我冲向他，他尖叫了一声就被我拖到了床下，我听见他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惊恐声音，我不禁喜笑颜开。” “嘿嘿！” 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就像这样。” …… “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肢解了他，砍下了他的脑袋、胳膊和腿，最后用十字交叉法划开了他的胸膛，拿走了他的心脏。接着我撬开卧室地板上的三块木板，把肢解开的尸体全部塞进木缝之间。直到有三位警察来到我家里，他们一直在地板上来来回回地走，不停地走，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我的秘密。” “我来认罪，我就是最近轰动全市著名的‘十字交叉连环杀人犯’，之前的六个年轻人都是我杀的，你们把我抓了吧。”男人说着伸出双手，等待逮捕他的手铐。 白色房间里安静了两秒，出现在他手上的却是两片药丸。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见对面的人亲切地朝他建议道：“还是要记得按时吃药。” 男人：“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在书上看过你说的这些剧情。爱伦·坡的书确实不错，但看这些书对你的治疗没有太大的好处，它只会让你更加的混淆幻想跟现实。” “可‘十字交叉连环杀人案’不是真的吗？我知道全市的人都在找我，我是‘十字交叉连环杀人犯’。”男人认真地跟对面人说道，“Joe，我真的是。”他着急粗糙地擦着自己的脸，“Lin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乔林很温和地笑了一下，但语气却没有那么温和，“等你的主治医生给我的报告上，你的指标合格了，我就能相信你。但在此之前，你要把这药吃了，然后乖乖地回到精神病院去，你现在的治疗离不开那里。你的主治医生此时应该也在到处找你，相信他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乔林停顿了一下，“至于，‘十字交叉连环杀人案’，那只是媒体取的称呼，媒体一向喜欢夸大这些东西，不然哪里来的噱头和流量？官方发送的消息中，警方并没有盖棺定论这些杀人案是同一人所为。” 男人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膝盖开始撞击桌面，“Lin我知道你是警局的犯罪心理顾问，你肯定也参与了‘十字交叉’凶手的profile，你知道的，那些轨迹就是同一个人，就是我！我需要的是手铐，不是药丸、不是ECT①。我就是‘十字交叉’案的凶手，快把我公布出去。” 男人的情绪开始激动，但乔林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这些行为在他的意料之中。 男人看见乔林不为所动，焦躁地喊道：“我就是著名的十字交叉连环杀人犯！” 重复的话语并没有引起对面人的任何波动，乱撞的情绪迫切的寻找一个发泄口，“我喜欢那些死人们，你不知道吗，林？它们都跟你很像，”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但是它们都比不上Flora，从头到尾连脚都比不上。” 乔林挑了一下眉头，似是听到了新词，“谁是Flora？你之前的妄想中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砰砰砰！”回答乔林的是一连串的撞击声。 声音透过心理咨询室的房门和走廊清晰地传到了接待大厅，还伴随着语言混乱高昂的男声。 “上帝！又来了！”前台的助理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头几乎是立刻痛了起来，呈放射性地散开，但作为心理医生助理，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抚顾客。 此时，西格卡尔心理咨询室的接待大厅里，坐着两名顾客。 一位是长相极为漂亮的黑发少年。 另一位是拥有一双完美的绿色双眸的优雅贵族。 两人是一起来的，但实际上的预约人只有一位，那个头发黑的像是鸦羽一般的美丽少年，就算是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也挡不住他浓艳稠丽的外貌，他从来之后就一直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怎么开口，唯一大的动作就是刚才被咨询室里传出来的混乱声音嚇到眼睛瞪大，手指紧紧抓住椅子。 助理端着两杯水走近的时候，正听见他那位拥有绿色双眸的同伴安抚的话语，“傅丝，深呼吸，闭上眼睛。” “想象你的思绪被揉成一个纸团，所有的听觉，视觉都被揉进纸团里——” “再次深呼吸，奋力地将纸团向远处抛去——” “所有的东西都随着纸团远离，现在，你听不见，也看不见……” …… 他的声音像是昂贵的丝绸，华丽温和舒缓，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黑发少年攥住椅子的手渐渐松开。 听完全程的助理很惊讶，这是心理学上很典型的舒缓情绪的办法，也是心理医生常用的方式之一，同时也是催眠的先行步骤，这位少年的同伴竟然并且还用得不出差错。助理转念一想，病人在看医生之前往往会先在网上搜索一番相关病症，有可能他也只是因为黑发少年而了解了一些。 毕竟心理学磅礴渊杂，非专业人士很难掌握。 助理在傅丝睁开眼睛之后，将两杯水递了过去，“您好，请不必担心，我们这里有向警局特别申请的电击棍，不会发生威胁顾客安全的事情。” “谢谢。”绿色双眸的同伴将水都接了过去，在试完水温之后才递给身旁的人。 助理：“这是蜂蜜水，能够缓解一下情绪。” 黑发少年眼中褪去了慌乱，应该是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低头抿了一口水，长而翘的睫毛在白玉似的脸颊上投出一片阴影，随后双手捧着水杯放在了腿上，“很甜，谢谢。” 整个过程乖巧而美丽，洋娃娃一般。 助理心里像是被缓慢捏住似的泛起一股密密麻麻酸涩但却上头的感觉，她没来得及多想，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递给黑发少年，“这是预约表，上面有一些信息，还麻烦您填写一下，我们做留档使用。” 其实表上的这些信息在顾客预约的时候都已经填写过了，电脑上都有记录，完全没有必要再手写一遍，就算有特殊情况也是在顾客一进门的时候填写，而不是在等待中途。她这么做原本是为了让顾客分散注意力，减小因为混乱声音导致的负面情绪。 但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专业而迅速的做了疏导。 按照原本计划，这张表已经没有用了，她不用拿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秒，她突然改变了计划，毫无征兆。 她还没有弄清自己在想什么，预约表就已经被接了过去，少年低下头开始填写，而她，则对上了一双绿色眼眸。 他知道了。 助理脑海中突兀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像是意识最深处的某些东西给出来的别再往前的警示，但她没有想清楚，下意识慌乱地掩饰道：“这是用来归档的预约表，每位前来就诊的顾客都会填写。我们是很注重顾客**的，这份预约表除了我和心理医生，不会有其他人看到，还请放心。” 这是她惯用的说辞，专业的心理医生助理对上非专业前来就诊的患者，这番说辞显然很有说服力不是吗，没有人会怀疑。 果然，这次也是。 她听见那位绿色双眸的主人很轻地笑了一下，随后表示了理解。 真是一位温柔优雅的人。 所以，刚才自己对上这样温柔美丽的眼睛为什么会慌乱？她没找到原因，觉得自己的意识是被那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搅乱了才会这样。 . 黑发少年的字很好看，端正规矩，绝不出下面的那条黑线，这是助理的视线从那只握住黑色签字笔的白皙手背移到纸上的第一感觉。 黑色的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 年龄：17岁 应该是某个公立中学的学生，助理这样想着，果然，她看见黑发少年在公民身份那一栏里写上了——学生。 但就读的学校是…… 北灵杜公学？！ 助理几乎在心中叫了出来，这可不是任何一所公立学校可以相提并论的。 北灵杜公学是圣津市有名的百年贵族学校，能进去读书的不是贵族继承人就是政客的孩子，可少年身上洗得泛白的T恤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两者中的一个，他的同伴，那双绿色眼眸的主人倒是更像。 但最令她惊讶地还在后面，她看见了少年写出来的家庭住址——既不是旧西贵族区，也不是更高一阶层的四月院，而是圣津市的东南区。 那是圣津市臭名昭著的穷人区、是所有下水道汇集的地方、是最低贱的从业者的居住地，他们是圣津市的老鼠。 助理很难相信这样一位美丽少年会住在那种地方，他应该怎么生存？她也无法相信，东南区的人怎么会在最顶级的贵族学校读书，先不说他能不能缴纳得起昂贵的学费，单就他是怎么得到北灵杜的入学资格已经很令人好奇了。 一时间各种疑惑充斥着她的大脑，如果只有一团疑惑她可没有兴趣，毕竟她不是苏格拉底、尼采再世，但跟在疑问后面的是一位容貌和气质足以惊艳任何人的少年，她不由自主地探究。 她所在的心理咨询室久负盛名，能来这里的人格和大脑其中多少有一个出了问题。 而黑发少年的问题是什么？ 她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张表，表上所有的选项都被填满了，除了名字。 他最后写的是第一栏的名字——傅丝。 傅丝—— 她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两个字。 冷白的纸张上黑色的字体端端正正，仿佛一笔一画都带着别样的感觉。 她的视线在那些笔画上临摹，就好像是落在了少年身上。 无论是低垂的头颅、黑色发丝垂落的侧脸还是从衣领中延伸出的一截白皙的脖颈，简直跟他的名字一模一样——傅丝，一朵被美丽鸦羽裹住的白茶花。 他会有什么问题呢？总不会是因为被太多人追求而造成的吧？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嘴唇张合着在说些什么。 她望着那双红润的嘴唇，却怎么都听不清，她往前走了一步，但不够。 太远了。 隔得太远了。 他应该一直待在自己面前，没有距离的。 一缕念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脑海，她并没有察觉到任何违和。 本就如此，毕竟，他如此吸引人…… 她的眼睛一直未动，连瞳孔也是， 如果能一直看着他，如果能的话…… 上帝，虔诚的信徒在此祷告，我要怎么才能得到满足—— —— “——铮——” 椅子被拖动的刺耳声音将她从自己无意识的思想深处毫不留情地拔了出来。 她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绿色眼眸，那一瞬间她像是被看穿了整个大脑，所有的意识全部被剖开摊平，任人宰割。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咨询室的房门被甩开，男人粗暴的声音没有任何阻挡的传到了外面。 她仿佛是置身在一片幽暗深绿荒茫无垠的原始森林里的猎物，耳边回荡着可怕却又连续不断地枪声以及猎人的窃窃私语，你找不到方向，仿佛天地都在旋转，猎人的私语和枪声越来越近，你想跑，但深林的巨大树木遮蔽了天空，你逃不出茂密如同海水般的深林，身后猎人的阴影覆盖而来，巨大的恐惧攥住你的咽喉，你不能呼吸！ “嗬——” 像是求生的本能，身体所有器官都开启了防御指令—— “嗡——” 尖锐的耳鸣在脑海中爆然炸开，她捂着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瘫软在了傅丝脚下，连最基本的抬眼都做不到。 大家好呀，我回来啦。 我很开心，高兴嘿嘿 ①ECT：在精神科领域中代表电抽搐治疗。目前的话好像随着抗精神药物的不断发展，ECT已经不常用了，但是一些难治疗的病人，用这个也算一种方法。而且，好像在这一方面技术进步了不少，可以无抽搐的进行ECT，至少病人不会在ECT的时候因为强烈抽搐引起骨折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Chapter1 第2章 Chapter2 “你怎么了？！”傅丝惊讶地低呼，想将人扶起来。 随着扭曲低狂的声音一起从咨询室出来的是一头卷曲的金黄色长发男人，薄薄的嘴唇快速地蠕动着，其中夹杂着咒骂，“林，你听着，如果你们不逮捕我，就还会死人，无穷无尽。” 他一边踉跄的往外走，一边激烈扯掉自己的衣服，皮肤滚烫的不能接触任何东西，这是思想狂热带来的变化，这是他在思考的最好证明，他不是精神病，正如他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妄言，“这是预言，耶稣的预言！上帝已经降临罪罚到人间，那些被挖去的心脏就是最好的证明，死亡不会停止！直到找到，” 他突然站定在从咨询室出来的那条走廊上，声音戛然而止，通红的眼珠子停留在了接待大厅方向，“Flora……” 傅丝听见动静偏头，只隐约瞥见一道白色长条的轮廓，紧接着双眼就被蒙住了，虽然他没有看清但他知道那是什么，裸*，一个正面对着他的男人的裸ti。 傅丝浑身僵硬，似乎感觉身上的血在一瞬间变冷结冰，所有让人恶心的回忆纷至沓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如果那个人冲上来，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挡住他视线的那双手隔了一道罅隙，并没有直接碰到他的眼睛，但是那双修长的手主人仍能感受到那力透空气传来的紧张，和恐惧。 “他不会过来。” “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 傅丝很听话的闭紧了眼睛，但仍不放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在颤抖。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过来？ 绿色双眸听见傅丝的话，视线从那张被他手挡住的脸上收了回来，望向对面，眼睛中平静无波。 对面男人原本亢奋惊喜的脸上肌肉慢慢紧绷，逐渐浮现出复杂怪异的神情，他眼神紧紧盯着，但却没有再靠近一步。 没有等到回答的傅丝轻哼了一声，“嗯？” “可能是，”绿色双眸看着对面刚刚还兴奋的生理性的丑陋东西消退了下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是在看一个无趣的游戏，他回答道：“直觉。” 但后面两个字被隐藏在了“唔哩唔哩——”的救护车和警笛声音中。 精神病院的主治医生在发现病人不见的第一时间就报了警，在将精神病院搜查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人之后，想到了西格卡尔心理咨询室 每次从精神病院逃跑，他总会在最后来这里，对于一个阳性症状明显且伴有妄想的精神分裂症病人，一些基础的强迫性行为很难改变。 果然，医生一进来就看见走廊上浑身赤、裸、明显在发病状态下的男人，妄想似乎加重了不少，但令人奇怪的是，“竟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当然，被迫观看并不完美的裸..体造成的精神损失另算。 他的主治医生视线环绕了一圈，最后移到了接待大厅，看向那两个像是过来就诊的顾客，坐着的那位被挡住了脸他看不清，他的视线在那位拥有绿色双眸的人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随后长眉一挑，似乎知道了他那疯牛似的病人为什么会在兴奋途中戛然停了下来的原因。 赤''裸的男人看见大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和黑色警服的警察向他走来，咒骂着后退往乔林的方向跑，惶恐且愤怒地大叫着，“地狱使者来了，看见了没有，乔，死亡来了！唯有Flora……” 他在半路停下，扭身想冲进接待大厅，但还没有来得及动作，身后就被电击棒抵住，随后全身颤抖了起来，他转头看向身后，“乔，你会后悔的。” 医生和警察一拥而上，拿束缚带将人捆得死死的。意识消散之前，他恍惚看见那双遮挡着的手放了下来，露出后面一张白皙的脸，两只大且乌黑的眼睛，弯弯细长的眉毛，明明像是白茶一样纯洁，但却又有着最浓艳稠丽的五官，简直是一个最完美的矛盾体。 “Flora。” “Flora？”他的精神医生看看接待大厅的方向，又看向乔林，“谁是Flora？” 乔林：“那位坐着的是我的顾客，据我所知，他应该不叫这个名字。现实生活中没有这个人，是他幻想出来的。” 精神医生：“幻想的媒介是什么？” 乔林：“他在来我这之前肯定还去了别的地方，接触了别的事情又或者听到了什么，比如最近的五个年轻人被杀案，但被他描述成了6个。在他的幻想中，他多杀了一个人，他有强烈的参与**并且将自己当成了杀人凶手，不排除之后会在精神错乱下成为真正的凶手。”乔林瞥了一眼精神医生，“还希望你们医院的防护措施能够多多加固一下。” 精神医生：“后院铁门生锈了才被他找到机会，下次不会了。” 乔林瞥了他一眼，“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精神医生自知理亏咳嗽了几声，开始转移话题，“关于那个十字交叉连环杀人案，听说凶手是个女人，专挑年轻男人下手，是不是真的？那我是不是也有危险？” 没有人回他的话。 精神医生：“好吧好吧，就知道你不会跟我说。”他正了正神情，“说正事，你的那位漂亮的东方男孩似乎被吓得不轻，轮到你施展才能的时候到了。不过，他的那位同伴……”他停顿了一下，“不太好形容，不过，你得感谢他，如果不是他，你这里应该是一片狼藉。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他说着招呼两个男护工将人抬了下去，对乔林使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西格卡尔的大门被重新关上，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匆忙且干净，就好像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门角的风卷进来几朵无辜的白茶花瓣，乔林弯下腰仔细地捡了起来，连同掉落在地上的几张纸，上面是已经填写好的来访者的完整信息。 乔林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助理，像是明白了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却没有伸手去扶，转而向一直在看着他的傅丝介绍道：“您好，傅丝。我叫乔林，是您的心理咨询师。让您和您的同伴受到惊吓，是我的失职，非常抱歉！” 傅丝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绿色双眸朝他轻轻摇了摇头，他抿了抿嘴才回到：“没关系，我们都没事。只是那个人……” 乔林：“他患有精神分裂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到这里，没想到今天恰好碰到了你们。放心，我已经跟他的主治医生打好招呼，之后不会再逃出来。如果没有什么问题，那我们开始第一次的咨询，可以吗？” 傅丝点点头，“嗯！” 只是傅丝在进房间之前，看见叫乔林的心理咨询师单独跟陪自己来的同伴说了几句话，但关于什么，傅丝听不清。 傅丝看着他微微低下头，神情认真。有什么是需要他知道的？这次让他陪自己来就已经很冒昧了，愿意陪自己过来是他性格好、善良、乐于助人，自己不能再麻烦他。 傅丝还想再听仔细一点，但他们已经说好了，对面的人抬头，傅丝正好对上那双绿色的双眸，他像是被捉到了什么错误似的，慌忙移开了视线，转身进了房间。 捕捉到这一幕的乔林开口，“还没问，您和我的顾客是什么关系？” 绿色的双眸收回视线，看向乔林。 乔林刚想说，这么问是为了之后的治疗顺利进行，毕竟理清来访人员的人际关系也是问诊的重要一步。没想到，他像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在开口之前回答了两个字， “朋友。” 紧接着高大的男生双眸微垂，低声说，“谢谢乔医生的答疑解惑，还希望您也能为我的，朋友解答疑虑。” 乔林：“这是我的工作，还请放心。” 走廊尽头，随着心理咨询室的房门被关上，绿色双眸移开了视线，准备走向座位时，听见一直在地上趴着的助理像是终于缓过来似的，喘了几口粗气。 行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在助理的身前站立， “请问，需要帮助吗？” . 咨询室里整洁干净，没有满壁的书柜跟书，只有一个横向的书桌，上面是一些白纸和笔，还有一本红色封皮的大本图，靠着窗户置放着几个沙发，窗户外面开满了正值花期的白茶，正在风中摇曳，一片连着一片，看久了有一种人正在大海的波浪中航行的错觉。 傅丝收回的目光被墙壁上的几个词吸引，“KNOW THYSELF” “这是拉丁文。”乔林端过来一杯水放在傅丝面前的桌子上，“公元前7世纪德尔斐圣地阿波罗神庙墙上刻的箴言，意思是，认识自己。” 傅丝重复道：“认识自己？” 乔林朝他笑了笑，“是不是觉得疑惑，像是在看一道哲学论述题。”他没有直接解答这句话的意思，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你了解自己吗？” 窗外的白茶花瓣落到了茶杯里，漂浮在水上，傅丝伸手捻了出来，湿润的指腹不自觉地摩擦着花瓣，似乎能感受到上面的纹理，又似乎感受不到。他有些犹豫地摇头，“不知道，可能一半了解，一半不了解。” 正如他了解自己知道应该做什么，并为此没日没夜的努力，终于被北灵杜公学选中，或许他之后本应该走向医学、法律、商业、工程等等任何一条光明大道，然后将住在东南区的父母接出来，开始新的生活，而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发生那些事情，为什么会不可抑制地产生…… “那你不了解的另一半是什么呢？”乔林适当地开口，避免面前的漂亮年轻人陷入无法自拔的毁灭想象中。 傅丝握紧双拳，“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恐惧。” “你在恐惧什么？” 助理听见面前高高在上，但却似乎又是真的带着担忧的声音，抬起了头，她看见一片斜倾下来的碧绿湖水，深不见底，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悄无声息地吞没。 绝望的濒死感再次袭来，助理捂着脑袋，低声尖叫着往后爬了几步。 “这位女士，你有顽固的头痛症，头痛发作的时候伴随着强烈尖锐的轰鸣症状。一开始你以为只是简单的由劳累过度引起的头痛或者耳鸣，但渐渐地你发现只有在那个精神病人出现的时候才会发作。” 拥有绿色眼眸的少年开口说，“你在恐惧他。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助手，你在恐惧你之前的病人。” “不，不是的。”她抬手指向高大的少年，“是你的眼睛！它是湖水、是森林，能够困住人，淹没人。” “女士，我眼睛的颜色是家族基因带来的，他并不能伤害任何人。就算真的可以，我为什么要伤害您呢？” 助理：“当然是因为你看穿了……” ——我对你同伴的那些可怕心思。 助理一下子愣住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那些想法只存在她的潜意识中，就连自我意识也是被打断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没有人会知道。 那么，不是他…… “我看穿了什么，你吗？”少年低笑了声，仿佛带着轻蔑似的，但看向他的脸，又只能看到恰到好处的礼貌，“就算是天赋最顶尖的心理学家，也不一定就能凭借几个动作、表情看穿整个人的思想。况且，” “心理学磅礴渊杂，非专业人士很难掌握。”绿色双眸垂下来看着她，“您说是吗，女士？” 助理听见这句话，像是之前的小心思被戳穿，腾得一下脸红了甚至有些慌乱，但还是点头，“是，是的。” “你闭上眼睛，试着回想一下，头痛症发作之前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房门被撞开，紧接着……” 似乎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刻，助理闭着眼睛，眉头紧蹙，“紧接着，我就听见了杂乱的叫声。” “你喜欢这些声音吗？” “不，令人厌恶。” “但这些叫声不顾你的意愿，迅疾地穿过空气刺入你的耳中，轰然炸开，在你脑海中爆发出了巨大的嗡鸣声。” 助理发出痛苦的哼鸣，眼皮剧烈颤动，承认道：“是，我恐惧他！你停下来！” “女士，你手中能触碰的东西，意味着你在现实中。” 助理双手紧握，抓住了地毯，猛地用力一拽，睁开了眼睛，刹那间所有意识回收，她的喘息声透过鼓膜提醒着自己，刚才她可能经历了一场极短暂的催眠，短暂到她不可思议，怀疑自己有可能是感官出了差错。 “这位女士，你现在就像是沃尔普笼子里的猫，精神病人每出现一次就是实施在你身上的电击，你对他的声音产生了恐怖反应。你想摆脱它吗？” 助理狼狈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我应该怎么做？” “放轻松，恐惧只是一种行为的具体体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傅丝听见对面的心理医生说道，“给我一打健康而又没有缺陷的婴儿……” “……把他们放在我所设计的特殊环境里培养，我可以担保，我能够把他们训练成任何一种人。”助理听见面前人平静地说。 她对上那双没有什么波澜的绿色眼眸，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你真的是高中生吗，你叫什么？” 傅丝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仿佛人的行为特性是能够随意被控制和改变的，“提出这个理论的人是谁？”傅丝问道。 他听见对面的人回答， “约翰·华生” “秦阗。” ①阳性症状：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可以分为阳性和阴性。阳性症状主要是指一些异常的观念，感觉体验和行为，主要包括幻觉、妄想和怪异的行为。与之相反的的是阴性症状——主要包括一些衰退的行为，列如情感平淡、情感淡漠、情感缺失、注意缺陷、动机缺乏……——蔡焯基（2000）.精神分裂症 : 病因·诊断·治疗·康复 不过在此基础上，精神分裂症又被分为I型和Ⅱ型，Ⅰ型是阳性症状亚型，Ⅱ型是阴性症状亚型，目前这个分类法是在对精神分裂症研究中最受重视的方法之一。 沃尔普：行为治疗学家，著名实验：沃尔普的猫 约翰·华生：行为主义心理学创始人担任过APA 主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Chapter2 第3章 Chapter3 chapter3 “医生，我可能被人跟踪了。” 傅丝将花瓣握在了手心，湿润润的，他分不清是水还是手心里的汗。 少年的话中带着浓浓的不肯定。 乔林没有打断，而是静静地听他继续说。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让我去找警察。我报过警，警察并没有找到任何我被跟踪的证据，每条路上的摄像头画面都在提醒我，我周围没有任何人，可我就是感觉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甚至有时候我都能听见身后踩碎树枝的脚步声。” “警察来了两三次，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后，委婉的告诉过我，是不是学校课程太多不适应而产生的妄想，或许精神科医生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乔林：“我看见你的信息上填写，你是刚被新学校录取，北灵杜公学？白山脚下的那个？能被这所学校录取，证明你的自身能力是很优秀的。学校课程对你来说有难度吗？” 傅丝：“第六学级的主课程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学校辅修的一些古典、宗教、体育课有些吃力。不过，我努努力应该可以应付。” 乔林点点头，“那关于人际交往方面呢？” 乔林问完之后，看见对面少年睫毛颤抖了几下，像是奋力煽动翅膀的蝴蝶，脆弱又美丽。 他知道北灵杜公学，甚至可以说整个圣津市的人都知道，最顶级的私立公学，推崇精英教育，年度学费可能引起中产家庭心绞痛，甚至需要搭配信托基金，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校友也都是在富豪榜、文学界和国际新闻上频频出现的人。与此同时，为了彰显公平，北灵杜公学每年也会在平民中选出成绩顶尖的学生参加笔试和面试，一共两个名额，只要通过，就会获得全免入学资格和三十万针对平民学生所设的奖学金。 但，乔林知道，这个学校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光鲜亮丽。他有病人曾是北灵杜的学生，虽然现在已经步入中年，但少年时期在北灵杜留下的心理阴影至今没有消散，甚至可以说那段阴影是他罹患心理疾病的罪魁祸首。 精英阶层也会有高低之分，old money、贵族、中产、暴发户，站在上一层的永远傲慢鄙视下一阶层，更别提混入之中的平民，况且……如果没有记错，当时的预约信息上少年填写的住址是东南区，那是连平民都看不上的穷人区。北灵杜曾多次因为霸凌闹出人命上过日报，受到民众的谴责，最后不得不由政府出面，斥责并勒令整改。 乔林不难想象这个漂亮的黑发少年在学校里会遇到什么。 傅丝在心理医生问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他会想到什么，这种担心才是正常的。 可…… 自己遇到的好像……都是不正常的事情。 “人迹关系的话倒还好，除了有些人应该是有洁癖，讨厌我靠近。其实，正好我也不喜欢跟别人离的太近。其他的同学和老师都很不错。”虽谈不上友善，但至少比之前的学校好太多，傅丝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乔林眉头一挑，这倒是有点意外。 傅丝：“但只有一个问题……” 乔林看出他有些犹豫，说道：“你想到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傅丝问：“衣服经常不见算不算人际交往有问题？” 乔林：“……” “是什么衣服，被偷的频率高吗？” 傅丝回想着，他才来北灵杜不到一个月，舍监说等到月底学校会安排重新选宿舍，所以他现在暂住的是宿舍楼旁边的临时宿舍，两个相隔只有一个空中楼梯。 临时宿舍只有他一个人，舍监说环境没有正式楼好，委屈他暂住一段时间。但傅丝只觉得这已经是他住过最好地方了，窗户齐全，墙皮屋顶完好，不会突然从上面掉老鼠下来，也没有无从下脚的污水和到处乱窜的蟑螂，而且还有干净的书桌和台灯。 只除了门的轴承像是有点问题，一推拉就“嘎吱”作响，锁也不太结实。不过，傅丝不太在意，他没有资格挑选，况且月底就要搬走，还是不要麻烦舍监了。 一开始的几天还好，但到第五天的时候，傅丝在晚上总能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来来回回。因为过往的经历，傅丝睡眠很浅，一丁点细小的声音都能让他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0:12，这个时间点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睡了。 但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中，透过月光照在花窗上投射进来的一点点光盯着门口。 声音持续了十几分钟，但傅丝一直没睡，天微亮他就直接起来了，预习今天的课程。 从一开始的脚步声，到敲门声，傅丝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也没有上报舍监，舍监每天也很忙，况且……他是新来的。 临时宿舍没有烘干机，傅丝洗完了衣服之后都是直接搭在室内的架子上，只不过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发现门缝上夹得两根头发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他搭的衣服。 “在学校都穿校服，所以不见的都是，贴身的衣服，还有……袜子。”傅丝说，好像最后那一样东西才让他最苦恼。 “其他的衣服都只掉了两三次，但袜子是有多少就没多少。我已经快没钱买袜子了。” 乔林沉默了一瞬，他感觉似乎他的顾客注意点有些不太对，于是问道：“你认为这是针对你的恶作剧吗？” 傅丝想了想，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点了点头，“可能偷衣服的是想看我出丑，因为有的学校课程会脱鞋子，而我那个时候只能光脚。”然后就会有人看着他的脚议论纷纷，虽然每次他都有意识的忽略掉，不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关注点，果然不对。 但乔林没有继续往下问，而且，乔林记得他应该是还有三十万的奖学金，不至于这么节省。 “奖学金是按月发的，我申请大学需要钱，这个钱不能动。”傅丝笑了笑。 乔林能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黑发少年虽然外表柔软，但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也有对未来生活的憧憬，甚至能够忍受常人忍不了的苦，这种人的自我力量不弱，所以也不会轻易被一些压力弄到有心理障碍。 那么他之前说的‘恐惧’是怎么造成的。 “在D**分类中，精神分裂症有5型，其中最常见的是妄想型。妄想因人而异，与亲身经历有关。比如被害妄想，最典型的就是，上个世纪经常有人觉得政..府在监视所有人，并在身体中安装微芯片定位和监听，甚至认为政府在招..募牙科和外科医生时也会有植入秘密设备的培训，导致很多人都不敢去看牙或者做手术。” “随着时间的流逝，时代的进步，被害妄想的种类多逐渐改变成，”乔林看着傅丝继续说道，“坚信自己被无端迫害、跟踪，有人或组织要杀自己。灰狗巴士案的凶手就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妄想型病人。” 尽管乔林的眼神语气都平静温和，但傅丝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响，他听说过那个案件，他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白茶花，所以自己到最后也会…… “我还没说完呢，”傅丝听见对面的医生仿佛带着些笑意说道，“紧张的时候禁止脑补，否则想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反倒吓着了自己。” 傅丝：…… 他感觉自己像是松紧带，被一扯一松的，但这样倒是缓解了不少紧张。 乔林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讲话清晰，没有词语新作、语句杂乱、思想散漫没有联系，能够系统化有条理的讲述一件事情，除了注意点不太对，不过这个不重要，其他的都没有问题。” 傅丝：“那我感觉自己被跟踪……” 乔林：“两种可能。一种是，心理动力学上将幻想的形成认为是一种投射的过程。就是将个人的自我不协调，恐惧或者其他体验完全转向外界，因此导致了于现实联系的障碍。说简单一点就是，你在恐惧某种东西，这种恐惧投射出来就是你认为自己被跟踪了。” 房间内安静了两秒，就像是在给还没有准备好的少年做好准备。 乔林紧接着开口，“我们聊了这么久，其实就是想引出问题的本质。”乔林对傅丝说， “看着我，告诉我，傅丝，你在恐惧什么？” 傅丝紧握的手指松开，但是仔细观察能看见白皙细长的手指在轻微颤抖，更像是不自觉的痉挛，他盯着乔林的瞳孔，似乎感觉周围一切事物都在飞快的后退。他将自己置于之前阴暗混杂的回忆中，吵闹、烟味、不怀好意的眼神、粗糙焦黄的手、令人恶心的味道、无法喊出的…… 救命！ 傅丝猛然回神，气息不匀地开口，“男人。” 乔林看着对面少年脸上还有因为沉溺记忆，未褪去的痛苦和惊慌不定，“我恐惧同性，恐惧他们的触碰。” 乔林没有惊讶，在客厅的混乱结束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自己顾客的问题。 乔林指节敲了敲桌子，将少年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他缓缓地说道：“没关系，傅丝，这是被允许的。谁成长过程中还没有一些恐惧的事情呢。” “心理问题仅仅只反映出运气和天资的偶然性，这并不代表你有缺陷或者失败。” . 舒缓的小提琴声从转动的黑胶唱片中流出，将裹缠着人的记忆冲散了不少。 其实傅丝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种恐惧就已经形成了。 只要被同性碰到，他就会呼吸急促，产生恶心的感觉，严重的时候会喘不过来气。但他能在平时控制的很好，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发现，如果恶心到想吐，那就紧闭嘴巴一直到没人的地方再吐出来，不过也大多是一些生理性反胃的苦水。只是，经常会有人说他独来独往是个孤僻的人，也会说他只有在跟异□□谈的时候才多说几句话，是个重色轻友的人。 对于前者，傅丝每次就当没听到，但后者，他总要在心里默默反驳着，他根本就没有朋友好不好，还有，他长到现在从来没有对谁动心过，更别提制造身体上的欢愉，一次也没有。按照他看的那些东方小说里描述的，他现在就是个清心寡欲的无情道修。 乔林给傅丝加了杯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傅丝点头。 乔林：“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傅丝有些惊愕，他没有想到对面会问这个问题。 傅丝本以为自己会跟之前一样泛起不好的情绪，但很奇怪的是，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态度竟比预想中的要平静。 傅丝沉吟了几秒，回道：“我不是。” 他没有直接发表看法。 乔林多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跟你一起来的是你朋友吗？” 傅丝一愣，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矜贵无比的脸来。 秦阗？ 朋，友吗？ 傅丝想了一下，经常和那位一起出行的都是精英社团的人，家里不是贵族就是商业大亨，自己算不上他的朋友。他愿意陪自己来是因为他是这周的级长，只是为了确认同是第一班的新进来的学生心理是否健康，是否会给学校造成负面的影响，再加上他本人温和礼貌，有着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美好品质。 如果，非要拉一点关系的话，应该就是他们第六学级的每一门课都同在第一班，只要上课就能碰到，但交谈很少。 傅丝斟酌着回道：“我们是同级同学。” 乔林一顿，这跟外面的少年说的不一样。 “好，是同学。你同学知道你的状况吗，我是指恐惧同性。” “应该不知道。”过了一瞬，傅丝又更为肯定的加了一句，“他不知道。” 虽然来看心理医生是他建议的，但原因也是想要确认自己被跟踪是否是幻觉。恐惧同性这件事，自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伪装的很好，他不会知道。 傅丝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北灵杜男女比例八二分，男生占大多数，且男女不同校区，如果被学校知道这件事，他很有可能会被以心理缺陷，需要治疗为由退学。 傅丝紧握着手，他不能被退学，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 傅丝想起刚才在接待大厅时，恐惧发作，秦阗给自己疏导的情形。 如果出去，他还在的话，自己就解释是因为太过紧张导致的呼吸性碱中毒。 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不过，可能也碰不到。已经快一个小时，就他们这层薄薄的一捅就破的关系，他在自己进来之后，立马就走才是正常的。 想到这，傅丝隐隐松了一口气，不用解释最好。 …… 45分钟过得既快也慢。 傅丝出来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接待大厅，在看见那一道修长挺立的背影之后，心头一跳，他还没有走。 “呀，傅丝，你同学还在等你呢。”身后跟出来的乔林说道。 这本可能跟之前的类型不太一样 不确定有没有人喜欢 但我觉得应该会很北极 D**：《精神障碍诊断和统计手册》，是心理障碍的医学诊断分类体系。 中国有CCMD《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 在D**-Ⅳ中，精神分裂症被分为5型，最常见的是妄想型，有些书上也叫偏执型。 第六学级：类似高二高三这样，大学前两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Chapter3 第4章 Chapter 4 半分钟前。 接待大厅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动作的人，像是得到感应似的，突然偏头看向了前面的计时沙漏，绿色双眸犹如无机质的宝石，在看见沙漏见底时才流出一丝人类的生气，在听见最后一间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之后，眨了一下眼，整个人顿时换了身气质，高贵温柔。 “呀，傅丝，你同学还在等你呢。”身后跟出来的乔林说道，“要不我把你们一起送回去？” 他居然还在，这是傅丝没有想到的。 虽然现在是周六下午，没有课，但傅丝记得他们社团下午有活动，现在三点多，已经快要开始了，他不参加吗？ 傅丝看了看那道身影，又看了看乔林，在想怎么开口。 来的时候是学校的车，回去的话，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坐乔医生的车。都说有钱人都很挑剔，他们学校里的那些更盛，他的话…… 傅丝又向那边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下午的阳光明亮的连空中的灰尘都看得格外清晰，也包括那双一如既往的温和眼眸，一览无余任由观看的瞳孔在光中像是散碎闪耀的星河，格外的迷人。 窗外大片白山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傅丝在心里想，那就叫个高端车吧，自己节省两个月应该够了。 就在傅丝准备说话的时候，却看见他脸上先露出了一丝不得不拒绝别人请求的愧疚，得体地向乔林开口说道，“学校的车在楼下。” “非常感谢乔医生的好意。不过，这次就不用麻烦您了。”说完，他朝怔愣着的傅丝招了招手，“走了，傅丝。” 学校的车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又来了。傅丝有些疑惑，但还是在跟乔林道别之后跟了上去。 …… 被“温和”拒绝的乔林抱臂靠在墙上，看着一前一后走出去的两道身影，目光落在前面那位时带着打量的意味。另外，他还发现一件事情，乔林环绕了一圈——他的助理不见了。 . 西格卡尔大门顶上有一个小风铃，玻璃门被打开又关上，发出“——叮当”的摇晃声。 傅丝回过神来，“学校的车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声音在傅丝头顶响起，这次的声线似乎比以往的要清冷一些，不过傅丝也没有离得这么近听过他的声音，毕竟今天应该算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正式的交谈，傅丝没有放在心上。真正让他感觉到一丝压迫差距的是，身高。 声音在头顶响起的时候，他似乎才意识到秦阗到底有多高，比他高出大半个头。 电梯从上面缓缓下落。 “你看我干什么？” 安静中，傅丝突然听见他开口。 傅丝：…… 自己站在在后面，他是怎么知道的？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傅丝沉吟着说道：“今天谢谢你的疏导，要不是你……”后面的话傅丝没有说出口，但是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用谢。举手之劳，毕竟我们是，同学。” 傅丝听见他说，只不过最后两个字音调有些不一样。傅丝以为他是介意乔林说的那句“同学”，确实，一个是精英社团的会长，一个是通过平民奖学金刚进来不久的贫民区学生，两类人怎么也称不上同学。 傅丝解释道：“乔医生说‘同学’是因为，治疗中他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我才擅自主张说了‘同学’两个字。如果你不喜欢，我之后会向乔医生解释的。还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心情。” 傅丝非常诚恳地说完，但没有听见动静。 他抬头，发现前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变了方向，正看着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 傅丝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心头一跳，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下来，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跟乔医生解……” “很抱歉打断你，但我想你可能是理解错了。” 面前的人很有礼貌的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仿佛夏日流过的溪水。 傅丝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什么，错了？” 秦阗低头看着面前乱扑的睫毛，简直像是被一堵墙拦住到处找出路的蝴蝶，他往后退了两步，让蝴蝶找出路，脸上跟之前一样的表情，只是绿色眼眸仿佛深了几分，应该是角度问题，他站的地方刚好在阳光照耀之外的缘故。 “都错了。”秦阗放慢了速度说，“首先，我没有因为你说我们是同学这件事情生气；其次，我们作为第六学级七门课程都同在第一班的学生，客观上来讲，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同学；” 傅丝听到这里，强烈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他竟然知道。 北灵杜第六学级是单科走班制，按照单科成绩从第一班往后排，每个科目班级的学生都不一样，可能在古典语课上是同班同学的人，在宗教哲学课上就会分开，所以没有人能记住每个科目的同学。 “最后，”秦阗微微弯了弯腰，碧绿色眼眸下倾，刚才的蝴蝶并未找到出路，再次被囿于墙角， “我周围的人都说我的性格还不错，我想他们应该不会骗我。所以，傅同学，你不用怕我。” 傅丝无意识地紧紧抓住自己衣角，如果这里有扩音喇叭的话，那么整条街应该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又快又响，跳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点头，“好……好……” 秦阗：“原来你之前真的怕我。” 这是一个语言圈套，甜蜜的捕蝶网。 反应过来的傅丝：…… “——叮” 电梯到了。 蝴蝶奋力找到一条生路，闷头撞了进去。 电梯内部都是镜子，一进去就能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周围。这原本是给有幽闭恐惧症的患者减轻不适感，但傅丝一进去，顿时觉得无所遁形，好像从哪里看都能对上那双美丽的眼睛，他有些不自在。 他其实不是怕，只是因为精英社团太出名，而秦阗作为精英社团之首再加上他的长相，走到哪里都只会比社团本身更引人注目。但傅丝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第六学级，学习A-level的课程并拿到足够的A*，申请一个好的大学，跟名人有牵扯显然不是一条明智的路，虽然相处下来，秦阗的确温柔礼貌，像他这样的好人并不多见。 …… 电梯内安静了两秒，电梯门缓缓关闭，西格卡尔只余下个缝隙。 心跳声渐止，傅丝想到了一件事情，他们出来之后似乎没有再看见，那位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瘫坐在地上的助理，“刚才的助理呢？她好些了吗？” 秦阗一直在外面，那他应该知道吧。 秦阗将落在身侧镜子中的目光慢慢收了回来，说道：“那位女士在你们开始咨询没几分钟之后就出门了，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咚” 电梯门被彻底合上。 与此同时，靠在墙壁上的乔林收到了一条来自他助理的讯息。 【老师自我意识不存在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甚至没有标点符号，很大的可能发信人的状态处于破碎中。乔林知道，助理不会再来了。 在他进去的那段时间，接待客厅发生了什么？ 乔林眉头微蹙，望向头顶上的闭路电视。 . 学校的公用车都是黑色加长商务车，侧边有一个不显眼的北灵杜蓝色校徽，很好认，傅丝一出门就看见了，停在马路对面。 应该是停了几分钟，上面落了几朵白茶。 周围来往的行人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辆车，两三个人少年正拿着手机对校徽自拍。 “是北灵杜的公用车，这个是他们的校徽没错。” “怎么停在这里，附近有北灵杜社团在办活动吗？听说男校区的帅哥很多，我想等着看看。” “操，连公用车都是奔驰改装过的，狗比顶尖学校，拉仇恨。”其中一个辫子头的男生说着开始对车上下其手。 同行人问他，“你干什么？” “看看车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顺便把轮毂和轮胎卸了，能卖不少。”辫子头男生说这话的时候准备趴在前面防窥玻璃上往里看，正好对上摇下车窗的司机。 “……车不错。”辫子头朝他吹口哨。 司机没理会这些闲散败类，向对面傅丝和秦阗招了招手，按了两声喇叭。 这时，周围站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草，这么好看？！这是北灵杜的学生吗，怎么没穿校服？” “今天应该是无制服日。” 辫子头吹到一半的口哨戛然而止，在车开走之后，同伴才发现他眼睛发直。 “你怎么了？这么不正常！”怪不得那个绿眼睛的贵族上车前看了他一眼。 辫子头回过神，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还在回味刚才看见那个黑发少年的一瞬间，小腹往上酸麻一片。 . 黑色商务车中，两个少年一前一后错落坐着。 傅丝手指僵硬发白，像是血液停止流动。 令人恶心的眼神。 密不透风的腐烂气息涌向口腔。 傅丝紧闭着嘴，想到刚才那人的眼神和近距离的擦肩而过，将想吐的感觉压了回去。 这时，一丝清爽的空气透过风送了进来，将腐朽一扫而空，是坐在他前面的秦阗在开窗户。 “你晕车吗？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 脑海逐渐减轻的耳鸣声中，傅丝听见他说。 应该是自己的脸色太难看，前面的司机也发现了，审视的目光正透过后视镜看过来。 傅丝知道，以秦阗的智商应该早就看出来自己不对了，提晕车应该是帮自己找的理由，以免司机回去之后报给学校。 “谢谢！”傅丝将回血的手掌蜷在了身侧，回了个笑容，“现在好多了。” 秦阗：“不客气，如果不舒服，可以看看窗外的茶花转移注意力，最近正是花期，开的都很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阗说完之后，傅丝就闻到了窗外的花香，不浓郁很淡，但对傅丝来说刚刚好。 路边的山茶树连绵不断，每一株都开的繁茂，在风中摇曳像是不会融化的雪覆盖了整个圣津市。偶尔有完整的几朵掉落在窗内，落在了傅丝腿上，他拿了起来，完整的白山茶几乎有他的半个巴掌大，层层叠叠的花瓣没有缺损，很漂亮，虽然是白色但却能让人感觉到浓艳，不愧是圣津市的市花。 “这是圣津市实验几百次之后培育出来的最完美的品种，之前的山茶花瓣总是容易掉落，风一吹就什么都不剩了，花期也很短。”前面的秦阗说道，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握住了一朵，修长的手指正一瓣一瓣的拂过，“植物的基因还真是容易改变，不知道人的是否也能像这样容易……”后面这一句声音低得像是呢喃。 前面的司机开了车载广播，刚开始混着嘈杂的雪花声，傅丝只听清了前半句。 但一直坐在前面的秦阗突然问他，“你觉得是之前的白茶花好看，还是基因重组之后的好看？” 傅丝没见过基因重组之前的，他还未回答，就听见面前的秦阗说道，“我忘了，你应该没见过基因改变之前的花。抱歉。” 傅丝摇摇头，“没关系。” …… 话题结束之后，车内暂时没有了交谈，只剩下车载广播的声音。 播报的是最近的新闻，傅丝听见了十字交叉杀人案，死去的都是男性青年…… 距离学校还有一段时间，车程很长，傅丝靠在椅背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他的眼睛眨了眨，模模糊糊的看向前面，那道挺直的背影似乎接了一个电话，傅丝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 “嗯。” “快到了。” “你们可以先开始……” 应该是学校那群精英社团成员打过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比平常清冷了不少，似乎多了点淡漠，不像是他认识的热心秦同学的语气。 傅丝在车行进的微微晃动中头偏了偏，闭上了眼睛，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广播中的声音，“目前，警方还未披露任何消息，但有很多网友推测十字杀人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且为女性。这里呼吁广大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北灵杜应该很安全吧，傅丝想着陷入了沉睡。 ……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大约是睡前听了杀人案新闻的缘故，傅丝做了一路的梦，梦中竟然出现了那个在西格卡尔的精神分裂症病人。 梦中，他一直围着自己转，但却靠近不了，似乎忌惮着什么，嘴里喊着自己听不清的怪异词语…… 傅丝醒过来的时候，心跳的很快，眼睛中有红血丝。 “做噩梦了？”一同下车的秦阗看了出来。 傅丝点点头，他看着秦阗的身影，脑中是自己刚才的梦。傅丝其实一直很好奇之前在西格卡尔的时候，秦阗做了什么，那个精神分裂症病人才没有冲上来，还有咨询开始之前乔医生单独和他说了什么。 但是，因为自己也有秘密，而且对方一直很有礼貌的不问，所以傅丝决定再怎么好奇，也不问。 普通同学之间的社交距离他还是懂的…… 秦阗：“你想知道吗？” 傅丝没想到他先开口了。 傅丝愣了愣。 秦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告诉傅丝，乔林跟他说的也是这件事——那个精神病人没有冲上来的原因。 “如果最后答案可能会冒犯到你，你还想知道吗？” 傅丝疑惑，为什么会冒犯到他？但还是点了点头。要是他知道原因，那么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照做，随后避免。 谁知道秦阗听见他的想法之后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作评价。 所以，那个精神病人没有再进一步的原因是什么？ 傅丝抬头，在那双绿色双眸的注视下，听见他薄唇轻启，说了四个字， “生殖崇拜。” 走过路过求个收藏和评论啦 谢谢各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Chapter 4 第5章 Chapter5 chapter5 傅丝瞪大了眼睛，他听说过这种崇拜，跟图腾崇拜一样古老久远，但他没有对此深入了解过。 秦阗注视着他，面前那双眼睛平常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眼尾微微往下，漂亮中带着一丝丝冷淡，虽然这种冷淡是面对陌生环境强装出来的，只有在出现情绪波动的时候，比如惊恐、慌乱、尴尬、不可置信……这种冷淡才会被打破，眼尾上扬，变得生动起来，像是林中的鹿。 秦阗能在那双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他欣赏这种没有任何杂乱的，干净的倒影。 “秦——级——长——” “Captain——Captain——” …… 但很显然有人不愿意他欣赏很久，不远处颠颠地跑过来一个穿着显眼的黑色防弹服，正反两面都印着斗大的FBI，里面是一件褐色衬衫黑色长裤，还有一头跑起来被风吹得张牙舞爪最后全糊在脸上的假发……的人。 如果不是他发出一声声叫喊，从远处看像是一根奔跑的生了锈的水管子。 傅丝也看见了，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无制服日，恐怕他现在已经拔腿就跑了。 他看见秦阗微微蹙眉，上前几步挡在自己前面，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快要疾冲到面前的人影陡然刹车停了下来，带来一阵不小的旋风，因为惯性，假发掉了下来，露出他原本的面貌。 小麦肤色，浓眉，眼睛很大很圆，看起来有一种不太聪明的人畜无害。 秦阗：“罗佳。” “Captain，”他将假发戴了回去，露出腰间的手铐和枪套，朝秦阗嘿嘿一笑，“看我这一身无制服日打扮酷不酷？像不像我偶像Spencer？” 秦阗淡淡地说：“导致你这么大声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活动就差你一个了，是他们让我出来看你回来没有。当然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啦，我这不是为了想让你眼前一亮……吗！”那个叫罗佳的人说着眼前一亮，发现了秦阗身后的傅丝，指着说道，“我知道你，你是那个新来的奖学金学生。” 北灵杜设有很多奖学金，但‘奖学金学生’这个称呼是约定俗成地代指通过贫困奖学金进来的平民学生。 秦阗闻言瞥了罗佳一眼。 傅丝没有什么表情，一个称呼而已，也不能影响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罗佳看看傅丝，又看看秦阗，“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罗佳：“霍连山说你出去了，是跟着这个漂亮的被很多人讨论的‘奖学金学生’一起的吗？” 秦阗没回他问题，而是说道：“他叫傅丝。” 罗佳：“……好吧，霍连山说你出去了，是跟着这个漂亮的被很多人讨论的傅丝一起的吗？你们去干什么了？之前没见你们说过话啊？你们是突然间就认识了吗？你们刚才一直在说什么？” 傅丝：…… 好多的问题，好有求知欲的人。 “——叮——” 口袋里的手机很合时宜地响了两声，傅丝拿出来看了看，随后找了个借口对秦阗说先走一步，并告诉他自己会将检查报告交给院长，以及非常有礼貌地道了谢，礼貌到了疏远的地步。 秦阗望着前面纤瘦的背影没有说话，面上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 罗佳：“我刚才看见他的手机上，有人给他发了ig，不止一条。” 秦阗眼眸瞥向罗佳。 罗佳头一次心领神会，竟然看懂了面前人的意思，立即说道：“但是，我没有看见他的ig名称，太快了。” 秦阗转身往社团活动方向走去。 “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听到了‘检查报告’，难道你们是去……” 秦阗一顿。 罗佳：“做了生物或者化学实验，还背着我们。” 前面的人影走得更快了。 “老大、会长、级长……等等我，啊，呸！这该死的假发……” . 傅丝点开手机，是乔医生发的ig信息。 咨询结束的时候，乔医生提出来加联系方式，但不希望只是程式化的手机号码，于是两人还互相关注了对方的instagram，乔医生建议他多发布一些社交软件的动态，哪怕没有人看也可以。 信息有几条，傅丝一一看过去。 首先说的是关于下一节咨询的预约，时间定在两周之后，至于费用问题，乔医生说他这里本来就有设置的公益性咨询，如果傅丝实在想给钱，可以用ig动态来换，在下一节咨询开始，至少一天一条动态，发什么都行，不管多无聊，不管多么没有意义。 然后是让傅丝考虑一下在咨询当中他提出来的假设。傅丝知道乔林说的是哪一个——那是在咨询快要结束的时候，傅丝看见乔林在犹豫之后告诉了他一个故事：那是在某个论坛里大火的帖子，起因是楼主发帖说家里遭遇了怪事，她的书本和玩偶经常不见，半夜醒来之后发现床头的摆设也都变了位置，到最后愈演愈烈，就算将门封上，房间里的东西也还是会丢，甚至就连楼主身上也接二连三出现淤青和伤痕。帖子里的其他人都说楼主遇到的鬼太凶了，只有一个人建议楼主在家里加装闭路电视。 傅丝：“为什么？” 乔林看了他一眼，“因为他说，可能不是鬼，而是楼主的精神方面有问题。” 傅丝愣了愣。 过了几天，楼主ID才再次回帖，只不过发言的是楼主的家人，上传了一段视频，闭路电视录像上显示，楼主在睡着没一会儿之后，就自己爬了起来，书本和玩偶都是楼主丢的，家里的摆设也是她移的，就连身上的伤也是她自己弄的，但这一切她都毫不知情，并且在清醒过后真情实意地害怕着。种种迹象表明她不是遇鬼了，而是很有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症。 乔林：“我举这个例子的意思，并不是说你也一定这样。你的MMPI心理测试中，4个效度量表的t分均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这表明10个临床量表的分数和最后的效果剖析图都同时有效。MMPI两点编码为7/10（Pt,Si）主要表现你在紧张、焦虑、恐怖某些场景，同时内向、不善交际、过分自我控制……但这并不代表你的衣物不见、门外的脚步和敲门声都一定是你做的。嗯……我只是为了排除这个选项，这也是我为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才告诉你。”【①】 傅丝看了看手中拿的检查报告，里面就包括有MMPI的分析图和结果，但跟他在西格卡尔看得有些不一样。这份当然也是正确的，只是减弱了查看报告者对于Pt（精神衰弱量表）的关注，整份结果数值跟其他青春期男高没什么不同。 傅丝很感谢乔林的好意。 乔林的ig名称是【你这么厉害，一定知道我在想什么吧？】，头像则是四个大大的黑字【好好说话】，很不符合他的风格。 在这后面还有一条消息，【你们学校应该有跟文化艺术相关社团吧？比如服装设计什么的……】【如果有的话，多留意一下。】 为什么要留意这些？难不成是让自己加入这些社团去陶冶一下情操？ 傅丝有些疑惑，但没问，回了个【好的】 【真是个乖孩子】那边很快就回了过来，像是一直在看手机，后面还跟了一个“老羊慈爱抚摸小羊头顶”的表情包，配字是【好孩子】 傅丝：…… . 校车是停在离学校两条人行道的路上，路两边都是白茶花，北灵杜周围也不例外。 傅丝穿过人行道就到了北灵杜的大门，跟网上流传的不一样，北灵杜的前正门其实很小，不光小还矮，完全称不上圣津最富贵公学的名字，但其实这是创始人有意为之，为了让学生在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将傲慢自大留在外面，带进来的则是谦卑虔敬。虽然这一规训在几百年之后烟消云散，甚至为了方便进出还堂而皇之地在侧边和后面各开了一道大门。也不知道正门前高高耸立的创始人铜像在看见各类豪车穿梭于比正门宽大十几倍的后门时，会不会气得一把掀开棺材板指着校董会大骂一声不肖子孙。 傅丝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推开了大门，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色彩斑斓的乱舞群魔。 穿什么造型的学生都有，堕天使、撒旦、开膛手、鬼面，甚至还有两个人叠在一起瘦长鬼影……只不过没走多远，就摔分了家，然后两人吵了起来，最后为了效果又不得不重新组合，但仍能看到瘦长鬼影走到半路停下来，开始痛击自己腹部。 傅丝：…… 傅丝突然觉得，那个叫罗佳的人穿的那一套也不是不能接受。 万圣节遇见北灵杜每周一次的无制服日都要停下来，递根烟，叫声大哥。 傅丝一身T恤长裤的正常装扮在这里面反倒显得不正常了起来，其实从他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那张白皙的脸在五颜六色中越发显得白，乌黑的发丝乖顺的落在脸侧、后颈处，明明只有冷淡的黑白两色，但却比周围所有颜色都要吸引人。 “嘿，同学，要加入异形兴趣小组吗？”突然一个脸上被极其逼真的抱脸虫缠缚的人伸出头朝傅丝递了一张纸，是申请单。 但下一秒那张申请单就被他同伴抽走了，“你不知道他是奖学金学生？他哪有钱和时间弄装备。” …… …… 傅丝继续往前走，本来也没有参加社团的计划，还在想着怎么拒绝，这下正好。 抱脸虫：“我知道啊，可是他那张脸很有威严性，感觉什么都可以做成呢。明明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也是这么想的……” 同伴看着前面那道纤瘦的背影，沉默半晌呢喃：“如果他进来，那张脸说不定是个祸……” 抱脸虫：“祸什么？祸害？” “祸端？” 同伴：“祸欲。” 一时之间周围的声音小了许多，走在前面的傅丝没有感觉到，也不知道后面的人说了什么。他躲过差点挥向他的黑色道具翅膀和各色人群，迈步往北灵杜里面走。 像是端着圣餐杯的纯洁圣徒，在一群恶魔中间穿过。 不知道各位读者大大看下来感觉如何？ 可以留个评论说一下吗？ ①MMPI：明尼苏达多相人格调查表，其主要功能和目的是测查个体的人格特点、判别精神病患者和正常者、用于病理心理方面的研究、帮助医生在短时间内对各类精神疾病进行全面客观的筛查和分类，同时还用于对躯体疾病的患者的心理因素进行评估。现在已广泛地使用于人格鉴定、心理疾病的诊断、治疗、心理咨询以及人类学、心理学、医学的研究工作。 MMPI常用的有14个量表——4个效度量表和10个临床量表。 效度量表：Q（疑问）、L（掩饰）、F（诈病）、K（校正分） 10个临床量表，只写傅美人得分最高的两个，Pt（精神衰弱量表）测量强迫、恐怖等神经症等特点，Si（社会内向性量表）测量社会化倾向，自我控制等等…… 两点编码法：是MMPI人格评估的解释模式，把10个量表按1到10的顺序进行编码，两个高峰点的编码单独拿出来，高分的写在前面，所以傅丝宝贝的是7/1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Chapter5 第6章 Chapter 6 chapter6 北灵杜是中世纪后期修建的学校，中途虽然不断扩建和补修，但也没有破坏它原本的风格，原本的墙体都在，每栋楼仍带着浓厚的中世纪艺术色彩。 越往深处，越靠近B区，空间越开阔，在一起的人群也少了许多。 北灵杜是按照学区划分的，一共有五个学区，F、E、D、C、B区，五年制，B学区是专业学习阶段，是第六学级（大学前两年）学生所在的地方，主要为毕业考试和考入各名校做准备。 傅丝穿过教堂外的石砌连廊之后停了下来，面前是北灵杜最古老的一座建筑，并不高大约只有八层楼的高度，但尖耸的飞云顶让它成为了北灵杜最显眼的存在，楼高处有一个圆形的塔钟，内部精巧的齿轮组成了最精密的校准系统，几乎在北灵杜的任何地方都能看见它。现在这座楼是B学区第六学级的行政楼。 第六学级的所有任课老师都在里面办公，顶楼是B学区院长的办公层。 傅丝来之前已经预约过了，秘书带领着他上了电梯。 今天的B区行政楼似乎比之前要繁忙许多，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还有一些装着文件资料的纸箱，四班电梯过去之后，才等来勉强只能站得下傅丝和秘书两个人的一班。 秘书带着歉意解释：“这学期的课程和老师都有些变动，所以最近行政楼人满为患。” 傅丝礼貌地笑了笑，表示不在意。 电梯很快到了顶楼，八楼只有一间办公室，秘书敲门之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正装的年轻男人，看着大约三十多岁，外套搭在手臂上，马甲和白色衬衫剪裁得体，衬出修长挺拔有锻炼痕迹的身材，那张脸跟他打理过的头发一样绅士，靠近会闻到一丝加州阳光的味道，像是跳动的心脏一般带着生命力。 男人低头绅士地朝秘书问好，秘书微微脸红，不太敢正眼看向男人。 “外面的是谁？”院长在里面问。 秘书别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是第六学级的傅丝，莱特院长。” 院长：“让他进来。” 傅丝手里拿着报告，跟出门的男人擦肩而过，余光无意中瞥见男人马甲左上方口袋里装着的一方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白茶花。 办公室大门再次关上。 傅丝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莱特院长，莱特·杜拉格，她有些瘦，因为年级逐渐增长，苹果肌挂不住微微下垂，下巴很尖，一点儿也不圆润，穿着一身灰色连衣裙，外面是褐色大衣，整个人坐在那里瘦长瘦长的像是一根撑杆，看着报告的眼神，尽管在镜片之后也仍旧清明干练，她看的很认真。 傅丝当初的入学资格面试的考官就是她，说实话，傅丝有些紧张，尽管这份报告是合格的。 “心理咨询是谁陪你一起去的？”傅丝听见她问道，“是伊芙琳还是班尼尔？” 她说的是傅丝隔壁宿舍楼两个舍监的名字，北灵杜学生们的起居住行都是舍监在照顾。 傅丝：“是秦阗，院长。” 那双一直在看报告的眼睛抬了起来，透过厚重的镜片看向傅丝，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惊讶，“秦阗？他？” 傅丝点头。 莱特院长有几分钟都没有说话，傅丝看见 她原本凹陷的眼窝似乎更加深了几分，还有嘴角两边的法令纹几乎快要延到下巴上去，再加上这身打扮，让傅丝很容易联想到会魔法的巫师。 傅丝：“院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孩子，能跟同学沟通，你做的很好。”莱特院长开口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 傅丝最怕“只是”这两个字了。 院长看了傅丝几秒，像是叹了口气，转而视线重新看向手中的报告， “只是，你的Si（社会内向性量表）量表有些不太理想。好孩子，从报告上看，你似乎有些内向和害羞，不善交际。”说到这里院长停了一下，想起什么，“我记得你进学校之后是不是还未加入过任何社团和兴趣小组？” 傅丝：…… 他明显感觉到刚才莱特院长要说的“只是”不是这个“只是”。 傅丝硬着头皮回道：“是的。”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莱特院长会说什么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她说道：“北灵杜是一所不会压制学生兴趣爱好的学校，每个学区都有很多有趣的社团，好孩子，如果你有喜欢的社团你应该要试着去加入，我想没有任何一个社团会拒绝想要进入的学生。” 刚刚就有一个，傅丝在心里默默吐槽道，那如果他没有喜欢的社团呢。 莱特院长：“如果没有喜欢的社团，那你可以自己创立一个，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看着社团壮大，那将会更有成就感。” 四目相对，傅丝从莱特院长的眼神中看见了浸淫学院几十年一眼看穿学生心思的老练。 莱特院长：“好孩子，我建议你不要选文学古典哲史类的，这些对你没有太大的帮助。” 正准备这样做的傅丝：…… 一口一个好孩子，然后将自己的路全部堵死，不愧是第六学级的院长。 傅丝微微垂眸：“好的，院长。我会考虑一下的。” “有很多事情都是在考虑中消亡的，今天正好是无制服日，好孩子，你今天就选一个吧，然后邮件告诉我结果。” 准备将事情一直拖着的傅丝：…… 他已经快对“好孩子”这三个字过敏了。 之后莱特院长又问了一些关于在西格卡尔的事情，大部分是咨询时的一些问题，做了什么，只不过从言语中似乎能知道莱特院长和乔医生之前认识，怪不得当时年级督导要他去西格卡尔。 傅丝避开了那个精神分裂症病人，在提到和秦阗一起离开的时候，院长比之前惊讶更甚，“秦阗一直等在西格卡尔？” 傅丝点头，他听见院长沉吟了几秒，最后问道：“你觉得秦阗怎么样？” 傅丝：“博学多才、善良优雅。” 院长在看他。 是说的不够多，还是说的太官方？ 傅丝最后又加了一句：“乐于助人，热心肠，是个好人。” 莱特·杜拉格沉默了两秒。 …… 出门前，傅丝感觉到莱特院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来点什么。 傅丝有些疑惑，但他从来不会多问。 办公室的大门关上，少年纤瘦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但那张漂亮的面孔从来不会因为身影消失而消散。 莱特·杜拉格拿起旁边的电话拨通了一个校内号，耳边传来“嘟嘟”的等待音，手指敲击着桌面，她得搞清楚一件事情。 第六学级的年级督导萨根正在和自己一周未见的女友疯狂打KISS，床头电话铃声响的时候，他们刚激烈地滚在了地上。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蠢货现在打电话。” “喂，莱特院长，您好，真高兴听见您的声音，周末愉快。” 莱特·杜拉格听见粗重的声音，嫌弃地将电话拿远了些，直入主题：“你知道是谁跟傅丝一起去的西格卡尔吗？” 萨根：“傅丝，那个每门课程都在第一班，柔弱冷淡，但可能心理有问题的漂亮东亚男孩？” 萨根说道：“秦阗，是我让他跟着一起去的。” “原因？当时您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正好就在我旁边提交作业，我就顺手让他跟着一起去了。不是他主动要求的，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东亚男孩叫什么，遇到了什么事情。” “好的，院长再见，祝您有个欢愉舒爽的无制服日，我是您最忠诚的年级督导。” 萨根拔了电话线，疑惑自言自语，“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难不成是心理报告有问题，那问秦阗干什么？难不成是秦阗和傅丝这两人关系有问题？”想到这里的萨根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两人地位相差悬殊，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连话都不会说一句。” 挂了电话的莱特·杜拉格背靠在椅子上，眼镜拿了下来，深邃富有阅历的眼眸看向远处，难得露出一丝没有焦点的神情。半晌，她罕见地叹了一口气。 “但愿跟萨根说的一样。” 傅丝从行政楼走了出来，刚才莱特院长的“只是”分明是跟秦阗有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 跟秦阗有关的被讨论最多的无非就是……容貌和身份，莱特院长原本想说什么？总不可能是跟自己说秦阗长得有多好看，那就只剩下秦阗的身份。 能进精英社团的人身份都不简单，傅丝只知道秦阗住在四月院，这还是在无意中旁人聊八卦时传进他耳朵的。圣津市没有人不知道四月院，那是大多数政客和百年贵族喜欢住的地方。 所以，莱特院长是想说自己和秦阗之间有身份隔阂，让自己与他少交往。 莱特院长应该是怕自己在北灵杜被霸凌。 傅丝一直在想这件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B学区，周围都是妖怪，很热闹，各种各样的社团摊位和活动，靠近2号球场，还能听见那边传来阵阵呼喊的浪潮，几乎要掀翻整个学校，很多人都听着声音往那边凑热闹。 莱特院长的要求不能不做，傅丝扭头观察看有什么社团是自己能够加入的，没有经济门槛能够接受平民学生且不占用过多时间的…… 傅丝绝望地发现……几乎没有。 等等……傅丝停了下来，看见一个没有门槛设置的，并且每年还能倒给社团成员补贴两千磅，关键是社团会长还很热情，丝毫没有看不起奖学金学生。 只是，社团名字没有写出来。 傅丝：“你这里是什么社团？” 会长没有明说而是热情地朝他介绍了一堆什么秘鲁，什么马努国家公园，怎么用树皮制作衣服，怎么钻木取火…… 傅丝越听越不对，“等会儿，你们到底是什么社团？” 会长搓搓手，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原始部落研究社团，每年都会有一次亲近大自然的免费旅游哦。” 傅丝："去哪里？" "秘鲁原始森林" 傅丝：…… “所以，你们的两千磅补贴……” “哦，那是成员如果不幸被原始部落用弓箭射中的伤病津贴啦。但如果只是被俘虏的话，津贴只有五百磅哦。不要怕，听说他们现在已经不吃人啦。” 傅丝：……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你们的社团成立申请到底是怎么通过的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Chapter 6 第7章 Chapter7 chapter7 大马猴生//殖繁育研究 猫语翻译小组 论蛇类生//殖//器移植到人类身上的可行性社团 不可名状之人外研究院 猪牛羊肉烹饪社团 …… …… 各种奇葩社团层出不穷，就差一个母猪的产后护理。 之前别人都说北灵杜公学卧虎藏龙，傅丝一直没有实质性的感觉，现在轮到他全都体验了一遍，猫怎么不算虎呢，蛇怎么不算龙呢。 就在傅丝看着这些社团一筹莫展，咬牙看选哪个不会在申请大学时，因为进入过于离谱的社团被面试官认为脑子有问题从而拒绝自己的申请的时候，他听见身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傅丝回头看去，迎面从两边满是橡树的路上跑来一个穿着绿色克里诺林裙的女孩子，巨大华丽的裙摆衬得女孩身姿摇曳婀娜，她两手提着裙撑，半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响，金色秀长的齐腰卷发随着奔跑的姿态在空中飘荡出自由的弧线，美丽亮眼，像极了那部老电影里的女主角——如果她过来的第一句话不是“我现在想吃了你”的话，可能会更像。 北灵杜是男女分校，男女在不同的校区，平时都是分开上课住宿，那道管制门只有在无制服日、节假日或者是校庆时才会打开。 很多学生会在管制门打开的时候两区穿梭，面前的女孩就是。 “吃人犯法，夏普·贝尔。”黑色发丝的男孩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一边转身就走，看起来特别性冷淡、特别没情趣，但是那柔顺的发丝落在白皙的脖颈上让她有一种想紧紧握住的感觉。这种白不是她们这样的死人白，但要怎么形容她又无法给出具体的词汇，她的文学课就像她的品德一样烂，她从不掩饰自己是个狡诈者。 她咬了咬牙，尖利的虎牙钉住舌头抑制这种冲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恐怕她那作为顶尖律师的母亲虽然能让她免去铁窗泪，但舆论是没有办法百分百压制的，她不能让自己的家族有污点。 夏普·贝尔提着裙撑跟在后面，眼神一边落在那截脖子上，一边自言自语道：“或许我应该让我妈把那个没什么用的爸踹了，再找一个精通公关和大众心理学的父亲。” 傅丝脚步一顿，偏头看向她。 夏普·贝尔也停了下来，歪头一脸纯良地和傅丝对视，“怎么不走了？” 傅丝：“你想在这里吃了我？” 夏普·贝尔惊讶地捂住嘴：“呀，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她放下手笑嘻嘻地说：“你真聪明，只凭一句话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傅丝有些无语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当初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他来报道的第一天就不应该跟她说话。 夏普·贝尔：“你是不是在后悔那一天遇到了我？”她突然收了笑，脸色阴沉了下来，“你不准这样想。” “你不能控制我的想法，夏普·贝尔。” 夏普·贝尔盯着他。 傅丝：“你现在是不是还想找一个精通催眠术的父亲。” 夏普·贝尔：“你怎么知道？” “……”傅丝无力地吐槽道：“那你还不如找一个有权势的政客父亲，这样就能养无数个公关、心理、精神医学团队。” 如获圣听的夏普·贝尔一拍手掌，“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里。” “那找谁好呢？找谁最有效果呢？” 傅丝看她果真认真思考了起来，捂了捂额头。 不远处的球场再次传来欢呼声，有人在高呼“cpatain——” 夏普·贝尔眼睛一亮，挑了挑眉，紧接着，傅丝就看见她拿出手机在打电话，那头几乎秒接，听声音似乎是那位大律师。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夏普·贝尔说道：“妈，你跟我爸离婚吧，然后立马去撬了四月院秦家的那位……” 四月院，秦家…… 傅丝：……她说的该不会是秦阗的家吧？ “为什么？当然是我需要他做我的父亲啊，如果他成为我的父亲，那我就可以免费享用他的一切资源团队，不管我干了什么，他都可以封锁一切公众消息，控制舆论。如果我新建资源可是要砸不少钱的，你撬了他所用成本更少，利润所得更高，符合你跟我讲的经济学。我也没想干什么，我就是看上了一个人，想立刻现在马上吃了他，这样我才完整。妈，你什么时候去撬他？” 手机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在确认对面的那人是不是真的是她女儿，随后，傅丝听见那位大律师用了远超平时在法庭辩论十倍的声音在电话中咆哮道：“你他爹的*&&**%$#@##**@#￥——” 夏普·贝尔挂了电话，耸了耸肩，对傅丝说道：“我母上说这件事会考虑，只不过需要从长计议。” 傅丝：……那一连串的问候祖宗的话翻译出来是这个意思吗？ 夏普·贝尔：“听说你在找社团？” “你听谁说的？”傅丝看向她：“你跟踪我！” 傅丝甚至不知道她跟踪了多久，那之前的身后的脚步声会不会也是…… 傅丝看见夏普·贝尔扬起了嘴角，并不在乎自己的跟踪被傅丝发现了，相反，她很高兴，因为她将这个视作两人之间的追逃情趣。 傅丝随即在心里否认了之前的猜测，跟踪他的那个人并不想被他发现，但夏普·贝尔就怕他没有发现。 夏普·贝尔双手拎着裙摆，屈膝向傅丝行了一个贵族礼，偏头问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面前的人并不回答，转身就走，似乎还有些生气了，只不过就连生气的样子也很美味，如果平时是俄罗斯甜点，凛冽的雪中能尝得一丝甜，那现在就是墨西哥菜，举手投足都很辣。 夏普·贝尔感觉自己被刺激地分泌出了大量的口水，利齿剐蹭着口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北灵杜的社团五花八门，奇奇怪怪，什么都能容纳，就是容不下穷人。”她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看着傅丝，目光像是钩子一寸寸地往下剥。 走在前面的人没有回头，甚至似乎想进那个“原始部落研究社团”。 夏普·贝尔一把拉住傅丝的手腕，哼笑着，“你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被那些野人抓住会怎么样吗？” 傅丝抿着嘴没说话，那双狭长但并不窄的眼睛看着她，黑白分明，眼尾一抹绯红，倔强又清冷。 操，真他妈好看！夏普·贝尔感觉心里恶念丛生，她恨恨地说道：“它们会将你抓到洞穴里去，让你永远下不了石头床。” 傅丝眉头蹙了起来，“夏普·贝尔，你很粗鲁。” 还他妈有更粗鲁的。夏普·贝尔在心里想，但不能直接说出来，她还要将人骗到别的地方去。 “好，是我的错。”夏普·贝尔不舍得地松开傅丝，将双手举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找社团，你觉得我身上的这身衣服这么样？好看吗？” 这身克里诺林裙傅丝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极为精美，版型更是将女孩婀娜的身姿勾勒了出来，像是舞台剧上的礼服。 “我想邀请你加入服装设计小组。” 傅丝想起乔林也说过服装设计社团。 夏普·贝尔：“院长应该在一直催你，其他社团不是要花费时间，就是要花费金钱。但在服装小组，你只用在固定的时间参加活动就行，不用像其他成员一样每周提交设计稿、打版、做成衣，而且还可以参加各大品牌的秀场……这对你申请大学也有帮助。” “最重要的是，你不用出一分钱，社团还会每周给你佣金。” 不出钱，还倒贴，这模式怎么跟那个倒霉社团这么像，该不会…… 夏普·贝尔：“不去原始森林！！！” “那些野人都不穿衣服！最新款的高定在他们面前还没有树叶好用。” “如果你不去设计小组，”夏普·贝尔盯着他，“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社团再敢接纳你。”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知道夏普·贝尔的脾气，说到做到。她应该还不会明目张胆地害自己，况且他极其清楚自己的现状，就算夏普·贝尔不这么说，他也进不了任何社团，至于成立社团，那要先交五百镑成立资金。 傅丝沉默了两秒，“好，我去。” 面前阴沉着的人又笑了起来，正常的时候确实像是一个明媚阳光的天使女高，很能迷惑人。 傅丝被夏普·贝尔带到了最激烈热闹的活动场地，耳边是连绵的呼声——“cpatain！cpatain！cpatain！” 周围都是人，也有女校的，将最外层的看台都围住了。夏普贝尔应该是提前定好了位置，直接挤过人群，将傅丝拉到了前面。 傅丝全程都屏住呼吸，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蛇形走位避开了很多不必要的接触，走到里面的时候，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他放眼朝下面望去，才发现是棒球比赛，而且还是……傅丝的目光穿过重重视线落在了球场那一道醒目的身影上，就算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护目镜，距离离得远，他也能一眼认出来，是秦阗。 他手里拿着球棒，是这场的击球手。 这应该就是精英社团的那场活动。 傅丝简单看了一下场上的两队，攻方白队是北灵杜的精英社团，守方红队是竞校的学生，现在是下半场，分数北灵杜微微领先，红队在后面咬的很紧，这局就是胜负局，所以周围人才这么激动。 夏普·贝尔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一个棒球手套戴在了手上，她也看见了球场上的秦阗，但完全没有刚才还在谋划要撬人家爹的一丝神态，她只跟傅丝说话：“无制服日的服装设计小组一般都是分散在各个活动场地，比赛场上和戏剧院里是最多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傅丝没有太注意夏普·贝尔的话，他旁边是个棒球迷男生，太激动，不管是呐喊还是挥手摇晃幅度都很大，不断地从傅丝身上掠过，傅丝不得已只能往夏普·贝尔那边移了移，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不少。 “嗯？我们会长在看什么？” 球场外站着一排正在等待上场的攻方队员，罗佳注意到场上的秦阗似乎偏头往观众席看了几眼，虽然表现得超绝不经意，但罗佳还是注意到了。 “观众席上有什么？” 罗佳偏头去看，他超好的动态视力让他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人，“啊？是他。” 他的视线里那个黑发少年还是白得耀眼，长得很好看又很柔软，仿佛跟周围人不在一个图层上。 “谁？”身后的人都没有见过傅丝，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来。不过身后一个一头金黄色卷毛长发叫伊莱尔的人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会长在看什么，但我在前排看见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人体，只不过是黑发。他旁边那个金发妞全身上下也只有头发勉强能看。” 伊莱尔估计说的也是傅丝，没想到让他误打误撞看见了，不过也是，就那张脸，虽然丢在人堆里也很难不让人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丝感觉球场上的秦阗似乎往他这边看了几眼，但很快又移开了，有可能只是扫视了一下周围，应该是没有发现自己，或者看见了但不重要。这也很正常。 傅丝不回答也没有关系，夏普·贝尔自己说：“因为这两个地方出美人，脸蛋和身材比例火辣更容易激起创作者的**。”傅丝没有注意到身旁人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一直盯着自己，尤其是腰腹和腿那一段。 夏普·贝尔又贴近了许多。 裙摆几乎压在了傅丝身上。 傅丝蹙眉。 “旁边一直有人在挤我。” “……” 夏普·贝尔看见原本在傅丝白皙额头上的汗珠滑落，她靠得很近，少年的脸颊脖颈锁骨一览无余，绷紧的时候更像是一块玉了，削瘦白皙紧致甚至隐隐约约地透着香气，夏普·贝尔想伸出舌头将那颗滴落的凝珠舔进去，尝一尝，是不是跟她想象中的一样辣。 她这么想也准备这么做。 “他叫傅丝……”罗佳将刚才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对同伴们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长和一个新转来的奖学金学生，两个人单独出校了，会长还让你叫他的名字，似乎还注意他的ig，更重要的是，你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儿干了什么，而且你还不知道他的ig。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要你干什么？” “要是我，现在他的ig密码已经到手了。废物。” “废物” “费物” “feiwu.” …… 罗佳：“……” “操，要不要点脸。”他一激就上头，“好好好，你们等着，老子今天……不，明天，非把傅丝ig搞到手。到时候你们都给我洗袜子……” 罗佳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球场上，裁判口哨吹出，投球员快速发出第一个球，紧接着就是“梆——”的一声，球棒带着全力击出速度120km的棒球，伴随着一起的是周围人不同寻常的尖叫声。 “卧槽，秦阗给球干哪儿去了？” 罗佳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棒球以极其快的速度直直冲到了观众席。 那个方向…… 不正是奖学金学生在的方向。 明天也是晚上九点更新呀，非常感谢各位读者大大们，看到了很多熟悉的ID，好开心，哈哈哈[亲亲] 前一半是在瞎了灯的房间就着台灯的光码出来的，可能还有老鼠的陪伴，虽然我不知道老鼠在哪里，但是我能听见它一直的“叽叽”声。 感觉我住的地方跟出租屋文学场地十分吻合。 “叽叽” 学老鼠叫就不怕老鼠了。 我自创的法子，管不管用的……先用着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希望老鼠们早点适应我这个人类吧。（开玩笑的，别让我逮到，迟早恁死你们！[愤怒][愤怒][药丸][药丸][药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Chapter7 第8章 Chapter8 chapter8 傅丝先感受到的是周围陡然升高几个音调的尖叫声。 最后，才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疾风和恐怖的破空声。 裹挟了巨大劲力的棒球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是朝着自己来的。 几乎眨眼间，棒球就到了他身边，但不是朝着他，而是他旁边的夏普·贝尔。 “哇呼——” 在周围的叫声中，时速160km的棒球撞进了夏普·贝尔的手里。 夏普·贝尔被巨大的卸力带的往后连退了几步，如果不是傅丝伸手拉住她，她已经从楼梯上翻下去了。 手心里的球还在旋转，摩擦着包裹它的棒球手套发出“呲呲”的声音，夏普·贝尔整条胳膊脱力下垂，棒球从手中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随后被周围人捡了起来，高举着示意！ 全场爆裂欢呼，本垒打！职业选手都很少能打出，秦阗直接一球结束了这场比赛。 夏普·贝尔低着头，看着正在颤抖的胳膊，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如果不是戴了手套，她这条胳膊，不，是她整个肩膀说不定已经骨折了。欢呼声在她听来异常刺耳，像是一群不懂事的苍蝇在她耳边嗡嗡，她抬起眼，想将这些人全部杀了，也包括……她看向球场内击球后正在走垒的那个人眯了眯眼，秦阗。 他明明可以将球击到其他地方，却偏偏是这里。 难道他听到了自己刚才说的事情？ 不可能，离得那么远。 那为什么针对自己？ “你胳膊怎么样？我带你去校医室。” 身旁的少年说道，对着自己的态度难得的柔和了不少。 夏普·贝尔看着傅丝，原本打理好的金色卷发现在凌乱的搭在身上，眼睛发红不知道是被疼的还是其他原因。 她余光中瞥见原本正在享受所有人高歌的那位竟然往这边看了一眼。 神情中带着微笑，她还看清那位启唇，用口型说了句，“不好意思了。” 不痛不痒。 说完之后嘴角勾起，露出他标准的笑容，走过三垒。 棒球比赛结束，北灵杜获胜！ . 除了要撬他爸，夏普·贝尔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比赛的时候，她都没有怎么看球场，球袭来的时候她不过正准备……夏普·贝尔眯了眯眼，似乎想通了什么。 “神经！” 她在心里骂道，随后更加盯着傅丝，比以往都要狂热。 夏普·贝尔决定了，她现在不光要撬他爸。 “你刚才拉住我，是不是也喜欢我？”夏普·贝尔说。 傅丝果断松开手，“不喜欢。” 夏普·贝尔跌坐在了地上，“嗤！我不去医务室！你甩不掉我，现在更是！你迟早要喜欢我！” 她甩了甩胳膊，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如果忽略掉因为疼痛而鼓起的青筋的话，“等着吧！”面朝下方，不知道对着傅丝还是谁说。 . 竞校学生没想到秦阗能打出来本垒打，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连赛后交谊握手都没有就直接走了。 “太好了，这次的慈善资金由他们学校来出了，每次都逃避，这次一定要让他们大出血。” “会长，刚才那一球太漂亮了！原本以为只是打出界外，没想到直接飞到了观众席。” 伊莱尔走了过来，“真吓人，我还以为要打到那个漂亮少年的身上。”但是他眼神里装的却是满满的遗憾，“真可惜，如果他挨那么一下，肯定会骨折，到时候我就有机会送他去医院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只顾着摆弄自己的头发，没有注意他的会长朝他看了两眼。 秦阗：“伊莱尔，要交的那份经济课题，你准备好了吗？” 伊莱尔抬头：“不是还有一周？” “忘记跟你说了，ddl改到了明天。” 伊莱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 秦阗将手机里的邮件放到他眼前。 这次课题事关最后的期末考核。 “神啊。”伊莱尔一不小心扯掉了自己的一根头发，呆若木鸡了两秒，随后往学生公寓奔。 精英社团里另外一个成员生祈看向秦阗：“那个方向不是安全区域，有几率是坏球。” 秦阗点点头，“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说到这个，我应该去道个歉。” 生祈眉头短暂蹙了一下，疑惑。 这不是他们会长的作风。 明明安全区域的方向更顺手。 . “服装设计小组一半的人都在这里。”夏普·贝尔朝傅丝介绍道。 比赛完了之后，大部分的学生都走了，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服装设计社团的人，其中有不少人拿着画本和笔，上面都是一些人体比例和迸发出来的灵感。 给傅丝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墨明逊的人，并不因为他是服装设计的组长，而是他的精神状态。 他像是很久没有睡过觉了，脸色苍白，眼下一圈青黑，尽管打着哈欠，但却又显得异常兴奋，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刺激着他。 夏普·贝尔说：“他确实很久没有睡觉了，听说是弄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灵感爆发，正在设计一款鞋子。他最擅长的就是各种款式的鞋，比较多的是高跟鞋，其中有几款还被高价买走了样板。” 夏普·贝尔的话不假，因为在她介绍傅丝给他的时候，他手中的一叠草稿不知怎么的掉在了地上，全部散开，被风一吹，几乎每张都能看见，无一例外全是高跟鞋。 傅丝下意识地蹲下帮忙捡，他发现每张纸上都标了日期，前面的纸张中款式差别都很大，直到最近，每张纸上似乎都是同一款，从一开始的透蓝色蕾丝包裹到变为丝带缠绕脚踝……草稿上被铅笔改了又改，黑色划痕刺破了纸张，似乎很不满意……最近的一张丝带变成了白茶，由一开始的含苞待放到越往上越盛开最后完全开放。 这张纸没有被划掉，而且……纸张上还有大片大片白色的污渍，分不清是什么，傅丝准备将它捡起来的时候，有人快他一步直接劈手先夺了过去，连带着他手上捡起来的那些。 是那个组长，他很紧张自己的东西。 “谢谢。”他将那叠纸抱在腹前，呼吸很重，特别急促，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像是极力在忍耐什么，声音都变了调，“非常欢迎你加入设计小组。” 傅丝看了一下，其中几乎都是女生，除了组长之后只剩下一两个男的，不过可能是因为搞艺术大多都有些怪癖，那两个男生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太说话，除了抬头多看了几下傅丝的脸。 傅丝松了一口气，幸好。 “欢迎欢迎，以后我们就不愁没有模特了！” “是呀是呀，我们这里还有很多衣服都没有合适的模特来穿，这下都有了！” “贝尔，你真是太会找人了。这次的模特长相和比例比之前的都要好，我已经有很多想法了！”女生们围绕着傅丝转。 “模特？” “对啊，贝尔没跟你说吗，我们小组现在只招模特。而且很严的哦，模特必须要按照设计师的要求去做，设计师给什么衣服模特必须穿，否则没有佣金的哦。” 不太好！ 傅丝刚松的一口气立马就吸了回去。 女生察觉到新来的模特一瞬间没了血色，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补充道：“放心哦，我们都是正规的，不是以模特露//肉//擦//边获取曝光的。” 傅丝想了一下，自己也不会那些专业的，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能帮得上忙的话，模特好像也不是不行。 “可以看看你的脚腕吗？”女生的话题跳跃很大。 傅丝：“嗯？” 女生眨了眨眼，“我们这里鞋非常多哦，脚长得好看的人穿才好看呀。唔，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脚应该也不差，你说是吧组长？” 女生转头却发现组长浑身紧绷，眼睛直愣愣地，好吓人，大概是因为离得近，她还听见了组长吞咽口水的声音，跟粗重的呼吸一样很频繁。 怎么了嘛？组长今天好奇怪。 傅丝倒是没什么，平时夏天的时候他也会穿拖鞋，脚也不算是什么重要遮挡的部位，更何况是脚腕。 “可以。” 他穿着一条蓝白的牛仔裤，谈不上是修身版型，准确来说这条裤子是他花十几块钱买的，根本没有版型可言，但少年身材比例太好，腿长长的两条，又直又匀称，该劲瘦的地方劲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愣是用自己的身体将这条便宜货撑了起来。 他弯腰手指拉起裤脚，露出白皙的小腿，袜子也是白色的，紧紧地裹在脚腕处，很薄很薄薄的似乎一扯就能破。 这也是个他淘的便宜货，他只买得起这种，容易破是真的，因为现在他大脚趾那一块地方就被磨破了，今天早上穿的时候还是好的，幸好没有说要看他的脚。 他脚上穿的是一双黑白相间的薄底帆布鞋，傅丝把袜子口往下挪了挪，之前的圈口那儿有一道被勒的很浅很浅的痕印，“这下可以看的清楚吗？” 谁也没有料到他这么大大方方的就给看了。 一时间视线都移了过去，没有人说话。 - “看清楚什么？我也想看。”罗佳话音未落就被身后人提着衣领子被迫撤回一步。 “傅丝，你脚腕怎么了？” 傅丝先是听见了罗佳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秦阗问他。 精英社团的那一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过来了，站在了他们后面，不知道站了多久。 傅丝看见，秦阗的目光也跟设计小组的人一起落在了他的脚腕上。 他有一种被深幽湖水裹住的错觉，鞋子里的脚趾像是触及到了冰凉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 [猫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Chapter8 第9章 Chapter 9 Chapter9 傅丝手一抖，裤脚从指尖滑落松了下去，白皙瞬间隐没。 那个提出要看的女生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看着傅丝的眼睛恨不得蹦出星星，“简直是完美跟腱！我要把所有好看的鞋子都给你穿！” “我也是！” “最近在研究身体链，现在灵感爆发！傅丝你就是我的缪斯！” 组内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 …… …… 众人这才明白是在干什么，服装设计的人在选衣架子。 傅丝觉得他们夸张了，他能分辨出这些话中没有恶意，但仍有些手足无措，被各路夸奖产生的茫然中带着惊惶的目光在空中逡巡，随后下意识地看向了秦阗。 谁想秦阗对上他的目光之后也跟着一起点头，“傅丝，你的脚腕很好看。” 语气不是轻佻、没有调侃，听起来很认真，绿色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干净温柔似乎没有任何其他杂念，就好像……自己刚才的目光是在向他问询。 傅丝迅速移开了目光，脚腕处微微发烫。 . “这不是精英社团的会长？怎么过来了？” “看起来像是跟奖学金学生很熟？” “怎么可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 “那还夸他脚腕？” “大概是跟我们组长一样，喜欢看别人的脚？” “啊，我们组长那是变态，”蛐蛐的声音小了些，“难不成精英社团的会长也是变态，也有恋脚癖？不能吧……” 蛐蛐的两人一同望向了秦阗的方向，身形挺立，面容俊美，就连身形都吊打他们组长一百零八条街，更遑论那张脸。 两人同时摇头，继而果断否决，“不是，不至于。” “我刚才只顾着看肉//体去了，那个本垒球是不是他打的？” “是他打的，如果贝尔动作不快，没有戴手套，她现在胳膊肩膀已经骨折了。难道是过来给夏普·贝尔道歉的？” “……” 夏普·贝尔原本站在傅丝后面，听见秦阗的话之后一把拉过傅丝胳膊，站在了他身前，朝面前的秦阗扬眉，“傅丝，你跟他认识？” 秦阗面上带着笑意，似乎对夏普·贝尔不礼貌的行为并不在意，绿色双眸的目光从那条被拉住的胳膊上收了回来，直直掠过夏普·贝尔，看向傅丝，“你没有告诉她吗？” 夏普·贝尔蹙眉，她很不喜欢秦阗现在的表情和语气，总有一种他跟傅丝更熟的感觉，他熟个鸡毛。这种情绪尤其在傅丝挣脱了她的手之后更甚。 她听见傅丝说道：“我跟秦，会长认识。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怎么可能？！夏普·贝尔刚想反驳，就听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开口。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当时那个场面，谁都会选择帮你的。” 他明明是在跟我解释，你插什么话？！ 夏普·贝尔就像是一再被试探侵犯领地的兽类，她仰头吼道：“胡说，我跟踪了你这么久，就没见你们说过话。” 这话一出，不光傅丝，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惊讶了。 “操，贝尔！我是说每次上课都看不见你人，您知道为了帮你请假，我绞尽脑汁想了多少理由？！在老师那里你已经有十六个慢性疾病和一个重度症状了。下次你自己解释吧！” “不是，你长这么好看，你搁这儿玩儿暗恋啊？” 精英社团中的罗佳接道：“纠正一下，这叫尾随。如果没记错，情节严重是要进去改造哒！” 夏普·贝尔愤怒扭头：“我妈是律师，我知道！不用你这个蠢货来提醒！” 罗佳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她说我是蠢货？？虽然我不相信智力可以准确量化，但是我智商165，记忆力异于常人，每分钟能读两万字，比我们这个年龄组的正常智力水平高出4个标准差不止！她居然说我是傻*！”① 后面的队友抱住罗佳，抚摸他的头，“嘘嘘嘘——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天才，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罗佳这才注意到那个奖学金学生表情似乎不对。 傅丝知道夏普·贝尔在跟踪自己，但他一开始以为只是玩票性质，偶尔跟踪，可现在她的话中透露出来没有这么简单。她似乎是一整天都在跟踪，也包括上课时间。她出不去学校，所以才不知道校外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和秦阗已经认识了。 傅丝想起每晚的敲门声和房间外的声响，还有不见的那些衣服，以及身后凝视的目光……之前的否定开始动摇。 “夏普·贝尔，除了跟踪我你还做过什么？”傅丝平静地看着她说，他眼睛黑白分明，不做表情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疏离的冷意，跟之前的冷淡完全不同。 夏普·贝尔看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这段时间不管她怎么样，还没有见过傅丝这种眼神，简直像是在后悔那天认识自己。 不行，他决不能这样想！一丝念头都不能有！ 傅丝：“那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夏普·贝尔想起自己做的事情有一瞬间的慌神，尽管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有的人发现了。 “你真的还做了别的事情？！”仍然有一道声音比她先开口，而且堵死了她狡辩的话语，“你的眼神刚才在躲避。” 夏普·贝尔猛然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秦阗！秦阗！又是秦阗！ 那双绿色双眸直视着她，脸上挂着得体的表情，“我真的很好奇，你做了什么？竟然把傅丝这样温柔的人都弄得这么生气。” “夏普·贝尔，”秦阗用堪称温柔的语气劝降似的说道：“你还是跟傅丝承认吧，你们不是关系很熟的朋友吗，朋友之间，闹些矛盾很正常，很快就能和好。还是说……” 你们之间什么都不是。秦阗歪头冲她一笑。 这个神经杂种！ 夏普·贝尔被激的利齿咬破了腮肉，只能承认：“是！是我做的！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傅丝眼睛瞪大了些，一瞬间脸色白了不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跟夏普·贝尔拉开了距离。 “我从第一天就跟踪了你！我喜欢看着你，只要看不到你，我胃就难受抽搐就像是有张手紧紧捏住了它。”夏普·贝尔眼睛通红地看着傅丝，“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 “我真的，” “真的，想吃了你！！”夏普·贝尔突然从腰处抽出一把尖利的金叉上前一步朝着傅丝脖颈猛刺了过去。 她动作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金色叉子碰上傅丝颈部皮肤时，冰凉的尖利金属往下不到半寸就是勃勃跳动的温热的经脉。 “贝尔！”球场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急切中透着一股久居高位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当啷 夏普·贝尔松开了手。 “妈妈。” 一身黑色紧身裙的女人踩着尖头的高定高跟鞋朝夏普·贝尔走近。 “您怎么来了？”夏普·贝尔有些不可置信。 “是我邀请来的。”秦阗握住傅丝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玛丽莲阿姨，非常抱歉。为了确保安全，夏普·贝尔的手臂我想应该需要检查一下，所以才冒昧联系了您过来。没想到让您看见这样一幕。” 玛丽莲·贝尔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又看向对面的秦阗，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秦阗，比之前长高了不少，那双家族遗传的眼睛，颜色似乎也在日渐变深，望着自己时带着跟在宴会上见过的一样笑容，温柔礼貌。大概是长了几岁，这次的笑容居然跟她熟悉的那个人越来越像，玛丽莲·贝尔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目光移到了站在秦阗身后的黑发少年上，这应该就是夏普·贝尔想要的那个男孩。 她女儿的眼光这次居然还不赖。 只不过被人提前看上了。 “没关系。我会给夏普·贝尔办理三个月的病假治疗手臂，很感谢你能告诉我，代我向您母亲问好。” 玛丽莲·贝尔看了一眼地上金色叉子，“贝尔，捡起来，然后向同学道歉。” “妈妈！”夏普·贝尔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妈会站在秦阗那一队，明明之前还说要吞并秦家，现在就要向他认输， “怎么可能？！他砸伤了我的手臂，他应该向我道歉。” “我要傅丝！” “妈，我要傅丝！我要你把傅丝抢过来！” “妈妈，我们把他绑回家吧！他是东南区的人，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追究，更别提追究到西区，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 …… 傅丝听到这话捏着自己的手指，他知道，夏普·贝尔说的是实话，没有人会管一个住在东南贫民窟的人。 他正想着，手腕上传来轻微疼痛，将他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抬头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睛，他看见秦阗张嘴朝他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别怕。” “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夏普·贝尔睁眼看看周围，你的同学仿佛都是第一次认识你。我也是第一次认识你。”玛丽莲·贝尔摇了摇头。 夏普·贝尔环视周围，设计团的成员或多或少都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关我屁事！我又不想吃他们！”夏普·贝尔眼睛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她捂着越来越难受的胃，崩溃地大喊，“我要疼死了，妈妈！我要疼死了！” 大概是太用力，之前本来就受伤的胳膊直接脱臼，“咯嘣”一声过后，夏普·贝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叫喊声越来越尖锐，像是一个要不到糖吃就撒泼打滚的孩子。 甚至还捡起叉子想撞开秦阗，只不过还没有靠近就被飞驰而来的校警隔开了。 这里的学生都是些贵族，校警知道不能得罪，所以只是一群人将夏普·贝尔围了起来，像是被逮捕的困兽。 “妈妈，我要傅丝，你把他带过来，从秦阗身边。好不好，妈妈？” 玛丽莲·贝尔叹了口气，走近抱住了夏普·贝尔，扭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轻声说道：“你是我的女儿，不必这样。”她说完之后松开手，就这么定定的看向夏普·贝尔，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猛烈厮杀过的，百战百胜的首席大律师的眼神往往有着镇定人心的作用，像是一头曾经征服过狮群的母狮子。 很快，夏普·贝尔就安静了下来。 玛丽莲·贝尔将夏普·贝尔领到球场外面，“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妈妈很快就出来。” 她折回身，走到傅丝面前，“如果方便，我想跟你单独谈一下，可以吗？” 秦阗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留出空间，“玛丽莲阿姨，您随意。” 傅丝原本以为她是要问夏普·贝尔的事情，他还在心里拟好了话语，贝尔可能是只是心理问题，或许可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他还准备向她推荐西格卡尔，虽然她们有更好的资源，完全不需要自己的推荐，但这件事情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没有自己，夏普·贝尔不会这样。 “漂亮的小美人，无须自责。我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这跟你没有关系。”她像是知道傅丝在想什么。 她继续说道：“我很欣赏有天赋但仍刻苦努力的人，”她说着从手里拎着的鳄鱼皮包里拿出一张粉红色的名片递给了傅丝。 傅丝看向她，有些没有明白用意的愕然。 “你知道的，人的一生中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如果扭到了，打这上面的电话，我会帮你解决，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她说完之后给了傅丝一个飞吻就带着夏普·贝尔走了。 “妈妈，我胃痛，我好痛。”夏普·贝尔在玛丽莲的怀里痛苦地说道。 玛丽莲·贝尔用捡回来的金色叉子刺破了自己的手指，送到夏普·贝尔嘴边。 夏普·贝尔张嘴将流出来的血珠吮了进去，随后喉结滚动，一直没有松口，就像是婴幼儿口//欲//期经常做的事情一般。 得到缓解的夏普·贝尔呜咽了几声，“是秦阗，他看上了傅丝！秦阗看上了傅丝。” “妈妈，我要傅丝，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夏普·贝尔泪眼蒙眬地望向将她抱进怀里的玛丽莲，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密的，流着共同血水的人。 “家族基因是最难改变的，人类的劣根性是不可拔除的，”玛丽莲·贝尔想起了脑海中的那个熟人，将手指挤的更用力，她回头看向球场的高台，正好那个人也看了过来，她对上那双绿色眼睛，和越来越英俊的脸，往日熟人的脸竟然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玛丽莲微微笑了笑，“遗传基因不可重组，相同悲剧会循环上演。” “贝尔，我的女儿，你只用等着就好啦。” 谢谢各位，非常感谢！ ①：《CM》里面Spencer的台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Chapter 9 第10章 Chapter 10 Chapter10 傅丝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些事情，短短一天就像是过了一周一样。 无制服日已经接近尾声，晚上八点之后男女分开各自归校，大部分人都回了宿舍，傅丝也是。 下午离开的时候，设计组的组长给了傅丝自己的邮箱和联系方式。 现在傅丝正在提交入团申请。 没一会儿，就通过了。 墨明逊像是一直在线，毕竟组长应该都很忙。 傅丝又将邮件抄送给了院长，回信是个笑脸，外加三个字【好孩子】 傅丝：…… 傅丝想了一会儿，还是将今天在2号球场发生的事情跟院长说了一遍。 回信很快。 似乎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在线。 【来龙去脉已经了解，夏普·贝尔的假期是我批的。你只用好好学习，申请学校，不要被其他事情分心。务必记住北灵杜因何而录取你，学院喜欢规矩听话的好孩子，洁身自好，这样才能安全领完奖学金。你也知道奖学金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不要自毁前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途】——莱特·杜拉格 . 后面那一连串应该是键盘误触导致的。 傅丝没有再说其他的，敲击键盘回道：“谢谢院长。” 莱特院长说的没有任何错，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 傅丝做完课题作业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七分了。他拿出手机，果不其然，弹出了乔林给他发的让他别忘记发动态的消息，“顺带改一下账户头像，不然看着像是我买的机器人粉丝。” “……” 傅丝原本以为他会在“发什么”这件事情上犹豫一会儿，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校车上秦阗问的那个问题。 他刚点击发送，下一秒，手机屏幕就突然黑屏。 与此同时，西格卡尔正准备关灯下班的乔林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您的特别关注发布了最新动态。 他刚拿出手机，还未打开软件，屏幕就陷入了一片黑。 乔林按了所有按键都没有反应。 “坏了？”他拿手机去磕墙壁，磕的“咚咚”只响。 果然，就跟他修电视一样，没磕几下，手机就亮了。 他看见了傅丝发的动态，是一片白茶花树，配字是，基因。 账户头像已经改了，但跟没改差不多，是一片黑色，账户名还是一串字母和数字。 这小孩看起来很好说话，但骨子里却是有点倔的。 . 另一边，傅丝的手机也亮了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不同，应该是时间用的太久生的一点小故障，他差点以为坏掉了。 但屏幕亮起来的同时，一条浏览器的推送消息也弹了出来。 傅丝最先注意的是那熟悉又陌生的四个字，“生殖崇拜”。 秦阗说的那个“生殖崇拜”。 电脑上相同的浏览器也推送了同样的消息。 傅丝点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埃塞俄比亚南部的高大石阴//茎(正常科普的书面用语，以下都是正常的科普，请审核鉴别），还有世界各地其他的一些关于生//殖//器的的建筑或者风俗习惯，然后是关于生殖崇拜的介绍。 都是一些科普的官方话，跟傅丝之前了解的差不多。 直到最后，这篇科普文章写到：“生殖崇拜是原始初民不能解释外界自然现象，也不了解自身从而对性产生了一种神秘的、敬畏的心理。但随着现代社会快速发展，人类对自身的探索从未停止，这种原始的根植于生物繁衍本能的崇拜逐渐演变成了另一种崇拜。” (正常科普的书面用语，以下都是正常的科普，请审核鉴别） “尤见于男性群体中对于攀比……其中一些极端人士认为大小决定着人本身的力量大小。在遇见比他们小的人的时候会出现一种蔑视、欺凌的破坏欲；与之相反的是，他们会出现不符合常理的极度惧怕，颤抖、退缩……”(正常科普的书面用语，以下都是正常的科普，请审核鉴别） 傅丝想到西格卡尔那个突然停止攻击的精神病人，以及秦阗向他解释原因的时候那一道别有深意的视线。 所以……秦阗的…… “……” 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迅速席卷傅丝整个人，他感觉自己的脸腾得一下全红了。 . “秦阗去浴室多久了，我想上小号，快憋不住了。”B区男生公寓，顶楼是精英社团住的地方。 学生公寓大多都是两人一间，独立卫浴，每层楼有集中活动室，以及洗衣机和烘干机。 罗佳正在607串门，这里是秦阗和霍连山的宿舍。 秦阗说要去洗澡，但是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 罗佳一把扔了游戏手柄，夹着腿站起来，想去拍门，“再不出来，我就尿你们床上了。” 霍连山从写字台转过来，“你可以试试，然后我把你从顶楼扔出去。” 罗佳绞着双腿，咬牙呜呜哭着，“那怎么办啊？！” 霍连山：“你可以回自己宿舍。” “不行，伊莱尔那个贱人正在赶课题，不让我发出一点儿声音。”罗佳说着要去拍门，被身后的生祈拉住衣摆摇了摇头。 “马上就出来了。”生祈话音刚落，罗佳就听见浴室的门把手被转动，里面的人出来了。 “呜呜呜老大，你在里面干什么，撸管吗？！” 秦阗穿着素白条纹的睡衣，沾染着水汽的发稍垂在额头，比白天见到的多了几分疏离，甚至低头看过来的时候有些……冷漠？ 罗佳打了个抖，觉得自己看错了。 那双绿眸敛了回去，秦阗头上带着头戴式耳机，拿着电脑从罗佳身旁走过，“你们太吵了，我在浴室做课题作业。” “你不是要去上洗手间，愣着干什么，还不去？” 罗佳恍然回神，“哦哦哦，去去去！” 浴室和卫生间是单独分开的，罗佳进去之后并没有闻到手活之后的味道，只有沐浴露的香气。 原来真的是在写作业。 罗佳为自己的邪恶思想说了声“阿门。”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他的老大坐在床上宣布，“把你的游戏机拿走，太吵了，以后不准在我这里打游戏。” 罗佳一声哀嚎，任凭他怎么撒泼都没有用。 “我电脑技术很好，我帮你找到奖学……傅丝的ig，老大你让我在这里打游戏。” “不需要。连山，以后罗佳再过来打游戏就把他从楼顶扔下去。” 霍连山：“我举双手同意。” “怎么不需要？你需要，你不是想要他……” 生祈看了一眼还在看电脑的秦阗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捂住了罗佳的嘴，一把将人捞走了。 . 傅丝好不容易才从那种尴尬的情绪中平复了心情，在关掉页面之后就去洗漱了，他没有合上电脑的习惯，因为经常要用，所以没有必要。 温热的水流从颈肩而下，冲散了不少疲惫，刚才看的科普文章始终挥之不去，傅丝下意识地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 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他几乎不会特意去看自己的东西，更别提碰，所以一直是浅色。 看了几眼，傅丝便不再看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之前的记忆。 傅丝快速洗完澡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睡衣，他只能推开门，在正对着写字桌的床边将衣服快速的套在了身上，他不喜欢将自己暴露在宽广的地方，虽然这里只是一间小公寓，虽然这里的门窗都紧紧关闭着。 . “我出去一趟。”B区公寓607，原本坐在床上的秦阗撂下一句话，就抱着电脑出了门。 “凌晨了，你干什么？”霍连山从浴室出来，没有等到回答，寝室门再次被关上。 “发生什么了，走的这么急匆匆？”霍连山小声说道。 . 傅丝睡前听了乔林的建议，将手机摄像打开，调成广角，放在斜对着床和门的角落里，这样就可以照到整间宿舍。 许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一整晚傅丝都睡得不好，噩梦连连。 跟在校车上一样，西格卡尔的那个精神病人和新闻广播里的那个杀人犯不断在梦里交叠出现。夏普·贝尔拿着刀叉说要吃了自己，玛丽莲·贝尔将自己告上了法庭，说自己引诱她的女儿，导致她女儿性//欲倒错，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心理问题，莱特院长特认为自己不守规矩，取消了自己的奖学金，将他赶出了北灵杜。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傅丝回头，发现秦阗站在门后，一双绿色眼眸中充满了漠视，他再次回到了东南区…… 傅丝猛然惊醒，几乎全身是汗。 他恍然未定地喘着粗气，用了好几分钟来确定自己在哪里。 宿舍大门的轴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傅丝捂着脸，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翻身下床，喝了口水，将放了一整晚的手机拿了过来。 五个小时的录像，傅丝开了倍速。 视频里宿舍门的轴承也在不断地发出声响，仿佛跟现在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咯吱、咯吱……” 每响一声，门便耸动一下。 渐渐地傅丝发现了不对，门底下的缝隙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拱门。 傅丝拉进视角，看清了门缝底下的东西。 一双通红的眼珠子。 正趴在地上从外面往里面看。 那个……那个宝想要评论[竖耳兔头]，有没有评论请用力的砸向我吧！[猫爪][猫爪][猫爪][猫爪] 有个预收《美艳丈夫狠狠爱》 文案： 我最近有了一个男朋友。 我的男朋友长得很……漂亮，这我是知道的。 是的，没有看错，是漂亮，那张脸和身材做男做女都很精彩，不顾旁人死活的漂亮。 但奇怪的是，我周围的人都不喜欢他，甚至有时候对他恶语相向，幸好每次都被我发现，然后及时制止了，但总有我照顾不到的时候，我很担心，所以我给他买了一套房子，就在我隔壁。 我也很费解，不明白这样一个长得跟天仙似的还温柔善解人意能够提供情绪价值的人为什么会被我的朋友们讨厌。 我的朋友们都说我对他太好了。 啊，好吗？不就是在他被你们拳脚相向的时候，每次都站在他的那一边，然后安慰他，顺便给他十万块钱吗。 这也叫好？ 再说了，他一个穷苦人家出身，酗酒的爸，赌博的妈，还有一双上学的弟妹，我照顾一下破碎的他也无可厚非吧？ 你们能不能大度一点，不说了，喝完这杯我还得回去陪他。 哦，你问为什么陪他？ 他说新房子太大了，他很孤独。 十万个心眼子无比美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服美役掏出来比谁都大攻VS人傻钱多圣父玛利亚全占颜控受 正文第三人称 写个快乐，不要较真。 大家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谢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Chapter 10 第11章 Chapter11 手机亮度已经调到最亮，曝光到只剩下屏幕正中的那两颗红眼珠，正透过空间看向拿着手机的人。 任谁都能从中看出癫狂。 手机录像显示一直从凌晨1：37到4：37，外面的人趴在地上整整偷窥了三个小时。 B区院长办公室内，坐着莱特·杜拉格以及第六学级督导萨根，还有傅丝。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过了几秒，萨根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口，“三小时姿势都没变，还有这红眼珠子……该不会……是吸血鬼吧？” 莱特院长看了他一眼。 萨根摸了摸鼻子，“我是看小傅丝这么严肃，开个玩笑逗他一下。”他说着伸手去揪傅丝的脸颊，想将傅丝嘴角提起来，“噫——来，跟我一样多笑笑。” 但被傅丝本能地躲了过去，甚至往后连退了两三步，后腰撞在桌角上，一阵闷痛。 傅丝没敢出声，他没有控制住自己，反应太大，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萨根的手还停在半空，一脸惊讶地看着傅丝。 就在傅丝以为他要被发现的时候，却听见萨根突然夸张地怪叫道：“哦！我的甜心啊，你一定是被吓坏了才这样的对不对？！天杀的，到底是谁敢让我的甜心害怕成这样，可怜见的！老师一定将祂找出来！” “……” 傅丝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也跟着松下来，后腰的痛瞬间传到脑海，眉头抽搐了一下。 萨根：“院长，我们可以查一下这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 莱特院长应该是在傅丝上报的时候就让舍监去查了，手机上已经是舍监回复的结果：“监控录像显示傅丝所在的这栋公寓，从昨晚一直到今天只有傅丝一人进出。” 萨根：“怎么会？” 傅丝手指抓紧：“所有的出口都查了吗？” “嗯。” 又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证据。 傅丝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解释的时候却看见莱特院长和萨根都在看着自己。 “不是我。”傅丝将手机调到凌晨3：29的时候，床上的睡着的人似乎在做梦，翻身呓语，这个时间点，傅丝和门外的那双眼睛同时出现了，而且还能听见门外粗重的“呼哧”声，“院长，门外的那个人不是我。” 他定位的时间精准，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将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明明自己那么害怕。 萨根笑了笑，“我跟院长的意思不是说你自导自演，我们是怀疑监控被做了手脚。” “什么意思？”傅丝没有接触过网络这一方面，在来北灵杜之前，他连电脑都没有。 “有人篡改了监控，抹去了公寓进出记录，或者是用相同的景象覆盖了监控，所以才查不出来。”萨根说完之后和莱特院长面色都严肃了起来。 “监控连接校园网，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有人黑进了北灵杜，如果那个人愿意，北灵杜的整片网络都得瘫痪，学校在他眼里就跟透明的一样，他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事情。” 莱特·杜拉格马上跟学校的网络安全部门发消息，让他们自检，但收到的消息是：“没有检测出防御网受到攻击。” “有没有可能检测不出来？” 那边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绕过了我们的防御网……很少有人能做到，除非是专业顶尖的黑客……” 院长：“我知道你的意思。” 那些组织只会关注一些国际问题，一个贵族学校，尽管里面有学生是政要孩子，但也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那还不如直接入侵某些安全部门。 “学校的安全等级并不低，就算是那些组织来人也要花费一些心思。莱特院长，我能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莱特·杜拉格回了一句例行检查就挂了电话。 萨根：“这么厉害的人做一系列的事情就为了趴在门外偷窥三小时？” 萨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傅丝，正好对上少年迎过来的目光，黑白分明，清澈通灵，再加上那张脸和气质…… OK，他收回刚才那句话，甜心完全有资格让人为他这么做。 莱特院长也看了傅丝一眼，但脸上表情没变，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院长，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确定有人跟踪小甜心？” 傅丝对年级督导的这种不正经词汇下意识蹙眉，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装作没听见。 萨根接着说：“乔林给小甜心诊断过，都说没有问题，现在又抓到证据，就更不可能是小甜心的幻觉和过度焦虑了。” “只是……”萨根手指扒拉着屏幕，放到最大，“这像素太模糊了，能看清楚是眼睛就已经很不错了，分不清是男是女。甜心，你应该换个好点的手机了。” 学校只提供电脑，这个手机是一个叫不出来的杂牌子。 二手的。 傅丝小心翼翼地用了三年的。 莱特院长：“傅丝，你有怀疑的人吗？” “夏普·贝尔。”傅丝顿了一下，“目前只有她一个。” 莱特院长摇了摇头，“玛丽莲带着她去了瑞士。” 那就说明，在这个学校，不止一个人对傅丝有着不可告人且扭曲的心思。 莱特院长叹了口气，觉得有必要将青少年心理健康讲座提上日程。 北灵杜绝不能再出现反叛出格的人 . 莱特·杜拉格先让傅丝去上课，“这件事情学校会处理，不要担心。” 少年单薄削瘦的身影消失在门边。 办公室只剩下萨根和莱特·杜拉格。 “院长，您是不是还有猜测没说出来？”萨根开口说，尽管小甜心思考得已经够周全，但毕竟太年轻，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 果然，莱特·杜拉格挺直的背脊卸下力气，靠在了椅子上，“你还记得之前的那场暴乱吗？” 萨根愣了愣，“记得。” 她口中的那场暴乱是几年前同样发生在无制服日上的一场无差别群殴，那些学生像是疯了一样打击身旁的同学，最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各种面具和奇装异服的装扮之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学生着了魔一般狂叫几乎将学校掀翻，门口创始人的雕像几乎都要被推倒，一直等到警察出动这场莫名其妙的暴乱才平息下来。 第二天不出意外地上了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 调查结果显示这些学生之间别说深仇大恨，就连摩擦都没有，甚至有的人之间都不认识。 而引发这场混乱的根本原因是大麻，有人偷偷将违禁品带到了学校吸食。 …… “您是怀疑这次也是嗑药导致的？” 确实很像，认知混乱，思维亢奋，行为怪异不受控制，正常人做不出这种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可能就不止这一个了……” 这种东西就跟蟑螂一样，明面上发现一只，实则背地里已经有成千上万只。 萨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莱特·杜拉格将眼镜取下，捏着鼻梁开口说道：“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先查昨天晚上晚回宿舍和一夜未归的学生，然后再查最近成绩提升很快或者是在课上表现由差变优的学生。” “是。” 就在萨根转身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莱特院长再次开口，“不要打草惊蛇，那个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 “从今天开始，所有学区同步设立门禁，晚上九点之后所有人必须回宿舍，舍监会一一检查。” “理由是什么？” “最近，不是有一桩连环杀人案闹得很凶吗。” …… . 下一节课是神学课，傅丝踩着时间点进了教室。 这是一节第六学级的大课，并不仅限于第一班，所以等他到阶梯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几个靠后的零星空位。 傅丝拿着书往后走。 “piu piu ~” “piu piu piu~” …… 傅丝总感觉自己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蛐蛐一直没停过，他刻意忽视继续往后走。 “piu piu piu piu~” 直到衣角似乎被什么东西轻扯了一下。 傅丝偏头，扯他衣角的那个人他在秦阗身旁见过，是精英社团的成员，周围人似乎喊他生祈，像是东方的姓。 “有人叫你。”他开口对傅丝说。 然后傅丝就看见了一张夸张的鬼脸，噘着嘴正在对他“piu piu piu”，试图引起自己注意。 傅丝：…… “罗佳。” “对呀对呀，是我！秦阗不让我叫你奖学金学生，生祈不让我大声喊你名字，我不知道怎么叫你了，只能这样。” 刚才的那些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罗佳咧嘴笑着，“傅丝，我们这里有空位，你坐过来吧。”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就在我旁边。” 傅丝看了过去，周围似乎都是精英社团的人，空位的旁边是一个高个子男生，也在秦阗身旁见过，应该是经常在一起的朋友，但没有看见秦阗，他没来上课吗？ 傅丝还在想着怎么拒绝罗佳的好意才不显得尴尬，下一秒那个空位就被一阵疾风和香气卷过，等傅丝再看的时候，那里已经坐着有人了。 一头金发香气飘飘的男生。 “伊莱尔！”罗佳压着嗓子低吼了一声，“这是我给傅丝留的位置！” 伊莱尔没有理会一旁狂叫的罗佳，只盯着傅丝看。 大概是过了一秒，两秒…… 傅丝：“？” 伊莱尔这才反应过来，娇羞地对着傅丝一笑，“嗨~” 罗佳：“……” 生祈：“……” 霍连山：“……” “我叫伊莱尔，你叫什么？哦，罗佳那个智障叫你傅丝对吗？真好听的名字，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傅傅，或者丝丝也行？啊，都不喜欢啊，那叫你honey怎么样？honey~” 傅丝：…… …… “打扰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傅丝走的飞快，就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伊莱尔还想起身去追，被罗佳按住肩膀摁在了原地，“不准去。” “凭什么？不看美人难道看你这个红烧卤蛋吗？!” 生祈掀开眼皮瞥了伊莱尔一眼，突然问道：“课题作业做完了吗？” 伊莱尔愣愣点头，“做完了啊，昨晚一宿都没睡。” 生祈点点头：“怪不得眼圈这么黑，脸色这么惨白，像是吸血鬼。你的honey应该是被你吓跑了。” 伊莱尔：…… 伊莱尔：！！！ 他连忙掏出镜子，左右看了看，“好像脸色确实不好，怎么办怎么办？要不再去美黑一次？这样黑眼圈就看不见了，可是太黑了也不好……” 罗佳松了口气，然后下意识地回头去找傅丝坐在哪里，结果却惊讶地发现了他们会长。 就坐在傅丝选中的位置正后方。 傅丝也发现他了，两个人正在说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会长碧绿色眼睛微弯，和善地笑了起来。 “会长说晚点来，不用给他留位置，没想到居然和傅丝坐在了一起。”罗佳，“这也太巧了吧！” 生祈：“……那真的很巧了。” [猫爪][猫爪][猫爪] 啊啊啊这本的风格确实跟之前的不太一样，有很多人吃不惯，再加上我做饭有时候也不太好吃，猫猫泪，猫猫握拳，猫猫改。 这本是兼职打工上课的时候码的，有时候有点错别字还请见凉，看到了就会改过来。 [猫爪][猫爪][猫爪][猫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Chapter11 第12章 Chapter12 Chapter12 神学课的教室是很典型的巴洛克风格，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纵深极长，两边是阶梯形状的长椅，上面是圣龛形状的讲台，教室内部布满用灰泥塑造的各种植物形状的图案装饰，因为修成时间太久，就算中途有不断地补救，墙壁还是避免不了的蜕皮破损，加上头上巨大的穹窿顶笼罩着总是会给人一种二战时期防空洞的错觉。 傅丝从伊莱尔的一声声甜腻的“honey”中仓皇逃离，精英社团真是一个可怕的社团，好像除了秦阗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太正常。 傅丝这样想着，但是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了他心里想的那个人，就在他选中的位置后面，就好像是上帝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当场给他一个猝不及防，恰好那人也正透过人群向他看来，碧绿色的眼睛像是一湾波光粼粼的湖水，哪怕中间隔了几十个人也让人忽视不了。 傅丝被看得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一个靠墙的位置，右边是冷灰色的墙壁，左边是一排小天使烛台，然后才是一起上课的学生，人和人之间最少隔了有几十厘米的距离。 “来晚了，没有找到座位。”秦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傅丝点点头，他抱着书往那边走，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不说光点头的话是不是也不礼貌，少年想了几秒，然后回了个，“哦！”说话的时候，柔软的黑色发丝也跟在空中晃了晃，随后安静地落在脖颈上。 像一只很乖的安静地蹲在桌子上听课的小猫咪。 秦阗眼神从前排纤细的脖颈上移开，“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傅丝模糊地回答，如果忽略掉如影随形的连环噩梦和门底下一直偷窥的眼珠子的话，确实还行，他不算骗人。 “你们好，我是这学期教授你们神学的老师Fryt。在北灵杜神学不是教你们如何成为一个牧师或者任职梵蒂冈……” 讲台下的学生哄堂一笑。 “北灵杜的神学课程主要讲述从欧洲中世纪到现在基督教的发展历程，以及从哲学思辨的角度来看待上帝是否真的存在……” “上帝永存，阿门！” 下面不知道哪个学生突然喊道。 教室再次充满了笑声，在这里上帝还没有下节课的数学重要。 因为是选修课程，不会计入最后的成绩考核，傅丝听得不算太认真，只抬头看了几眼讲台，发现这个老师似乎有些眼熟，像是昨天在院长办公室见过，院长秘书对他有意思。 随后，他的眼神就被老师身后的那一副巨大彩窗玻璃吸引了。 那些光彩琉璃的玻璃拼成了一幅画。 仿佛是两个男人在接吻，周围有人举着长矛，有人举着火把。 “犹大之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讲的是一个充满谎言与背叛的故事。” 傅丝怔了怔，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我的笔掉了，能不能帮我捡一下？” 傅丝回头，看见的就是秦阗有些无辜的表情，“在你脚边，我试了试，捡不到。” 傅丝低头，脚边果然有一支绿色的圆珠笔。 教室的座位是老式翻转椅，一不小心就会整个人对折夹在里面，怎么都出不来。 傅丝索性往前了一些，然后再弯腰，因为幅度比较大，衣摆被抻了上去，露出一截瘦白的腰身，大概是因为太白，所以上面那一块被撞之后留下的瘀青就显得特别刺眼。 傅丝感觉自己身后似乎有股热源似的，后腰快要被灼穿了。 这感觉太奇怪，太不舒服，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快速捡完笔直起身子，后面并没有什么，只有秦阗。 “怎么了？”秦阗发现他不对，轻声问道。 “没，就是感觉……一直被什么东西看着。” 那种令人不安的被窥视感比以往的都要强烈 他甚至能从那捕捉不到的视线中感受到几乎快要喷薄而出的扭曲的……癫狂。 “还有人在跟踪你？在教室里吗？能确定方位吗？” “在后面……” “可是你的后面只有我？” “傅丝，你在怀疑我吗？”秦阗稍微收起了嘴角，眉骨往下压了压。他平时对着傅丝眼尾眉梢都透着和蔼，就好像整个人在一个名叫“温柔”的酒窖里浸了十八年，骨头都腌入味了，就算是装也丝丝装进了血脉里，傅丝平常看见的都是这一面，哪见过他这副突然半装不装的样子，而且似乎还有因为自己的怀疑而感到一副受伤的眼神。 “没有……”傅丝对上那双眼睛，丝毫说不出话来，只会嘴笨地重复，“没有……我，不会怀疑你。” 你那么好，还陪我去看心理医生，还帮我赶走了精神病。 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 “那就好。傅丝，你记住，我是能帮你的。” “毕竟我可是连续三届获得过北灵杜最佳好学生奖呢。”秦阗话锋一转嘴角勾着愉悦地说道，他又笑了起来。 傅丝看着他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秦阗笑意愈深，眸中的绿色在光线下渐渐地变成了深绿，像是雨中生长的簇簇青苔藻类。 “十三世纪，欧洲文艺复兴初期，跟随基督教一起发展的还有对教堂建筑的极致繁复的追求，其中发展尤为快速的是教堂墙上篆刻的壁画……比如我身后的这幅《犹大之吻》，他是乔托的代表作之一，表面上耶稣的徒弟犹大是在亲吻耶稣，实际上他隐瞒了自己的谎言和背叛，是他将危险带到耶稣身边……” 老师还没有讲完，教室突然发出一阵阵不小的骚动，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邮件！邮件！快去看邮件！” “宇宙级大爆炸！” …… “因最近圣津市凶案频发，本校经严肃商讨之后，决定所有学区开始实施宵禁，晚上九点之后舍监开始清点人数，并勒令学生禁止进出宿舍。” “另，所有学区于今日起取消无制服日活动，归期未定——莱特·杜拉格。” 这条由院长签发的邮件简直像是一颗重磅炸弹直接将北灵杜搅了个沸反盈天。 “什么凶杀案？” “你还不知道？就那个划开胸膛，取走心脏的杀人案，而且死的人还都是男的。” “就因为这，学校就把我们囚禁了？这哪是什么保护，这分明是以保护之名行控制之权！” “虽然，我们是男校，但我们在学校里又不会怎么样！难不成凶手还能杀到学校里来！为什么把我们像猪一样关着！” “对啊！凭什么？！我们不是畜生，我们是人！” “还我人权！” “还我无制服日！还我自由！” “Free！” “自由！！！！” …… …… 傅丝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安静和谐的课堂以诡异的走向一路疯奔，根本拉不回来！ 不到两分钟教室就乱成了一锅粥。 讲台上新来的老师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往下望了望，只看见了两块儿安宁的地儿。 傅丝和秦阗一直坐在原位未动。 老师清了清嗓子，开口试图让教室安静下来，但就算扯开了嗓子喊也没有什么用，根本没人听他的。 他有些抱歉地朝傅丝摊了摊手，表示尽力了。 “中国有句古话，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动！”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高喊了这么一句，马上就有学生直接爬到了桌子上在教室来回蹿跳，将校服领带扯了下来高举着挥舞，“还我无制服日，我们需要休息！” “还我无制服日，我们需要休息！” 下面的人几乎一呼百应，跟在后面呐喊道。 “还我自由进出宿舍，我们需要平等！” “还我自由进出宿舍，我们需要平等！” ……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统一。 傅丝身旁的人双手扯着校服，崩开了扣子，将衬衫脱了下来，用水彩在上面画标语。 白花花的□□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傅丝眼前，他一瞬间觉得脑中的弦“啪”的一声死死绷紧，就像是飞机跨声速时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席卷脑海，傅丝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只看着旁边脱了上衣的人左右移动目光像是在找什么，然后突然看向自己，朝这边走了过来，嘴上不知道说着什么，手上还在比划着，似乎是撕开衬衫的动作。虽然中间隔了有几十厘米，但也只不过是一个跨步的事情，一秒钟，傅丝就闻到了运动过后的汗臭味，鼻子被刺激的强烈抽搐了一下。 面前的光亮被遮挡，干净褐色的瞳孔在倒映出那张脸的同时，快要碰到傅丝肩膀的那只手被突然捏住，然后被用力反转。 “啊——” 一声惨烈的吼叫和骨头移位的声音同时发出。 男的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是哪个王八蛋，结果却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像是被一条毒蛇盯着。 “秦……你……”男的还想说什么，但被看得打了个抖，磕磕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 秦阗松开手，面色冰冷淡漠，平时的和善消失得无影无踪， “滚。” 秦会长好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Chapter12 第13章 Chapter13 Chapter13 那人忙不迭地拿着衬衫迅速逃离，中途踉跄的撞到了好几张桌子。 刚刚发生的事情在哄闹的教室中就是个小插曲。 傅丝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惨叫穿破了嗡鸣，眼睛有聚焦时那个脱了衬衣的人已经不见了。 “没事吧？”秦阗问道。 傅丝恍惚地摇头，但下一秒就俯身吐了出来，他没吃东西，只吐出来一些水。 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脸上，再抬头的时候，整张脸上都染上了绯红，连眼睛里面都带着雾气。 秦阗蹙起了眉头，拿着手帕说道：“傅丝，我要给你擦汗了，听得见吗？” 傅丝抬头望向他，似乎在理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阗顿了顿，最后还是伸出手帕轻轻碰了碰傅丝的脸颊，黑白灰格子手帕被浸湿了一小块，洇成了深色。 暂时没有反应。 他这才仔细地擦了起来，一直到下颌边缘，再往下就是秀白的脖颈，不太明显突出的喉结上缀着莹白的汗珠，似乎透着香气。 秦阗停了几秒，直到随着喉结滚动，汗珠顺着滚落，从白色衬衫的衣领没了进去，他才将手帕收了回去。 “傅丝？”秦阗小声喊道。 被擦干净脸的少年恍然回神，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你发烧了。” “我发烧了。”傅丝跟着说。 看见他脸红的时候，秦阗就觉得不对，擦脸时，他用手指微微碰了碰额头，一触即逝，果然很烫。 受到惊吓就发烧，这是小孩子免疫力低下才有的症状，又或者是…… 秦阗垂眸看向傅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傅丝，看着我的手。” 他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你现在很安全，眼睛跟着我的手转动。” “左——右——左——……” 少年的干净清澈的眼珠乖巧地追随着面前的手指，像是陷入了某种漩涡。 …… “啪——” 面前的手指打了个响指。 “醒过来！” 随着话音落下，少年猛然坐直，长睫眨动了几下。 “秦……” “嗯，是我。” “你被惊吓魇住了。” 秦阗没有多说，但傅丝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知道秦阗……看出来没有？ 傅丝想解释什么，但外面也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的吵闹。 北灵杜所有的学生都收到了那封邮件，有些人跑出了教室，一个、两个……直到成群结队。 …… “你们还好吗？”讲台上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应该是被归为学校的走狗，率先遭到了一番劫难，领带不翼而飞，衬衫破破烂烂上面似乎还有脚印，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经历的不少。 “我知道你们没有跟着参加，都是好孩子。现在外面都不安全，你还是带着傅还是先回学生公寓吧。” 秦阗看了他一眼，“教室也不安全吗？上帝难道不会保佑我们吗？” “同学，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如果上帝能保佑，那我这个最虔诚的信徒至于成这个样子吗。”他展开双手无奈地展示自己的狼狈，“你们快走吧，我已经通知了院长，她会惩罚每一个学生，你们没参加就不要被误抓了。” 秦阗收回视线，点了点头，“那就谢谢老师了。” 傅丝："谢谢老师。" 戴着眼镜的老师微微一笑，伸手准备去摸傅丝的头，面前的人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脏手后，以为是自己太脏吓到了傅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孩子，这些都是老师应该做的。” …… …… 傅丝出了教室才知道外面有多乱。 几乎一大半上课的学生都跑了出来，马路广场上都是人。 大约是聪明的学生执行力都很快，已经有人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做好了旗帜。 上面写的是： “解放北灵杜！” 正是他们喊的口号，甚至还有人拿着马克思的头像挥舞。 “解放北灵杜，打倒封建校董会！” …… …… 罗佳：“咱们终于要走社会主义道路了吗？” 他在一片混乱中被生祈扛在肩上跌跌撞撞地逃了出来。霍连山和伊莱尔已经被人群冲散了。 “事情不太对。”扛着他的生祈说道。 “怎么不对？” . “速度好快的游行示威。”傅丝说道，他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间找不出来不对的地方。 秦阗眉头蹙了起来，他低估了这些学生对学校的反抗情绪。 “太整齐了。”秦阗开口说，“整齐的就好像是，有人在后面筹谋划策一样。” “而且，规模太大了。只宵禁和取消无制服日不应该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就算没有无制服日，学校还有其他社团活动。” 傅丝：“所以是有预谋的。” 罗佳：“你说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挑起的？” 生祈扛着罗佳躲过一波人流，“如果没有人推波助澜，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 罗佳：“可是没有人会提前知道院长发的邮件内容，那怎么推波助澜？” 生祈眉眼更加严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就是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什么结果？”罗佳还想继续问，但转头看见了他们会长，身旁是傅。 他们会长眼睛一直落在傅身上，双手虚环着傅，似乎在保护他不被人流裹挟。那为什么不直接搂上去呢？要是自己就直接将人拥进怀里，然后利用吊桥效应让傅爱上自己，尽管，虽然，他现在被人扛在肩上。 罗佳拍拍身下人的后背，“把我放下来，我看见会长他们了，我去找他们。”实际上是他感觉生祈的肩膀太硌了，压着他的肚子痛，但他不敢说。 生祈拧眉，没动。 罗佳在他肩上扭了扭，催促道，“快点啊。”至于他为什么不自己跳下来，原因是生祈这个人劲儿大的跟牛似的，紧紧箍着他的腰身，他完全使不上力气。甚至再用力一点，自己没被人流踩死也被勒死了。 罗佳眼神一直紧紧锁定在他会长和傅丝身上，打算一被放下来就去找他们。 但他脚刚落地，就变化陡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斜窜出来一支队伍，直直地往游行的人群里面冲，很快就人撞人，推搡着滚成了一团分都分不开。 罗佳视线被隔绝，等他站稳时，就只看见了他们会长一个人，傅丝不见了。 . 秦阗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一贯装作温柔的眼眸冰冷无比，在身旁人不见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当时突然窜出来一群人抱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很快就失了重心竟然直直地往傅丝在的方向倒了下去。 在那一瞬间，秦阗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他记忆力很好，好到新闻上每年因踩踏事故死亡的人数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倒下去的后果谁都知道，转移方向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地用身体去挡，好在平时打棒球的力量不是白练的，他硬生生地拦住了这群倒下来的人，但与此同时，一只手臂从旁边伸出将还在发着高烧的傅丝拦腰抱走了。 动作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原本应该在他怀里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他只闻到一股苦涩的金属味道。 秦阗整个人都仿佛沉没到了水里，他低头看着自己轻微颤动的手，小臂上的青筋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力竭而消失，反而是充血的状态，他第一次觉得其实自己也跟周围这些蠢货没什么两样，轻轻被挑动一下就快要丧失了理智，要不然为什么他现在有一种遏制不住的杀人冲动。 他听见自己笑了一声，心道：“反正傅丝也不见了，那就所有人都一起死吧。” …… …… 瑞士，苏黎世州UZH心理学系认知行为研究被试实验室。 纯白色的实验室里，两向相对的沙发上都坐着一个人，中间是一个液晶显示屏的桌子，屏幕里有一幅晕染的墨迹图。 “你看到了什么？”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轻轻说道。 这不是夏普·贝尔第一次来这里，但却是她第一次以被观测的对象坐在沙发上，之前的这个位置上都是她妈妈。 她一开始不想来的，但是妈妈说等她治疗好了，傅就会回到她的身边。 “胃。”一头金发的女生垂眸注视着墨迹图开口。 “你觉得自己的胃怎么了？” “饿了。” “饿了之后有什么反应吗？” “痛，很痛。” 医生的语气很温柔，引导式地继续说道：“那有没有尝试过吃一些东西呢？” 夏普·贝尔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没有回答。 “有的，对吗？” “那有没有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呢？” 回应她的仍旧是房间里的安静。 “贝尔，放轻松。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我是来帮助你的。你只用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就可以了，这样有利于你的恢复哦。”医生从旁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继续柔声说道：“听说你没有吃早饭，我这里有牛奶和面包，你想吃……” “傅丝。” 女孩突然打断她说道。 “什么？”医生有片刻的迟缓，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夏普·贝尔抬眸，“我最喜欢的食物，傅丝。” …… 医生抿了抿唇，“有没有跟其他人讨论过呢？” “有。”她点头，“我们学校里有人跟我一样。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 “一样什么？是一样最喜欢的食物是人，还是说一样喜欢傅丝？” 夏普·贝尔目光没变，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在医生的注视下那抹笑容渐渐变得明显和不可捉摸。 紧接着，医生就听见对面的女孩说道：“当然都是一样的啊，医生。” 秦会长，关于老婆不见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 攻的名字叫秦阗（tian），朋友看了之后叫他门诊，一开始是门真，她不会读阗（tian）这个音，再然后是她觉得秦阗给傅丝宝贝连续治疗了两次，很有当医生的潜力，干脆进化成了门诊。[666][666][666] B区第六学级所有学生都已经过了18岁了，是成人了。除了傅丝宝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Chapter13 第14章 Chapter14 Chapter14 …… …… “还是我先告诉他们的。” “他们抱着跟我一样对傅丝的想法。” “我没有选择私有他，而是将他分享给了别人。”夏普·贝尔耸肩笑了笑，牙齿缝隙嘴角处都是血迹，应该是她将自己的口腔咬破了，“这就是我做的对不起他的事情。” …… “性....欲倒错？”门外的玛丽莲·贝尔重复道。 “一种性心理障碍。异常性//行为、性偏好是主要特征，有着异常于普通人的性//行为模式。例如恋足癖、恋物癖、伤口收集症状……还有贝尔的‘病理性依恋’。您在来之前应该对贝尔的行为模式有一定的了解，要不然您也不会带她来这里。” “我用罗夏墨迹图测试贝尔，图上很明显是一对女生器官，但贝尔却觉得那是胃。就像连环杀人犯的刀是他们的性//器官一样，贝尔认为叉子和胃是她的性//器官。喜欢是会不可抑制的产生欲...望，这是人的生理本能，普通人的做法是亲吻、拥抱，但贝尔喜欢上一个人，只会想吃掉他，以此来满足胃部饥饿感。”（以上都是心理医生正常科普，请审核辨别） “不知道夫人您是否听过fork和 cake？那是网络上流行的一种小众文学体裁，其中cake的汗液、血水、眼泪、气味……所有的一切都会让fork产生强烈的食欲。” 玛丽莲·贝尔：“怎么会产生这样……” “性...欲倒错是有一种复杂的成因机制，没有办法单一解释。社会因素、生物因素……都有可能影响。” “但，夫人，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找到那个叫‘傅丝’的人，恐怕他很危险。学校不止贝尔一个人有性...欲倒错障碍。” . 傅丝睁开眼睛，面前一片漆黑，他的眼睛被蒙上了，双手束在后面，鼻边总能闻到一股苦涩的金属味道。 他被人掳走了，没有看清是谁，但能知道现在是在学校，周围仍有学生抗议的声音，甚至就在不远处。 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身旁也传来动静，有什么东西围着他粗喘着嗅来嗅去。 尤其是脸颊、脖颈和手这些裸露在外的地方。 狗？ 有冰凉的东西抵住了脖颈，几乎在触到他皮肤的那一瞬间，傅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是什么东西。 叉子。 “夏普·贝尔。”傅丝下意识地说道，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院长说她去了瑞士。 不是她那是谁？ “嘻——”有人听见这个名字之后轻笑了声儿，“她可不会再出现了，那个疯子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恭喜你，摆脱了她，遇到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扭曲的笑声在傅丝身边炸起。 男的。 傅丝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抓在地上，“是你。” “对啊，是我！你还记得我！”那人对于傅丝仅凭他的声音就认出他来这件事显得更加亢奋，极其不正常的喘息着，他鼻尖贴近傅丝脖颈，几乎整个头都埋在了里面，“我闻到血液勃勃跳动的鲜美香气。” . “已经来不及了。”玛丽莲·贝尔将手机上的界面给医生看，正好是北灵杜发生骚乱的信息。 “夫人，您觉得如果贝尔忍不住的话，那其他人忍的住吗？” 玛丽莲想到那个美丽的黑发少年，缓缓摇头。 医生：“我觉得我要跟贝尔好好谈谈。” 白色大门再次被推开，夏普·贝尔看见医生去而复返。 “一定是我那美味的小cake被抓住了，对不对？”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fork是永远不会让自己的cake被别人享用。” 夏普·贝尔对于医生知道这些小众爱好并不惊讶，惊讶的是医生接下来说的话，“你在跟别人打赌，赌他是否会找到傅丝？” “他惹你生气了。” “因为傅丝跟他更亲近，所以你设了个局想让傅丝看清楚，亲近他是个错误。” 夏普·贝尔盯住医生，“你说的都对。” “贝尔，那个叫傅丝的孩子在哪里？” 夏普·贝尔不接她的话，转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双手合上， “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末了必站在地上。 “我这皮肉灭绝之后，我必在□□之外得见上帝。” “阿门……” . 傅丝能感觉到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太阳穴砰砰的鼓动着，因为陌生男人的气息而恐惧僵硬。 叉子往里抵进了一厘米，那一小块很快就因为血液聚集泛红。 “你好香。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东西接着。” “你把他看紧，别让他跑了。”他说着起身离开。 傅丝能感觉的得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尽管没有说话。 他听见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动静，那人似乎是在翻什么东西，很快就回来了，“找到了，就它了，再合适不过。”说着再次将叉子对准傅丝脖颈。 冰凉的像是死神的镰刃。 就要死了吗？可是他不想死。 他还有三十万的奖学金没有拿到手。 傅丝瞬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求生**。 说话啊，傅丝，你必须动起来。 恐惧，怎么克服恐惧？ 傅丝想到在西格卡尔，秦阗的那一套流程。 深呼吸，深呼吸…… 金属叉子已经刺破了皮肤，鲜血顺着往下流，耳边呼哧声大的如同工作的风箱，就好像从瓷白肌肤流出来的血里带着抗拒不了的芬香。 尖锐的刺痛打断了傅丝的呼吸。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放松紧咬的牙关，想象自己的恐惧被揉成一个纸团，所有的听觉、视觉都揉进纸团里。 …… 他似乎再次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还有一双眼睛。 傅丝陡然在意识的深处看见一双深绿色的眼睛，自己在望着它的同时，它也在望向自己。 “再次深呼吸，然后将纸团向远处抛去……”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木僵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傅丝整个人犹如溺水般的开始大口喘气。 “嗯？”拿着刀叉的人对于傅丝的反应感到奇怪，明明刚才还怕的要命，一动不动，怎么突然…… “手腕。” 他听见被蒙着眼睛的少年开口，唇瓣因为高烧更加的殷红。 “嗯？” “夏普·贝尔说我手腕上的血最好喝。大动脉扎破了你就只能喝一次，你难道不想尝一下我身上其他地方的血吗？” 原本扎进脖颈的叉子停顿了几秒，那人似乎真的在思考。 然后傅丝能感觉到金属叉子往回收的时候皮肤筋膜的抽拉感。 叉子收了回去。 如果他要喝手腕上的血，就必须要解开手腕上的束缚，这样他就可以找机会逃跑，这个地方就在游行附近，他只要出去就算成功。 就在傅丝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那人却突然发狂猛扑了过来。 “真以为我会信你！我没有夏普·贝尔那么蠢！忘了告诉你，我不光喜欢喝血，我还喜欢*尸！” 傅丝后脑勺磕在地上砰的一声，修长的脖颈因为剧烈的疼痛向上弓起，像是濒死的天鹅。他整个人都开始天旋地转，几乎快要失去意识，脑海深处的那双眼睛也快要散形。 “别……”傅丝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但感受到的却是带着重手的狠辣利风。 “——当啷！” 一声脆响，几乎就要落到傅丝身上的金属制叉子被一脚踢飞了出去，坐在傅丝身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瞬间被掼在地上，发出震天一响，他脸色一白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还想再起来的同时，脖子“噗呲”一声被什么东西插了进去，又快又狠。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脖子，看着眼前的人，大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空间一瞬寂静。 “别怕！”蒙着眼睛的东西被轻缓的解开，傅丝于湿热雾气中看见一双绿色的眼睛，逐渐跟意识深处的那双重叠。 傅丝伸手，像是看到了幻觉，他想抓一下看是不是真的。 “卧槽！”大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半空中的手颤抖了一下，意识中的眼睛瞬间消散。 躺在地上的人回归清醒，迅速收回了空中的手，也看清了跟前的人，“秦阗？” “……” 秦阗从那只垂下去的手上收回视线，“是我。抱歉，来晚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傅丝感觉面前的人用的词怪怪的，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摇头，“是我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不用道歉。” 秦阗还准备说些什么，比如想问一下刚才他到底看见了什么，伸出来的手又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门口再次爆发出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所有一切，“老大老大，你别看傅丝了，这里有个人他好像快死了。” 傅丝：“……” 傅丝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些过于近了，他平躺在地上，秦阗面朝他半俯身，一只手撑地，另一手还放在蒙着他眼睛的那块布上，他几乎是被秦阗圈在身下。 傅丝眨了下眼睛，偏头躲开了秦阗的视线。 秦阗：“……” 秦阗深呼吸，随后起身朝罗佳看了过去。 罗佳摸摸头，四周环绕着：“诶，我怎么听见有磨牙的声音，好可怕，像是要吃人似的。老大，你听见了没有？” 赶过来的生祈：“……” “你以后别再说你智商165了。” “为什么？” 生祈：…… “不告诉我算了，现在也不是管这个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罗佳看向秦阗，“老大，你把笔插人家脖子里去了，他快要死了！” 秦阗朝那人看了过去，眼神平静无波，像是一潭死水注视着一个死人。 傅丝也看了过去，他没有认错，就是那个之前让他进原始部落研究社团的会长。 那人一下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尤其是秦阗的那双，巨大的不安惶恐涌上心头，体内气血翻涌，在大量的肾上腺素作用下，他捂着被笔扎穿的脖子从窗户翻了出去，跑了。 “别追了，追不上。”秦阗制止想追出去的罗佳。 “为什么？” “他吸毒了。大量肾上腺素刺激，他根本感觉不到疼，只知道逃跑，说不定还会产生幻觉，”秦阗瞥了一眼罗佳，“把你当成一只没有思想只会在草原上奔跑的公牛。” 罗佳：…… 只是想贴一下老婆，有什么错呢？ 忘记设置存稿时间，不好意思。[猫爪][猫爪][猫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Chapter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