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出租屋只有电脑风扇的低鸣。温屿盯着屏幕上最后一行代码,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回车,弹出的“编译成功”字样让她长长舒了口气。
旁边的未晞趴在桌上早已睡着,黑长直的头发散在资料上,眉尖还微微蹙着,像是梦里还在解一道复杂的方程。
温屿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拿过毯子盖在未晞肩上。指尖触到她后颈时,未晞动了动,含糊地呓语了句“温屿……”。
温屿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缩回手,却在转身时看见未晞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昨天她帮未晞搬箱子时,两人不小心撞到桌角留下的。
“真是个笨蛋。”温屿低声笑了笑,走进厨房。冰箱里有未晞昨天买的排骨,她记得未晞说过“英国的排骨汤总炖不出家里的味道”。
砂锅里的水开始冒泡时,温屿把切好的姜片和葱段放进去,又小心翼翼地码入排骨。
火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想起小时候未晞的妈妈Sophia总在周末炖排骨汤,未晞会偷偷给她舀最大的一块排骨,自己却啃着骨头说“我喜欢啃脆骨”。
“唔……什么味道?”未晞揉着眼睛走进厨房,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她看着温屿系着自己的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样子,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不真实。
“醒了?”温屿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还没好呢,你再去睡会儿。”
未晞没动,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怎么不多睡会儿?不是说今天没课吗?”
“数据录完了,想……想给你炖点汤。”温屿的声音越来越小,用汤勺搅了搅锅里的浮沫,“你昨天帮我改代码到那么晚。”
未晞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想起刚才梦里的情景——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梧桐巷,小小的温屿把一块糖塞进她手里,说“未晞姐姐,吃完就不苦了”。那时的温屿眼睛很亮,像现在一样,藏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其实那些数据……”未晞想说“其实我自己半天就能做完”,却被温屿打断。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温屿把火调小,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但我想靠自己。”她的眼神很坚定,像极了当年为了护着未晞的漫画书不惜被狗咬伤的样子,“未晞,谢谢你,但我不想一直当需要你照顾的那个。”
未晞愣住了,这是温屿第一次用如此平等的语气和她说话。
灯光下,温屿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她身后的小不点,而是长成了能直视她、甚至能看透她心思的姑娘。
“好。”未晞点点头,走过去关掉抽风机,“那以后……我们互相照顾?”
温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星:“嗯!”
厨房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排骨汤的香气弥漫开来,混合着未晞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温屿看着未晞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想起昨天在便利店,未晞接过钢笔时,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触感。
“对了,”未晞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周末的电影……”
“啊,对!”温屿赶紧转过身,假装看排骨汤的火候,“我查了时间,周六下午有一场科幻片,你不是喜欢吗?”
未晞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知道温屿在躲什么,就像她也在躲着温屿看她时,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心跳。
“嗯,”未晞应道,“我去洗漱,你也快去睡会儿,不然下午上课要犯困了。”
“我没事!”温屿立刻转过身,“排骨汤炖好了叫你!”
未晞走出厨房时,听见温屿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她靠在卧室门上,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刚才温屿说“不想一直当需要你照顾的那个”时,她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而她并不排斥这种改变。
洗漱完出来,温屿已经回房睡了。未晞走到厨房,看到砂锅里的排骨汤炖得恰到好处,汤色乳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她拿起汤勺舀了一小口,咸淡适中,是记忆里家的味道。
餐桌上放着一张便利贴,是温屿的字迹:“未晞,汤里放了你喜欢的玉米,记得趁热喝。” 未晞看着便利贴,想起了温屿送的钢笔,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端着汤碗走到阳台,清晨的阳光洒在晾衣绳上。温屿的T恤和她的衬衫并排挂着,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又想起小时候,温屿总爱把自己的手帕和她的绑在一起,说“这样我们就不会走散了”。
那时的她觉得温屿幼稚,现在却觉得,或许温屿早就知道,有些羁绊,是风吹不散的。
未晞喝着排骨汤,看着窗外渐渐醒来的梧桐巷,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也许,让温屿学会独立,并不是推开她,而是让她有能力,站在自己身边,并肩看同样的风景。
而这份风景里,除了友情,是否还能有别的什么?未晞不敢深想,只是加快了喝汤的速度,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一起咽下去。
但她没注意到,在她转身回房时,温屿的房门悄悄开了一条缝。温屿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昨晚未晞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上面还残留着未晞的味道。
“未晞姐姐,”她小声呢喃,眼神里有了从未有过的坚定,“这次,换我来照顾你。”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温屿的脸上,也照在她放在心口的手上。那里,有一颗为某人而剧烈跳动的心,正在积蓄着,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而这力量,将在不久的将来,让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未晞,第一次尝到被人守护的滋味。
温屿![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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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好得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