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默驾驶着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机场。
等飞机停稳后,容默特意给娱乐记者打了一通匿名电话。随后,他和萧弦在机舱里玩了会儿纸牌,估算了一下记者到达机场的时间后才离开机场。
萧弦被容默拉着快步走向停在机场停车场的保时捷。
容默启动引擎,将车速踩到一百五十码,朝着他名下的一家酒店开去。
抵达酒店后,两人在房间里休息。
容默因为长时间工作太过于劳累没多久就睡着了,而萧弦则拿起手机,开始浏览互联网上的消息。
果然,他和容默共同离开机场的情况很快就上了热搜——容默深夜幽会不知名混血美女模特。
照片中,萧弦戴着墨镜,微微低头,长发飘逸,修长的黑丝双腿格外引人注目。
他关掉页面,随后便浏览了一下娱乐圈近期的资讯,毕竟来都来了。
某某导演拍摄的电影打破了世界票房记录,已经有观众将其与黑泽明、希区柯克等世界级导演相提并论。
某某女星在日本因疾病离世。新闻称,她在酒吧彻夜狂欢后旧疾复发,导致猝死。在她出道几年后,就有人怀疑她过的药物成瘾。
某男星与三年前结婚的女企业家离婚。尽管两人签过婚前协议,但男星在这三年内凭借多部电影奖项,早就已经混成前辈了。
体育圈的好消息最近也不少。
山西籍男子网球选手最近在法国巴黎银行公开赛上击败了排名世界第一的德国选手。
在昨天的阿姆斯特丹锦标赛中,中国队伍赢了两场比赛,输了一场。
萧弦并不觉得奇怪,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另外的事情,总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试图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画面。
萧弦打开手机重新点开社交软件,通过历史记录开始一件件搜索起来。
堪称赌狗盛宴的电竞游戏,二流网球比赛,意外在东京猝死的过气女明星,同金主离婚的男演员,仅凭三部电影就同希区柯特、黑泽明相提并论的导演。
萧弦睁大了眼睛,将画面定格在那部电影的宣传海报上,确认了这部打破世界票房记录的电影的主演是自己曾经的熟人。
萧弦睡不着觉,他用手机找到这部云灿主演的电影,准备用它来消磨今夜的时光。
等第二天萧弦躲进容默给他安排的屋子时,容默告诉他外部关于他的一切都已经暂时平息了。
“平息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现在暂时是安全的。俱乐部那边我已经替你付过违约金了。为你这么长时间不露面编了个理由,说你在阿姆斯特丹比赛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放弃了选手身份跟父母留在欧洲了,现在坊间都在传你的亲生父母背景不简单。”
“如此蹩脚的理由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信不信都不重要,反正重要的民营媒体被我掌控。对于位于信息茧房的普通人,他们只能看到我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随便怎么说他们都无可奈何。更何况,俱乐部那边也很配合,毕竟他们在这次锦标赛上大捞了一笔。若是惹毛我,我随时都可以告发他们把他们送进监狱。所以只要让时间慢慢流逝,你在互联网的这一存在就会被逐渐抹除,如同那些被封杀的影视艺人一样。”
“所以关键不在他们。”
“没错。”容默点点头,“那些真正想让你消失的人,不会相信这种借口。但他们一时半会还想不到,你就在我这边。而且——你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极有可能也是他们居住的地方。”
萧弦环顾四周,自己所在的这座包豪斯风格的公寓被解构主义的曲面建筑和高技派的玻璃大厦包围着,同周边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考虑得真周全。”
容默也随着萧弦的目光看向窗外,“这是我父亲亲自开发的豪华公寓,在这方面他倒显得有些守旧,这种建筑会让他有安全感。”
“我也喜欢这种风格的建筑。”
“另外,我知道你是黑客。所以特别叮嘱你,千万不要试图用计算机的手段去主动找他们,他们的组织很厉害。”
萧弦要在这里长久的住下,不能使用通讯设备和外界联系,不能在任何社交媒体上留下足迹,不能随随便便外出,不能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迹,不能与邻居交谈,甚至不能长时间站在窗前——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破绽。
“我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
“直到真相被找到。”
萧弦叹了口气,点点头。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你无非是想查清追杀我的真相,然后在旧秩序和新秩序之间权衡利弊,好把我卖个更好的价钱罢了。”
萧弦看着容默的背影,心想来自某个地方的调查组可能已经盯上这座城市了,继续跟着旧派只会被拖下水,不如拿我来换张新的机票。
容默没说话,萧弦发现他正在阳台望着夜空,夜空繁星稀疏,跟他和高音同乘火车的那个夜晚很像。
他看了眼手表。
二零四六年三月九日九点十六分零七秒
“食品每两周为你补充一次如何?拜托快递人员在每周三的上午九点为你送到门口,你听到门铃叮的一声后,确认四周无人后再将装有食品的袋子拿进屋内。”
萧弦想了想那台塞满了水果和牛肉的冰箱,还有冰箱旁边的柜子上放着的意大利面收纳盒。
“每个月来一次也行。”
容默点点头,随后两人陷入沉默。
萧弦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坐在沙发上。从客厅下方的桌面上随手取了一本书,随意翻动着。
“你在读什么?”
“苏联时期的艺术演变,尤其是二战后的粗野主义建筑。书上说凭借现在的工程技术,塔特林当年那个第三国际纪念塔的构想可以实现了。”
容默坐在萧弦的旁边。
“那个国家已经消失了快半个世纪了吧?”
“据说在解体前还拥有可以毁灭全世界的力量。”
“六千多枚核弹头,装在特制的图95轰炸机的沙皇,还有躺在重卡车架上的白杨,想想都觉得恐怖。”
萧弦沉默片刻,脑海中浮现出在福利院与灿一起学习的日子。那是他唯一接受过正规教育的时光。
他依稀记得,布尔什维克在发动十月革命后苏俄正式成立。革命后没过多长时间,最后一任沙皇尼古拉二世被迫从西伯利亚转移到叶卡捷琳堡。在一九一七年七月的某个深夜,被秘密警察赶到地下室,用冰冷的步枪处决。
想来也是厉害的革命,白杨和沙皇能被同时用来为一种武器命名。
萧弦觉得容默跟自己的距离太近了些,他想到今晚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便觉得有些奇怪。
“你什么时候回去工作?”他问。
“已经很晚了,不工作。”容默说。
“哦?你不走了?”
“这可是我家。”容默的手里开始转动金属打火机,随后拿出一支雪茄来,犹豫的看着萧弦。
萧弦点点头假装看书。
说到打火机。
我曾经送给高音一枚刻有天使的金制打火机呢。
从那座绿皮火车离开后,我身上唯一发生的变化,就是用那枚打火机换了高音的腕表。
我下定决心从福利院离开的时候,偷摸进了院长的办公室,从他的西装口袋里偷走了那个打火机。而那座福利院,因为经常性的发生卑劣无耻的勾当,所以没有安装有实际作用的监控设备。
我偷走那个打火机后,院长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明明是那么谨慎那么惜命的人,却死于酒驾引起的车祸,而且没过多久福利院就在大火中毁灭。
总不会是那枚打火机吧?
萧弦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
如果打火机里藏着什么秘密——某种足以撼动这座城市秩序的东西——那高音或者已经发现了。
不可能这么巧吧?萧弦有些绝望的幻想着。
他们怀疑我也清楚打火机里的秘密,所以才想要置我于死地吗?
我若是知道的话,怎么可能将打火机送给他?
高音为了他的家族,抛弃了我?
萧弦想象着那些人摆出阴冷的表情来用残酷的,不容置疑的语气问他。
“这些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谁知道内情?”
“若你不能保证绝无第二人知晓的承诺是真实的——那么你和你的家族将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若果真如此的话,他会牺牲我?
容默敲了一下桌子。
“你盯着第比利斯典礼宫殿那张图看了很久了。”
“嗯”
“你应该知道它的设计灵感来源于人类的生殖器官吧?”
“确实很像。”萧弦用左手握住容默的手腕,两只手交错着在萧弦的腹部前停留,“现在不行。”
明显容默的手更有力度一些,书被扔到了萧弦的身旁,萧弦试图站起来,他用手撑着容默的胸部。
“我呼吸不了了!C!”
容默重新坐到他的身边。
“我不该趁人之危的。”
萧弦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随后一脸震惊地看向容默。
他确信,容默的力气比他大得多。刚才通过手臂的试探,也让他明白,自己的格斗技巧与容默相比并不高明。
他本来还想着用膝盖进攻容默的腹部或者是□□,但容默突然的放弃不仅让他的计划失败,还使整个房间蒙上了一股禁欲般的**。
萧弦想起最初见到容默的画面。
“我没什么感觉。现在的处境,我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对高音也是?”
萧弦无奈的点点头,“我又不是蠢猪,再怎么笨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讲真的,容默,我踏马的要累死了。”
“谁让你从荷兰回来就一直不睡觉。”
“我睡不着”
容默弓下身子,两手撑开,十个手指互相碰击着,“那我现在就走,抱歉。”
萧弦看着容默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将打火机猜想对他说出口。
他心里安慰着自己,大家都是相互利用,自己在容默心中也不过是一个拿不准价钱的筹码。
等萧弦躺在床上后,原本想先仔仔细细地捋一捋高音和昨天发生的事情之间的联系。但一点点空余的时间都不存在了,他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