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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套路

作者:小叶苦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白雪纷落,天地间只余冰冷与岑寂。


    云霭嘴角扯起一丝苦笑,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在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无言良久,他抬手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好,前面带路吧。”


    这片草棚区远比箫闲想象中要大得多,孩子们七拐八绕,才远远指出其中一个“漂亮哥哥,狼尾巴哥哥,就是前面那里了。”


    狼、狼尾巴哥哥?


    “都怪你,”箫闲幽怨地瞪了云霭一眼,“好好的说什么狼尾巴?”


    “难道我说错了吗?”察觉到箫闲语气中的怨怼,云霭轻捻了下指节,哑然失笑,“行,怪我。”


    “……”箫闲神色微怔,他其实就是嘴嗨一下,压根没想让他认下来着。


    直到被云霭揶揄的嗓音打了岔,“别看我了,看前面。”


    箫闲下意识应着,收回目光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孩子们指着的那座草棚前,安静立着一道人影,远远看去,雪白的衣衫几乎与漫天雪色融为一体。


    似是有感,那人同时转过身,两人的视线就隔着雪色撞在了一起。


    箫闲细细辨认了一会儿,“那是……无尘大师?”


    “狼尾巴哥哥认识这个大光头吗?”


    “唔……勉强算得上认识。”箫闲扯了扯唇角,强迫自己忽视这个别称,“倒是你们这位漂亮哥哥与他很熟。”


    他咬着那字音,忽然戏谑地笑了一声才继续,“你们觉得他漂亮?不过这种天仙似的人,我们更喜欢称其为美人儿……哎,你干嘛打我?”


    “讨打。”云霭收回手,垂眸拢了拢衣袖,无视箫闲的控诉唤过常九,“麻烦你们了,去跟你们常九哥哥玩吧。”


    “好!”


    箫闲挑了一下眉,捂着脑壳笑吟吟看着云霭的背影,却在他转身的一瞬,换上一副温驯纯良的模样,“什么叫讨打,实话都不让说了吗?”


    “……”云霭动作一顿,头也不回的朝着无尘大师走去。


    箫闲端正态度,抬脚跟了上去,“无尘大师。”


    “箫施主。”无尘行了个佛礼,宽大的僧袍随着雪风扬了下,又转而向云霭点了点头,“侯爷。”


    箫闲弯着唇,目光扫过无尘时,忽然觉得他这张脸,似乎与在晓风寺那日见到的有些不同。


    他眼角的这颗泪痣,应该还要再往下一些才对……


    正想着,无尘淡然无波的声音徐徐传来,“箫施主为何一直盯着贫僧的脸看,是贫僧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箫闲眼睫轻颤了下,指着自己的额角,“你这里沾了片梅花瓣。”


    闻言,无尘抬手抹了下额角,掌心果然多了片白梅花瓣,他微微一愣,双手合十,“多谢箫施主告知,贫僧失礼了。”


    “大师客气了。”箫闲抿唇笑了笑,目光落向远方,似血欲滴的梅花沿着山路一开数百里,傲雪凌霜。


    云霭颔首还礼,轻声问了句,“大师怎会在这里?”


    无尘抬手掸落梅瓣,转身让出身后的草棚子,不徐不疾道:“近日偶然听闻故人踪迹,特来此确认。”


    草棚中空无一人,只有草铺上留下的点点血迹,昭示着这里曾有人住过。


    “人呢?”箫闲凑近瞧了一眼,冷嗤一声,语气刻薄朗声道,“该不会是怕被发现制造假证散播谣言,提前跑路了吧?”


    无尘抬眸扫了他一眼,缓缓摇头,“贫僧来时就已经空了。”


    箫闲神色冷然,抱着胳膊在草棚前晃了一圈,“算他跑得快,否则,我一定要让他知道造谣一心为民的相爷的下场。”


    说完,他嚣张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云霭:“……”


    戏过了,还是放过一心为民这个词吧。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箫闲在一旁变着花样大放厥词,无尘神色无奈,打了一句佛号后便闭眼诵经。


    不一会儿,忽觉身边安静了下来,再睁开眼,只见箫闲半个身子已经探进草棚中,正猫着腰在茅草中翻找着什么。


    不多时,他动作一顿,从茅草中掀出一封染血的信笺。


    “居然藏在这里!”箫闲眸中带着喜色,但定眼看清信封上的字迹时,那抹喜色顿时散了几分,“渊政王?”


    他声音顿了一瞬,有些不确定,“这个渊政王,似乎是闵国的摄政王?”


    云霭笑意淡了几分,嗓音染上些许寒意,“手下败将罢了。”


    知道你能打了,下一个。


    箫闲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内心开始有些动摇,“难道相爷真叛国了?”


    无尘转着手中佛珠,看着箫闲脸上的恐慌不似有假,思忖两秒淡然催促,“箫施主,此信中都写了什么?”


    箫闲喉咙滚了一下,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他抬眸看了看云霭,这才犹豫着打开信笺。


    泛黄的宣纸洇着点点血迹,信笺末端印着一方朱印。


    箫闲瞳孔一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手腕却忽然被擒住。


    “为了防止箫大人又使诈,本侯还是先下手为强吧。”云霭捏着他的手腕,语气阴阳怪气,似是意有所指。


    反应过来的箫闲:“……”


    我又不是吃纸上瘾好伐?


    被这么一打断,箫闲险些忘了台词,还是云霭轻咳了一声,他才又继续,“这信尾的朱印,确实是相爷所有,可……”


    “可相爷怎会通敌叛国,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箫闲眼神变了又变,最后陡然坚定下来,不屈不挠盯着云霭,“侯爷,事有蹊跷,还请侯爷让下官率御史台查个清楚。”


    “呵……”云霭抬手截过箫闲手中的信笺,语气淡漠,“此事,本侯自会奏明陛下,箫大人有什么话,还是去与陛下说吧。”


    “可……”


    箫闲还想去碰那信笺,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银光,人就被银链捆了个结实。


    箫闲:“……”


    搞什么,剧本里可没这么写!


    云霭捆完了人,抬手朝无尘拱了拱手,“此信事关重大,本侯需带回宫中,待事情解决,本侯再带上信笺拜访大师。”


    无尘念了声佛号,“既然如此,贫僧就先告辞了。”


    望着那白色僧袍越行越远,箫闲眼底那激昂的情绪一扫而空,“你说,大师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势力?”


    云霭扯了扯银链,示意箫闲跟上,“难说,那日你上山见他,可看出些什么?”


    “我给他看了那铜符,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照你我的猜测,这背后之人必定与那位王爷有牵连,就算心态再平稳,心思再深沉,也不该毫无反应。”


    说完,箫闲拧了拧身子,压低嗓音,“大师人都走了,这东西能不能解了啊?”


    云霭挑挑眉,“你把动静闹得这么大,谁知道附近会不会有薛相的人,好不容易挨了一剑拉回点信任,箫大人不会想再还回去吧?”


    “我为什么会被薛相怀疑,侯爷心里是没数吗?”箫闲忍不住吐槽,要不是云霭,他这日子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箫闲被捆着送回府邸时,把箫府众人吓了一跳,好在云霭只是捆,没有要杀人的意思,陈忠才放下心来。


    暮色中,一抹身影悄然从箫府掠出,向着薛府疾行而去。


    ……


    翌日,箫闲是被陈忠的敲门声吵醒的。


    这位忠心的仆人还怕箫闲睡得太熟,听不到敲门声,一边敲门一边喊,“大人,御史台来信说,谋害魏筠等人的凶手抓到了,正准备结案。”


    箫闲茫然睁开眼,缓了好半晌,脑子才渐渐开机,“什么凶手,谁抓到的?”


    “是定远侯。”陈忠停了砸门的手,“昨夜定远侯府进了刺客,被侯府的天枢军当场抓获,此人见大势已去,便对自己犯下的三桩血案供认……”


    他话没说完,面前的门唰地开了,箫闲穿着单衣打着赤脚站在门前,直勾勾看着他,“这明显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我没说结案谁敢结案!”


    陈忠咽了咽口水,“……陛下与薛相都点了头。”


    “云霭呢?也同意结案?”


    “侯爷也同意了。”


    箫闲顿时就气笑了,薛相着急结案他能理解,毕竟牵扯到他通敌一事,再不结案,即便牵扯不到他身上,薛党也绝对要元气大伤。


    就这局面,于云霭来说有利无弊,他着急结什么案?


    陈忠看了看箫闲阴沉到能滴水的脸色,又补充,“但侯爷应该是被迫的。”


    箫闲气消了些,沉声问:“被迫?谁能逼迫得了他?”


    “可能是陛下。”陈忠思忖了两秒,说,“侯爷本来是不同意结案的,但后来陛下召侯爷入了宫,再出宫时,侯爷就点头了。”


    “……”箫闲沉默了一瞬,“他倒是忠心。”


    箫闲气过了劲,这会儿也慢慢冷静下来了,云霭这性子,定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去,这薛相究竟拿了什么东西,能让他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做出让步?


    他蹙了蹙眉,又问:“云霭出宫之后去哪了?”


    陈忠道:“万骑营。”


    “那就难怪了。”箫闲迎着冷风站了片刻,转身回了屋,“左右万骑营本该是帝王近卫,却一直掌握在薛相手中,如今有机会先拿回来,云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陈忠有些不明白,“可若通敌一事查明,彻底扳倒薛相,这些东西不是都能拿回来吗?侯爷为何要放弃?”


    “谁告诉你他放弃了?”箫闲取了外袍穿好,幽幽道,“他只是放弃调查魏筠三人的命案,又没说要放弃调查通敌一事,再说,云霭和薛相乃是政敌,政敌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可是要吃大亏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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