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蝉鸣混着篮球砸地的闷响滚了满操场。江野把湿透的球衣下摆拽起来擦脸时,余光瞥见许知意正趴在教室后桌补笔记,笔杆敲着草稿纸,发出细碎的哒哒声。
他捏着空了的矿泉水瓶晃了晃,瓶身被汗水浸得发潮。脚步声惊得许知意笔尖一顿,抬头时睫毛还沾着点阳光,像落了金粉。
“没水了。”江野把空瓶往他桌上一放,瓶底的水珠洇开一小片水渍,“借点。”
许知意的笔停在“匀速直线运动”几个字上,耳尖有点红。他从桌肚里摸出自己的保温杯递过去,杯身还带着余温。
江野拧开盖子仰头灌了大半,喉结滚动时,有几滴水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他把杯子递回去,指腹不经意擦过许知意的指尖,低声笑:“谢了,同桌。你的水比小卖部的甜。”
许知意猛地低下头,草稿纸上的“匀速”两个字,被笔尖戳出个小小的墨点。
许知意攥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墨汁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小团。抬眼时撞进对方含笑的目光里,那视线像带着温度,从额角一路烧到耳根。他慌忙低下头,后颈的碎发都透着薄红,连带着耳垂都胀成了熟透的樱桃色,连呼吸都放轻了,怕惊扰了这阵突如其来的热意。
许知意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书包,拉链“咔嗒”一声合上。刚直起身,就见江野斜倚在教室后门,书包单肩挎着,指尖转着支笔。
“走了。”他声音漫不经心,目光却落在她背上的书包上,“正好顺路,一起?”
许知意手指顿了顿,书包带勒得肩膀微沉,他轻轻“嗯”了一声,跟着他走出教室。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走廊上慢慢重叠。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许知意推门进来时,后背还泛着热。
他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刚想松口气,鼻尖却莫名窜进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和江野身上的味道很像。
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递作业时不小心碰到的温度,许知意抬手按了按发烫的脸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走廊上的画面:他走在前面半步,校服外套被风掀起一角,侧头问“要不要买根冰棒”时,睫毛在夕阳下投出浅影。
玄关的穿衣镜里,他看见自己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带着脖颈都染了层薄粉。许知意猛地转过身,把脸埋进抱枕里,心跳声在空荡的客厅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