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丧尸解除了“定身术”,开始活跃起来。
它们围着这一片四处打探,越来越接近从年所在的岩洞。到后来从年似乎感受到丧尸已经触碰到了他,尖利的爪牙划过粗粝的石壁,发出刺耳的声响。
成群结队的丧尸靠近后远离,远离后又靠近,若即若离般,仿佛早就知晓他们的藏身位置,在耍他们玩。
从年眉头皱得死死的,余光撇到夏屹,他俨然一副随时准备作战的姿态。从年蜷缩身躯,往洞里挪了挪,直到退无可退。
月光皎洁无暇,洞内伸手不见五指,从年只听得到两人剧烈跳动的心跳,此起彼伏,你追我赶,逐渐达到同频。
许是因为正处于生死危机,从年内心对夏屹的偏见正在一点点消散,不管夏屹曾做过什么,此时此刻都不重要了。如果他们能活着出去,他就忘记以前的重重的不愉快,和夏屹重新——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从年的思绪,丧尸闻声而去,纷纷远离此处。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外面火光冲天,激烈得像是在打仗。不,就是在打仗。
太好了!有救了!
从年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声音刚停便迫不及待冲出去。他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
“从年?”
“秦志诚!”
从年和秦志诚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从年几乎要扑到秦志诚怀里:“我想死你了。”
直到吕景铄走上前来,从年才发现这里不止一个老乡,改口道:“我想死你们了。”
他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放在一年前,别说半年,一年不见面也没什么感觉。末世后不一样了,经历过生离死别颠沛流离,他竟然很想他们。
秦志诚也无比兴奋,刚想拉着好好叙旧一番,就看见岩洞走出一个很眼熟的人。他戳了戳从年,问道:“这位是谁?”
“嗯……”
从年感觉有些不合理,为什么他重逢后见到夏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而秦志诚却没有。更别提他当初是从下往上的仰视,差不多只看到了一个下巴和侧脸。
从年觉得秦志诚在装傻,试探性地问道:“真不记得了?他你认识的。”
“噢,”秦志诚如梦初醒,“你表弟是吧,其实我早就认出来了,只是、只是——”
提起表弟从年就生气,给了秦志诚一记爆扣:“大哥你好好看看,这是夏屹。”
“夏屹?可我觉得他长得不像,”秦志诚摸着下巴,指指点点道。
从年气笑了,哪里不像了,明明和五年前大差不差,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等等,秦志诚和夏屹确实不熟,当时他视夏屹为死敌,他的朋友自然要站在他这边,他不允许朋友和夏屹说话,秦志诚也没什么和夏屹接触的机会,认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表弟?从年脑海中闪过唐开的脸,一副奸诈小人的模样,仗着姑姑也就是从年妈宠着,对他冷嘲热讽,甚至是拳打脚踢。有时唐开故意诬陷他,从母却不分青红皂白,把一切过错都推在他身上。
若说从年第二讨厌夏屹,那第一讨厌的一定是唐开。
夏屹和吕景铄一行人简单打了招呼,随后站在从年身后的位置,像一个尽责的保镖时刻守卫主人的安全。
从年坐在后座,低声问道:“你还记得许苍吗?”
秦志诚:“当然记得,你的小跟班嘛。咋了,你想他了?”
从年骂了句滚,随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我就想知道他在哪个基地,弄明白他是故意害我还是真的好心。”
“这件事你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夏屹知道。”
“我能告诉吕景铄吗,他人脉广,肯定能给你摸清楚。”
“当然可以,只要别传到夏屹耳朵里就行。”
“那么怕他?”秦志诚的八卦之心瞬间起来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遇见夏屹的,没被他欺负吧。”
从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已经欺负了。”
*
秦志诚所在的基地地理位置不错,环山傍水,因此水资源充足,农作物也可以茁壮成长。
从年问起他们末世后发生的一切。
秦志诚一拍手,惊叹道:“刚出事那一阵我和小吕恰巧在聚会,当时我确实手足无措,但你知道小吕他向来靠得住,所以我全程跟着他。你知道更巧的事什么吗,我们俩同时有了异能,我的异能恰巧是空间系,所以我当时把能用得上的东西一股脑全塞了进去,足够我们用上三五年。”
从年一听,羡慕极了,想他当初为了一口吃的几乎九死一生,而秦志诚却吃喝不愁,身边还有可以信任的好兄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秦志诚还在那里手舞足蹈:“后来我们又遇见其他异能者,索性联合起来组成小分队,我的异能不能用来对付丧尸,所以我只需用站在最中间,保护好全队的食物。这种生活真是刺激,比我以前的生活精彩多了!”
看上去他还挺开心。
秦志诚话头一转,逼问道:“你还没跟我说夏屹怎么欺负你了,你看起来过得也不差,挺滋润的。”
从年愣了下:“就、就……”
有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他要脸,是万万不可能把他被压的事情说出去的。
从年半天憋出一句:“……他说我是流浪汉。”
“?”秦志诚不信,却也知道逼问不出什么。
从年:“如果你是夏屹,你怎么看我?”
“欲除之而后快。”秦志诚摸着下巴,一脸深沉。
从年点头:“我知道他恨我,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救我,已经救了我好几次了,我都怀疑有一个惊天大阴谋等着我。”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喜欢你。”
从年:“……?”
他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志诚这人吧,随便给他两个人都能嗑CP,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年在这里可谓是如鱼得水,但是时间长了基地里的人不免抱怨,于是第三天便辞行。
夏屹联系了应仁,会派车来接他们。两处基地离得不算近,他本来打算第二天就离开,从年好说歹说才把时间延迟了一天。
从年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回去,然而夏屹受伤有他的原因,所以他有些愧疚以及一点点担心。
临走前吕景铄说他查了所有的基地,没有找到许苍。从年愣了愣,问道:“他会不会是换了个名字,或者前段时间离开了。”
“有可能。”
从年点点头,最终还是拜托他再打听一下。
从年内心总有一丝不安,之前的短信是许苍发的还是别人假借许苍之手,是手滑还是故意,无论哪种可能都让他对许苍充满怀疑。
*
从年坐在车上远远地就看到远处有一抹浓烟,方位正是基地。
他心底一沉,出事了。
驾驶员踩下油门,加速向基地驶去。
从年看向夏屹,对方眉头紧蹙,看上去分外担心。
下了车夏屹马不停蹄地往基地里走,情况很不好,房屋损毁严重,菜地水源都或轻或重被污染,处处透露着衰败的味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并无人员死亡。
夏屹冷哼,基地围墙和大门并无损毁,最先发生爆炸并引起失火的是位于基地正中央的建筑,而后往四周扩散。
这一看就知道是精准打击,定是有人蓄意图谋,至于是谁他差不多清楚。
医疗室十几个人哀嚎着躺在病床或者折叠床上,应仁显然力不从心,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从年一眼望去,一屋子伤员,只有应仁一个人照顾。不过没办法,基地收到重创,现在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身强体健的都忙着收拾残局去了。再者说基地唯一一个可以治愈伤员的就应仁一个,其他人有心无力。
从年恰好做过志愿者,简单的包扎伤口还是会的,他倒了杯水,让应仁休息一下,万一累倒就麻烦了。
应仁点点头,喝过水后脸色恢复了一点,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异能消耗殆尽,必须尽快休养生息。
“麻烦你了。”
送走应仁后,从年接替了工作,他的水平不好但勉强能用,沉下心来做事,不敢浪费一分一秒。
从年心底有愧,夏屹明明说过当天晚上就要返回基地,他不肯非要等到第二天,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或许一切不会发生。
尽管夏屹说过这是有人趁着他不在,刻意打击报复,是针对他一人,与从年无关。
但从年做不到问心无愧,只能通过不停歇的忙碌减轻自己的愧疚。
不得不说他的健身颇有成效,四五个小时脚不沾地,他竟然一点都不累。
应仁睡了一觉回来,发现从年做得井井有条,不由得啧啧称叹:“你是医学生?”
“啊?”从年立时没反应过来,听清楚后摇摇头,“不是,我大学修学分,去社区当志愿者。”
应仁点点头,余光看向从年,欲言又止。
虽然时机不对,但他真的想问问从年和队长是什么关系。
基地里都传遍了,据说他们俩人从小认识,还差点订婚,队长更是把人藏在自己房间几个月,宝贝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