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注意看,这个人叫白渡,好吧这个介绍词好土。总之,我现在是ROOT医疗器械科的一名员工,但在不久之前,我和我的朋友莫裕渊意外来到了这个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而在一切悲剧没有发生之前,我年轻气盛,还是努力学习的苦逼医学生,每天无尽幻想以后发达了成为富二代的假设。
彼时我还有对未来期待,但一场破天荒的灾难——恐怖的末日摧毁了我的生活和一切。身边寒窗苦读多年的同窗,相依为命的亲人在命运面前却如同蝼蚁一般消散,那些生命在我眼中不断逝去。
我不理解,假如我是为了梦想成为一名医生而为之努力,但为什么,我没能在那场灾难中救下任何人。
没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灾难却再度卷土重来。而饱受打击的我,当时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活下去,于是我与莫裕渊开始逃离命运试图给我们定下的结局。
但很不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接连发生变故后,我们暂时决定生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OK前情提要已总结完,现在我们把时间拉回到离莫裕渊出事前。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翻涌,白渡此时正在核对医疗器械的数量。刺耳的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刺破寂静,被打断专心做事的白渡不由得一股怒火,她皱眉瞥向储物柜,却在看到屏幕上陌生号码跳动的瞬间,后颈似有寒毛突然竖了起来。
她摘下手套的动作快得让旁边正在核对清单的同事都愣住了,白渡的手指在接通键上悬停半秒,最终还是按下。
“白渡医生,你的朋友莫裕渊正在接触不该碰的东西。”
电流杂音中,对方的声音像是裹着碎冰。
“三十分钟后,城西旧楼。晚了,你就只能收到他的死讯了。”
“嘟嘟……”
电话被对方挂断,白渡却盯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耳畔仿佛又响起末日那天的轰鸣——亲人被碎石掩埋前伸出的手,同学在变异兽爪下扭曲的面容,还有莫裕渊流着泪拽着她冲进飞行器时的她心中无法消散的恐惧。
“抱歉先失陪了!”
白渡在同事的惊呼声中冲向武器库。指纹解锁的瞬间,她的目光扫过陈列架上的自卫棍棒,幽蓝的能量纹路在金属表面流转。上次看到这东西,还是和莫裕渊刚逃到这座城市,被城中护卫队围堵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是用上同款了。
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疯狂摆动也无法驱散白渡眼前的血色迷雾。手机导航显示还有两分钟抵达,她却在路口看见那栋阴森的旧楼——尖顶缠绕着黑色藤蔓,窗户里透出诡异的青芒。
踹开生锈铁门的刹那,腐臭味扑面而来。白渡举起棍棒,蓝光划破黑暗,正看见莫裕渊踉跄着撞翻木架,铜铃坠地的清响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墙壁轰然洞开,黑影裹挟着腥风扑向好友,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绝望。
“趴下!”
白渡的怒吼混着棍棒与黑影碰撞的爆鸣。幽蓝光芒与妖异红光交织,飞溅的火花照亮莫裕渊惊愕的双眼。她拼尽全力格挡怪物的利爪,却在余光里看见祭坛上那个刻着“孙儿”的木雕——和电话里对方描述的分毫不差。
思绪拉回现在,想到这里,白渡心中不由得感到疑惑,为什么索蒂里斯知道莫裕渊有危险但自己却不去救他,反而让自己这个武力值明显比他低的去。
思索着,白渡半扶半架着莫裕渊回到ROOT医疗部,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医疗舱的蓝光自动扫描着莫裕渊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纳米修复胶正顺着创口缓慢注入。
“所以...那通电话真是索蒂里斯打的?”
莫裕渊躺在治疗舱里询问到,这也让白渡正给他调试治疗舱的手顿了顿,她想起三小时前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对方精准报出了莫裕渊的行踪,甚至连他口袋里那张游乐园门票的细节都了如指掌。
心中的疑惑更深。
“在刚才,你被紧急去处理灵魂生命轨迹的时候,他告诉我了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
“岳奶奶的老伴是二十年前神怪实验的漏网之鱼。”
白渡顺手将桌上的毛巾扔进消毒箱,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医疗舱格外刺耳。
“那些失踪儿童都是祭品,而你摸到的木雕小人,就是唤醒邪物的钥匙。”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索蒂里斯抱着一摞档案袋推门而入,黑猫蹲在他肩头,莹莹般的眼睛盯着莫裕渊。
“恢复得不错嘛。”
他晃了晃手中的资料,纸张间掉出一张地铁线路图。
“不过不好意思,先打扰一下。”
“下面我要给你康复过后的工作进行安排了莫裕渊。新麻烦来了——今早N号线地铁隧道发现三具干尸,死状和二十年前实验事故如出一辙。”
“所以呢,我宣布这次你是我的临时搭档~你们俩还有什么问题可以赶紧问,一会我要下班嘞!”
莫裕渊刚想开口询问,却被旁边的白渡先行一步。
“这所谓的神怪是什么?”
“啊……这个啊。”
索蒂里斯抚摸黑猫的手一顿,似是沉思了一会后说到:
“我们这个世界有些特殊,一般来说这个机密我们是不会跟普通民众说的,因为还未将幕后黑手一网打尽。”
“你们来到这个世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相信你们也发现了,这里“信神”的概率比较高,嘛也不是什么传统了,是一项事实。”
“这个世界的神明靠老百姓赠予的意志与信仰去维持和捍卫世界的根本,而神怪,是神明的反面,毕竟所有事物都拥有两面,神明当然也不例外。”
“神怪拥有黄金的血液,它们以人类的灵魂为食,人类的灵魂被磨损到一定程度,会对□□有影响。更何况整个都被吃掉,后果更是重量级严重。”
“所以我们ROOT武力部队是专门处理这些的,而神怪多以离奇的案子作为媒介去狩猎,所以我们部门也被称为专门处理非常规案件的。”
索蒂里斯还未说完,便被激动的莫裕渊打断。
“等一下?你刚才说……还有幕后黑手?!”
“……现在来说是的,事实上,你也看到了,那个神怪已经有部分人类的神志了,啊是的之前没有,所以这不是件好事。”
“而且……白渡小姐应该也给你解释了一小段事实,没错就是那个神怪实验。嗯……懂得都懂,难评。”
索蒂里斯似是说完这些就耗尽他不少体力值一样,直接埋头抱着自己腿上的黑猫开始充电模式。听完的莫裕渊却挣扎着要坐起来,那架势恨不得立刻出去做好人好事,被身旁的白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按住。
索蒂里斯却突然饶有兴致地凑近,指尖敲了敲治疗舱的玻璃:
“不过……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俩加入部门吗?”
“白渡在绝境中爆发的力量,还有你——”
他伸手戳了戳莫裕渊方向的玻璃。
“在生死关头触发的灵魂共鸣,都是异能觉醒的前兆。”
【2】
在地铁闸机口响起的“滴”声里,莫裕渊才反应过来,今天是索蒂里斯带自己出任务的日子,而此时他竟有了些局促不安的心理。
面对自己未知的未来与挑战,即使他早已经历许多挫折,却仍对其感到恐惧和焦虑。但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因为索蒂里斯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嘿,莫裕渊,这些日子恢复的怎么样啊?”
看见索蒂里斯笑眯眯的询问自己,莫裕渊见状勉强扯出个笑容:
“还好哈哈,多谢前辈关心……”
随后他低头避开索蒂里斯略带探究的目光,他看着金属腕表在腕间泛着冷光,提醒着他距离上次死里逃生不过半月。
在等待索蒂里斯跟车站部门报备好行程后,两人便随着早高峰人流挤进地铁的车厢,幸运的是,索蒂里斯凭借自己高超的速度技术——帮自己和莫裕渊抢到了座位。
随着地铁站点一站一站的驶过,莫裕渊再有耐心也架不住一直干等,更何况这个前辈——索蒂里斯压根没有给自己透露任何,哪怕一点点的案件相关信息都没有。
所以在内心的斟酌过后,莫裕渊还是忍不住向对方发问了:
“那个……索蒂里斯…前辈,我有个问题,我们要去哪啊……”
正在闭眼小憩的索蒂里斯听到后,微微侧头看向莫裕渊,并顺带换了个姿势面对对方。
“这个啊,我们先做到终点站,等人快走完了我再跟你细说。”
说完,索蒂里斯一把将自己腿上的黑猫塞到莫裕渊怀里。
“时间有点长,所以……我建议你撸猫打发时间~”
“……”
莫裕渊僵硬地接住黑猫,掌心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黑猫宝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忽然伸出粉舌舔了舔他手腕已经愈合好的伤疤,毛茸茸的脑袋顺势蹭了蹭。这亲昵举动让莫裕渊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手指不自觉地顺着猫背的绒毛梳理。
地铁继续在隧道中穿行,报站声机械地响起,随着停靠站点增多,车厢里的乘客逐渐减少。当广播提示“下一站终点站”时,原本拥挤的车厢只剩下零星几人。
莫裕渊抱着猫咪昏昏欲睡,但在这时,索蒂里斯突然凑近压低声音:
“盯好三号门穿驼色风衣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让莫裕渊昏睡的状态立刻清醒,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那人正低头刷手机,耳机线却诡异地垂在胸前,末端凝结着暗褐色污渍。
随着列车再次运行,就在地铁驶入隧道的瞬间,所有灯光骤然熄灭。同车厢乘客的惊呼声中,莫裕渊感觉后腰被谁狠狠推了一把,踉跄着撞向车厢立柱。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声,他听到有人在尖叫着喊“血”。
莫裕渊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终于,摸到了应急灯开关,眼前终于明亮。惨白的光线里,那位驼色风衣男人脖颈处却裂开蛛网状的纹路,皮肤下也蠕动着金色丝线。
神怪?莫裕渊有一瞬间的疑问,身体却反应很快,他迅速抓住还在这节车厢被吓傻的乘客,随后拉着对方向自动驾驶列车的车头方向跑去。
在灯亮后他并没有看见索蒂里斯,但此时莫裕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如果唯一能解决神怪的人不见,那还在这节车厢逗留的乘客就有危险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也绝对不会让死亡再次降临自己的眼前。
莫裕渊拽着那位乘客跌跌撞撞跑过两节车厢,身后不断传来利爪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被他拉着的中年男人在他们临近车头驾驶室时,却突然瘫坐在地,瞳孔里翻涌着痛苦的神色。
“别管我……你走吧。”
莫裕渊注意到对方的脚腕处多了一个可怖的伤口,很明显,短时间这位中年男人没办法行动了。
一股不甘的情绪让莫裕渊又开始焦虑,但他强行迫使自己冷静。紧急四处寻找后,终于,他看到了离自己不远处座位下的灭火器。
时间迫在眉睫,莫裕渊迅速将灭火器取下,随后对准驾驶室的门锁用力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不行,根本纹丝未动。
但转机出现的很快,他再次砸下去的时候,听到了门锁的松动声。
但还未等喜悦这一情绪,身后的神兽却已近在咫尺。来不及了,此刻时间就像是被放慢一般,莫裕渊眼睁睁的看到那双爪子马上要向那位乘客伸去。
此时他的行为冲动大于理智,待他反应过来后,已经将那位乘客护在了身下。随后他听到那黑影发出尖啸,感觉到了左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噢真是完犊子了。
就在这时,三道剑光破空而至,打断了莫裕渊还没吐槽完的内心世界。
“捂住口鼻!”
索蒂里斯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他掏出两幅防毒面具砸向莫裕渊。
“是寄生型神怪,靠恐惧释放神经毒素!”
话音未落,被神怪寄生的男人突然暴起,指尖化作骨刃直刺索蒂里斯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被另一道剑光震碎。
一位白发异瞳少年踩着满地残骸缓步走来,巨大长剑滴落的金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
“比我预计的早了七分钟啊,恭喜破纪录了伊秋。”
索蒂里斯头面无表情的吐槽对方,而那位名为伊秋的目光扫过莫裕渊染血的肩膀。
“搭档,我说你还真是会挑时间。”
伊秋话落,黑猫从索蒂里斯的肩头跃下,似是不满的冲对方哈气,然后优雅地绕开莫裕渊,走向墙边那张皱巴巴的,不知何时从门上掉落的考勤表——那正是索蒂里斯设下的最后诱饵。
【3】
“所以,您还是来了。”
索蒂里斯在给受伤的二人包扎好伤口后,对那位乘客说到。
“诶?你们俩认识吗?”
莫裕渊不禁问道。
“……”
许久,那位中年男人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同志……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女儿洛儿已经失踪那么久了,我和她母亲每天都只能看新闻期盼有她的消息……但是每次都落空。”
“我知道同志你之前劝我说的话,我也知道危险……但是……”
那位先生似是再也忍不住,语气中不由得带上来几分哽咽。
“……抱歉,这是我的失误,我应该考虑的更全面的。”
索蒂里斯有些不忍的微微垂下头。
“但是你俩都挺倔,所以最后酿成大祸喽。”
伊秋毫不客气的挖苦对方,索蒂里斯对她对话语充耳不闻,仿佛早已习惯。莫裕渊的左肩仍在隐隐作痛,纳米修复胶暂时止住了血,却压不住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灼烧感。
他看着那位父亲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末日里自己拼命却无力回天的模样,喉咙像是被神怪的丝线缠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别自责了。”
伊秋突然将长剑插入地面,剑刃震颤着发出嗡鸣。
“茧的气息越来越强,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所以,能不能同步一下情报啊,忙这么久居然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听到话落,索蒂里斯便迅速调整好情绪说到:
“从上个月下旬,这一站点就有乘客向车站反应,灯源时而亮,时而不亮。但当时车站人员检查过后发现并没有损坏,便认为是电线线路方面的问题。”
“但喊来了维修人员再三检查后仍发现设备完好,灯源的问题还是没解决。于是车站人员集体沟通后决定上报正式维修,可文件还没批下来,车站的照明系统就罢工了。”
“所以车站不得已,为了不阻碍乘客正常搭乘地铁,于是启用了紧急方案——让安保部门的负责人,每天到岗前10分钟去隔壁站借用临时电源设备。”
“而洛儿小姐正是安保部门负责人,她每天都会在上班前去隔壁站借用设备,然后回到本站的管控中心,启用备用电源。”
“而这件事一直维持到这个月初,所有车站人员,包括洛儿小姐负责的安保部门,一夜之间全部失踪了。”
索蒂里斯说完,便把目光对向伊秋,示意对方说出自己所知的情报。
“啊,别这么看我,我没找到什么有用情报。倒是有个传的沸沸扬扬的灵异事件,我们不是对外说,N号线地铁终点站因电源设备问题,需要维修吗?”
“但是这几天我在这附近的城镇打听,发现当地居民都说什么某公司研究员和其产品的失踪是不是跟这有关系。”
听到这,索蒂里斯不禁蹙眉说到:
“失踪?那为什么当地警卫队没有相关报案?”
“好问题,你要不去偷偷视察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摸鱼偷懒啊~”
伊秋笑嘻嘻的打趣对方,索蒂里斯白了伊秋一眼,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扔给莫裕渊:
“这里面是洛儿小姐的工作日志备份,她失踪前三天的记录全被加密了,你要是能破解,或许能找到线索。”
莫裕渊接过U盘,金属外壳似乎还带着对方体温,他刚想开口询问,车厢不远处却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由远及近。伊秋猛地抽出长剑,剑刃的反光将黑暗中的角落照得透亮:
“警戒,我去清扫障碍。索蒂里斯,一会你带着莫裕渊去终点站站台,留我在这里保护这儿的人。”
“好,当心些。”
话毕,索蒂里斯便用剑柄撬开车厢门,随着门开,莫裕渊却只看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那黑暗像粘稠的沥青,将整个空间填满。地铁隧道里没有一丝光亮,莫裕渊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重。他的指尖刚触碰身旁的墙壁,却又猛地缩了回来——他似乎感受到了某种阴冷潮湿的触感擦过他手背,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触角轻轻扫过。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又像是无数指甲在抓挠金属。莫裕渊屏住呼吸,努力去不注意那声音的来源,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以及混合着铁锈味,仿佛是某种腐烂的生物马上要靠近。
而在这恐怖的氛围环境下,莫裕渊只能加快脚下的步伐,顺着身旁索蒂里斯背上刀柄发出的亮光,二人也终于看到了站台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