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遇,来这边,离他们远一点。”
姚摇拉着秦遇,不由分说地往后撤,以防被误伤。
秦遇根本不在意被她拉到哪里,她的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穆逢和吕程。
穆逢那一记撞击,把吕程撞得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蚯蚓似的细细的血,从头发里爬出,流到脸上。
吕程吼叫一声,冲着穆逢扑过来,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最开始,围观的同学还抱着看戏的心态,可是随着两人越打越凶,紧张和担忧的情绪越来越重。
秦遇紧张地抓着姚摇的手。
穆逢明显占了上风,论力量、论速度,吕程都不是他的对手。
穆逢挥出的拳头,比吕程又多又狠,可是打架这事,本来就是互相伤害,再能打的人,也很难做到不吃一拳。
正面刚不过,吕程动起歪脑筋,拳风一转,冲着秦遇挥过来,秦遇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发难,躲闪不及,眼看那一拳就要打在胸口,幸好穆逢反应快,冲过来用身体挡住她。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脸就生生受了吕程一拳。
当下,嘴角就沁出血。
秦遇的心揪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冲着两人喊,“别打了!别打了!”
穆逢用手背胡乱擦了下嘴角,猎豹一样冲过去,把吕程按倒在地,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教导主任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别打了!不准再打了!你们俩都给我住手!”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还不过来拉架?!”
在教导主任的吩咐下,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过来,死死把两人拉开,这才告一段落。
“你,你瞧瞧你把吕程打成了什么样?啊?你这是要往死里打他啊?”
教导主任指着趴在地上的吕程,训斥穆逢。吕程脸上挂彩,上衣被扯烂,头发乱得像鸡窝,两只眼睛都被揍成了熊猫眼,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穆逢一侧脸颊有些红肿,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指指自己的脸,“老师,这时候还要偏心吗?我也被打了。”
教导主任气得胸口起伏不止,见周围同学很多,不想落人口实,立刻转了话题。
“不管谁对谁错,先去医务室,等会再仔细盘问你们!”
说完,转向围观的同学。
“没事的都走吧,赶紧回家去,放假了不要在学校聚集。”
在教导主任的呵斥下,围观的同学不情不愿地走了,最后只剩下穆逢、吕程、秦遇和姚摇。
教导主任转向秦遇,“你怎么还不走?”
秦遇担心穆逢的身体,决心陪他去医务室看看,立刻说“刚才吕程把我推倒了,我的膝盖很疼,也要去医务室检查。”
教导主任又转向姚摇,“你呢?”
“我,我是她的好朋友,我要陪着她去医务室。”
“有我在,不用你陪着,他们三个一会还要写检查,你走吧。”
姚摇撇了撇嘴,还想争辩,秦遇拉了拉她的手,轻声说,“我没事,膝盖不疼,放心。”
姚摇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医务室里,校医分别给两人检查了身体,说“问题不大,都是皮外伤,只是看起来吓人,没伤到筋骨。”
教导主任这才松了口气,指指秦遇,“这个女同学摔倒了,也给她检查一下膝盖吧。”
校医让秦遇坐在椅子上,捏了捏她的膝盖,做了几个伸腿和弯曲的动作,她都做得很流畅。
“一点事也没有。”
校医说完,把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放到她面前,指指穆逢,“既然没事,你帮这位同学涂一下脸上的伤。”
说完转身去了吕程身边,和教导主任一起为吕程料理伤口。
两个人都围着吕程,穆逢这边却无人问津,想到这一点,秦遇冲校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回头,就见穆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笑什么?”
“你做鬼脸的样子,真有趣。”
秦遇板起脸,“闭上眼,不要动,我给你擦碘伏。”
“哦。”
穆逢听话地闭起眼睛。
被吕程打中的右脸颊,眼睛下面有一片红肿,血丝隐约可见,左边的嘴角破了,还在渗血,除此以外,倒是没什么大碍。
她用棉签沾了碘伏,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涂抹眼下的红肿。
“吕程说我作弊,你呢?你从来没怀疑过我吗?”
他忽然开口,吓了她一跳,手一抖,棉签从他眼皮上擦过。
幸好他闭着眼睛。
秦遇拍了拍胸口,抽出一根新棉签,轻轻擦去那抹痕迹,一边擦,一边说,“没怀疑过。”
“你不是一向不屑解释、懒得自证吗?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意名次呢?”
穆逢忽然睁开眼,黑曜石般透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透出喜悦和热情。
太近了。
太近了!
为了给他擦伤口,她和他的脸凑得很近,穆逢闭着眼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睁开眼,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身上清爽的少年气息,生机勃勃,强烈得叫人无法忽视。
那双热切的眸子,像有魔力一样,把她牢牢定住,动弹不得。
扑通,扑通。
有什么东西在她胸腔里剧烈的跳动。
一定是太久没喝水了,所以喉头发干。
一定是医务室空气不流通,所以头脑发胀。
紧张和不安攫住了她。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别的情绪,挣扎着要喷薄而出。
是害羞?是期待?是慌乱?
不,不可能。
她为心底那一抹暗涌的欲念感到羞愧。
他才十七岁,她比他大了整整十岁呢。
虽说现在外表是一样年龄,可是心理年龄完全不同。
她怎么能对比自己小十岁的毛头小子心动?
罪过,真是罪过。
可是心底又有一个小小的、难听的声音,在尖锐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她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个声音。
“小遇,以后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她心头一跳,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这样叫自己。
小遇,小遇,明明爸妈、姚摇、徐伟民也都是这么叫她,却从来没有谁的叫声,让她心跳加速。
为了掩饰不安,她装作去整理桌上的棉签,却不小心把碘伏碰倒了。
碘伏的瓶盖没拧紧,撒了一些在桌上,她手忙脚乱的清理着,穆逢站起来追问,“你在回避我的问题吗?
“才没有,”她一本正经地反驳,“随便你,只是名字而已,怎么叫都一样。”
穆逢的嘴角愉悦地勾起,“对我来说,不一样。”
她心头一颤,顿了顿,生硬地说,“别乱动,也不要笑,嘴上有伤口。”
穆逢立刻乖乖地收紧嘴角。
半小时后,两个班的班主任都赶来了。
吕程的妈妈,高二的数学老师也来了。
三人和教导主任商议一番,最终决定各打五十大板:穆逢、秦遇、吕程三个人各写一份检查,穆逢和吕程各记过一次。
高一教师的办公室里,宋有才劈头盖脸地把穆逢训斥了一通,中心思想只有一条,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动手。
穆逢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任他说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始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末了,宋有才说道,“虽然你这次考得很好,但是吕程同学的质疑也不无道理,学校的领导正在商量,要调出监控来看。”
穆逢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视线游移到窗外,秦遇却忍不住了,冲口而出,“老师,这不公平!”
宋有才怒气冲冲地看向她,她急急地解释,“考试过程中,监考老师都没发现他作弊,不能因为吕程的怀疑,就这样对他。”
宋有才耐着性子解释,“不是吕程一个人怀疑,老师们也都不敢相信。”
“如果这样,应该把吕程的监控也调出来,一起查看。”
“你!”宋有才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吕程一向学习很好,他的成绩是正常发挥,一点也不意外。”
“可是,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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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逢拉了她一下,“算了。”
说着,看向宋有才,淡淡地说,“老师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我无所谓。”
宋有才严峻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半晌后,抬起粗短的手指,指向办公室尽头的长桌,“穆逢,你去那里写检查,一千字,一个字也不能少。”
又看向秦遇。
“至于你,老师有话跟你说。”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穆逢拿了纸笔,去写检查。
宋有才咕咚咕咚灌了半杯茶,看着秦遇,一脸沉痛的开口。
“老师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认真负责,又听话懂事,守规矩,没想到,你今天居然掺和进这种事里。”
秦遇没吭声。
“我真是不敢相信,身为语文课代表,又是一个女孩子,居然动手打人。”
“是吕程先动手的,他把口水吐到穆逢脸上。”
“那毕竟,不算是打架。”
“老师,您不是教我们,士可杀不可辱吗?吕程这种行为,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眼前这个据理力争的秦遇,让宋有才觉得陌生。
“你怎么和老师顶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老师对你很失望。”
“不管怎么样,第一个动手的,就是错!”
宋有才用手指在空中用力一点,仿佛是给自己的话盖章印戳。
争论的结果,是秦遇的500字检查,升级到1000字。
交完检查,又是一通训斥。
两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太阳已经沉到西边。
夜风吹来,秦遇打了个寒战,竖起衣领。
今天出来得匆忙,她忘了戴围巾,冷风嗖嗖地往脖子里钻,她冷得缩成一团。
穆逢忽然拉住她。
“干什么?”
他站到她面前,解下围巾,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
“不用。”
她下意识往后退,被穆逢拽过来。
“别乱动,这个,就当是你今天维护我的谢礼。”
长长的红蓝白竖条纹围巾,绕脖子一圈,在胸前简单打个结,羊绒轻柔绵密的质地,把冷空气隔绝在外。
下巴和脖颈深陷在云朵一样的柔软中,少年清冽的气息,把她包围。
“好点吗?”
她垂下眼睛,“好多了。”
“饿不饿?一起去红茶馆吃饭?”
秦遇摇摇头,“妈妈在等我回家吃饭,出来一整天了。”
她掏出小灵通看了看,“还有点时间,我要去音像店租碟片,你呢?”
“正好,我也想去。”
两人沿着街,慢慢走向音像店,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街边的不知名小店,传出周杰伦的歌,是充满夏日气息的《星晴》。
“你那个笔友,怎么样了?还有联系吗?”
“没联系了,我寄回了他的照片,他好像有点生气,再也没写回信。”
穆逢的嘴角弯了弯。
“今天你打吕程的时候,我真得吓了一跳,没想到你也有这样冲动的一面。”
提起吕程,秦遇皱起眉,“谁叫他欺负人。”
“是,都怪他,如果你还没解气,我再去揍他一顿。”
穆逢说着,就要撸起袖子,秦遇立刻拉住他,“别,我早就消气了,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穆逢侧过头看她,“真不生气了?”
“真不生气了。”
他盯着她看了十几秒,试图从她眼中确认,这是否是真心话。
“不管怎么说,今天你这样维护我,我很开心。”
她移开视线,“哦”了一声,踢开路边的小石子。
“没什么,身为朋友,应该的。”
走着走着,两人之间从并肩前行,变成了穆逢在前,一边和她聊天,一边倒着走。
“总觉得,你好像和他有过节。”
秦遇咬住下唇,“大概上辈子是仇人。”
“你相信人有上辈子吗?”
她心头一动,抿住嘴唇,坚定地摇头,“我是无神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