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秦征继续一头扎进电脑房,秦遇则和穆逢继续复习功课。
再抬起头,时针已经指向午后三点。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大片光斑。
秦遇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走到窗边,往外看。
临近新年,街道上的路灯灯杆漆成了红色,沿街商铺挂起了红灯笼,服装店门外摆着促销的展板,背景无一例外都是红色。
在这片流动的红色里,她又想起穆逢前世的命运,想起城郊那两条小巷。
不能放过每一个机会,她要继续劝他,在明年的春节离开这里。
穆逢离开书桌,就去了厨房,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过了一会,屋里居然飘起了茶香。
甘醇绵长的红茶香气,混着柑橘的味道,在屋里扩散开,秦遇深吸了一口气。
穆逢端着一只马克杯,从厨房走过来。
“我只有这一个杯子,不过你放心,已经洗过了。”
琥珀色的透亮茶汤,能映出人的影子。
她接过杯子,微烫的杯身握在手里很舒服。
穆逢抓了抓短短的头发,别扭地解释,“上午,不该让你喝凉的,我忘了你会肚子疼。”
他还记得上次她痛经的事。
秦遇感动地笑了,“没事,除了那几天,平时吃点凉的也没关系。”
穆逢“哦”了一声。
秦遇小心啜饮了一口红茶,称赞道“好喝!没想到你还会煮红茶。”
穆逢得意地扬扬下巴,“我会得可多着呢。”
他骄傲的模样像个小孩。
秦遇又喝了口咖啡,状似无意地开口。
“你不是本地人,为什么来这里?”
穆逢的视线移向窗外,数秒后,缓缓开口。
“我妈妈在这里出生,长到八岁,后来,外祖父生意做大,就举家搬走了。”
秦遇了然,“原来你是想体验妈妈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你跟你妈妈感情一定很好。”
玻璃窗上映出穆逢平静的面孔,他点了点头。
“不过,这里只是个小城市,挺无聊的,尤其是过年的时候。”
她这样,算不算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过年上?
“怎么个无聊法?”
他果然上钩了。
秦遇夸张地耸耸肩,“年年都是包饺子,贴对联,走亲戚。水饺永远是白菜肉和韭菜肉的,第一天吃还行,后来一天三顿吃,吃得我想吐。”
“一到春节,讨厌的亲戚就都来了,还得强打起精神、堆起笑脸,一遍遍说新年好。”
说着,指指下面的街道。
“每年,街上的路灯都缠这种灯带,荧光色,丑死了,晚上一闪一闪的,恨不得闪瞎眼睛。”
“还有,每年寒假,秦征都要和我抢电视看,爸妈从来只有一句‘你是姐姐,让着他”。
本来只是想跟他说这里过年没意思,劝他离开这里,说着说着,竟然真情实感地吐槽起来。
穆逢微微侧身,听得十分专注,眼里浮现淡淡笑意。
夕阳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暮色从房间的角落里漫上来,橘红色的街灯,闪烁在他晶亮的瞳孔里。
“你呢?你和叔叔阿姨去哪里过年?”
穆逢眼里的笑意迅速褪去,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声音发硬。
“我自己过。”
“可是,你妈妈一定会想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穆逢忽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表情凝重。
就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语气平静而低缓。
“她已经死了。”
仿佛一桶冰水兜头浇下,秦遇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瞬间,很多画面闪过脑海,很多问题都有了答案。
他为什么忽然转学来这里。
他为什么不好接近,难服难驯。
他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为什么刻意忽略她关于“妈妈和弟弟”的问题。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才找回自己的意识,连连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
穆逢露出一抹苦笑,“你为什么要道歉?”
“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秦遇心里又是后悔,又是难过。
她只想跟他谈谈无聊的新年,劝他不要在此地过年,没想到,会牵出这样沉痛的往事。
对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妈妈的离世,一定是人生中最痛的回忆,特别是母子两人的感情很好。
穆逢重新看向窗外,缓缓开口。
“她是去年夏天走的,当时,我们一起在意大利度假。”
“出了一场交通事故。”
寥寥几句,说尽一段惊心动魄。
她默默听着,心头一阵阵发紧。
或许,那照片上的可爱男孩,也死在那场意外里?
或许,他也在现场,死里逃生?
种种猜测从心头转过,秦遇只是默然。
穆逢忽然把手伸到裤兜里,像是在掏什么东西,几秒后,他迅速把手拿出来,掌心空空。
穆逢低头看了看手,呵出一声轻笑。
“差点忘了,答应你要戒烟的。”
他把两边口袋翻出来给她看,“什么也没有。”
接着,他把手伸向她,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干干净净,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
秦遇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问,“干什么?”
穆逢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棒棒糖,你答应过我的。”
“哦,对。”
秦遇立刻从兜里翻出一支棒棒糖,撕掉糖纸,放到他手里。
穆逢接过棒棒糖,看她一眼,刁在嘴里。
电光火石间,秦遇想起来一件事。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穆逢看着她,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轻轻地说“去年夏天”。
正好是他妈妈去世的时候。
十几岁的少年,因为突遭家庭变故,转向烟草、酒精和暴力,这样的事情,似乎曾在报纸上读到过。
还好,穆逢除了叛逆一些,并没有走上歧路。
秦遇暗暗吸了一口气,安慰道,“马上就要放假,你爸爸一定快来接你了。”
“他有另外的家。”
穆逢的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天气。
秦遇惊愕得张大嘴,随即紧紧闭上。
此刻,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妈妈死了,爸爸出轨,自己又在大年夜横死街头。
上一世的穆逢,到底经历了怎样悲惨的人生?
“喂,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秦遇慌张地眨了眨眼,“我……”
穆逢苦笑,“你用那样怜悯的眼神看我,让我觉得自己像一条流浪狗。”
秦遇轻轻地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
沉默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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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鼓起勇气,“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来我家过年。”
穆逢灼灼地视线,盯得她有些不自在,她解释道,“过年的时候,请朋友来家里也没什么,我会把姚摇也叫来,如果可以的话,把大黑他们也请来,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穆逢笑了,笑容明朗开阔,“谢谢你,不过,舅舅会来陪我过年。”
秦遇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太好了。”
还好,还有个人陪在他身边。
第二天,秦遇带着秦征,继续来到穆逢家。
一进门,她就注意到,那厚实的胡桃木餐桌上,多了两只马克杯,一只粉色,一只绿色,和他自己用的黑色杯子摆在一起,热闹又醒目。
穆逢把粉色杯子递给她,里面是香橙红茶,琥珀色茶汤清澈透亮,握在手里微微发烫,喝起来却刚刚好。
味道浓郁,显然不是用超市里卖的茶包煮的。
不由有些好奇,问他“你从哪里学得煮红茶?”
穆逢喝下一口茶,回道“我妈喜欢喝红茶,每天早晨都要煮来喝,耳濡目染,我也就学会了。”
秦遇咬了咬下唇,她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这两天不知怎么了,一开口就要问到他的痛处。
穆逢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转而安慰她,“放轻松,我妈的事,对我来说不是禁忌。”
“我喜欢你轻松随意地跟我聊天,不要有负担。”
秦遇看着他,点了点头。
紧张地复习了一个小时后,穆逢问她要不要看电视,她摇摇头,“看书看得头晕眼花,想歇歇眼睛。”
穆逢比了个OK的手势,打开了放在墙角的唱片机,黑胶唱片里流淌出《波西米亚狂想曲》。
秦遇眼睛一亮,“你也喜欢Queen?”
“喜欢。”
遇到同好,秦遇来了精神。
“我第一次听Queen,还是伟民推荐给我的,我俩经常一边编手链,一边听Queen。”
“伟民”这个亲昵的称呼,让穆逢不悦地眯起眼,可是秦遇和他一起编手链这件事,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徐伟民,不是个男生吗?怎么还会编手链?”
秦遇得意地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伟民可厉害了,他什么都会,”她扳着手指算起来,“他会缝衣服,懂很多流行音乐,教我编手链,对了,他还会做手擀面,做得比我妈做得都好吃,我妈常说,我和邻居家的晴晴姐加起来也没他能干。”
“不过,他有点胆小,因为怕摔,这么大了还不会骑自行车。”
穆逢听得眉头抽搐了一下,“他怎么娘们唧唧的?”
秦遇不高兴了,“你不要这样说他,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穆逢冷哼一声,“你倒是很维护他。”
“维护朋友,本来就是应该的。”
穆逢身子前倾,注视着她,眼神瞬间变得锐利,“那我呢?我算是你的朋友吗?”
秦遇肯定地点头,“当然,你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所以,你也会这样维护我?”
秦遇有些不明所以,“怎么突然这样问?你打架那么厉害,根本没人敢欺负你,根本用不着我维护。”
穆逢两道浓黑的眉毛拧作一团,正要开口,秦征高声叫着冲过来,右手握成拳,高高举向天花板。
“拿到了!拿到了!我拿到了!”
“刷够了时间,我终于拿到了冬季限定——玉龙翻甲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