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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进局子了

作者:沛妘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偷井盖是件违法的事。”


    “可我没有偷,”问询室内,姜万岁抿唇看向对方,理直气壮地开口道,“书上说‘不问自取’是偷。可我拿之前问过了,没有人回答我,我才把它拿走的。”


    隔板外,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警员那张严肃的脸上,她用凝重的语气说:“事实上,那名可怜的环卫工在更换地下井盖时失足掉了下去,她被摔晕了,当然回答不了你。”


    “哦,”姜万岁眨了下眼睛,她微微起身,凑近了那道拦在二人中间的透明隔板,观察着对面警员的神色说,“那我不知道下面有人嘛。我想要那个井盖,就拿走了,有什么不对?”


    警员眉头一跳,心说哪里都不对。


    东区内,街道的地下井盖之上都设有隔绝污浊的屏障锁,为了保证安全,区内有专门的环卫工负责对井盖及屏障锁进行定期检修和更换。因此,环卫工的事故绝不能被看成小事。


    今天下午,有人在路上发现了那个未合盖的、黑黢黢的地下井口,立即选择报警。治安局赶到后则当即进行隔绝侦查并开展救援活动。当街的监控有所损坏,而通过那个唯一完好监视器,她们就发现了一个在不远处若无其事推着井盖骨碌碌向前跑的少年。


    监控中的少年人身形瘦弱,身上穿了件宽大的灰白色卫衣,脖子上则系着条粗长的红围巾。在这点亮色之上的则是一张隐见苍白的面颊,剃得浑圆的寸头上发色稍浅——结合她的体形,很容易令人联想到这是某种营养不良的症状。不过她身形虽然弱,精神气看着倒挺好,一路推着井盖越跑越快,气吁吁的样子中还透着股莫名的快活。


    治安局当即把这个快活的人带了回来。


    事发至今,那名环卫工尚未清醒,鉴于对污浊的高度警戒,治安局对任何相关人员都不可掉以轻心。于是这个少年人被关进了设有高级检测屏障的坚固问询室内,来进行问询的警官也是图素这个有着丰富一线经验的异能者。


    在当今世界,污浊的侵染防不胜防,比起外在表现明显的浊异兽,以人身为介质的浊异人更令人十足警戒。当个体一旦被污浊侵染,人的意识会被逐渐蚕食,而浊生体会依据寄居得来的记忆伪装原主,直至理智完全丧失,它们会依据本能开展无差别攻击,导致更严重的污浊爆发。


    不过,除了低温这类生理性表现,理智的逐渐丧失也意味着浊生体的伪装仍然是相当有限的。受到侵染的大多数的浊异人都会出现表情迥异、情绪偏激、行为失控以及智障慊疑等症状。


    而除了与受害人亲近的亲朋好友,有丰富经验的一线警官对于浊异人的辨识也是敏锐的。图素的异能力是力量系,强壮的身躯让她在跟浊生体的作战中很有优势,这也让她积累了足够的与浊异人的接触经验。


    因此,她来这里问询的主要目的就很明显了。


    当下,图素暗暗提高了警戒,继续说:“东区居民安全守则第十三条,‘一旦发现屏障锁异常应及时上报治安管理局’……这些内容应该在隔离区有过学习。”


    这话的隐含之意是治安局已经对姜万岁的身份背景有所调查。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个步骤是必不可少的。而调查发现,“姜万岁”的身份信息并不在东区的居民信息库中。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这名小女士来自外部的散居地。


    作为附近最大的安全基地,东区会定期接纳外部散居地的流民安置,但为了防止外部浊生体的侵入,每个外来者都要在外环隔离区渡过至少一周的隔离期。而在这个时间内,她们会学习到有关东区的法律条例和社区守则。


    “我出来又不是学习的,”姜万岁显然还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抱臂坐回了座位,昂着头说,“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对于姜万岁而言,这回可是她好不容易的第一次出远门,最大目标就是多玩多看。


    姜万岁今年十六,一直和母亲姜千遂相依为命。而因为打小身体素质堪忧,她的大多数时间都被母亲关在家里,靠着不知疲倦地读姜千遂每次打猎顺便带回来的书籍解闷。


    可随着她越长越大,那些各色各样的书本也总有看腻的时候,在再三要求被母亲拒绝后,姜万岁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就自己偷溜出了家门。


    ——不过她也非常贴心,临走前还给母亲留了张“大王已出山”的条子。


    出门后,姜万岁对一切都很好奇,虽说亲眼看到的外面的世界确实跟她的想象有不少差别,但至少也是出来了。也是出来才能看到,她们的家门外是片荒芜破败的山丘,别说人烟了,姜万岁连只蹦跳的兔子都没发现。她不免纳闷,想知道每次母亲出门带回来的“猎物”是从哪儿打到的。


    不过首次出门,她还是有些好运气的。下山之后,当她对着浓稠欲滴的天幕发呆时,一伙流浪的人发现了她。她们原先的居住地被毁,要赶往就近的东区基地。一行人见到姜万岁孤苦伶仃,就以为她也是丧失家园的孩子,索性将她也带上了。赶在下酸雨之前,队伍中的速度系异能者就带着她们离开了。


    姜万岁还不清楚外面有人能一日千里,她只是觉得一眨眼好像景色就变了,突然间视野中便出现了一个大型的人类聚居地——这可把姜万岁激动坏了。她非常开心地和同行的姨姨姐姐们道谢,然后在“外来者登记”排队时灵机一动,仗着自己体型尚小从墙边的一处小洞里钻了出去。


    就这样姜万岁兴致勃勃,在东区基地漫无目的地瞎逛。虽说她身上也没带多少吃的,但她意外骗来了一笔傻子的钱,还交到了一个同龄人当朋友。


    不过这个朋友有点倒楣,现在进了医院。


    “我还要去看我的朋友,”姜万岁说,“看望病人总不能空手去吧。”


    反正我的书里是这么写的。她暗暗想。


    “……你的朋友喜欢吃井盖还是怎么着?”图素冷不丁地问。


    “不是!当然不是!”姜万岁当即反驳,“井盖可以换钱,钱!谁会吃井盖啊……”


    说到最后,她还用带着怀疑和慊弃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图素。


    图素顿了顿,心想这反应还算正常,确实没见过有哪个浊生体作出如此生动的瞧不起人的欠揍表情。


    污浊的侵入会对人的面部神经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因此“面瘫”也是辨识浊异人的一个典型依据。图素微微舒了口气。如果是缺乏区内的通识教育,这少年做出这样离谱的举动倒也能说通。


    她抬了下眼,隔板上显示了对于被问询者的温度实时探测。如果是浊异人,在隔绝空间内无法汲取热源时身体会出现明显的低温——稳定在5℃到10℃之间。


    隔板上显示,后方被问询者的身体温度为36.1℃。


    图素将身体稍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继续问道:“你对于那名环卫工人的失足有什么要说的吗?”


    闻言,姜万岁眼中的怀疑更浓了,她没忍住在心里说了句“愚蠢”,才抱着双臂没好气地说:“我连推个井盖都费劲儿,别提推人了……不然你们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把我抓回来?”


    图素在她的胳膊腿上扫过一眼,姑且没对这种说法表示异议。那名失足的环卫工实打实能赶上她两个壮,而且,她在面对治安局时也确实没有做贼心虚的慌乱。就姜万岁目前的表现来看,她明显也不存在什么天衣无缝的伪装能力。


    “你的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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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图素又问,“母亲、姨妈或者姊妹,她们是否在隔离区内?”


    这个问题倒把方才桀骜的人问住了。姜万岁磨磨蹭蹭地抱着双臂,下巴埋在了围巾后,她瞟了一眼图素说:“我不告诉你。”


    图素伸手敲了下那隔板,提醒道:“根据你方才的介绍,你现在十六岁,属于未成年人的范畴。没有监护人来签字的话,我们是不能放你出去的。”


    姜万岁愣住了,她犹疑着转过头盯着图素,那严谨而专注的神情,似乎是在判断对方这话的真实性。


    这模样看得图素心下想笑,她咳了一声,正要再问几句,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图素低眸瞧了一眼来电人,是局长。


    她快步走出室内,接通电话的同时还听到外面的走廊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小图,结果怎么样?”


    “浊生体慊疑不大,”图素一边望向脚步声的来源,一边对着手机回答,“是个从隔离区逃出来的孩子,不过我建议……”


    “那就好,”局长只听到了她的上半句就开了口,“晏首席已经过去了,她是首席的孩子。”


    “什么?!!”图素开始还有些疑惑,听到后面险些从地上跳起来,“局长你说谁?晏……”


    “——晏徽年,东区行委会首席,”局长的声音在电话中也透着慎重,“她在几日前来到了咱们外环部议事。你刚刚问询的那个少年人,很可能就是她十几年前丢失的孩子……”


    图素张了下口,一时没能出声,因为此时在她视野内,那阵嗒嗒的脚步声已然带出了主人的真容。来者只有两人,为首的是位身披灰色大衣的女士,身量挺拔,步履从容,一头颜色较常人稍浅的短发尽数拢在脑后,端正可亲的面容上尚带着三分笑意。她身边则跟着一位着正装、戴着眼镜的圆脸女士。


    图素一见到前面的人就愣了下。从前,她对于这位东区的主要建立者大多是听人讲述,现在亲眼见到只存在于相片中的真人,确实挺有冲击力的。她愣愣地望着晏徽年走近,下一秒却在脑海中想到:或许那孩子的头发不是因为营养不良?


    “图警官,久仰大名。”晏徽年已经笑着向她伸出手来。


    “晏首席,我才真是……”图素握住她的手,同样露出了真切的笑容,“久仰您的大名。”


    于是不久后,还在隔离室内拧眉苦思的姜万岁就听见“咔”的一声,那问询室的门突然又从外打开了。这次进来的除了那个愚蠢的警官,还多了两个。


    带着好奇,她下意识就把视线投注到了那个在正中间的人身上,随后就怔住了。


    一时间空气中寂静非常。


    图素在一侧,也保持了自己旁观者的身份没有开口。她谨慎地观察到,旁边晏首席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她就用这副罕见的面无表情和隔板后的那个孩子对望。


    就在这样近乎肃然的静默中,一种不容忽视的相似性就在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视线交接中浮现出来——或许是脸型、五官或者面部的肌肉走势,又或者都不太像……但就是这样一种,颇令观者心惊的极其微妙的神似。


    看来这孩子的头发确实是天生的……


    图素在心中这样想着,视线和晏徽年另一侧的人对上了。方才已互相介绍过,她是首席助理姚锦。姚锦向图素悄悄地露出笑来,神情中倒比晏徽年还要激动许多。


    “你好,”终于,晏徽年的声音打破了静默,她率先收回视线,组织着语言对姜万岁说,“我是你的……母亲。”


    姜万岁也同样别开头,“嗤”的一声发出冷笑。


    “你是我妈?”她反问,“你咋不说你是黎山老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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