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书馆没什么收获,露比倒是并不着急。不如说,从书中寻找答案失败后,她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焦躁了。
重要的事情都需要深思熟虑。如果这是随便想一想就能得出结论的问题,也就不会让她这么烦恼了。付出一些精力来想清楚,也是必要的。
露比带着她未解决的心事,在傍晚的霞光中走回农场。
轻暖的微风带着夏天独有的香气,每每在这样的日落时分吹起。走在寂静的小路上,露比的睫毛被风拂过,麻麻痒痒的。
她想,即使有一些困扰,夏天依然是美好的。
算算时间,啤酒也该发酵好了。趁着天光,露比拧开开关,接了半杯酒,对着夕阳观察。
酒液澄清,气泡均匀且数量适中。闻一闻,没有异味,但带有浓郁的麦芽香气。尝一口,碳酸气泡清爽地炸开,入口清甜带着微苦,啤酒花带来的清淡草木气息久久萦绕着。
她与书中的描述一一对照,结果令人满意——酿酒成功了,而且品质还不错。
她接了一整杯,又在冰箱里冰镇了几瓶,剩下的都卖掉。一切收拾停当,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天空泛起幽蓝,天边几颗星辰显现。
露比坐在台阶上,伸展双腿,舒服得叹了一口气。
喝喝啤酒,吹吹小风,看看天上的星星,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清新的口感,很容易让人忘记,这其实也是一种酒精饮料。露比喝到第二瓶,头微微发晕,这才想起,低度数的啤酒也是能喝醉的。
天上的星星轻轻摇晃着,缓缓流动着,像一条高悬着的绮丽的河流。
她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一双碧绿的瞳孔。那美丽的眼眸忽而又变为沉沉的夜色,深黑而璀璨。
她从前的人生如同漂泊的旅人,幸运而偶然地,扎根于这片土地上。有时,她也会感到寂寞——独自行走,难免期待有人同路。
可是,当对方捧出全部的热诚时,她却不能不犹豫了。
如何给出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呢?
她是卑劣的小偷,偷走了别人的真心,用来填补心中的空虚。
*
转眼,一周过去。
生活还是照样地过,她养的鸡终于长成了,每天都能收到四个鸡蛋,大大丰富了她的食谱。山洞稳定地产出新鲜菌菇,地里的甜瓜、啤酒花收了一批又一批。
她刻意没再去海滩,也没再上山,只挑了个中午,去皮埃尔商店补充了一次甜瓜种子。
深居简出的日子里,理所当然地,她也没遇上什么人。
仿佛又回到最初的时光,她独自看日升日落,一个人做着农活,累了就躺倒睡觉。
这样简单的日子,似乎什么也不必去看,什么也不必去想。
……
这天,大雨从清晨下到了午后,无休无止一般。
浇水是不必浇了,也没有什么作物需要收获。于是露比搬了椅子坐在窗边,趴在窗台上看雨。
屋檐流下一串串雨水,雨势很急,水珠也连成了一条白线。
天色昏沉,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残存的理智让她想要起身去床上,然而意识逐渐下沉,终于还是放任自己趴着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依然是灰蒙蒙的,雨也还在不停地下着。
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恍惚中,一种虚无之感油然而生——就好像,一切都无足轻重,一切都与自身无关。
颓丧的念头倏忽而至,要将她向下拖,拖入无边的深暗之中。
腿上忽然被结结实实地踩了一脚,是灰月借力跃上了窗台。
露比从灰暗的念头中惊醒,有些好笑地挠了挠灰月的下巴,拿上了斗笠去往海边。
忽然间,她很想去看看海。
雨水噼啪打在斗笠上,露比独自来到栈桥。
海边自然是空无一人。大雨倾盆,连海鸟都不见踪影,只有灰暗的天空与雾蒙蒙的海面连成一片。
她走到栈桥尽头,快到长椅时才发现,尽头处,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
雨雾迷蒙,看不真切。但瞥见那个人影时,她心中莫名一阵紧缩。
这是塞巴斯蒂安。
不知为何,她就是清楚地知道。
她站在原地,脚步迟迟无法挪动。
一步也无法往前,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他。
而腿像灌了铅一般一动不动,双腿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不愿就此离开。一周没有见面,仿佛有一年那么漫长。
雨水落在海里,雨水落在地上。雨水像从天上的大海倾落下来。
茫茫大雨将他们分隔。
她想跟塞巴斯说说话,如同往常那样。与他交谈时,字句如同被他吸引,让她不由自主地说了许多,说自己真正的想法。
温热的话语来自于心底,当它从心中汩汩流出时,也温暖了自己。
她想将自己全部讲给他听,无论是喜悦还是颓唐……
这是他想要的吗?她能以此作为交换,安慰那些寂寞的日子吗?
……
露比怔怔地站着,面前那道黑色的影子似有所感,转过身来。
雾气弥漫,人在大雨中成了一片大大小小的色块。她看到一张白皙的脸,模糊得如同油画中的远景。
但除了塞巴斯,这还能是谁呢。
离开已经来不及了,那身影越来越近,最后在面前停下。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被淋得湿透,像是海边的一块潮湿的石头。
他的眼睛黑得发亮,在这样暗淡的天色里尤其醒目。那眼中似有怒火,又好像仅仅是在专注无比地看着她。
他淡色的嘴唇被雨水湿润,显得晶莹美丽。
他的黑发贴在额头、脸颊上,漆黑如同鸦羽,就像用最浓稠的墨汁细细绘制在了雪白的画纸上。
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淌下来,在秀美的下颌处汇聚。
有时,露比偶尔会觉得,塞巴斯长得过于秀气了。美丽得近乎脆弱,或许他为了冲淡这种纤细之美,才更青睐深色的衣服、金属的饰品。
人偶一般线条分明的嘴唇,忽然吐出了音调低沉的话语。
她心中如同受到重击,心脏狂跳起来……眼前美丽而虚幻的身影,忽然成为了实体,与那个冷峻敏锐的塞巴斯重叠起来。
她的耳边只有轰隆隆的血流声,或者是心跳,或者是别的什么……塞巴斯究竟说了什么?
声音有些不稳,她问道:“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塞巴斯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柔和。
他伸手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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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露比的斗笠,于是大雨也同样地淋在露比身上。
他们沐浴着同一场雨。
塞巴斯好像在微笑。他俯下身,轻声说道:“我说的是,要不要一起淋雨。呆——子——”
夏天的雨水不算凉,甚至可以说是温温吞吞,只是身上的衣服逐渐变得沉重。
然而,她生理上没什么不适,心理上却被大大地冲击了。
露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哪怕连童年甚至幼年都算上,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呆子。
她从小智力表现都不差,只有被夸聪明懂事的,从没有过被当成傻瓜的经历。
尽管被对方湿漉漉的美貌冲昏了头脑,露比依然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你才是呆子!”
她带着一点怒气看向对方,却看到一个明晰的笑容。
倾盆大雨中,塞巴斯给了她一个湿淋淋的拥抱。
……
露比没有挣扎。她发现自己喜欢被塞巴斯整个圈住,就像她是什么难得的珍宝一样。
雨水带着一股植物汁液的气味,有些清新,有些粗犷。这是一种只有在自然里才能闻到的气味。
而在雨中的塞巴斯,整个人也沾染了这样的气味。露比有一种错觉,他似乎变成了这场铺天盖地的雨,将她完全地包裹着。
透过对方的肩膀,她看着远处翻涌的海面。天地都是浓重的暗色,天边阴云滚滚,如同末日。在这末日之中,只有对面的人相拥的温度。
她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伸出手,露比也环抱住了塞巴斯。
她不知道自己能握住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付出什么。但此刻,她遵循了自己的心意,她的的确确是喜爱着对面这个人的。
在他身边,让她非常安心。塞巴斯是雨中的一块礁石,稳固,沉默。经久的寂寞让他长出了青苔。
她想要拥抱他。
她希望他是自己的。专属于自己。
就在她伸出手,抱紧了塞巴斯时,塞巴斯也将怀抱收得更紧了。
他滚烫的唇轻轻蹭在露比冰凉的耳垂上,呼出的热气让人心里也开始发痒。
露比下意识地往后缩,却被一口咬住了。
“塞巴斯!你是狗吗!”露比忍无可忍道。
两人坐在栈桥的长椅上。
露比耳根发烫,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好像手上忽然开出了什么稀奇的花,让她完全移不开目光。
塞巴斯伸出左手,牵住了她的右手。
就如一周前的宴会上一样,他悄悄扣住了露比的每一根手指,亲密无间地缠绕着。
湿润的皮肤触摸起来,与上次牵手的感受格外不同。手指与手指之间似乎更多了些隐秘的联系,被雨水融成了一体。
拉到唇边,他轻轻吻了一下露比的食指。手上忽然一痛,是被塞巴斯顺势咬了一口。
摩挲着浅浅的牙印,塞巴斯嘴角微翘。
“躲了一周,在想什么?”
他目光幽亮,直直地看向露比。
“你想要些什么?想好了么。”他漆黑的眼中带着些志在必得的笃定。“没想好的话,不如把我给你的拿去。”
带着露比的手扣在他心脏的位置,塞巴斯垂眼淡淡道:“它已经是你的了,我无意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