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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夜谈

作者:春夜飞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泡完了温泉,就能吃到肉桂苹果派,喝到冰咖啡,简直是享受中的享受。


    她惬意地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小腿在桌子下一晃一晃。


    夜晚的星之果实热闹而凉爽,吹着穿堂风,艾利欧特讲起星露谷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


    他刚一开口,露比就小声跟塞巴斯嘀咕:“好老套的开头啊。”


    塞巴斯微微颔首。


    艾利欧特敲敲桌子:“听众们,注意素质。”见两人老实了,于是故事继续。


    “有一天夜里,天空忽然亮了起来。人们纷纷走出家门,仰头看着那奇异的景象。只见漫天流星纷纷落下,就像是透亮的露水。”


    露比小声蛐蛐:“可能是恰巧穿越了彗星的尘埃带。之前有一次著名的狮子座流星雨就是这样……”


    塞巴斯点头表示赞同。


    艾利欧特干咳一声,露比收回探向塞巴斯的脑袋,一本正经地端坐。


    “人们惊讶地发现,那场如露水坠落的流星雨过后,土地更加肥沃,甚至还会产出极大的作物。巨大的甜瓜和南瓜,大得简直能当一间屋子……”


    露比举手:“这个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流星雨时,宇宙中的辐射物质穿过大气层,落在星露谷了。巨大作物是辐射的产物!”


    艾利欧特一手扶额,无奈道:“这么美的传说,被你一分析,忽然就不对劲了。”


    露比笑眯眯:“这是唯物版的星露谷传说。”


    尽管被不断打岔,艾利欧特仍然坚强地给这个传说故事加上了结尾。“从此,人类与精灵共享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并将它命名为‘星露谷’。”


    “等等,精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露比质疑。


    “就是祝尼魔啊。”艾利欧特理所当然地说道。


    “唔……精灵倒也不是不能出现啦……只是它前面明明一点戏份都没有……”露比小声嘀咕着。她看向塞巴斯蒂安,寻找同盟。


    塞巴斯蒂安正用一种奇异的柔软眼神看着她,让她抬头时心脏一颤。


    “精灵的出现的确有些突兀。”他垂眸附和道。


    露比得意地向艾利欧特扬扬下巴。“看,在场的所有听众都提出疑问了,说书人是不是该改进一下故事?”


    艾利欧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神情。


    他平日里看上去温文尔雅,英俊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而现在,他一手搭在桌上,散漫地向后靠着。似乎是有些热,他将衬衫领口微微扯开,这个举动又给他增添了一点浑不吝的气息。


    他浓绿的眼睛向下斜瞥着露比,眼中带着某种审视。这夹杂着探究和若有所思的眼神,并不含有恶意,却让露比隐隐感到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


    唔……比惹毛塞巴斯还要可怕的情景出现了。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啊。


    她一边不由自主地往椅背缩去,一边纳闷。这两人今天都不大对劲……


    艾利欧特竟然让人感到攻击性,这简直就像灰月忽然变成了一只大老虎一样……太奇怪了。他明明更像一只狐狸,毛色漂亮,狡猾而友好。


    露比正经历着头脑中的一场风暴,表情呆滞中带着迷惑。


    艾利欧特却忽然收敛了那样的神情,恢复了平时含笑的模样。“怎么了?喝咖啡喝得呆呆的。”


    嗯,这才对嘛。


    喜欢调侃别人,但实际上是只软绵绵的狐狸,只要熟悉了就可以随便欺负它。这才是艾利欧特平日里的样子。


    明明平时很能开得起玩笑的人,提到祝尼魔就变了态度。露比多方推断,排除一切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真相就是,艾利欧特喜欢祝尼魔!


    他甚至不愿别人说出不尊重祝尼魔大人的话!


    露比智慧的大脑旁“叮”地亮起一个灯泡。


    “真相只有一个,原来,你信仰着祝尼魔!”


    露比伸直手臂,指向艾利欧特。


    艾利欧特的表情顿时十分精彩。


    真是一场精妙绝伦的推理。连塞巴斯蒂安都看不下去了,他将露比的餐盘拉近,把叉子递给她:“吃吧。”


    露比悻悻叉起剩下的点心。苹果派外皮香酥,内馅甜软,足以抚慰心灵。


    艾利欧特微笑:“我对祝尼魔没有特别的兴趣。不过,这些传说故事流传了许多年,其中真真假假。或许在星露谷,真的有苹果形状的小精灵呢。”


    塞巴斯蒂安摇摇头:“我认为它们只是一种想象。”


    露比嘴里塞着苹果派,心想艾利欧特还怪有童心的。


    “或许有一天,露比也能种出房子大的南瓜呢?”艾利欧特微笑着畅想。


    塞巴斯蒂安再次轻轻摇头。“南瓜是一年生植物,只在秋季生长。一个季节不足以长出那种规模的果实。”


    “那或许有一天,祝尼魔会施展魔法,把两个木头一样,丝毫没有浪漫情怀的人——变成两根真正的木头呢?”艾利欧特单手托着下巴,面带笑容,睨向两人。


    露比咽下苹果派,小声蛐蛐:“还说对祝尼魔不感兴趣……”


    塞巴斯蒂安也淡淡道:“拥有强大的魔力,难怪能吸引虔诚的信徒。”


    看艾利欧特无语地撑着额头,露比乐出了声。


    她双手合十,祈祷一样对着艾利欧特摇了两下,脸上笑眯眯:“抱歉抱歉,下回请你吃好吃的。”


    塞巴斯蒂安面无表情:“抱歉,下回不开祝尼魔玩笑了。”


    艾利欧特哼笑一声:“把我气死,看你们下回拿谁找乐子。”


    星空闪闪,三人不想就此回家,于是来到露比的农场,并肩坐在门口台阶上。


    露比两手撑着头,“那边有虞美人,你们想摘一朵带回去吗?”


    月色似银纱笼罩,薄薄的花瓣在风中轻轻颤动,如同一个美梦。


    “那我就不客气了。”艾利欧特很快答应下来。


    “好。”塞巴斯也低声回道。


    艾利欧特看向右侧修了一大半的道路,问道:“露比是想把这条路一直修到北边的尽头吗?”


    露比也侧头看过去。


    “首先铺好这条南北向贯通的主路,然后铺东西向的主路,最后根据今后的布局,铺一些小路。”她交叉双手,把下巴搁上去。“大工程啊。我每天蚂蚁搬家,从海边挖沙回来呢。”


    塞巴斯蒂安垂下眼睛。他低头时,刘海遮住一部分脸颊,显得下颌更加秀气。


    “如果需要人手,可以叫上我。”夜风中,他轻声说道。


    露比微笑:“没关系,我想要自己完成。”她摸摸掌心的茧,它们圆圆的,跟灰月肉垫的手感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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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路很有意思。要体验的话,我可是要收费的。”


    艾利欧特笑嘲道:“钻钱眼里,没救了。”


    又聊了一会儿,两人各自选了一朵虞美人,在银色的月光下走上了小路。


    露比在台阶上目送二人离开,轻轻呼出一口气。


    月光如水,不需要火把也能将门前照亮。她想起今天在温泉中,意识迷蒙间,她想要逃离,想要放弃一切。


    不知艾利欧特和塞巴斯是否察觉到了什么,一直陪她坐到深夜。


    露比叫灰月过来,把头埋进它热乎乎的肚子。毛茸茸软绵绵的猫肚子,最适合埋在里面猛吸小猫味。


    半晌,灰月轻轻挣了一下。它察觉到,自己的皮毛不知怎么被打湿了,想要起身舔毛,打理一下。


    露比依然埋着头,没有松手。


    于是灰月也就咕唧一声顺势躺下,颇为大方地表示,人类,随便吧。


    *


    第二天,露比早早起来,在天边隐隐发亮的淡蓝天光中活动一下关节,深吸一口气。


    清晨的凉雾被吸进肺里,让人精神一振。


    地里咖啡和茶苗已经长成了,她轻轻采下茶苗上的嫩芽,平摊在竹编的笸箩中晾晒。咖啡植株的外形则更加有趣,长长的条状枝干上,密密结着红色的小果子。由于咖啡豆几乎没有果梗,而是直接长在枝条上,看上去像极了一挂挂红鞭炮。


    她挑选红透了的果子摘下,一株咖啡树就摘了大半篮。将最红最大的果子挑出来几颗,她开了一行地依次种下。


    很快,这里就要有一整排咖啡树了。


    渐渐地,天色大亮。她正浇着水,远远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近,罗宾的身影在门口准时出现。


    “早!露比!”她推着一个推车,里面似乎装了许多瓶瓶罐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今天是最后一天咯,下午就能完工。”


    推车里的东西真是不少,罗宾一一为她介绍那些锅碗瓢盆,兴致很高。“这些都是扩建厨房的标配,以后要是需要更多餐具,也可以自己再添置。”她伸手拍了拍那台红白色珐琅外壳的方形小电器:“连烤箱都有哦!就是尺寸不大,自己做些甜点是够用了。”


    露比点头:“太好了。”


    罗宾趁她不备,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


    “怎么跟塞比那小子一样,嘴上说着很高兴、太好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她快言快语,没等露比回答,就叮了咣啷地拉着小车进了屋。


    露比耸耸肩。她明明经常笑嘛,只是罗宾没赶上时机而已。塞巴斯若是笑了,那才是真正的稀罕事。


    今天起得比平时更早一些,她浇完水,又种了两行甜瓜,才到十点多。


    露比用毛巾擦擦汗,将草帽拿在手里扇风,另一手拿了片面包,一边走着,一边兴致缺缺地啃上两口。


    没过多久,她便来到拖车房门口。


    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露比加了一点力度,接着敲。敲三下,停一会儿,再敲三下。


    等了足有两三分钟,露比听见趿拉着拖鞋的声音缓缓接近。门“呼”地一下打开,潘姆金红色的卷发乱蓬蓬的,门外的阳光让她眯起眼睛,眼周的褶皱深深重叠,让她的表情显得更加不耐烦。


    “这一大早敲门敲个没完,到底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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