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爻穿过小路,直奔村东。
沿路碰上张家两兄弟拦住他:“阿爻,跑这么急是要去哪儿?”
花爻刹住脚步:“去找那天救我们那个人。”
“啊?那人一人独来独往的,你为何找他?”
“他射术了得,我想去拜师?”
“啊?”两兄弟疑惑又震惊。
射术有什么用?
读书能求取功名,学武至少也能强身健体,再不济还能混个武师当当。
他们一不上战场,二不是贵族公子,射术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作用。
花爻不理会他们的质疑,只脚步坚定地向前走。
“我原本想着读书上进,求取功名,若有一日高中,爹娘就不用如此辛苦,小焰也能有更多的选择。”
“但是我错了。”花爻失落地说。
“哪儿错了?”张家两兄弟疑惑。
“时间,书上说光阴珍贵,原本就是转瞬即逝的,穷苦人家更是没有那么多时间。”
“春去秋来,庄稼长了一茬又一茬,我书虽读了无数篇,却无法从中获得益处。”
张家两兄弟挠头,学堂里除了顾筠洲就属花爻最用功,他也常常劝他俩要奋进,现下竟然从他嘴里说出读书没有益处,他俩不是很理解,只觉得花爻大抵受了太大刺激,得了失心疯。
花爻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顿住了脚步,他这些话与其说是讲给自己听的,不若说是在劝自己放弃。
“不是说读书不好,是我不好......”
他不好,他对于喜欢的事轻言放弃了。
张家两兄弟对他这些话似懂非懂,还是没明白他为何要拜师。
“这些与你拜师有何干系?”
“没有干系,去拜师只为解决一事。”
花爻神色坚定,不再多言,加快脚步向村东走去。
张家两兄弟面面相觑,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溪水潺潺,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那间孤零零的木屋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轮椅上擦拭弓弦。男人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声音冷硬如铁:“滚。”
他不喜人靠近。
寒冷的语气如同他人一般冷,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好似那日救人的不是他。
花爻却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膝盖磕在坚硬的泥土上。
“求您收我为徒!”
男人擦拭弓弦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眼,左眉上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再说一次,滚。"
张家两兄弟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花爻却挺直腰板一脸倔强的看着他。
“求您。”花爻恳求道:“我知道您的箭能救人。”
男人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似在回想什么愣怔了片刻冷笑一声:“箭只会杀人。”
“可那日您救了我们。”花爻固执地说:“我想学能保护家人的本事。”
张家兄弟在后面听得心惊胆战。他们这才明白花爻的用意——他是想学杀人的本事!两人慌忙上前想拉他起来,却被花爻挣脱。
男人不再理会,放下手中的弓,转动着轮椅进了屋。
张家兄弟赶紧上前扶起花爻:“走吧,这人疯疯癫癫的......”
花爻却甩开他们的手,继续跪着。日头渐渐西斜,他的膝盖已经没了知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花爻看了眼天色慢慢撑起身,双腿已经僵硬麻木到极点,他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去,天色已晚,再不回去爹娘该担心了。
“明日我会再来。”
身后传来吱嘎的开门声,轮椅转动的声音只到门口就停了下来,暗沉的屋内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为什么想学箭?”
花爻又一瘸一拐地转身,好几时辰未进水原本清亮的嗓子变得嘶哑:“因为......箭比书快。”
男人沉默片刻,声音带着几分苍凉:“好一个箭比书快。”
见男人没再开口,花爻瘸着腿走远,今日怕是不能让人心软了。
花家夫妇正在门口张望,这几日不太平,不说女儿了,连带着对儿子出门都多了几分担忧。
见花爻慢慢走回来,兰英难得对一向听话的儿子有几分责怪,语气严厉起来:“去哪儿了,早晨才说少外出,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去找张家兄弟玩去了,一下忘了时间。”
兰英一把把他揽进怀里,带着人进屋:“下次不许如此晚归了,叫娘担心。”
“知道了。”
又平安过几日,沈熙和花焰被拘在家中也好几日,沈熙倒无所谓,她这几日在跟着沈若兰学刺绣,她只要能和沈若兰待在一起,干什么都高兴得很。
沈若兰自己除了刺绣也不会别的,想着将来沈熙总不能靠种地过活,就想把自己的手艺教给她,以后也能靠此生活。
那边绣线穿过绣绷的沙沙声响起,这边花焰坐在绣房的门槛上托着腮直呼无聊。
哥哥这几日也是,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沈熙学刺绣没空陪她玩,她又转头看向左上处的窗棂,还有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
唉,无聊啊!
无聊归无聊,但真让她出门,她是不敢的。
突然,篱笆外的小道上浩浩荡荡走过一群人,手里拿着农具,向北边走去。
花焰一下人认出带头的李叔,连忙把人喊着:“李叔,你们这是去哪儿?”
李江看着趴在篱笆上的花焰,脸上的怒气收敛了些:“,花家丫头,我们去找吴癞子算账。”
听到吴癞子的名字,花焰害怕的缩了缩脖子,退了回去。
沈若兰听到声音走出绣房问:“吴癞子又......”
又作案了?
李江摇了摇头,开始解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花篱村这几日人人自危,家家户户把孩子看管得严实,能不叫出门就不出门。
家中没人的,父母下地都要将孩子带着下地。
但......
吴癞子消停了两日,又开始在村中转悠,见家家户户严防死守,竟然大胆地在田地里游荡。
看着有孩子,就歪在不远处打量,一副恶心人的姿态。
跟在父母身边的孩子都吓哭好几个,偏生他没动作,孩子父母恼怒催了骂他两句滚远点,也把他没办法。
接连几日,终于让人无法忍受,李江组织了几个人打算上门把人撵出去。
“今日势必叫人离开花篱村!”李江说。
一群人走远,沈若兰把花焰拉进屋:“别在院儿里,进屋去。”
吴家。
李江一脚踢开门,原本的竹围篱没修理早就腐朽,一群人踩烂篱笆高声喊着人出来:“吴癞子,出来!”
吴癞子的瞎眼母亲原本坐在屋檐下,此刻听到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声音,摸索着身边的竹竿,拄着站起来:“找癞子什么事啊?”
李江上前:“吴婶,吴癞子在哪儿?今天他必须离开花篱村。”
吴母听到这话,着急的循着声音上前,一只手向前摸索着人:“是李江吗?我们癞子做什么了要离开花篱村,他离开能去哪儿,这是他的家啊。”
李江看到吴母摸索着拉住他的衣服,还敢质问他,一时间脾气也上来,一把推开她:“你自己养的儿子你自己知道。”
吴母踉跄一步,用竹竿撑住地才不至于摔倒,站稳后又往声音的方向摸索着向前。
她语气着急的替儿子辩解:“癞子说他改好了,他再也不敢了,这次回来他只想好好在我跟前尽孝,大家就原谅他吧。”
吴母刚摸到李江的衣袖就又被人一手打掉,一个趔趄,黑暗中她分不清方向,跌跌撞撞的向四周走去。
“真的,他真的改好了。”
吴母只知道儿子回来了,她就有了依靠,说什么也不能叫人撵出去,没了儿子她要怎么活。
一群男人就这么看着她一边说改好了一边找人,要是叫外人瞧见,还以为他们一群人欺负老弱。
村长赶来时就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大喝一声:“干什么!”
挤进人群后,隔开大家与吴母,把吴母护在身后:“一群大男人欺负人?”
村民在此事上本就对村长有些不满,此刻见他还护着吴家人,怒气飙升:“我们欺负人?到底是谁欺负谁?吴癞子一人搅得全村不得安宁,村长说是想办法,这几日过去了,办法呢?”
“就是就是,还纵容吴癞子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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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地头的挑衅人,不能因为村长家没孩子,就不管我们的死活。”
“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
“村长太护着吴家了......”
听着一阵窃窃私语,村长抹了一把老脸,语气深长:“我知道大家担心的事情,但再给我一点时间......”
“都多长时间过去了,难道要孩子们一辈子躲在家中?”
“看看顾家那孩子,寸步不敢离开沈若兰,小孩儿本就体弱,依我看吓得人孩子都要得离魂症了。”
“一回村就犯事儿,这就是吴婶说的改好了?”
“今天必须把他撵出去。”
“撵出去!”
一声声质问,让村长哑口无言,吴母在他身后,焦急地问:“村长,癞子又犯事儿了?”
众人看着吴母冷哼,原来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干的那些杀千刀的事,就敢说他改好了?
吴母听不到村长的回应,揪紧他的衣服连声询问:“村长,到底怎么回事儿?”
村长叹着气把前几日的事,说了一番。
吴母听完颤颤巍巍摸索着跪下,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先给了自己两耳光,一边打一边说:“都怪老婆子教子无方,是老婆子对不起大家。”
村长急忙去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你这是做什么!”
吴母下了狠手,几个耳光把自己的脸抽得肿的老高。
几人看了也有些不忍,纷纷别过头去。
村长扶着人站起来,两面为难,这几日时刻想着该怎么处理吴癞子一事,他也好几日没睡好,此刻头又有些隐隐作痛。
“请大家再给我一些时间,此事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现下在此处为难吴嫂,也解决不了事情,大家先回吧。”
吴母那几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几个大男人也有些不忍,吴癞子虽十恶不赦,但吴母年轻时在花篱村也是与人为善的人,哪还能再为难她,只得扛着东西纷纷散去。
见人都走了,村长扶着她坐回屋檐下,语重心长地说:“吴嫂,我知你爱子心切,但吴癞子......唉,真是犯下伤天害理的事,你劝劝他走吧,不离开花篱村,大家拼着一命抵一命,也要至他于死地啊。”
“村长,老婆子知道了。”吴母哭着回答。
吴母是个可怜人,年轻时候嫁的男人不好,天天无所事事,喝醉了酒就打人,她原本想着等生了儿子就好了。
没想到,儿子的到来使家中更拮据,家中只得她一人干活,能挣几个钱?一次吴癞子的爹偷家里的钱被吴母撞个正着,那是买菜苗的钱,她全靠买菜养活儿子,这钱要是被抢呢,叫她怎么活?
但妇道人家怎么抢得过一个大男人,结果被吴癞子的爹按在地上暴打,眼睛就是那时候被打瞎的。
直到吴癞子的爹喝醉酒掉河里溺死,她才好过些。
没想到儿子也不争气,当初他犯了事她花光全部积蓄送他出了花篱村,他又回来做什么。
村长可怜她,想她年轻时过得苦,但人和善,只要找她帮忙的,她没一次推脱过,只可惜嫁了个酒鬼丈夫,生了个色鬼的儿子。
村长叹着气走远了,吴癞子才从屋内走出来。
看了眼亲娘脸上的指痕,不耐烦地说:“多管闲事,下次就轮到他家孩子。”
吴母流着泪,去拉儿子衣袖:“这可使不得,癞子,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别犯浑了。”
吴癞子由着她拉着衣袖,脸上却是一片凶狠:“刚才带头那是李家人吧,李江?哼,他大哥害得我这么惨,他大哥不在了,这账就算在他头上,也不知他家有没有女儿?”
说着又露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猥琐笑。
吴母紧忙拉着他的衣服站起身,死死拽着他的手臂,哭着规劝道:“娘没多少天活头了,你别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就陪着娘好好过,啊?癞子。”
“你不在的日子,全靠村长照拂我,邻里也经常送菜给我,咱们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儿啊,你就改了吧。”
吴癞子听着母亲的哭声不为所动,一点点掰开她的手,他攥紧自己的衣摆往下扯了扯:“改?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