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用过早饭，医馆刚开门，还未有病人，先来了一位客人。
正是裴世子裴竹安。
叶殳正帮忙摆放桌椅，见到人进来，面露惊喜道：“裴世子，你来了！”
裴竹安笑道：“我来给宝玉送帖子，没打扰吧？”
“没有没有！”叶殳笑着摇头。
裴竹安目光落在她身旁的陆芥身上。
陆芥已经先拱手彬彬有礼行了个礼：“在下陆芥，见过仙君。”
“这位是……”
叶殳道：“他是我夫君。”
说完自己先吓了一跳，虽然还没恢复记忆，但好像已经完全接受陆芥是自己夫君这件事。
“哦，陆兄幸会，在下裴竹安。”
“裴兄幸会。”
就在这时，裴竹安含笑的一张脸，却忽然微微蹙起眉头：“陆兄是凡人？”
陆芥笑：“嗯，陆某乃肉眼凡胎。”
裴竹安反应过来，笑道：“难怪叶仙君是散修，只有散修才会随心所欲，只在意自己喜不喜欢，不在意出身身份和虚名。”
说着又拱了拱手道：“二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叶殳：“……”
倒也不用这么客套。
陆芥则笑着回道：“多谢裴兄。”
“对了，昨晚宝玉说要给朋友拿帖子，是说你们吧。”
他话音刚落，谢怀瑾已经从后门窜出来，笑眯眯道：“没错，就是他们。”说着朝叶殳做了个鬼脸，“带你们几个土包子去见世面。”
陆芥不明所以：“你们在说什么？”
裴竹安道：“明日上巳节，王族和仙盟在囿苑举行祭天大礼。宝玉让我帮拿几张入园的帖子。”
谢怀瑾道：“能去祭天大礼观礼的，除了仙盟的人，便是达官贵人。你们还不快谢谢我！”
叶殳嗤了声：“我又没说要去!”说完看向陆芥，“你想去吗？”
陆芥道：“去开开眼界也挺好。”
叶殳弯唇一笑，自顾拿过裴竹安手中的帖子，对他揖了一礼：“多谢裴世子。”
谢怀瑾：“喂——”
“喂什么喂，这帖子难道不是裴世子送来的么？”
谢怀瑾也拿过一张帖子，嗤了声：“好男不跟女斗。”
裴竹安轻笑了笑：“明日我大约很忙，没空招呼你们，你们自便。”
谢怀瑾笑嘻嘻道：“有帖子就行了，你最好不要来找我，免得我大哥跟着一块来。”
“行，那我就不叨扰了，祝几位明日玩得开心。”
*
恭送人离开。
叶殳拿着王族的帖子，回想了下书中剧情。
书中王族祭天大礼时间并不固定，通常是在大灾难之后。
这回玉面阎罗血洗仙盟，王族和仙盟都遭重创，自然算是一场大灾。
不过在原书中，这一段时间线，总共只有寥寥几页，自然没留笔墨描写这场祭天礼。
但祝燕鸿重整旗鼓，坐上仙盟盟主之位后，由他和玄夏王共同主持的那场祭天大礼，有过详细叙述。
具体细节叶殳自然记不清楚，但还记得祭天大礼中，会将镇邪司中看押的妖魔鬼怪用来做祭品。
叶殳蹙了蹙眉道：“听说这祭天大礼，会用镇邪司抓的那些妖魔鬼怪当祭品？”
谢怀瑾道：“是啊！”
“那会不会有像昨晚红莲那样没做过恶的妖怪啊？”
谢怀瑾耸耸肩道：“放心吧，镇邪司降妖除魔，多是当场诛杀，被捉回牢狱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直接诛杀太便宜他们，所以会抓回来，先经受镇邪司八大酷刑惩罚，若是八大酷刑都还熬过，最终就会用来在祭天大礼献祭。”
叶殳若有所思点头。
然后蓦地想起上回在西郊，那邪道韩浪与玉面阎罗的对话。
两人似乎是说，他们有同伙被关押在镇邪司。
若是那同伴熬过了八大酷刑，明天只怕会被要用来祭天！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然还是不要去了吧？
可内心又忍不住好奇。
想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怎么了？”陆芥见她神色纠结，似是随口问道。
叶殳道：“不知为何，我有种预感，明天祭天大礼可能会出事。”
谢怀瑾闻言，立刻凑过来兴奋叫道：“出事才有意思！”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熊孩子。
陆芥看着叶殳，柔声问：“那你想去吗？”
叶殳对上那双漆黑凤眸，纠结了片刻，还是点头：“去吧，正好让你放一天假。”
祭天礼那么多人，就算那玉面阎罗会出现，也不至于倒霉到自己与他面碰面吧？
陆芥看着她，勾唇一笑：“行，那就去吧。”
*
因着陆狸惊吓还无法出门，翌日去祭天大礼便没带他。
那囿苑路途遥远，三人赁了一辆马车。
叶殳到底还是有些忧心忡忡：“谢小公子，这祭天大礼戒备森严吗？”
“那是当然！每年的祭天大礼可是由玄夏王和仙盟盟主亲自主持！能不森严么？”谢怀瑾拿着手中帖子道，“就比如这帖子，那可不是普通帖子，用术法制成，做不得一点假。囿苑四周布置了仙盟最强的阵法，未经允许，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镇邪司全员出动，一旦有异动，立刻诛杀。”
叶殳问：“以前有出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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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谢怀瑾想了想：“有吧，不过那可能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苏苏，你还是担心会出事么？”陆芥冷不丁问。
叶殳不置可否，只想了想道：“你待会儿一定要跟紧我，千万不要走散了。”
陆芥笑着点头：“行。”
马车抵达囿苑门口。
按着祭天大礼规矩，除了王驾可入内，其余马车皆停在门口。
所有宾客，不论身份，皆排队步行而入。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难得有了一次人人平等。
三人下了车，跟着队伍慢慢前行。
门口站着检查的镇邪司。
叶殳看到那空中有一道方形的光圈，宾客手中的帖子往光圈中一放，若是没发出警报，便意味着通过。
跟现代感应识别差不多。
这大概就是所谓科技的尽头是玄学吧。
轮到叶殳三人，自然都是顺利通过。
只是一进门，才发觉来观礼的人，比在外面排队时以为的更多。
看到前方乌泱泱的人群。
叶殳想也没想，一把拉住陆芥的手：“别走散了。”
只是往前一拉，却发觉没拉动。
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却见陆芥顿在原地，凤眸微垂，目光落脚点正是两人相交的手。
牵手对叶殳来说，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何况两人是夫妻，更亲密的事都做过，牵手自然没有什么大不了。
但此刻陆芥的表情，显然不是这么以为。
他神色恍然，甚至还有几分错愕。
“怎么了？”叶殳蹙眉问。
陆芥蓦地回神，撩起眼帘望向她，凤眸浮上一丝浅笑，白皙的脸颊，也似乎多了一丝绯色。
他抿抿唇：“我们……好久没牵过手，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叶殳想着自己在外游历差不多一年，回来便重伤失忆，这么一算，确实是有些久了。
也不知是不是男人那微不可寻的羞赧影响了她。
她忽然就觉得手中那只略带薄茧的大手，好像变得有些烫人。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没松手，只是转头看向前方，清清嗓子道：“走吧！”
“嗯。”
谢怀瑾从后面窜出来，见两人牵着手，撇撇嘴道：“叶苏苏，这囿苑里又不是只有陆大夫一个凡人，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叶殳：“夫妻牵手而行不是很正常么？”
谢怀瑾被噎了下。
陆芥则低低笑了声。
有那一刻，叶殳觉得这笑声似乎有点熟悉，但那念头只一闪而过。
因为太快，她没来得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