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也顺着林檎的目光,停留在那把宝剑上:“这里是地狱第七层领主“莉莉丝”的教堂,它的管理者被撒旦污染,而污染源就在这个房间内。”
神山也向前一步,摊开手掌,密闭的房间里无端出现了风,吹动他的衣角和碎发。
“哗啦啦……”
虚空中传来了书页翻动的声音。
神山也漆黑的眼底有一抹幽蓝闪过,他的面前漂浮着一本由蓝色线条构成的书。
书页随风翻动,定格在某一页上。
随即,晦涩难懂的词语从他口中发出,缓慢形成一道咒语。
林檎只觉得有股轻柔的风拂过脸颊,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连这个房间内隐藏的细节都被她尽收眼底。
雕像的天平里,有条休眠的白色小蛇,小蛇被厚厚的黑色魔力球包裹,显得格外可怜。
一尊魔力虚像,正以入侵的姿态怀抱蒙尘的莉莉丝雕像。
虚像由牛蛇猪羊等组成,整体形象粗野。
神山也:“是阿斯莫德的残影。”
神山也从双肩包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灵符,嘴里念叨几个字,朝着那条小蛇掷去。
魔力球被灵符吹散,小蛇动弹几下,渐渐苏醒,剑撞击得更厉害了。
撒旦残影缓慢抬起手。
神山也再度施展一道灵咒,残影的速度更慢了。
“趁现在。”神山也没有多言,林檎却懂了他的意思。
她腾空而起,轻盈地落到雕像上,握住剑柄,用力一拔。
比预想中的轻松多了,剑乖巧地躺在她手里。林檎打算返回,却突然愣住。
诶?刚刚那个雕像是不是眨了一下眼。
随即感到身下剧烈晃动,雕像……动了起来。
她犹如惊弓之鸟,“蹭”得一下跳回原地。
怎么回事!
灵咒的效果消失,残影手中凝成一团魔力球,就要朝他们二人这里丢来。
雕像蓦地迸发出刺眼的白光,打散了魔力球,也驱散了一部分残影的身躯。
“这是什么东西?!”林檎被光刺痛,适应后盯着那处目不转睛。
神山也:“莉莉丝的一部分……意识?竟然藏在这里。”
白光消散一部分,教堂也随之震动起来,承重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嘣咯嘣”声,像巨人骨骼断裂的闷响。
林檎左顾右盼:“出口……出口在哪里……”
她瞅了瞅神山也,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手势,旁边那本书“哗啦哗啦”地翻动着,似乎是在推算。
莉莉丝的雕像仍在和阿斯莫德的残影抗衡,没见着小蛇的身影。眼看教堂快要崩塌,她眼一闭心一横,一拳锤碎了厚实的墙壁,扛起神山也就往外跑。
“轰!”
刚出教堂,这栋古老的建筑就成了废墟。原本还算明亮的天光暗沉下来,堆积了厚厚的云层,显得有些压抑。
上千只蛇怪叫嚷起来的场面相当精彩。林檎一脚踢翻凑到跟前的妖怪,转身往废墟上面爬。
等爬上废墟顶端,阿斯莫德残影的身躯还剩下一半,但莉莉丝雕像身上的光逐渐被湮没,几十只蛇怪在雕像底部啃咬。
残影发出难以言状的声响,召唤出一批又一批蛇怪。成千上万只妖怪一哄而上,将他们包围住。
十几只倒是好对付,上万只妖怪……恐怕她一瞬间就变成副骨架了。
林檎一边对付这些蛇怪,一边清除神山也周围的干扰,防止打扰到他。她左手执剑,右手拿刀,一刺一砍,慢慢打出来节奏和手感来。
过了不知多久,废墟下的蛇怪相互踩踏着要上来,最底层的妖怪被踏成了肉泥。
林檎的胳膊有些酸,妖怪却仍不见少,眼见喷涌上来的妖怪要把他们吞没。
终于,神山也睁开眼:“领域出口就在莉莉丝雕像身后,必须得杀死那个残影。”
林檎:“怎么杀?”
神山也指了指她别在腰上的剑。
“用心感悟,不必担心小妖。”
用心感悟?
她端详这把总是出现在梦中打扰她好眠的剑。
剑长约一米,宽五厘米,剑身薄而坚韧,看起来锋利无比——除此以外和普通的剑没什么区别。
林檎挽了个剑花,用起来倒是很顺手,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她把剑抵在额头,仔细回想在梦中听到的声音。
“叮铃铃……”
旁边的神山也念起冗长的咒语,四五张灵符围在他的身边飘着。他虚捧着那本书,轻声吟唱。
灵符快速旋转,形成一道坚实的防御壁,阻隔着千百只蛇怪的攻击。
神山也合上书页,线条组成的书本化成星星点点消失,他转而看向林檎。
林檎眼前一片漆黑。
虚无……
然后是什么?
林檎莫名想到了壁画上的内容,上帝创造了光,创造了天地;又想到了刚刚雕像发出的强光。
——然后是光。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把剑的模样,剑身反射金色的光,耀眼且夺目。
丹田处,灵力蠢蠢欲动。
她瞬间有了想法。
灵力自丹田起,流通至全身各处,最终汇集在左手,和这把剑建立起连接。
林檎不断在脑海中回想那道光,手中举起剑,和那道光重合,然后用力向下劈下!
“金光闪闪!”
剑锋骤然绽放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如同划分天地边界的那一线天光,以惊雷之势劈向残影。
所及之处,蛇妖精怪全被撕成碎片,硬生生砍出一条路来。
“轰——!”
金光内包含着浓厚的灵力,一触及到残影就立刻爆炸,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将残影劈了个粉碎。
林檎张了张嘴巴,低头看了看剑,不可置信:“这,这么强的吗?”
黑影消散,莉莉丝雕像的背后出现了一扇门。
神山也快速念了个什么咒语,然后道:“快走。”
防御壁缩小成半圆形罩在他们头上,神山也轻轻拍了拍还在呆愣中的林檎,拉着她一起跑。
林檎还沉浸在自己的伟力中,蓦然抬头,正撞上了莉莉丝的眼睛。
那张精美绝伦的脸蛋突然朝自己笑了笑,开口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叫莉莉丝。
莉莉丝……
林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再接下来的事情林檎就记不得了,等她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
右手传来异样的感觉。
“醒了?”医生看了看她的神色:“你低血糖,晕了过去,刚刚给你补了葡萄糖,休息一会就好了,我先走了。”
林檎乖巧地等着医生出去,反手把始作俑者拎了出来。
一条十厘米长,小拇指粗细的银白色小蛇偷偷缠绕在她的手掌——得多亏林檎这段时间见多识广,才没把它丢出去。
是莉莉丝天平上被保护着的那条蛇。
林檎好奇地摸摸它,小蛇吐了吐信子,靠着她手指,眯起眼睛,很是享受。
还挺乖。
她把小蛇揣到口袋里,推门出去。
警察局里,神山也正在与警察和家属交涉,他手腕上的绷带透了点血迹。
见到林檎,他指向某个方向:“我师傅在那里等你。”
房间里坐着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相貌周正,随性慵懒,穿着简单舒适的休闲风衬衫,正在研究墙壁上的投影。
投影正巧播放到她在领域内施展出的那个剑招。
男人挥挥手,投影变成五彩斑斓的蝴蝶绕在他之间,化成一张薄薄的符纸。
见林檎看的发愣,男人微笑:“这是我独创的灵符,在领域内使用时,能记录下使用者所看到的一切。”
他站起来对林檎道:“我是崇河,特殊调查局阳州分局负责人,也是小也的师傅,你可以喊我局长。”
林檎和他握手:“局长您好,我是林檎,长宁大学建筑系大三学生。我想成为一名捉妖师。”
崇河颔首:“战斗记录我已经查看过了,经过评估,你完全有加入我们的实力。在此之前,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原来是面试!林檎恍然:“没问题的,您请问。”
他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可以掌握灵力的?”
“两个多月前,我在老家的山里采蘑菇,一眨眼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的妖怪具有攻击性,我为了自保 ,在无意间使用了灵力。”
崇河挑眉:“能具体说说那个地方长什么样子吗?”
林檎陷入思索:“灵气非常充沛,平静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暖洋洋的。那里还有很多奇花异草,口感都不错。妖怪也很多,像潮水一样杀不完。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快要昏迷时才从领域里出来。”
神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看了一眼师傅,点点头。
崇河感慨:“原来你是宝塔的通关者?怪不得实力强劲。”
林檎不解,神山也解释:“九州每州都有一座通天宝塔,用于镇压各类穷凶极恶的妖魔鬼怪。宝塔通常隐蔽于山川河流之间,只有少数天赋异禀的人才会触发,进入到宝塔幻境内,接受试炼。
“试炼难度依次递增,只有杀死幻境内最后一只妖怪才能通关,失败的人会被清除记忆送回原地。通关后的人身上会有宝塔量身定制的祝福,具体祝福只有本人知晓。”
崇河感叹:“自五百年前古神消失,灵气稀薄后,宝塔通关者就寥寥无几。近五十年,你是第二个通关宝塔的人。”
第一个是谁?林檎疑惑。
崇河转而问道:“成为调查员,也就是捉妖师,需要随时随地支援,你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了吗?”
上压力了!林檎谨慎作答:“在宝塔里我就曾经历无数次生死,也害怕过死亡。但是面对妖怪,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我很兴奋,我想我会习惯这种感觉的。”
“好,我知道了。你有没有想要问我们的?”
“局长刚刚说的‘古神消失’是什么意思?我们有哪些古神?”
崇河:“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后羿射日,嫦娥奔月,所有你耳熟能详或不熟悉的这些神仙,都是‘古神’。祂们都在五百年前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些小妖怪还存在于此方。”
“所以,我们的世界真的是开天辟地得来的吗?”
崇河不置可否:“还有别的问题吗?”
“除了九州之外,其他地方的捉妖师都是什么样的呢?”
“卡奥斯联邦建立了法师协会,按见习、低、中、高级法师区分,学的种类最多最杂;艾尼基高原是雪域战士系统,大多熟练掌握冰雪魔法,和我们类似;乌斯特沙漠公国常常御兽,以兽类妖怪的强弱划分;格林多尔群岛以大海为依托,每个岛风俗不一。”
“另外,”崇河补充道:“魔法、法术、灵力本质上是一种东西,只是称呼不同。”
这个世界就像一本巨大的玄幻小说……
林檎用心记下这些知识,打算回家再整理一下。
“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行,”崇河从神山也手中接过合同递给她:“看看合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