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样坐以待毙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
“我知道！”
卓敏亚努力压制住自己起伏的胸膛就即将爆发的情绪，她缓了缓后才再看向霍言诀，语气却依然无法平静，“我知道这不是好办法。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贸然行动只会增加风险。我……我也不想这样……”
卓敏亚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成岚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卓敏亚的肩膀，给霍言诀使了个不赞同的颜色，柔声安慰道：“敏亚姐，你也别太难过了。高奇的牺牲……我们都会铭记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我们伤心的时候，你应该也感知到了——这个副本已经在渐渐发力了，昨晚之后，大家的状态都开始不对劲起来了。言诀虽然说话比较直，但也没错……”
成岚的目光移向远处的天空，声音变得低沉，“我们必须得有所行动了。不然……”
她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了这未竟的话语的含义。
“距离高考还有一天”，但他们大概熬不过今晚了。
……
林温年看了一眼最新的“高三（3）班学生排名表”，她本想把分数和人对应上，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规律，但当她转头望向教室后就又犯了难。
她现在凭借肉眼根本无法辨认出每个人的身份了。
林温年不得不使用“信息窥探”技能，无声地从每个人身上划过。
这一看，还真的被她找到了一个规律——
那些分数在5分以上的人基本都比分数在5分以下的人的精神状态好！而且那些分数高的人大多都开始出现了趋同现象。
这也打破了林温年之前的一个认知，现在看来，分数高也未必是好事。
林温年思考着回到了座位上，白牧思依然坐在她的后面，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白牧思是这个班里少数的正常人之一。
林温年快速收回视线，坐了下来。
结合这几天种种奇怪的情况，还有那些繁杂的“规则”，林温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副本在筛选“好学生”并同化他们！
无论是在教室、在操场、在食堂还是在宿舍，学生们无处不在受着规则的限制，上课的规则、行为的规则甚至是外形的规则！从头到脚的每一处地方都像是被一个既定的模具框住了，那些规则的目的就是把他们打造成一个个优秀的、听话的、没有思想的“好学生。”
分数是筛选的标准，好学生被“同化”，差学生被消除。
这哪里是什么学校，分明就是一个批量驯化、生产完美人偶的工厂！
而那些走廊上的学生身影，或许就是企图逃出这个可怕西方、仍然残留着自身意识的反抗者。
可在这个地方，他们逃不出去。
在这个连风都透不进来的地方，那些求救的呐喊注定被淹没，无法打破的绝望笼罩上所有人头上。
觉醒之人成为异类，被同化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
要么放弃自己的思想，成为遵循规则的人偶，要么触犯规则，成为被遗弃的废品。
或者在痛苦中不断挣扎，最后在不断地自我怀疑中终结所有的可能。
林温年回忆起昨天晚上唐巧的行为，忽然觉得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每天早上从教学楼门口经过时，那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终于把一切都整理清楚，林温年深呼了一口气，又把记忆掉转回昨晚看到的那一幕——时钟倒转。
但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所以然，新的课程就开始了。
老师从门口走了进来，目光扫过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大家最近都很努力，老师很满意。大家应该知道明天就要考试了吧？”
“知道。”
那些“优秀学生”带领着其余人机械地回答着老师的问题。
“老师很期待你们的表现哦，不要让我失望。”
那人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差点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场笑了出来。
光是看他的这个反应，林温年就知道——明天的考试会是一场“大屠杀”。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班级里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不到十个人，估计连明天都撑不到。
他们的污染程度已经快要达到“异变”的临界值了。
林温年轻蹙着眉头，一边上课，一边思考着对策。
在这种情况下，她很难独善其身。
如果这个班级里最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那她也不可能能撑到最后通关。
那该怎么办？
本来预想的路被堵住了大半，现在摆在林温年面前的选择似乎只剩下了一个——找出污染源，彻底摧毁这个副本。
可污染源是什么？
原本第五中学考场副本的污染源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找到，那么作为第五中学考场副本的升级版的第五中学副本的污染源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到。
林温年沉默着，一直到课间操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异常管理局的几人。
他们或许知道更多信息，第五中学考场副本之前的攻略情况也可以作为参考因素。
但他们未必会愿意和她一个陌生人分享内部消息。
“考虑好了？”
卓敏亚沉默半晌后叹息一声，低低地“嗯”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
“今晚是最后期限。”
成岚跟着点点头，语气不知不觉就开始加快：“没错，我们已经没有更多时间犹豫了。昨天晚上言诀出去把学校都探查了一遍，目前来看，熄灯后行动是最好的选择。”
“好。”
卓敏亚的声音有些哑，但神情却格外坚定。
林温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但操场人声嘈杂，她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从教学楼门口走出来的时候，遥遥望了一眼学校大门的位置。
高耸的铁栅栏紧闭着，保安室里的身影似乎从来没有动过。
直到他们到了操场，又开始每日的课间操时间。
整齐划一的动作让这刺耳的音乐竟然也变得富有节奏感起来了。
偌大的一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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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每一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做着同样的事，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角度仿佛都被定死在了某个框架上，他们被要求按照特定的路线行进，然后走向一个相同的结局，不容许一丝一毫的不和谐出现。
学校里的风景很好，绿意盎然地不像是存在于一个“末世”里的地方。
但这里看不到绿草间游荡的虫蝶、听不到清晨的鸟鸣，也触不到天空和这个世界之外的景色。
他们被困在了规则里、被困在了空间里，也被困在了时间里。
他们是一群永远看不到明天的人。
林温年随着一个动作仰起头，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那座钟楼的方向。
她需要行动起来。
……
叶菱沙和成礼训、崔涵的状态也不太好，林温年也就没再多和他们交流，以免被他们不知不觉“洗脑”。
作为少数的意识还很清醒的人之一，林温年自然成了“老师们”的特别关注对象。
下午上课的时候，她好几次被特别叫起来回答问题，都是险而又险地才避了过去，但终于熬到下课的时候，林温年的状态也已经极致疲惫了。
她的污染值上升了不少，但好在没有什么特别晕头转向、意识模糊的感觉。
倒是坐在她身后的白牧思，反而一直是最稳定的人，不声不响，却深藏不露。
晚自习的时候，林温年把书瘫在桌子上，看似在学习，其实脑海里却在计划着今晚的行动计划。
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实施成功，但今晚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学校里探索一番了。
就算不能成功找到污染源，也可以收集一些线索，总是被束缚在规则里哪里都不能去的话可能真的会被“温水煮青蛙”一样的慢慢熬死。
正思考着，外面又有了动静。
“干什么呢？”
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值班老师。
“上个厕所。”
“我、我也是。”
在窗户看不见的地方，一男一女的声音相继响起。
“上厕所？”
老师冷笑一声，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眼里带着几分怀疑和不屑，“呵，不知道校规上写着异性之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吗？怎么还搞这些小动作？你们觉得老师很好骗吗？”
“我……”
“行了，都去我办公室，别在这再站着了！”
“……”
像这样的小插曲时不时就会上演一下，但只要不直接威胁到自身安全的，林温年都不会在上面放太多注意力。
不过这也更让林温年坚定了自己的结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学校！
“铃铃——”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林温年深呼一口气，迈步走出了教室。
身后的唐巧径直从她的身边路过，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她的步伐十分机械，看上去经过这一天的“培育”，她被同化得更厉害了。
“等等。”
从教学楼走回宿舍楼的时候，白牧思忽然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