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的傍晚,夕阳将明洞街头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空气中弥漫着辣炒年糕和鱼糕汤的香气,小吃摊前挤满了游客和当地人,热闹非凡。
李在勋——一位从业十年的资深星探,正漫无目的地穿梭在人群中,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突然,他的视线被一个女孩吸引住了。
她站在辣炒年糕摊前,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扎着高高的马尾,发梢随着她兴奋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的脸蛋还带着孩童特有的圆润,皮肤白皙透亮,一双杏眼又大又亮,笑起来时弯成月牙,右脸颊还露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年纪虽不大,但五官已经能隐约看出未来的精致——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还有那流畅的脸型轮廓,无一不透露着“美人胚子”的潜质。
“这个真的超级好吃!你快尝尝!”女孩用中文兴奋地对身旁的朋友说道,声音清脆得像铃铛。她接过老板递来的热腾腾的炒年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烫得直呼呼吹气,却又忍不住满足地眯起眼睛。
李在勋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他见过太多漂亮的孩子,但眼前这个女孩有种特别的灵气——不是刻意训练过的偶像式表情,而是浑然天成的生动和纯粹。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缓步走上前,用蹩脚的中文开口:
“你好,打扰一下。”
女孩抬起头,嘴里还含着半块年糕,眼神略带疑惑但礼貌地等待他继续。
李在勋递上名片,微微弯腰与她平视:“我是娱乐公司的星探,觉得你非常有潜质。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和你父母聊聊吗?”
女孩愣住了,转头看向朋友,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她眨了眨眼,用比较流利的英语回答“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来旅游的。”
李在勋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份宣传册用英语继续说到:“没关系,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以后有机会,欢迎你来韩国试试看。”
女孩接过册子,好奇地翻看着,封面上的偶像组合在霓虹灯下闪闪发光。她抬头时,星探已经挥手道别,背影消失在熙攘的人潮中。
朋友—林嘉嘉—凑过来惊呼:“哇!你要当明星了吗?”
女孩噗嗤一笑,把剩下的年糕塞进嘴里,含混地说:“别闹啦……我怎么可能当明星呢。”
夜风拂过,她随手把东西塞进包里,跟着朋友回到酒店。
首尔的夜色从落地窗外渗进来,霓虹灯的光晕在玻璃上晕染开,像被打翻的颜料。赵昭宁蜷缩在酒店套房的沙发里,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搭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浸湿了纯白的浴袍。她漫不经心地按着遥控器,电视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啪。”
不知调到了哪个频道,画面突然跳转到国际电影节的现场报道。红毯上星光熠熠,各国演员微笑着面对镜头,闪光灯如雪片般落下。赵昭宁原本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可下一秒,她的手指僵住了。
——屏幕里闪过一个女人的侧影。
只有短短十几秒。她穿着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乌黑的长发盘起,耳垂上的祖母绿耳坠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正微微偏头,对身旁的外国导演露出得体的微笑,红唇轻启,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对方开怀大笑。
赵昭宁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是张令仪。
她的母亲。
“昭宁,你还在看啊?这广告都播多久了?”林嘉嘉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忍不住笑道。
赵昭宁猛地回神,迅速按了换台键,轻声道:“没,就是……在想明天去哪玩。”
林嘉嘉一屁股坐到她旁边,兴奋地晃了晃手机:“别想啦,我早就计划好了!明天我们弘大逛街,然后吃点东西,晚上再去东大门逛夜市!”
赵昭宁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嗯,好。”
“叮——”
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外婆的电话。
“喂,外婆。”她压低声音,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推开门。夜风微凉,首尔的灯火在脚下蔓延,像一片坠落的星河。
“昭昭啊,玩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国呀?”外婆的声音慈祥又温暖。
“挺好的,后天就回去了。”
“你妈妈给你打电话了没啊?她知道你去韩国玩了吗?”
赵昭宁沉默了一瞬。
“……没有。”
电话那头的外婆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你妈妈也不容易,当年……”
又来了。
赵昭宁握紧手机,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外婆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无非是那些她早已听过千百遍的话——
“你妈妈那时候刚复出,事业正在上升期……”
“她不是不想多陪你,只是没办法……”
“你要体谅她……”
赵昭宁望着远处的霓虹,一句都没听进去。
挂断电话后,她站在阳台上很久,直到夜风吹得手臂发凉,才回到房间。朋友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
赵昭宁轻手轻脚地躺下,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电视里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母亲笑得那么从容,那么耀眼。她站在世界的镜头前,被无数人注视着、赞美着,而她的女儿,却只能在异国的酒店里,隔着屏幕,远远地望她。
“她早就忘了我吧……”赵昭宁想着,喉咙发紧。
这些年,母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偶尔的见面也只会是在手机里,总是匆匆忙忙,电话也寥寥无几。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每次看到母亲在电视上光彩照人的样子,心里还是会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眼泪无声地渗进布料。
——原来,她还是会难过的。
哪怕已经习惯了回家时只有外婆外公在,哪怕已经学会在外人面前装作无所谓,可心底那个小小的、渴望被爱的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消失。
在这个安静的酒店房间里,十四岁的赵昭宁,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她和母亲之间,隔着的早已不是一片海,而是整个世界。
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窗外,首尔的灯火依旧璀璨,可那些光亮照不进这个小小的角落。
在陷入混沌的梦境前,赵昭宁模糊地想:明天要去吃那家网红草莓冰,要和朋友拍搞怪照片,要买很多很多纪念品……
——要把这趟旅行过得特别特别开心。
开心到,可以假装不在乎那些得不到回应的期待。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赵昭宁已经醒了。她盯着天花板发了几秒呆,昨晚的情绪像一场梦,被白昼的光亮驱散了大半。
“起床啦!”林嘉嘉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再磨蹭景福宫就要挤满游客了!”
赵昭宁揉了揉眼睛,看着好友精神抖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比我还兴奋?”
“那当然!难得来一次韩国,必须玩够本!”林嘉嘉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往脸上拍防晒霜,“快,收拾一下,我们拍美美的照片!”
赵昭宁慢吞吞地爬起来,走进浴室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好在不算太明显。她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她换上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把头发扎成高马尾,涂了点唇膏,看起来精神多了。林嘉嘉凑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哇,我们昭宁今天超漂亮!不愧是差点被星探挖走的人!”
赵昭宁笑着拍开她的手:“别闹了,走吧。”
弘大的街道比明洞更年轻,更喧闹。街头表演的练习生、涂鸦墙前的网红、风格各异的服装店,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赵昭宁举着手机,给正在试戴夸张耳环的林嘉嘉拍照。
“这张好看!”她笑着展示屏幕,“显得你脸特别小。”
“那必须的!”林嘉嘉得意地转了个圈,“走,我饿了,去吃炸鸡!”
正午的炸鸡店里挤满了学生。她们点了招牌的蜂蜜蒜香炸鸡和芝士球,金黄色的炸鸡裹着晶莹的酱汁,咬下去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天啊!这也太好吃了吧!”林嘉嘉夸张地瞪大眼睛,嘴角还沾着酱汁。赵昭宁赶紧抓拍下这个瞬间,两人笑作一团。
下午的烤肉店烟雾缭绕。赵昭宁笨拙地用夹子翻动着五花肉,油花在烤盘上滋滋作响。
“你这样不对,”林嘉嘉抢过夹子示范,“要这样压一压,让肉完全接触烤盘。”她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昭宁,笑一个!”
赵昭宁下意识地抬头微笑,手机快门声响起。
“完美!”林嘉嘉得意地展示照片,“这张可以直接当微信头像了!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特别好看?眼睛弯弯的,还有小酒窝。太适合当明星了吧!”
赵昭宁低头喝了口大麦茶,热气氤氲中,她想起昨天那个星探说的话。你有当明星的潜质。如果母亲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呢?
下午的弘大更加热闹。街头艺人的表演此起彼伏,打扮时尚的年轻人穿梭在各个小店之间。赵昭宁和林嘉嘉逛累了,正坐在一家咖啡店门口休息,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尖叫。
“什么情况?”林嘉嘉伸长脖子张望。
人群开始向某个方向聚集,隐约能听到节奏强烈的音乐。两人好奇地跟过去,发现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五个少年正在表演。
“是路演!”林嘉嘉激动地抓住赵昭宁的手臂,“没想到我们来韩国还能看到爱豆表演!”
酷炫的音乐搭配着成员们具有力量感的群舞,感染着周围的人,大家都很友好的为这些刚出道的小爱豆们鼓掌。
看完表演后,两人又逛了会,到了饭点,她们去了网友推荐的一家烤肉店。
烤肉店里人声鼎沸,每张桌子上都架着烤盘,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他们点了两人份的五花肉和韩牛,服务员熟练地帮他们烤起来。
“啊——”林嘉嘉满足地咬下一大块肉,“这也太香了吧!比国内的好吃多了!”
赵昭宁小口喝着大麦茶,看好友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你不懂!”林嘉嘉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这种幸福感!”她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对了,那个星探的事,你真不考虑啊?”
赵昭宁的筷子顿在半空。烤盘上的肉片卷曲起来,边缘微微焦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我...”她垂下眼睛,“我真不考虑。”
林嘉嘉难得严肃起来:“为什么啊?在我看来你就是很适合当明星啊。”
“不是适合当明星就非要去当明星的。”赵昭宁戳了戳自己碗里的肉。
烤盘上的油星噼啪作响,隔壁桌的韩国大叔们正举着烧酒干杯,笑声洪亮。在这充满烟火气的氛围里,赵昭宁突然出神。
“昭宁...”林嘉嘉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一直想说,你长得真的很像你妈妈年轻时候。”
赵昭宁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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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