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中的威压令兰瑛倒退几步,待稳住身形站稳,她再看向白蛇时多了几分探究和畏惧。
临安何时冒出这样的大妖!?
白夙脊背绷直,摆出攻击姿态。
气氛骤然凝重,下一刻屋外狂风卷起,屋内薄纱乱晃,窗棂也咯吱作响。
李黎宋被这一幕惊愣,随之而来的便是头晕眼花,耳边传来嗡嗡声,似要将耳瓣震碎。
她歪头吃力地瞧兰瑛。
只见兰瑛面容苍白,眉头紧锁,整个身体似落叶飘零,摇摇欲坠。
碧缇距离兰瑛太远,妖风作怪,一时竟止步不前。
李黎宋步履艰难靠近后赶忙抓住对方。
兰瑛眉尾挑起,虽然诧异,但并未推开。
“它是修炼成精的妖怪?”李黎宋嘴里愤愤不平道,“猖狂至此,是妖怪就该除尽,少来祸害人。”
兰瑛闻言不动声色撇开她的手,眼底染上一层浅浅排斥。
许仙悄然收入眼底。
兰瑛有点奇怪,她为妖?亦或是翡娘子为妖?
李黎宋正滔滔不绝,倏地垂首瞥见兰瑛暴露的白臂凭空出现血痕,她瞪大眼捂嘴惊呼:“瑛姐姐你受伤了。”
兰瑛面无表情地拂过衣袖遮挡。
此时窗外枯叶像活了一般,疯狂向屋子涌进,片片泛着冷光,如刀片锋利。
碧缇快步冲在兰瑛身前,“娘子,危险!”
即将近身的叶片被小石子打碎。
兰瑛先是若有若无地瞟去屋外,后又俯首凝视碧缇,眼神动容。她借长袖遮掩,握住拇指大小的玉瓶,以求生机。
碧缇待她好,不能因她而死。她还未报仇雪恨,不能含恨而亡,让仇人逍遥。
许仙看得惊心动魄。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弯腰抬臂搂住蛇身揣进怀里,打断它施法。
兰瑛顿时如释重负,幸亏未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对许仙,她得从长计议。
许仙倒不是慈悲心肠,而是屋外不仅有一个证人珠玉妈妈,船廊里更是站着一个县老爷。
此番白蛇大开杀戒,她是爽快一时,但想必不到明天便抓捕归案。
关押是小,用刑砍头是重,如此相算,未免凄惨。
许仙瞅见兰瑛提防的表情,下定心思要恐吓一番,于是捻起那根银针,借着白蛇威风狐假虎威道:“针是好针,就是用错了地方。素素是我的爱宠,衷心护主,脾气却不好。瑛娘子对我心中有恨,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以免自寻死路。”
兰瑛笑里藏刀,“许公子好言相劝,自是该听。”
屋外传来响动。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地屏气凝神。
“哎呀,我的院子,哪个祸害干的?”珠玉妈妈踩着碎叶,心痛得咬碎牙,“明日叫我如何交差?这窗子怎么烂了,我的青天大老爷啊,才挣些银子偏要让给我赔,到头来便宜了别人。”
许仙听得尴尬。
她带着白蛇出门,便瞧见痛苦捂胸的珠玉。
许仙将银子搁置窗沿,选了条小路偷摸离开。
走到院门前,她听见珠玉欣喜若狂地喊叫:“上天垂怜,果然不舍奴家伤心欲绝,自个掉了银子。”
许仙脚步一顿,旋即失笑,接着往许府方向走。
船廊在西湖对岸,她需绕湖半圈才到宝祐桥,别看西湖不大,坐船到对岸快,但光靠两腿步行,可谓费时费力。
亥时至,夜已深,大多行人都已归家,只余小部分商贩收拾摊铺。
“客人,剩最后一盏白兔灯,夜路走不稳当,不如买下照明?”商贩热情推荐道,“您别看此处还亮着,往巷子里走,可就漆黑一团看不清。”
许仙望向宝祐桥那头。
除了青城山一夜,她从未在临安走过夜路。
那晚到底给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头商贩契而不舍道:“听闻今月便有两名郎君喝醉失足溺水而亡,临安处处盛水,您买一盏,求个安心。最后一盏图个吉利,您给六文就成。”
来时许仙问过,一盏灯大概十文。
许仙沉思片刻,掏出六文钱递过去。
商贩接过钱,将白兔灯送到她手上,嘴里还不停自卖自夸,“纯手工,您放心用。这里头的烛油能烧一夜呢。”
许仙颔首,继续往前走。
怀里的白蛇一路安静,不像以往风格。
她走到没人的地方,轻声哄道:“我知你方才是保护我,但凡人不似妖能恣意妄行,当今圣上明令规定了法规法治。如若出了人命官司,牢狱之灾逃不掉;往深处讲,若叫人察觉是你杀人,岂不会被那些得道高僧抓走。我们相见便难。”
做人真麻烦。
白夙无端生出烦闷,“你不喜欢,就全杀掉。”
许仙没觉得它能打败法海,不然原文也不会被镇压到雷峰塔下。
她只当它年少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有些事,不是把他们处理掉就能解决的。”许仙委婉道,“你不用为了我去报复谁,既然是我的仇,我自己报才有意思。当然,如果有谁欺负你了,你也要在保全自己的情况做出反击,千万别两败俱伤。所以,究其根本你还得努力修炼!”
修炼成人形,不然她真的回不去了。
放开答应大学同学游览西湖不说,她爸妈发现她失踪,心急如焚怎么办?何况她妈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一时受不住病倒就不好了。
她眼里含愁,心绪低落。
白蛇看她担心它的模样,发誓一定要好好修行,保护她。
“我会好好修炼。”
许仙撇去坏情绪,笑道:“不过你有这个心就好,其实刚刚我蛮感动的。”
兰瑛的银针她没本事躲开,要不是白夙,她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学过中医的都知道,穴位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一命呜呼。
许仙庆幸自己仍然活着。
“明晚给你准备大餐。”
白夙又在胸前扭动,许仙是能接受它趴在身上,却不能容忍它像条蛆一样扭动,渗得慌。
她按住它的尾巴,“勿动。”
白夙感受到尾部的异样,眼皮轻阖,蔓延上粉红,一动不动。
那是它的……
她怎么可以摸它这里。
许仙见它安分才移开手。
湖面寂静无波。
许仙提灯远远瞥见桥墩上的黑影身体摇摆,蓦然忆起前脚商贩“溺死两名醉汉”的话,此人可不就是要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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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的前兆。
没看见便罢了,看见了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她快步流星,执灯上阶。
等灯光照映人脸,许仙伸手帮扶的动作止住。
灯光刺眼,那人抬袖拦避。眼睛适应后,他迟缓放下袖子盯着眼前人,醉意使然,他睨了片刻逐渐认清来人。
“许公子?”
许仙笑不露齿:“闻道长开业惨淡?以至于借酒消愁?早说起先我来照顾你生意便是。”
闻道仰头灌酒,“许公子好意,下次吧。”
许仙欣然应答后,再随意劝说几句,“听闻此月此处淹溺过两人,闻道长小心为妙啊。”
闻道却不说话了。
她凝向对岸船廊,心念一动,转头看他别有深意道:“佛门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闻道长一心向佛,却每每犯戒,是笃定自己永不回金山寺?又是何事让你如此笃定?之前你说是不愿剃发才被赶出师门,但我听坊间传言,是宁有隐情。”
传闻纷杂,有他是因错将人当妖杀害,才被逐出师门;亦有他深陷情海不能自拔,自请除门的说法。
闻道倒吸一口凉气,坐直身体,眯眼玩笑道:“既往之事,不可咎也。平日见许公子懂人情知世故,如今直言不讳真叫人寒心。”
他脸上不见气愤,许仙心底想法偏向后者。她笑弯眼转而问:“今夜瑛娘子不回楚楼,闻道长是打算隔湖对望半宿以寄相思?”
闻道眸光一闪,肯定道:“许公子话中有话。”
许仙勾唇一笑,拒不承认,“何来此意?”
有些事不好说得太明白。她想探清楚“许仙”与翡娘子、瑛娘子之间的事,少不了透露不属于许仙本身的迷茫。但只要她嘴硬,就算被人察觉出端倪,也能片叶不沾身。
闻道身揽各职,其中旁门左道不少,还钟情瑛娘子,知道的一定比旁人多。
许仙步步试探,“好奇而已。”
他回答是正中她下怀,拒而不答便心里有鬼。
闻道能混得如鱼得水,脑子显然不是白长,他听出其中陷阱,神情不慌不忙,厚脸皮道:“想知道?十两银子。”
他的出其不意,让许仙心梗,“最多五两,爱要不要。”
闻道跳下石墩,露出得逞的笑容,“成交。”
许仙:“……”
有点怀疑他消息的真实性了。
“先交钱。”
许仙忍,好气吞声地付银子。
闻道握拳贴唇,“这件事说来话长……”
许仙眉头一跳,“把废话去掉。”
闻道嘿嘿一笑,“对不住,习惯了哈哈哈。”
许仙:“……可以开始了吗?”
闻道点头,严肃回答:“可以。其实传闻不假,我的确错杀了人,但它是不算人的妖,后来也错付真心。”
“错付真心?”
闻道郑重点头,“阿瑛嘴硬心软,对人起初保持善心,可后来被欺负,就变得比较偏执。翡娘子与她情深义重,你所为不算恶事,但对阿瑛来说,与始作俑者无异,她恨你倒说得过去。”
许仙抿唇:她到底做了什么?她总不能细问闻道?那种答案就在眼前却看不到的无奈简直让人抓心挠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