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段时间后,黎颂身上的伤痕。已经痊愈,淡褪后,瞧不出什么了。
只是思绪,还时常会恍惚,出神着。
“有时候,走不出某一段经历,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可能里面,有让你痛苦的回忆,和割舍不掉的人。”
白大褂医生,建议着她:“工作可以,先放一段时间,请个假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找个朋友监督你,陪着你。”
黎颂沉默过后,轻点了下头:“好。”
她有时会约,南晚出去玩。
又或是独自逛了公园,在咖啡馆里安静待着,写工作请假期间,一些未完成的稿件。
隔着玻璃窗,眺望外边浅色的草坪。
她用着电脑时,不小心点开了,之前写到一半的文件夹。
【老徐除了当线人外,还致力于规劝游手好闲的青年,让他们洗心革面。】
当日的故事记录,还停留在这里,仿佛已恍若隔世了。
她凝视着,许久抬手。
轻碰下湿漉的脸颊,弯了下唇角,自言自语:“瞧,把这事情忘了。”
“也许这个故事,最后,只有我记得了……得写下来,不然,怕我哪天就遗忘了。”
她轻动指尖,望着屏幕。
用和那时,不太一样的心境,慢慢地敲着键盘,也继续往下,写着后续。
【那便来记录,这个游手好闲青年的故事吧。我曾在开头,望向他注定的结局……】
【他说过,在我眼中,看到了对未来的信仰。好巧,他如今……也是我,此生的某种英雄主义了。】
她另起了一个单独的文档。
兀自写着,回忆着。
有时会轻闭着眼,从第一次初见,开始回忆画面。一帧帧的细节,都回忆着写下来,
却发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写完了。
原来故事其实很短。
他们相遇的时间,只有那么几个月。真正相爱的时候,是最后那几天。
【那时第一次见时,他说我的名字吉利。黎明将至,颂歌也终会响起。】
【现在,山河无恙了。
……我的故人,又在哪里呢?】
她合上电脑,没再打开第二遍去看。
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低头,轻抿了口咖啡,味道有些微苦。
她有时,会听到风声,在敲侧面的落地玻璃窗。
笃笃,清脆悦耳的声响。
像风从身边过时,有人拿着串风铃,又像她思念过的痕迹。
黎颂在下一个周末,开始学杨梅酒。
起初,她酿得不是很成功。
糖放得有些少,尝了口,又盖了回去。酒意中泛着点酸苦,抬手放了颗蜂蜜糖,静静地看着在杯底融化。
“你怎么突然,爱上喝这个了?”
“其实得等它酿好,多放段时间,才比较入味。你要不多等几个月?”
黎颂轻抿了口。
“也好,等冬天来了,下雪天的时候,刚刚好。”
她轻封上盖子,放进了柜子里,自言自语着道:“你说……我学得对吗,宋逢年?”
空气中,依然只有风的声响。
再无人应答。
……
窗外的夕阳渐沉时,南晚给她发来了信息,如常邀她一起吃饭:“距离你家不远,就在边上。”
“有好处的椰子鸡,咖喱蟹……快来快来。”
黎颂散着步过去。
她撑了把伞,路过铺着落叶的街道,路过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
路过街边的公交车站,瞥到一个女孩,正坐在那里。戴着白色的圆帽子,棕黄的一圈毛绒边。
对方似是觉得,天有些冷。
她抬手,在轻哈着气,吐出一点白色的雾。
“小愿,你弟弟呢?看到他了吗?”
话语听得不真切,黎颂顿了下脚步。
看到那个,面容陌生的女孩,仰起脸:“他不就在旁边……”
“等等,他人呢?刚刚还在这里。”
对方有些惊慌失措。
目光焦急地环视了圈,对话的声音,隐约从不远处传来:“不好!他掉河里了。”
“有人吗?有人会游泳,能来救救他吗?”
这时,还没到下班的晚高峰。路过的大多是学生,老人。
黎颂见到情形,便轻跑过去。
她脱了外套,跳下水后,将在河边岸挣扎的小男孩,一点点拽上岸,推他回去。
对方受了惊吓,但幸好无碍。
吐出几口水,哇得哭了声。扑进他姐姐的怀中,被对方轻拍着背安抚。
“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戴圆帽的女孩,站在岸边逆光的角度里。伸出手,正打算拉黎颂上岸:“来,姐姐,我拉你上来。”
天气有些冷,河面也是。
黎颂再度浸在水中时,记忆里的恐惧,像还写在她的潜意识里。医生说过,那些不好的回忆,还在影响着她。
她试图抬手,下一瞬,脚踩在岸边的泥泞里,打了滑。
水其实没有预想的深。
但她下意识地,轻闭住了眼。
像又回到了那日,和小泽真显同归于尽的海面里,浮着冷幽的碎冰。
“哗啦。”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但不是那个女孩。
对方指尖修长,力道不轻不重。
将她拽出了水面,黎颂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
眼睫上全是水,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辨认出,他大约的轮廓,应当很年轻。没计较她,满身是水撞进他怀里。
他轻解开,自己的外套。
抬手披给了她,声音隐约有些耳熟:“……给。”
黎颂被迎面裹住,先是愣怔了下。
片刻后接过,圆帽女孩递来的纸巾。细细擦干了,脸颊的水珠,还有眼睫模糊的一片。
“姐姐,刚刚谢谢你。”
“现在天气冷,要不去洗个热水澡?不然容易感冒。”
黎颂摇了下头。
没望见,方才那道给她外套的人。
她说不上,是种怎样的心情,询问对方:“刚刚那个人呢,你有……看到他吗?”
“啊,那位先生吗?”
“他的手机响了,好像是还有急事,先离开了。”
也许这件外套,于他而言不那么重要,只是举手之劳。
闻言,黎颂往人群里望。
雨幕里红绿灯,此起彼伏着。
地上的水渍折射出,这座城市颠倒的倒影,浮在其中。可能是她思念得,痕迹太重了。
她没看到对方。
最终只当是幻听了,遗憾地离开。
回去先是,吹干了浸湿的长发,才去约定的餐馆,见到等她的南晚。
“阿黎,你终于来了。”
“路上去做什么了,怎么耽搁了那么久?”
黎颂将今日之事,简洁地告知了她。
南晚抬手,朝她竖拇指:“厉害。我家阿黎,果然很善良义气,乐于助人。”
“不过,那个借你衣服的人,就这么走了?宁城也不大,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到。”
黎颂喝了口温热的汤。感觉到暖意,逐渐包裹了她。
窗外雨淅沥着。
她感觉到,对面的南晚,有些心不在焉的。说着约自己聚餐,实际像另有动机。
对方的目光,状似不经意般,频频往她后方去望。
黎颂看过去,顺着玻璃方格的围栏,隐约在后边看到了一桌,在谈话的两个男子:“你看谁呢?”
她抬手,带点笑意地在南晚眼前,晃了晃手。
被揶揄到,对方轻咳了声。
也老实同她交代了:“前面那个,是宁大的金融学副教授。”
“还挺年轻的。我上回,去找我表妹时,见了他,戴着银边眼镜……就还挺喜欢的。”
南晚小声同她交代。
“不是在你家附近嘛,我这两天,跟着我表妹去听课。晚上就找你,一起吃饭了。”
黎颂哭笑不得:“哦。”
“原来,我是挡箭牌呐。”
她端着杯中的气泡水,刚浅抿了一口。
不经意地,回眸去看。
下一瞬的刹那,却目光凝住了。
坐在那里,戴银边眼镜的年轻副教授。
即使面孔变得,有些截然不同了,但还是有几分熟悉的气质。
一如她今日路过。
见到的那个圆帽女孩,同样在微光尘埃间,在擦肩而过时,感觉到了熟悉之意。
“晚晚。”
黎颂指尖微动,转眸回去。
凝视着对方,眼神一错不错:“你脸颊以前,有长过梨涡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我只是觉得有些巧,随便问问……而已。”
她只是微不可察中,抱了点期待。
以为对方会否认时。
“天哪,你怎么知道的。”
南晚讶异着,抬手轻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小时候是有的,后来脸上肉多点了,就不太明显了。”
“你凑近些,看看,是不是还在?”
“好像有。”
黎颂隐约感觉,眼眶有些热意。
“嗨呀,你好敷衍。再凑近些看看,到底有没有。”对方拉着她说话的语气,其实也似曾相识。
她靠近过去,望着对方。
目光从遥远的旧时代,一路穿梭而过,如今交汇道:“嗯,我看到啦,确实有的。”
“还真同样地……都留下了梨涡呢。”
所以这辈子。
时晚你要平平安安,和心上人重逢圆满啊。
南晚轻哎呀了声。
抬手拿起纸巾,要替她,轻擦脸颊:“怎么突然之间,你就哭了?”
“是点的火锅,太辣了吗?我瞧瞧。”
黎颂轻吸鼻子:“我没事,只是很由衷地……在高兴。”
她再度抬眸,去看不远处的那桌。
除了南晚,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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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个男子。在对方旁边,还坐了个青年。
他背对着她,穿了件黑色衬衣,袖口微卷起半寸,露出利落的手臂线条。
黎颂试图去瞧清楚。
可只能望见他,乌黑的后脑勺。
还有模糊糅杂的灯光下,分明起伏如山峦的侧脸,一道看上去,不太完全的轮廓。
那轮廓很模糊,却有一瞬。
即便没有看清,也像让她的心跳寂静住,像是一种昭示。
“阿黎,你看什么呢?”
“在看,他旁边那个人。”黎颂轻哑声道,“想知道,是不是跟……我认识的一个人,会很像。”
万一呢?
万一呢。万一是他。
南晚:“这有什么难的。我去把程教授引开,我们一起过去,你不就能知道了。”
“快跟上,他们要结账走了。”
对方看不到,她胆怯又晦涩的迟疑。自告奋勇地拉上了她,往前跟过去。
“程教授,好巧呀,是我。”
黎颂的注意力,没在这二人身上。她目光如炬,凝视着旁边的那个青年。
夜凉如水,晚来风急。
他起初,在跟身边的人对话:“其实出门的时候,我是带了外套的。”
“方才在路上,英雄救美了一回,所以……”
仿佛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那青年转过头来。
“……啊,我的外套似乎又回来了。”
他语调散漫着,眉眼轮廓一点点,在柔和暖黄的灯光里,在迟来的月色里,显露在她面前。
“你是来还外套的吗?”
他朝她,伸了下手。
对着她露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笑。
眼角还是像那时一般,天生含笑的模样,薄唇,微微弯起。
黎颂怔然的目光。
片刻后,她别开了眼。在他有些疑惑,又全然陌生的视线里,低下头去。
平静地把外套,递还给他:“刚才多谢。”
青年朝她点点头。
他漫不经心地道:“不客气。”
连同声线语气,都那么似曾相识,却不再认识她了。
擦肩而过后,她迎着门外的雨。
撑开伞时,连带着按了好几次,都指尖微顿着,没有当即按成功。
见色忘友的南晚,在旁边跟人家,正聊得起劲。没见到她的失态。
而那个青年。
他像是说不清缘由,刚走出去几步。没忍住,又回眸看了眼。撑着伞,正若有所思打量着她。
“你……”
“认识我吗?”他问了句。
黎颂垂眼,避开目光。
生怕情绪太浓烈,会径直吓到他,只能平静地掩饰一二:“……可能吧。”
她当然认识他。
她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
青年顿了下,他像有些迟疑。侧眸后,又反过来询问:“那我,应该认识你吗?”
他问出口后,像自觉失言。
黎颂抬眼,去瞧他。
企图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任何一丝熟悉的感觉:“或许……以前见过吧?”
当然。
他也很早认识她了,他们明明认识很久了。
青年轻啊了声,依然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在等自己的朋友,像只是状似礼貌地,和眼前的她,聊了几句话。
看到她站在雨里,神色很平静。
握着伞柄的指尖,却像是颤了几下,眸底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你……算了。”
让他被无声谴责,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
可他想不起来。
青年只是后知后觉,她归还了外套。在这样的天气里,可能会感冒着凉。
而他对这样,仅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又下意识地不希望那样。
“喂,你……”
他回眸过去,见她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他的朋友,还在原地等着他。
“那个刚刚,跟你交谈的,就是你口中,那个有点暧昧的女学生?”
“嗯。”
青年像是不经意。
又提了句:“那,她旁边那个呢,你也认识吗?”
“不认识,应该是南晚的朋友。”
对方隔着微雾的镜面,似是探究地,投来了一眼:“怎么,你对人家感兴趣?”
青年没说话。
他侧眸回忆了下,仅有的,从河边救起她的片段。轻动了眉梢,其余的,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望着雨夜,对方离开的方向。
抬手按了下心口的位置,轻喃了声真奇怪。
“心脏不舒服?总不至于,是刚刚那一眼,对人家姑娘见色起意了吧?”
青年:“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
他心口的位置,很平静也不疼。
只是灵魂深处,隐约有种异样的触动。
像穿透了,很多年的时光。在告诉着他,本应该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