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兰昨天说胤祉心情不佳,出去玩肯定是没戏了,把保养过的弓箭、擦好的马鞍都收起来。结果今天看着帐外随秋风飘动的细草,济兰内心又活跃起来。
“福晋呢?我今儿心情好,想请她和我一起出门遛马。”
这一次,桃夭却不随着济兰了:“主子,您这刚出小月,身体还是不大利索,还是等着三爷回来,再说吧。”
济兰原本只是一个想法,像小草小心翼翼探出头,也并不是非要去做这么个事情。可是被桃夭这么一劝阻,那点想法就成了参天大树,再也阻止不了。
“爷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我自己一个人还不行了!”
桃夭看着走出营帐外的济兰,叹气怎么侧福晋也是这样,生了孩子,也变成一个大孩子了。稍有不顺着,就要赌气。桃夭一抬头,看济兰已经快没影了,连忙追上去。
马厩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正是毓秀。
毓秀看见跑得气喘吁吁的济兰,抬起头,勾起唇角:“不用那么急,爷们结束还早的很。”
济兰其实跑起来已经后悔了。桃夭说的没错,她身体恢复得不错,但一直小跑都有些勉强,还不要说骑马射箭了。
济兰原本躁动的情绪冷静下来,逐渐恢复了往日里的分寸。就算现在看见毓秀那“我早料到”的神情,也没有傻傻咬钩,再被人激将一次。
毓秀抚摸自己手下这匹枣红马,问济兰喜欢吗?
平心而论,当然是喜欢的。不同于济兰过去练习时那匹小马,这匹枣红马威风凛凛、昂首挺胸,一看就是难得的好马。可贵的是,它的眼神温和,十分听话,不是刺头。
济兰诚恳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八福晋,没有人不会喜欢这样的马儿的。”
于是毓秀笑容扩大了,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她爱怜抚摸着手下的马儿,像是透过它在看什么人。
原来,这是八阿哥胤禩训好的马,还是最宝贝的。过去不仅他喜欢,毓秀也喜欢,两人甚至会为了这匹马的使用权争吵。可以说,这匹马在八贝勒府上地位超然了。
似乎想起那些无拘无束的时光,毓秀的眼神更加温柔了。济兰看见她这难得恬静的模样,把煞风景的话吞了下去。
不过,毓秀再喜欢,也做不了这马的主。康熙一责骂胤禛懈怠武功,胤禩便打着康熙送了他很多马的名义,把这匹心爱的枣红马给了胤禛。
“我以为你是死了呢,没想到留在了这里。”毓秀很是感叹,她尤其讨厌隔壁的雍亲王。
在毓秀看来,雍亲王这样的男人最是可厌。朝堂上唯唯诺诺,生计上斤斤计较。无非是看着她的爷好说话,才蹬鼻子上脸,处处彰显他无处可放的指导欲,也不看看他够不够格!
“八爷不会很为难吗?”
济兰的声音提醒了毓秀,她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己的腹诽全盘托出。这大概是因为,济兰和胤禩的那两个侧福晋一样的安静,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八贝勒府。
毓秀虽然肆意张扬,也懂几分察人观色。济兰在她看来,安分、懂规矩,不会也不敢乱说,倒也无所谓别人听见。
听见了,又怎样?那些爷,敢当着四爷的面,说他被八福晋一个女人鄙夷?何况胤禛本来就不讨人喜欢,他自己的妻妾都互相谦让着。
想着刚刚去胤禛府上学规矩的小丫头们,毓秀更加嗤之以鼻。
“想骑马吗?我可以捎你一程。”毓秀无视刚刚的插曲,对济兰发出邀请。
济兰拒绝了,说她还没出月子。结果,桃夭在这个时候赶到了,还带来了济兰前几日刷好的马鞍。
“哦?”毓秀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放心,我也生育过孩子,能把握分寸的。”
那孩子也没了,济兰记得很清楚。胤祉曾经对着济兰嘲笑过胤禩,为了挣个嫡子真是疯了。不愧是惠妃养的,真真是第二个大阿哥。
“可是那不是个女孩儿吗?”济兰在后宅,听见的自然是后宅传闻。据说八福晋伤心欲绝,胤禩为了安慰她,收了自己老师的女儿做养女。
胤祉反问济兰:“我也疼爱你,可有不顾着你身体,一直紧着你?”济兰无话可说。
现在毓秀面色如常说起伤心事,倒让济兰佩服。她现在都无法坦然面对第一个孩子,回想起来都是暗无天日。
佩服归佩服,面对毓秀的邀请,济兰还是摇头,谢绝了毓秀的美意。毓秀遗憾摇头,利落上马。济兰以为,二人的闲谈到此结束。没成想,济兰感觉身子腾空,以及桃夭发出尖叫声。
毓秀堂堂八福晋,居然和话本里的登徒子强抢民女一样,掠走了济兰。还好毓秀也真的只是想吓唬济兰,看她除了一开始的失态,没有别的反应,又把她放了下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稳当?”毓秀抱胸骑在枣红马上,少年气盛,一点也不输给那些在猎场里的爷。
桃夭扶着济兰,焦急问济兰身体有没有异样。济兰轻轻推开她,仰着头对毓秀说:
“八福晋,可是对我有不满?”
济兰从毓秀逗弄宠物的轻慢态度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忽然想起,曾经康熙责骂过毓秀,专横善妒,致使八阿哥无后。
济兰总是乐意把人往好处想的,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了。
毓秀两手一摊:“倒也没有,只是看你呆傻,逗逗你而已。你是诚亲王的侧福晋,要是还在盛京,那就和我平级,我有什么可针对你的?”
“希望如此。”济兰冷着脸。
伊哈娜等济兰回来,就听了济兰诉说这件事情。伊哈娜吃惊地捂着嘴,不可置信喃喃:“还好你没事,她可泼辣着。”
胤禩宠爱喜欢毓秀是事实。毓秀对胤禩那两个生育后代的侧福晋多有膈应,也是事实。伊哈娜原本以为这也正常,哪个女人没有因为端不平的水伤心呢。
可是没想到,毓秀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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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别人的侧福晋,也有这般态度!
伊哈娜越想越后怕,和济兰讲述了自己经历。原来,伊哈娜一早跑来不见,原来是和曾经的小妹妹吉兰叙旧去了。
结果,吉兰张口就是告诉伊哈娜,之前济兰因为伊哈娜醉酒,插手她们的谈话,还带走伊哈娜的事情。伊哈娜了解济兰的为人,倒没有被上眼药,只是驳斥了吉兰。
“为什么会这样想?”伊哈娜不可置信看着吉兰。她们这些福晋生的嫡子,都是康熙爷亲自取的名字,到了一定年纪还要送去宫里教养。地位不是那些孩子能比的,吉兰怎么会恐慌成这样?
“是十四爷?”伊哈娜小心试探。之前不是说,胤祯和吉兰伉俪情深。怎么会一眨眼,活泼的小妹妹成了毒妇?
是又不是。弘春出生了,胤祯也经常去那边看着。让吉兰虽然有了弘明,也难以掩盖不安。现在是胤祯更偏向他,可要是弘明像四福晋的弘晖一样,莫名其妙夭折了呢?
“姐姐,我忐忑,可你又好到哪里去呢?”吉兰拉起伊哈娜的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侧福晋,在您嫁入王府前,可是无福晋之名,却有福晋之实。”
伊哈娜想起刚开始自己和济兰的摩擦,以及济兰给自己下的面子,想反驳的话竟不能脱口而出。这一愣,就给吉兰抓住了把柄。
伊哈娜想不出反驳吉兰的话。等慢慢走回来,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伊哈娜不是吉兰,她只偶尔享有胤祉的尊重体贴。更多时候,胤祉把她当人形账本,免费的管事姑娘。
济兰对胤祉特殊,王府里谁都知道。但就算这样特殊的济兰,胤祉因为被政敌弹劾,顺便跟着就罚了。几个女眷忐忑一个月,某天才知道,胤祉早忘了惩罚。
吉兰错了。伊哈娜和济兰斗法,斗个你死我活,能有什么用,胤祉想厌弃不就厌弃了。就像七阿哥,被康熙指了个汉军旗的福晋,不满意得很,一直冷落着。
两女这么一对账,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吉兰和毓秀,总不能是恰巧遇上她们吧。可是,后院女眷间相互排挤,能影响到朝堂什么?
康熙爷虽然喜欢给他的后妃们写信、送礼物,但根本没被吹动过枕头风。荣妃娘娘更是早不侍寝,隔阂诚亲王府的女眷,似乎只是无用功。
伊哈娜和济兰想不到对方的用意,只能互相告诫彼此,别上了她们的当。如今朝堂上唯一可以抵抗八爷党优势的,也只有胤祉了。她们现在分属不同党派,是暂时的敌人。
伊哈娜和济兰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原来是胤祉翻云覆雨的手,让胤禩他们隐隐有危机感。来让女眷试探,不过是希望套话,或者让胤祉狠狠跌一跤。
毕竟,胤祉上一次遭了道,不就是因为他后院的女人看不清形势,胡乱祭奠导致的。不过,他们的愿望落空了。
这是济兰她们所无法了解的领域。伴随着太子胤礽与康熙之间的君储矛盾加剧,胤祉期待已久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