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需在一楼大厅举行。
应封和塞巴斯蒂安到场时,偌大的会场已经满了人。
前面端庄坐着的是高傲的贵族,隔着近十米远,是挤得密密麻麻的佣人。
贵族身边的是他们买下的美人。
独立的房间里。
应封看了眼紧贴自己且手脚不老实的塞巴斯蒂安,应封故意道:“等会你会跟我交换身体么?”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应封看得出来塞巴斯蒂安没有跟他交换身体的**,最开始令人遐想的话语像是完成特定任务一样,刻意作秀。
塞巴斯蒂安侧在应封耳边道:“不,下次进入副本我们会见面,那时候你会知道我的身份。”
没想到男人会这么说,应封有些惊讶。
塞巴斯蒂安继续说:“这个身体只是傀儡。”
他亲吻应封的唇,“下次,我们会真正相见。”
抿了下唇,应封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转移话题,“仪式该开始了。”
塞巴斯蒂安低笑,挥了挥手,一旁的仆人走了出去。
几个仆人走到贵族前面宽阔的空地,共同画起巨大的法阵。
塞巴斯蒂安已经提前把换舍阵给他看过了,甚至应封还在里面动了手脚。
无数双眼睛贪婪地临摹繁复的阵法,应封却无趣地移开眼。
他几年前就能画出比这更完整的阵法——蜕魂阵。
只是在应封画出蜕魂阵并告诉应隋之后,哥哥就立刻毁了阵法,并告诉他今后不要再使用。
而原本的换舍阵只能做到最基础的交换身体部分,且一次性只能针对两个人,过程耗时长,使用前后还需大量血祭才能保持正常运作。
使用后副作用也极其明显,灵魂会受到损伤,双方的身体也会极快地衰老,更别提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来适应新身体了。
在被应封修改后,这个阵法虽然不用大量血祭,却也失去了最基础的功能。
现在的换舍阵不过徒有其表。
而应封画出的蜕魂阵则没有任何副作用,站于阵法内,魂魄蜕变更换身体,如蝉脱去旧壳。
换魂如吃饭睡觉一般简单,瞬间便可完成。
只是,看似完美的阵法仍有一个漏洞。
应封思索的时候,大厅准备迎来一场血洗。
阵法需要献祭生命,有过经验的贵族各自都准备好了祭品。
正当他们要下令划开祭品的脖子时,女主管出声阻止了。
“各位大人,近日公爵大人将阵法改善,已经不需要血祭了。”
贵族们停下动作,互相看了看,对此他们并未表现出多开心。
说是血祭,但也不过是用几个奴隶的命来换,但现在连这些血都不用了,他们倒是担心这阵法质量如何了。
“艾琳娜伯爵,您先请。”一个男佣俯首朝一个女贵族做了个请的手势。
艾琳娜有些踌躇,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并且此次还改变了一些程序,她不由得有些担心。
“今日只有三个名额。”女管家淡淡提醒。
艾琳娜还来不及回答,一旁身材肥胖面容衰老的侯爵立刻道:“艾琳娜女伯爵要是还没准备好,就由我先来吧。”
话未落下,男人就已经带着身边神态木讷的清俊仆从踏入换舍阵之中。
“快点。”侯爵焦急催促,他已经不能再多忍耐这副身体一秒了。
“好的,侯爵大人。”男佣应声,他将一本古老的咒语递给女管家,女管家捧起书,低声读了起来。
随着咒语被沉吟,阵法里的两人被血光笼罩。
烈火猛烧,阵内两人被迫燃起嘶吼。
场外不明所以的人惊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几分钟后,猛火渐熄,血光消散。
想象中两人被烧焦场景并未出现。
反而两人的身体完好无损。
近看,高瘦清俊的男仆神态变得傲慢,他勾起唇满意地看着这副身体。
而肥胖的侯爵面容变得木讷,呆呆地看着前方。
亲眼看见这样的转变,众多贵族的激情被点燃了。
他们立刻争抢着名额。
很快今日的名额便用完了。
女管家挥了挥手,换舍阵被仆从抹去。
新的仆人立刻上前画起了新的阵法。
那怪物生性嗜血,应封可不想要这么脏的东西。
但也不可能给别人,否则,恐会酿成大患。
所以应封准备在这里把岁餮除掉。
此等秽物必然不止这里的一只,所以应封将阵法改了。
表面上,此阵法与阁楼处的疗愈阵别无二样,但其底下还藏有召唤阵和戮谳阵。
召唤阵能将稳定时空世界里的特定物体召唤过来。
戮谳阵则能将阵法里的生物按其罪孽绞杀或是囚禁,亦或是释放。
应封心里还存着法治观念,于是就做了个形同于监狱的戮谳阵。
随着阵法的完善,仆人们绕着阵法念起咒语。
咒语一律是应封随便编的,他向来嫌麻烦,往往用更精妙的阵图省去咒语部分。
此番仍让仆人们念咒,不过是作秀。
随着一阵暗光亮起,嗡鸣声响彻整个大厅。
赵婉隐藏在贵妇身边,她紧盯着前方的阵法。
她已从队友发送的图片中知晓神物的外形,但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仍忍不住呼吸一滞。
外似蚓,内如餮。
但……怎么会有这么多!
“组织最高机密里有关于这种神物的信息,嗜血凶残,极为罕见。
你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否则下次很难再遇见了。”
密密麻麻的蚓状巨物纠缠盘绕在对于祂们过小的圆形阵法里。
阵法似乎威力极大,祂们不敢越出,为了抢夺生存空间,祂们只得极力向上,蠕蠕以进。
旁边有人受不了,恶心地吐了出来。
赵婉忍着惧意,心想这么多,能捞一只是一只。
赵婉腾空而起,甩出一道泛着层层墨色闪电的鞭子。
房间里的应封清楚地看着这一幕。
既要代法惩恶,那必当涵盖万物。
任何犯下沉重罪孽的生灵,只要靠近戮谳阵,通通会被拉进去一同惩治。
应封倒想看看,害死一整个酒店的人会有什么惩罚。
墨色长鞭一挥,鞭尾蛇喙大张,正要嘶咬迎面的巨物,却被一股大力拉进法阵。
“什么!”赵婉抵不过那股力量,只得肉疼地扔掉蛇鞭,却不想下一刻仍旧被拉进阵法。
“不!啊——”
转眼赵婉被阵法吞噬,然后她还没来得及被戮谳阵审判,就被翻腾的巨物碾压撕碎。
徒留飞溅的血花。
这或许也是戮谳阵对她的诛决。
一旁准备分一杯羹的李想心头一跳,不敢贸然前进。
“情况有变。”李想低声道。
没人再敢前进,只是豢养赵婉的贵妇面带薄怒,高声道:“公爵大人,这是想干什么?”
没人理会她,众人皆是怵涎地盯着阵法。
“一会就安静了。”塞巴斯蒂安低低地笑了。
法阵渐渐庞大,威力也随之剧增。
波及到的贵族即立被吸了进去。
“啊啊啊——”
“啊啊啊!”
见有人被拉入阵法,刚还端着姿态的贵族们挺不住了,尖叫着仓皇逃窜。
然,愈发强大的戮谳阵仍是无情地吞噬罪孽的生灵。
木讷的肥胖侯爵来不及逃跑,霎时被血光吞噬。
应封没有丝毫意外。
在他的改动下,换舍阵实为换识阵。
神魄未变,交换的是双方记忆。
所以侯爵身体里仍是那个肮脏不堪的灵魂。
怨声四起,哀嚎遍布。
李想等人意识到不对早早地就逃离城堡。
余下,仅有瘫坐的、惊魂未定的仆从和被豢养的奴隶。
应封以为戮谳阵里的岁餮也会被绞杀殆尽,却不想仍听到了颤颤的嗡鸣。
几只幼虫颤颤巍巍地鸣动薄翼。
祂们自阵法中飞出,茫然不知去向何方。
一旁递来一枚指环。
应封剑眉一挑,看向塞巴斯蒂安。
“可容万物。”
应封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指环闪过一阵微光,大厅里的岁餮便消失了。
“消失了!”声音气急败坏,“你怎么看着的?”
李想脸一黑,“玛德你叫什么,跑得比老子还快……”
“我不跑死得不得比你早?!”
“呵。他娘的你个脓包,来这个副本什么都没做,净在这放屁……”
“该道别了。”塞巴斯蒂安低声道。
房间里只有应封和塞巴斯蒂安。
房外的大厅,一片死寂后,消寂的阵法猛地燃起烈火,顷刻便吞噬幸存的众人。
起先应封想到,或许单独让人站在换舍阵中便可浴火而生,离开副本。
这是普通人拥有火源的方法。
但既然塞巴斯蒂安如此大方,阵法都让他随便碰,那么应封就顺势让大火点燃整个城堡,送众人回家。
很快,火光蔓延到房间。
“下次见。”
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应封抱住塞巴斯蒂安。
看似复生于烈火,实则溺死于情海。
最后一刻,塞巴斯蒂安轻唤:“小封……”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句话还未问出,应封已经被送离了副本。
再醒,应封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心如烈火般炙热,脑海里的记忆却也被火烧得消失殆尽。
应封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
嗯?就睡了两分钟?
天色暗沉,应封走到门口,正好和掏出钥匙的保安撞了个正着。
“诶!你小子还没走,我准备锁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