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卞远这辈子从来没哄过女孩儿哭，无措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嘴里只会一遍遍重复着：“你别哭...唉，我我..我不...你..你别”两手在口袋里使劲掏着，结果除了被半张沾着臭豆腐汤的纸巾其他什么也没掏出来。
刚想抬头寻求杵在一边看热闹的李阳的帮助，视线还没来得及对上，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李阳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在白伦琛第二拳打下来的时候抓住卞远的胳膊往旁边一拽，堪堪躲过，拳头擦着卞远的耳朵打了过去。
“你他妈有病啊！”李阳怒吼一声抬腿朝着白伦琛的侧腰狠踹了一脚。
李阳发誓，就刚刚卞远和白伦琛这种但凡谁从背后推一把就能亲上的距离，尽管他再生气，这一脚的力度也不可能对白伦琛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这小子，就是专程来碰瓷的吧！
“哥！”见白伦琛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白初霁尖叫一声扑了上去。
卞远一脸震惊的看了眼李阳，欲言又止。李阳也傻眼了，搓了搓手呢喃道：“不...不是，这小子不会就是凭这两下子把人家胳膊打折的吧。那一中的学生还真是.....”
卞远心里也憋着火呢，莫名其妙的挨了一下子，没等还手呢对面就已经躺地上了，而且被打的还他妈是脸！！
本来今天就烦！
白初霁在白伦琛身上摸了一圈没有找到手机，只能转头求助卞远：“同学我...今天的事真的对不起，我...我哥没带手机，可以麻烦你帮我送我哥去医院吗？等他醒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让他给你道歉！求求你...”开口的时候白初霁还可以尽量稳住情绪，但说到白伦琛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哽咽了起来。
卞远没好气的在白初霁身边蹲下：“他没带手机关我啥事，你手机不一样能打电话吗？”说着伸手朝白伦琛脸上探了一下，嘶，烫手！
“我们学校不让带手机，帮帮我求你，我哥他...我一定会让他给你道歉的...”白初霁说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低声哭了起来。
本来卞远以为白伦琛是在耍酒疯抑或是单纯看他不爽，就是没想到这人烫的都快自燃了，加上白初霁在旁边的啜泣声，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来。回头招呼着李阳打车去医院。
“远儿啊，这小子不能真让我踹坏了吧，要不我还是打120吧。”李阳看卞远突然软了气势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慌了。
卞远拍了拍手站起身：“就你刚才那脚踹小姑娘身上人家都不带哭的，他这是发烧烧的，脑袋上放个锅都能炒俩菜了。”如果躺这的不是白初霁她哥，卞远连医院都不想送这个刚刚揍了自己一拳的王八蛋去。卞远咬了咬还在胀痛的腮帮子，到底是把后半句骂娘的话咽了下去。
司机到了看到是四个学生要去医院，十分热心的担起了把白伦琛塞进车里以及抗进医院的体力活，一通忙活，白伦琛终于打上了针，白初霁去缴费，留了卞远和李阳两个人坐在病床边大眼瞪大眼。
“今天啥日子啊，你他妈表白还带售后服务啊？！雷锋同志？”李阳先开口了。
“今天是我渡劫的日子！真他妈操了，老子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憋屈！”卞远目光阴沉的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刚刚压下去的火又窜了起来：“这都算什么事啊？我挨揍他倒是躺这了。”
还没等李阳说什么，白初霁拿着冰袋从外面进来了：“你真的不用让医生看一下吗？你的脸好像肿起来了...我一定会让我哥和你们赔礼道歉的，我爸妈一会就到了，他们想当面感谢你们刚刚....”
一听白初霁的父母要过来卞远和李阳马上坐不住了：“就打了个车也没帮什么大忙，说不上谢不谢的。”卞远嘴上应和着抬脚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见他亲爱的班主任。
“我指的不是这件事，要不是你们，我就......”白初霁追到走廊“至少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卞远一手捏着冰袋往肿了的半边脸上贴，另一只空着的手朝后挥了挥：“叫我雷锋就行。”
白伦琛睁眼的时候天已然大亮，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母亲，大概是药物的原因，白伦琛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妈...”刚一张嘴，嘴唇就因太长时间没喝水裂开了一道口子，隐隐有血珠沁了出来，白伦琛没有理会，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初霁呢？”
白母赶紧起身过来扶：“哎呦，你慢点，你妹妹去上学了，你再躺会，医生让你多休息...”
白伦琛微微蹙眉：“现在几点了？”说着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初霁中午快放学了吧，我去接她。”白母忙按住他：“今天给初霁带了午餐，她中午在学校吃了，下午的我一会给她送过去，你就少操点心吧。”
“那晚上...”
“晚上你爸去接，你好好养病，你妹妹在学校也能放心不是？”说着转身打开了床头柜的保温壶。
白伦琛没再坚持，母亲做好的决定，向来不是自己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顺着母亲吃了几口没滋没味的粥后，医生又过来简单看了一下他现在的状态，照常叮嘱了几句，便吩咐了护士给白伦琛打上了吊针。
白伦琛盯着药水瓶子出神，不知昨晚的事白初霁跟父母说了几分，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住了没有提起。转头目光触及到母亲眼下的乌青，白伦琛睫毛垂了垂“妈，你这一宿也辛苦了，不用在这守着我，快回去休息吧。”
“那你可不能再乱跑了啊。”见白伦琛连声答应，白母从包里拿出他的手机递了过来，又是一番叮嘱，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目送母亲出了病房白伦琛重新给手机开了机，满屏的新消息，除了白初霁上学前给自己的留言，剩余的统统是叶梓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回消息，以及最新的那条：
“听初霁说你住院了，你还好吗？我中午放学去看你。”
白伦琛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才在屏幕上缓缓打出三个字“我没事。”
消息刚发出去，叶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
白伦琛接起电话，话还未说口对面就直接打断道：“你可终于醒了，我到医院楼底下了，等会咱们见面聊，乖。”说完没给白伦琛拒绝的机会就直接挂了电话。
白伦琛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眼底翻涌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但在叶梓进屋的一瞬快速敛了起来。
“这会儿没下课呢，你怎么出来的？” 白伦琛抢先开口，六人间的病房，快到午饭的时间，这会大部分病人的家属都在，人太多了，他不敢想但凡叶梓嘴快说了点什么不该说的传到家人耳朵里他该怎么办。
叶梓明显听出了白伦琛话里的意思，嘴角的弧度又上翘了几分：“你一直不回消息，听初霁说你又是晕倒又是住院的，我担心坏了，本来是打算中午休息时间来看你的，但在教室干坐着总想着你又听不进去课，就干脆跟老师瞎拽了个理由请假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叶梓噙着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白伦琛，看到他慌乱的移开视线不敢和自己对视后更是直接坐到了他的床边，借着被子的遮挡，伸手掐了一把白伦琛的腰，压低声音道：“不亲眼看到你没事，我不放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