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浑身黏腻潮湿。
江念棠缓缓睁开眼,望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昳丽面容,微微恍神。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知鱼。
睫毛湿漉漉的,温柔的桃花眼里似是蒙了一层薄雾,又像藏了暗火,脸颊潮红,唇瓣嫣红泽润,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咬一口汁液四溅。
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灼热气息落在她的腿侧,她不自觉地蹭过谢知鱼的侧脸,脸一红,想要缩回腿,脚踝却被抓在手掌里揉捏,又痒又痛。
“学姐……”江念棠声音微颤,眼尾泛起绯色,眼眸中的期待和忐忑交织在一起。
她们都就读于A大,谢知鱼是江念棠的学姐,比她大四岁。
晶莹的水珠滴落在淡蓝的床单上,洇开了一抹深色。
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在她的鼻尖,随着谢知鱼的靠近越来越浓郁。
谢知鱼捧起她的脸,温软的触感擦过她的眼角,语气温柔:“为什么哭?这不正是你渴求的吗?”
江念棠睫毛轻颤,舌尖无意识地蹭过她的指节,留下湿润的光泽。
可能是太开心了。
“就这么恨我……”谢知鱼的低声呢喃落在她的耳廓上,牵着她的手落在了自己手臂上,那里有一处刚刚愈合不久的疤痕,“怎么不往我心口上捅?这样你也不用想尽办法离婚了。”
江念棠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耳垂就被轻轻咬住,传来细密的电流感,江念棠觉得脑海里好像有一团烟花炸开。
应该是梦吧。梦是毫无逻辑的。
她希望这场美梦可以长一点。
她微微抬起脸,在谢知鱼的嘴角亲了一口,然后一个翻身,跪坐在谢知鱼的腰间,又低下头亲了好几口,一边亲,一边说:“是啊,我恨死你了,恨不得亲死你。”
只见谢知鱼轻笑了一声,眸色渐深,缓缓吐出两个字:“骗子。”
谢知鱼直接吻住了她,单手箍住了江念棠的双手,将其举过头顶,循序渐进地攫取着她的气息,江念棠几乎要喘不上气。
不知不觉间,江念棠的后脑勺再次靠在枕头上,汗水将枕套打湿了。
好真实的感觉,像是被子蒙住了脑袋,快窒息而死了。
她的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光透过玻璃洒在了被子上。
江念棠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然后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房间整体是她喜欢的法式风格,墙纸是柔和的米白色,搭配复古的石膏线条,茶几和书桌是原木色调,如果能摆放些绿植就更漂亮了。
窗户是拱形白边,唯一格格不入就是窗外的防盗窗。
轻微的呼吸声从左侧传来。
江念棠目光一滞,僵硬地转过头,她暗恋已久的女神谢知鱼竟然躺在了她的身边。
坏了,不是梦。
难道昨晚她庆功宴喝醉了没被室友带回寝室,而是和谢知鱼来了个一夜/情?
她捂着脸,手指勾起被角,透过指缝看了一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念棠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生怕发出声响吵醒谢知鱼,足尖点地,慢慢地从床上起身。
忽而,冰凉的手指圈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头一看,对上谢知鱼幽深的目光:“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江念棠眨了眨眼,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学姐的手温温软软的,好舒服。
不如趁热打铁,要个名分?
谢知鱼收紧了手指,在腕上留下淡粉的指印,幽幽地说:“只要我没同意离婚,我们仍是妻妻关系。”
江念棠的眼眸倏地睁大,眼瞳里漾开一圈圈涟漪,映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她不禁呼吸一滞,唇瓣无意识地翕动,话涌到喉间,却被突如其来的甜蜜融化:“我们结婚了?”
谢知鱼的视线从她的眉骨滑到嘴唇,最后再落回眼底,每一眼都带着贪恋,她笑着说:“是,我们结婚两年了,我们……非常相爱。”
只是后来,那个爱得热烈的少女眼神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目光,只剩下冷却后的平静、甚至是厌烦,最后是恨。
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闹钟铃声响起,江念棠顺手划掉,一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眼睛睁得更大了——现在竟然是四年后。
但是手机设有密码,她无法打开。
江念棠放下手机,慢吞吞地转过身看向谢知鱼,脑子迅速地转动着,缓了口气道:“学姐,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有点玄幻,但都是真的。我来自四年前,那时我还在读大一,进了话剧社,学姐和我的四个室友都在这个社团,元旦汇演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喝酒。喝完酒,我就和室友们回寝室了,然后一睁眼就到这了。”
谢知鱼屏着呼吸,生怕惊扰着片刻的安宁,直到掌心真切地贴在江念棠的额头,又缓缓落下,才从唇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喟叹:“是吗?”
“真的!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演出的剧目是《女仆》。我演的克莱尔,学姐演了索朗日。”江念棠顿了顿,脸颊微红,“学姐那天还夸我演得好。”
“嗯,我信了,我抱你去洗漱吧。”谢知鱼语气温和地点了点头,眸光扫过她脚踝处的红痕,自然地伸出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的,不麻烦学姐了。”江念棠微抿嘴唇,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让学姐抱她?就算是妻妻,也有点太肉麻了。
谢知鱼唇角依然挂着一抹笑意,缓缓放下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裙,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上面淡粉的疤痕格外刺眼。
江念棠一眼就看见了,毫不犹豫地上前,抬起手,却不敢触碰,声音又轻又急地问道:“学姐,你这里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什么,只是你刚来这里的时候,好奇心太重,就像乔迁新居的小猫,四处看,不小心碰倒了立式的落地镜,碎片划伤了你的手腕和我的肩膀。”谢知鱼面不改色地抓住了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掌翻过来,江念棠这才看见她的手腕处也有一道极淡的痕迹,但比谢知鱼肩膀上的细小一些。
江念棠面露疑惑:“镜子划伤手是这样的吗?”
谢知鱼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那面镜子比较薄,碎片划出来的伤口和刀子很像。”
“那面镜子原来放在那里吗?”江念棠指着靠近阳台的那个墙角,“总觉得这里空空荡荡的,应该放点什么,不过,比起镜子,放绿植会更好看些。”
“这里……的确放着镜子。”谢知鱼沿着江念棠的目光看向那块空地,目光渐凝,“那天,你说要照镜子,还没走到绊倒了。”
最初,这里放的是她们一起养大的绿植,但被江念棠砸了。
“原来是这样……”江念棠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横抱起,脚尖离地的瞬间,腰肢骤然绷紧,却在谢知鱼柔软的臂弯中一点点放松,她微微低下头,鼻尖蹭过锁骨,嗅到熟悉的栀子花香,忍不住更深地埋进去,然后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学姐,你好香。”
谢知鱼脚步一顿,笑意从唇角溢出,像是蜜糖一般在唇齿间化开。
她将人抱进卫生间,小心地放到洗手台上,她捧起江念棠的脸,温声说道:“等会,我带你去诊所检查一下好吗?”
“学姐是不是觉得穿越太过匪夷所思,还是失忆更加合理一点?但是我对昨天发生的事记得很清楚。”江念棠微抿嘴唇,掰着手指细数,不自觉地晃动悬空的腿,时不时蹭过谢知鱼的小腿,“学姐穿的是灰色裙子,衣服朴素,但学姐很漂亮,我进后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你。还有,那天原来演太太的女生肠胃炎犯了,然后替补上台演出了。”
“不用紧张,只是一个常规体检。”谢知鱼动作温柔地捋了捋江念棠的刘海,“我去给你拿衣服。”
“好。”江念棠点了点头。
等到她穿好衣服,谢知鱼就牵着她的手离开这个公寓,去了一家高端私立医院,安静而空旷,但谢知鱼一进门,护士就微笑着引导她们填表,不需要排队,直接开始体检。
这里设备先进,服务细致,环境舒适,不会有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等待期间,还有会工作人员给她们送水。
江念棠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双职工家庭,家境普通,在这里,她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江念棠不禁想起高考前的体检,一大堆人围在狭窄的空间,密密麻麻的队伍,队伍里的人或是交头接耳,或是低头玩手机。
那时她以为体检都是这样的。
或者对于有钱人来说,时间比金钱更加宝贵。
但她莫名地感到不自在,全程紧紧抓住谢知鱼,生怕在外人面前露怯。
好在体检很快就结束了,体检结果要过一个小时才出来,谢知鱼就将江念棠带离了医院。
炽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江念棠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她亲昵地挽住谢知鱼的手臂:“学姐,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医院好闷。”
明明没有她讨厌的消毒水味,但她就是不舒服。
“过两天吧,先回家。”谢知鱼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她回了公寓。
江念棠想了想,在家里消化一下穿越的事也挺好的,她要先了解一下四年后的世界有什么变化。
回到家,她小跑到床边,拿起手机,但是密码根本不是四年前她设置的那个。仔细一看,连手机也不是自己的。
她大一刚买了手机,估摸着能用四年,就算不用了,她也会放在抽屉里。
于是她又打开抽屉翻找了一会,但一无所获,只找到了一份离婚协议。
只有江念棠签了字,谢知鱼没有签。
忽而,阴影将江念棠笼罩起来,光线也暗了下来。
“医生的诊断是创伤性失忆。”谢知鱼幽幽地说着。
患者因为遭受重大打击造成内心极度痛苦,出于自我保护,可能会丧失某段记忆。
“恨到要将我们的四年忘得一干二净……难道我留给你的就只有痛苦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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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