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卓宁坐在紫萱殿中,正微眯着眼睛听着王公公禀报后宫中的消息。
此前一直都是绿芊去打探宫中的消息。
不过她打探消息的源头就在王公公。
只是今日不知何故,王公公竟亲自来了紫萱殿,向慕卓宁禀报这些事。
倒省了绿芊再去找他。
“齐嫔与宜嫔住得原本就近。”
“近日齐嫔又与大皇子投契。”
“据说昨日,她见大皇子又一脸委屈,傍晚时竟又闯进了宜嫔宫中,”
王公公一脸笑意,似乎在说着无关紧要的故事。
“齐嫔性子急脾气暴,在后宫是出了名的。”
“据说她一进门就指着宜嫔的鼻子骂了起来。”
慕卓宁和绿芊面面相觑。
齐嫔虽性子直,但毕竟也是大家出身,怎么竟不按常理出牌。
估计陆婉宜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
果然,王公公接着说道。
“宜嫔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当即就与齐嫔对骂起来,”
“骂还不解气,两位娘娘直接在宫中上演了全武行。”
“满宫的下人,竟没一个人敢劝,也没一个人敢拦。”
慕卓宁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说得眉飞色舞的王公公,促狭地问道。
“王公公,论起来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
“若这事换了你,你可敢拦?”
王公公一脸苦相,道。
“娘娘这话说的,奴才自然不敢拦,”
“但少不得,奴才得替主子分忧,”
“只能默默夹在中间,既让娘娘打了巴掌出气,又不让娘娘挨巴掌。”
慕卓宁莞尔不绝,这王公公也是个奸猾的。
一旁的绿芊也忍不住笑,好不容易笑够了,她忽然问道。
“那大皇子呢?”
“他也不敢拦吗?”
王公公赞许地看了绿芊一眼,道。
“殿下纯孝,自然见不得这事,”
“故而宜嫔与齐嫔刚开始动手,殿下就跑出去了。”
绿芊点点头,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但慕卓宁却仍旧一脸笑意望着王公公,似乎知道他话还没说完。
“那大皇子出去后,可撞见了什么人?”
王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道。
“娘娘圣明,可不是就撞见了人。”
“您说巧不巧,大皇子一跑出去,就撞见了贺妃。”
“正是贺妃上门拉架,才让两位娘娘停了手。”
“说起来,咱们这位大殿下,可才是心思缜密,七窍玲珑呢。”
听着王公公的话,慕卓宁一时有些感慨。
齐嫔与陆婉宜相争,最后到底谁得利还不一定呢。
慕卓宁一向不喜欢耍心机,却回回都被迫卷入后宫的斗争中去。
如今难得能置身事外,观望点评,她有些恍然若梦。
好在上一世,陆婉宜一直受宠,替她挡去了许多麻烦。
慕卓宁的思绪忽然在这里顿住了。
她已经知道,皇上并不是真的宠爱陆婉宜。
那么上一世,到底是谁替谁挡了灾祸,谁才是真的炮灰,她似乎有些看不清了。
王公公刚刚的语气也有些令慕卓宁生疑。
他对其他嫔妃品头论足或许还不奇怪,毕竟只有皇上才是他的正经主子。
但提起大皇子时,他语气里也少了些尊崇,这便耐人寻味了。
看着眼前的王公公,慕卓宁忽然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忠心。
这是,认她为主了吗?
王公公走后,韩培也来了紫萱殿中。
还不待慕卓宁吩咐,他就自顾自将宫中的布防向慕卓宁禀报了一番。
慕卓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韩培也在替她事无巨细,盯着后宫的动向。
除了皇上和太后那里,其他嫔妃的宫殿,都被韩培安排的专人盯着。
难怪自从衮州回宫以来,慕卓宁在宫中越来越觉得得心应手。
慕卓宁只一心记得上一世韩培乃是她的左膀右臂,却忽略了这一世一个重要的事实。
“韩将军,是得皇上提拔?”
慕卓宁突兀地打断韩培,问道。
韩培像是有些出乎意料,顿了顿,答道。
“回娘娘的话,卑职确是承蒙皇上看重。”
韩培的答案,与慕卓宁心中的答案是同样的。
上一世有些不明所以的事,这一世却意外变得清晰。
所以韩培一直是皇上的人。
那为何上一世,韩培会不问缘由,一开始就忠心她这个太后呢?
这一世,韩培虽是得皇上提拔。
但近来慕卓宁对他也越来越如臂指使。
难道他,也认主了?
慕卓宁还是觉得看不清,但她如今只能选择相信。
相信皇上!
此时的皇上,正在乾清宫的一间密室里与暮辞大师会面。
大师先是为皇上细细诊了脉。
好一会儿,大师才说道。
“贫僧的法子,让毒素有所压抑。”
“近来施主是否还觉得常常觉得乏力?”
皇上想了想,答道。
“从衮州回来后,倒是好多了。”
“夜晚也睡得安稳些。”
大师点点头。
“贫僧此番来,也是为了再次施针,替施主拖延毒性发作。”
“只是,这法子治标不治本,兴许效用会越来越小。”
皇上抿着唇,点了点头。
“看来,北地那边的药材才是关键,”
“大师,朕这几日在想,是否应该亲自去北地一趟?”
“或许大师也可随行?”
大师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施主可是有些心急了?”
皇上没说话,但他知道大师说得对,他可不就是心急了。
水患过后,他眼睁睁看着慕卓宁发热生病。
那女人受了那么多苦,却偏还自己扛着不吭声。
直到病倒,整个人小猫儿似的窝在他怀中,可怜兮兮的,让他心疼得不行。
她从小就是这样一心只考虑别人,不考虑自己的性子。
若是他不在了,没人替她遮风挡雨,她可怎么办?
皇上想到这里,忍不住心如刀绞,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此事倒是不急,过几天,北方部族的使团也该进京了。”
大师劝他,不过是因为朝廷与北地关系一向微妙。
正好这次使团入京,也正好能让他看看北地如今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