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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是人

作者:萧小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波莱塔飞行器停泊港。


    时至春分,波莱塔港透露着忙碌的气息,年假结束的打工人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难得统一地聚集在停泊港,攒动的人头像是流速缓慢的流水,你拥我挤地涌进飞行器。


    如果说出境的人群是和缓的流水,那么入境的人群就是湍急的逆流。


    逆流中漂浮着花色不同的兽耳,以及各型各色的尾巴。


    在一片鱼龙混杂中,一抹黑色像沿岸的礁石般突出水面。


    沈砚安戴着黑帽子黑口罩,全副武装,恨不得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他在此之前已经做好了成为blingbling的男人的准备,但是这BUFF给的似乎过了头,火力实在有点过猛了,以至于沈砚安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时,一时之间也招架不太住。


    “先生您好,请您配合我们的安全检查。”


    银狐兔安检员小姐姐手持检验器,面含职业微笑地对待每一位乘客,看起来实在温柔。


    沈砚安配合着卸下装备,露出蕴着古典色彩的五官,稍长的黑发乱糟糟地翘起一个弧度,在灯光下闪烁着不属于人类的光泽。


    几乎只在一瞬之间,安检门灯光骤变,耀眼的红差点刺伤沈砚安的眼睛,在这场看似严重的种族危机中,检验器变成了轻盈的激光武器,温柔的银狐兔安检员微笑着,枪口对准了沈砚安的脑袋。


    沈砚安一转头,发现自己正被一圈枪口包围。


    沈砚安:“……”


    遵纪守法好公民沈砚安默默举起双手。


    懂了,原来这里是核平宇宙。


    “这位先生,首先,欢迎您来到波莱塔。”兔子安检员冷冷道,“其次,您应该知道的,高贵的精灵们有属于自己的通道,您该庆幸我们拦住了您,不然等您过了这个安检门,那可就是要交给法律来制裁的。”


    “现在,请您在我们的陪同下回到您该回的地方。”


    沈砚安原地不动稳如山,他静默地观察着,眼看着周围的乘客们加快脚步,像是见了恐怖分子似的避让三分。


    半晌,“恐怖分子”终于有了动作,沈砚安放下右手,子弹上膛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响起。


    “我很抱歉。”沈砚安礼貌地推开枪口,右手攥紧自己的护照,语气尽量冷静道,“各位小姐,我是人。”


    银狐兔安检员眼中闪过一瞬的迟疑,她伸手夺过沈砚安的护照,激光武器当场变回检验器,输入端散发出柔和的蓝光,在护照上轻轻扫过。


    数字代码被成功激活,沈砚安的个人信息投影在智能悬浮窗上。


    【姓名:沈砚安


    出生年月:星历3316年7月2日


    出生地:第五星系今夏星球华古聚落


    种族身份:人类


    身份编号:E-005033160702


    跃迁记录:华古→波莱塔】


    一张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护照,还是被星际政法管理局认证的正牌货,包围在沈砚安四周的检察员们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对生物学的质疑。


    沈砚安了然,指着自己的头发张口就来,“天生的。”


    检察员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忽然,护照底端的一行小字引起了银狐兔安检员的注意。


    那行小字像是什么奇妙的暗号,银狐兔安检员垂落的兔耳朵立刻支楞起来,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放下激光枪,像是在说:姐妹们,放下手中的枪管!放下心中的仇恨!面前的人并非敌人,而是友军啊,时空管理局的大友军!


    “沈先生,误会了您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银狐兔安检员的语气明显放松下来,但是措辞依然保持着浓厚的工作味,“请允许我们集团的司机护送您前往您的住所,以表歉意,希望您不要推辞。”


    “我的荣幸。”


    沈砚安淡定地牵起唇角,更多的安保人员在他身旁聚拢,众星捧月般把他带到了专机停泊场。


    “沈先生,这位是索拉,退役的波斯豹飞行员。”银狐兔向沈砚安介绍道。


    沈砚安的目光扫过波斯豹飞行员,受到种族基因的影响,索拉的皮肤呈现出特殊的杏黄色,发际线前还排布着小而密的黑色斑点,沿着那圈斑点往下,是凶猛的猫科动物标配的竖瞳。


    凶猛的猫科动物戴上墨镜,一点儿不见外地揽住沈砚安的肩头,开口就是,“上机甲吧,靓仔。”


    新晋靓仔接受度良好地坐上机甲,智能终端锚定住所方位,沈砚安客客气气道,“索拉先生,开到这个地址就好,麻烦你了。”


    “这有啥麻烦的,靓仔你别见外,直接喊我名字就好。”索拉启动机甲,内置音箱自动放起了摇滚乐。


    索拉输入导航地点,左手拉下墨镜,看清地址后又重新戴好,索拉感慨道,“属希啊?好地方,我好多老朋友都住那儿,设施挺好的。”


    “那边新建的智能房功能很齐全,房价也很合理。”提前做过功课的沈砚安从容答道。


    “对对!我也打算买一套来着,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邻居呢。”索拉畅谈道,“而且属希最近在举办机车狂欢节,我朋友都去看比赛了,那些小年轻嗖嗖嗖飙车老酷了!”


    “可惜喽,我现在一把老骨头,让我骑个自行车都费劲了。”索拉自我打趣着,转头问沈砚安,“靓仔,你会开机车吗?”


    “这个领域我还有待开发。”沈砚安摆摆手。


    “这样啊。”索拉莫名肃然起敬,悲痛道,“你们空管局的活应该更费脑子吧,害,同志们辛苦了。”


    沈砚安差点要回他一句为人民服务。


    “应该的。”奥斯卡影帝沈砚安接下了对方投送的安慰。


    短暂的话题淹没在愈演愈烈的重金属摇滚乐中,电吉他的高失真音色与紧密的鼓点相结合,奏出一段激烈金属流派的狂放乐章,老流行人索拉乐在其中,豹耳都在跟着打节奏。


    电吉他进入高速连复段落,在即将到达高.潮时,沉重的军鼓兀自响起。


    咚——


    变故陡生,突如其来的撞击让轻型机甲跳起圆舞曲,沈砚安眼疾手快抓紧扶手,在安全带的作用下勉强抵抗过向□□倒的趋势。


    “靓仔!你没事吧靓仔!”


    沈砚安松开扶手,强行压下了想吐的冲动,“我没事,刚才怎么了?”


    “一小年轻骑着机车和咱撞上了。”


    索拉弹开舱门,确认机甲损伤不大后,敲了敲后座的窗户,“我先去看看,你难受的话就先在这坐会儿。”


    机甲外,层层叠叠的高空道路暴露在阳光下,刻着猫爪印花纹的轮胎碾过路面,停在了一只臃肿的“贝壳”前。


    景洛跳下机车,摘掉头盔,超不经意的对着大贝壳踢了一脚。


    “喂,还活着吗?”


    闻言,大贝壳开始蠕动起来,证明自己依然拥有绝处逢生的顽强生命力,景洛见他还有一口气儿,变本加厉地踹了下去。


    大贝壳吃痛地敞开大嘴,如释重负般吐出嗷嗷大叫的小白龙。


    “景洛,你再用力点我就要被你踢死了!”塞瑞塔控诉道。


    “哦,你还知道怕死啊。”景洛双手抱臂,扬起下巴指向不远处的轻型机甲,“你不如先想想怎么和人家司机处理事故吧。”


    “你该庆幸这是辆改装过的A级机甲,不然你多少得进少管所待几年。”


    “我会和司机协商的,你别瞎操心。”赛瑞塔心虚地偏过头,水蓝的眸中倒映出波斯豹高大威猛的身姿。


    塞瑞塔:“!!!”


    “景哥!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该认怂就认怂,塞瑞塔并没有逃避责任的想法,他只是单纯害怕没有成年友军在旁边,他会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现在知道喊哥了?”


    景洛看戏似的向后退去两步,持续打击道,“就算你们柏会长来了也帮不了你,能私了就私了,不能私咱也没办法啊,接受法律的制裁是最好的结果。”


    塞瑞塔含恨瞪了景洛一眼,骨质龙尾在地面上拍出一声闷响,塞瑞塔借着龙尾的力量站起身来,局促地拍掉了身上的灰。


    波斯豹索拉即刻抵达战场,塞瑞塔做好准备迎接风暴,乐子人景洛退居场外,悠哉游哉地倚在机甲上。


    景洛本以为协商现场会是一片血雨腥风,没想到人家波斯豹人还怪好的,达成赔偿协议后甚至开始教育起了赛瑞塔,塞瑞塔自觉理亏,跟个小雏鸡似的直点头,纯白的耳尖也染上了几缕羞红。


    景洛稀罕地拍照记录一二,方便让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龙族小朋友牢记教训,痛改前非,好好做龙。


    “嗯?”景洛关掉智能终端,迎上了塞瑞塔呆滞的目光。


    这混小子看见什么了,怎么还有脸发呆?景洛笑眯眯地踩住塞瑞塔的尾巴,及时唤醒了对方的神志。


    景洛沉着脸,朝塞瑞塔注视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轻型机甲的后舱门向外大敞着,一只关节磨损的手搭在门上,沈砚安探身走下机甲,深黑色眼眸中透露着犹如黑钻的光泽,没用的亮闪闪BUFF在阳光的照射下营造出特殊的氛围感,像是自然的摄影师单独给他开了滤镜。


    怪不得把龙族小孩看得一愣一愣的。


    景洛承认自己也在对方惊人的美貌中深陷了几秒,不由感叹,虽然引发交通事故是大可不必的,但这混小子还挺会撞人。


    “未成年开机车上路本来就是不安全的,以后一定要小心行驶,或者在法定监护人的陪同下驾驶,明白了吗?”


    热心群众索拉的说教走到尾声,塞瑞塔一一应下,认错态度良好,两人正要手拉手把机甲机车一起开去养护中心,索拉却抓住了自己竖起的耳朵。


    “坏了。”


    索拉想起风中凌乱的沈砚安,语气略显为难,“靓仔啊,这条路开到头就是属希了,要不我现在联系总部,帮你再叫辆机甲吧!”


    “机甲就算了吧,反正也不远了,我走过去就好。”沈砚安礼貌拒绝道。


    这要是再坐辆机甲,估计真的得吐。


    “不不不,这怎么能行?”索拉面露难色。


    “要不这样吧,师傅。”景洛搭上索拉厚实的肩膀,提议道,“这孩子跟你走,我送这位先生去属希,你觉得如何?”


    塞瑞塔双目大睁,一句见色忘友差点就要蹦出口来。


    景洛自动忽略了他的存在,担保道,“你放心,他不会赖账的,如果他赖了,你来黑金总部找柏会长就好。”


    “这……”索拉犹豫的目光落在了沈砚安身上。


    “我觉得可行。”当事人沈先生相当随性。


    “今天真对不住啊靓仔。”


    “没事,谁都想不到会发生意外。”沈砚安反向安抚道,视线掠过扑扇扑扇翅膀的小白龙。


    意外本外表示自己现在非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清亮的声音飘进了塞瑞塔通红的耳朵,看似温柔破局,实则雪上加霜。


    “别低着头了,再不处理纠纷交警就要来了。”


    塞瑞塔绷直翅膀,全身上下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行,得亏身后有景洛爱的一脚,傻孩子才慌忙扶起机车,跟着索拉一起前往养护中心。


    事故私了后,道路交通恢复如初,沈砚安站在移动路障的边缘,任由微风吹起稍长的发丝。


    “一起去兜个风吗,小漂亮?”景洛不知从哪儿找来了支粉玫瑰,大大方方地递到沈砚安面前。


    听见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一万只蚂蚁好像转移到了沈砚安身上。


    “兜风就算了,先送我去属希吧。”沈砚安倒是不客气,他推开对方的玫瑰,遗憾道,“抱歉,我不喜欢粉色。”


    缅因第一次被人拒绝,不习惯之余却也察觉几分在理,景洛收起粉玫瑰,俊秀的脸上绽开阳光开朗的笑。


    金黄色竖瞳淌着温暖的笑意,景洛肯定道,“粉色确实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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