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戴月回踏步进店,左右扫视了一圈没见到江月黎的身影,便走到宋府小厮面前,“请问,江月黎姑娘在吗?”
宋府小厮见他来问自己不由得有些疑惑,抬头瞧瞧大堂内眼下空无一人,又低头瞧瞧自己的打扮。
他无奈道:“我不是清风阁的伙计……你是说江姐姐?她在啊,方才还在和我说话,眼下在后厨呢。”
戴月回听到江姐姐三字眯了眯眼,暗中打量了一下这小厮,只见他年方十五六,长得倒是清秀乖巧。
他温和大方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多谢,我去后厨寻她。”
他走到后厨门口时,江月黎正挑起门帘匆匆往外走,并未瞧见他,两人脚下一绊,江月黎竟重心不稳,直直向前倒下!
戴月回双臂一揽,将人稳稳扶起,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江月黎吸了一口戴月回身上的冷香,心头一跳。
她脉搏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飞红。可她想起了昨日的一切,又定了定神,连忙后退了数步,将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开。
“戴公子,有什么事找我?”
戴月回皱起了眉头又复松开,温声道:“我猜测清风阁生意定会受到投毒的影响,今日休沐,便想来看看我能不能做些什么。但眼下瞧着,生意倒是还不错?”
江月黎有些莫名其妙,他从哪瞧出“生意不错”的?
江月黎假笑道:“戴公子真是好眼力,如今清风阁冷冷清清,何处得出如此高见?”
戴月回笑意彻底敛了去,“你今日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无事,只是突然觉得男女大防,授受不亲。先前倒是想岔了,我如今应当与戴公子保持距离才是。”江月黎说着竟是又往后退了一步。
戴月回罕见地对她拧着眉,半晌,他终于又流出了一抹笑:“应是如此。关于清风阁之事,我之后会遣人在京城广而告之,月黎姑娘不必担心。那我便不多叨扰了,先行告辞。”
江月黎也没留他,闻言点了点头,浅行了礼,轻声道:“多谢,戴公子慢走。”
她看着戴月回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一时心中有些烦躁,嘴角耷拉下来。
但也说不清说怪戴月回若有若无的关心与他们之间似远似近的关系,还是怪自己萌动又戛然而止的难言心事。
她这人一向自认黑白分明,可如今却有些混沌难明。戴月回的主动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果断。
江月黎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澜,又换上了一幅热情笑面,走向大厅内的宋府小厮。
她又递给了他一碟点心,笑道:“还有一刻钟便可做好,你且稍等片刻。”
那小厮喜笑颜开,“姐姐,你可名唤江月黎?我倒是今日才知晓你的名姓,我名叫刘阿布,如今可是互通姓名了。”
“是啊,你年岁小,我唤你阿布可好?”江月黎笑看着他,她从未有过弟弟,阿布机灵可爱倒是颇得她喜欢。
“自是好的,我是宋府家生子,我父母都是府中老奴了,我也早早来帮着做事。”
阿布顿了顿,又竖起手悄声道:“方才那人是什么人?虽面善但瞧着总有些发怵。”
阿布竟是也这么说?倒是自己当局者迷了。
江月黎轻声道:“他是即将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戴月回。他人不坏,你不必怕他。”
可阿布面上却有些惊恐:“戴月回?怪不得……我听我娘说过这个名字!”
江月黎浅蹙着眉,“怎么说?”
阿布神秘道:“此事是京城秘辛,知道的人不多,我娘也是意外得知。据说他年少时生得貌若好女,他父亲那时也才是个六品官,在朝中根基尚浅。敦亲王看中了他,几次三番勾搭不成,竟借功向陛下讨赏,将他纳入府中。”
“如此荒谬?陛下竟也肯答应?”
“说的正是,可那敦亲王是幺子,深得先帝与陛下喜爱。他闹着绝食又有战功傍身,陛下也就捏着鼻子应下了。”
他绘声绘色地描绘着,“戴月回面上笑盈盈地接过圣旨,并不抵触。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敦亲王两日后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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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地被阉了!那人手脚干净,大理寺查了一年都没有寻到真凶,此事不了了之。可街坊间都猜疑此事定有戴月回参与。”
“那敦亲王呢?之后可有寻他不痛快?”江月黎心中有些担忧。
阿布摇了摇头,“敦亲王被阉了以后精神失常,没过三年便溺水去了。”
说着,又有些惋惜道:“我家大人任兵部尚书,曾私下里说戴月回才华横溢,少年英雄。但苦于陛下心中多年芥蒂,压着他出京做脏活累活,今年才隐隐松口。”
江月黎震惊道:“竟是如此!阿布放心,此事我绝不会透露半分。”
“无妨,我信得过姐姐。餐食可好了?小姐瞧不见我怕是要气急。”他眯起眼睛笑得可爱,活像只狸花猫。
江月黎点点头,“我去瞧瞧。”
没过多久便提着食匣走来,温声道:“做好了,你小心接着,阿布慢走,回见。”
“回见!”阿布左耳进右耳出,连蹦带跳地走了。
江月黎瞧着笑着摇摇头,餐食若是颠乱了他岂不是要挨小姐的骂,下次还是让舒兰送上门吧……
她转瞬又想起方才阿布所说的戴月回与敦亲王的往事,与戴月回在望城时血淋淋地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只能祈求她施救的模样。
不由得深深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心头一阵抽痛。
……
傍晚,琼娘四人抽着气走了回来,走了整整一日十分乏累。
江月黎忙递给她们茶水,“今日如何?可有客人明日愿意来订餐?”
春玉嘟囔着:“哎,月黎姐,怪咱们运道不好,中毒一事是先从清风阁事发的。小厮们都说眼下是不敢再订了,让我别白费功夫。”
江月黎瞧着余下三人,见她们也是恹恹的样子,便知此行也定是不顺利。
舒兰闷闷道:“我今日也是,只有王府愿意明日订餐,其他府上的人也是抗拒得紧。”
江月黎与琼娘对视一眼,都神情严肃,目色深沉。声誉砸了,想再像以前那般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