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仅剩的500星币和之前冰箱里储藏的营养液，湛妄穿越来的第二个星期还是艰难度过了。
“嘶，真难喝。”
放下手中的细长空瓶，皱眉感受着喉管里残余的苦涩，十分难言的滋味弥漫在腹腔，没过几星分，一股轻微的饱腹感就缓缓涌了上来。
他所居的莱恩星政府遵循《雄虫保护法》在星球的每只雄虫公民少年时期分化出精神力后，根据精神力等级提供专属于雄虫的福利，例如原主的这套房子和屋外草坪上停放的星舰皆是政府赠予。
“叮铃”一声光脑的屏幕亮了起来，湛妄又一次满怀期待的点开一看，原来是C级雄虫每月领取的生活金到了，账户余额2100星币。
光华如新的匕首仍被放置在主卧的架子上，遗憾的是，之前那只雌虫信誓旦旦说会立刻还钱的承诺直至现在还没有兑现。
有些生疏的尝试催动精神力，光脑化作手环贴在了雄虫骨肉匀称的手腕上。湛妄站起来瞥了一眼窗外晴朗的天气，准备走出家门仔细感知一下这个奇妙的时空。
在浩瀚的星际中莱恩星勉强算是一颗体积居中的星球，但各方面条件远远比不上虫族的经济政治重心—索岚星。
道路两侧栽种着美轮美奂的花朵，娇艳的花瓣上流动着细碎的光泽。上辈子在最先进的都市也未曾见过的魔幻造型建筑林立在城市街道，头顶是不同形状的星舰光速化作一闪而过的流星消失在钢铁森林间。
敏锐的五官感受着这里的一切，以自己的方式尽力融入这个世界。
经过一家装潢十分精美的甜品店时，甜腻诱人的香气让湛妄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在亚雌店员殷切的招呼声中踏了进去。没办法，即使变成虫，也拒绝不了美好的甜品。
菜单被投屏在墙壁上，大致略过价格后他摸着手环似是在体会2100星币的底气，决定要放纵一把犒劳这段时间的自己。
三份甜点很快被端了上来，附带着店主赠予雄虫的特调饮品。毕竟虫族社会吃喝玩乐的主要群体就是不用工作也不上战场的娇弱雄虫，雌虫往往遵循雄主的决定。
轻轻挖了一勺眼前的美食递进嘴里，松香软嫩入口即化，尾际狭长的双眸瞬间满足的眯起，亮晶晶的瞳孔里尽是愉悦，暗叹这段时间每天抱着营养液的自己真是错过了太多。
期间有两三个走近的雌虫约莫是想聊天搭讪，但瞅见桌子上专为雄虫提供的“请勿打扰”灯牌亮起便停止了脚步，骚扰雄虫可是一项判决不轻的罪名。
待细细品尝完已是半个星时后，舌尖扫过薄唇上的一滴奶油，味蕾的充盈感使靠在椅背上的湛妄心情格外舒适。正在思考等会儿去哪里闲逛时，一阵吵闹声突然吸引了目光。
只见不远处的餐桌旁坐着一个容貌有损的军雌，一道深色的疤痕贯穿整边侧脸，冷灰色的头发被泼了一层褐色的液体，透过空气中微不可查的香味能依稀嗅出是商家专为雄虫提供的那杯饮品。
而对面神色骄矜的雄虫则怒气冲冲的拿起包冲出了餐厅，携起一阵风匆匆经过湛妄时听见了一句咬牙切齿的话，“生育小组敢用这样的货色糊弄我”。
整个甜品店的虫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满身狼狈的雌虫，军雌默默低头站起来似要追回愤怒离去的雄虫，急切的步伐动作间能察觉到跛脚的痕迹。
一瘸一拐的脚步让他的速度受限，粘腻的湿发贴在额头遮住了眸光的阴翳，周围几乎都在小声议论，一滴汁液就这么顺着丑陋的伤疤滴在了湛妄手边洁白的餐布上。
“给，擦下吧”
皱眉盯着那块被沾污的白色，他站起身把每个餐位上都备有的手帕顺手递给了走至他桌边的军雌，然后扬手示意服务员要付账离开。
被小臂前骨节分明的手掌打断行动的塞莫涅怔愣的接过，听到雄虫的话音无意识的点头拿起柔软的布料胡乱擦拭着发丝，见伫立在服务台的亚雌走了过来便后退至一旁，但莫名停止了寻回匹配对象的念头。
湛妄丝毫没觉得自己做了好虫好事，随手一递也只是因为时不时发作的强迫症刚又冒了头。对过账单点开光脑准备给钱，却霎时呆滞的没了动作。
屏幕不知何时弹出了一则消息，原主常年订阅的视频网站几项类似vip服务已自动扣除一年费用，所以目前账户又只剩了100星币。
而这次下午茶的花销，是350星币。
脑中得出“余额不足”这个结论的他白皙的脸颊难得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无语反笑，迅速按了几个选项试图取消自动续费并要回星币，但只得到了需72星时才走完流程的结果。
虫族这破办事效率比起现代也不遑多让啊。
强忍尴尬与敬业微笑的亚雌对视了一眼，对方眼睛里快速闪过的一丝见怪不怪被湛妄很好的捕捉到了。可能或许有雄虫仗着身份赊账的前例，但他上下两片嘴唇似是被死死黏住了，怎么也无法开口即使后面一定补上。
视线转移到后方从始至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毁容军雌身上，弄皱的手帕一直被宽大的掌心牢牢握紧。雌虫熨烫笔挺的军装前襟已经被饮品染湿留下难看的印记，肩袖处的标志他隐约记得代表什么含义，但并不了解具体等级。
但想来能和雄虫在这里约会下午茶的，应该不会囊中羞涩吧……
“兄…朋友，那个…能不能帮我…付个钱？我一定会还你的，只是现在还没要回来…”
艰难鼓起的心理建设渐渐瘪了下去，恳求的语调越来越小最后几乎趋近于无，耳廓在开口的那刻就红了个透，剩下浓密的睫羽还在微微颤动。
闻言塞莫涅抬头感知到湛妄求助的灼灼目光，雄虫的唇瓣因牙齿不断的撕咬涌上血丝，联想起对方之前难言的神色，思绪回转，调整好表情随即回复道，“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阁下。”
对着服务员打开光脑，塞莫涅神态自然仿佛直接忘记了被在场所有虫看见泼水的倒霉戏码，幽深的瞳孔清明如常，喑哑的嗓音像是被粗粝的砂纸反复磨过。
“这位阁下和我的一起付。”
险些吃了霸王餐的湛妄舒了一口气再次坐回位置，接着摆手示意雌虫可以坐在自己对面。
“湛妄，”第一次见面他伸出胳膊准备同对方礼貌握手，突然反应过来虫族似乎没有这个习惯，便顺势翻转一下手腕露出光脑化作的手环。
“出了些特殊状况我的账户上星币暂时不够，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加个联系方式我一星期内一定还你。”
一边同雌虫闲聊脑海中一边第N次给盼星星盼月亮但依旧没有还账的奥昂德斯扎起了小人，真要再无音讯自己就把匕首挂到网站上卖了，成色挺新估计能回本个这顿的甜品钱。
“阁下日安，我叫塞莫涅，现B级军雌。”
重新站起来的雌虫抚肩躬身行了个标准的问候礼，姿态一丝不苟完全看不出行动时瘸腿的模样。颧骨至唇角的疤痕随着脸部肌肉牵动，悬吊的暖灯光影打落在他凌乱的发型上。
两个光脑相碰轻微的震动传至彼此的脉搏，代表着他们已交互了联络账号。瞥见雄虫眸中划过了一抹微弱的急切，塞莫涅继续认真补充道，“这顿下午茶是我请阁下享用的，阁下千万不要因此烦忧。”
湛妄闻言张口欲要回复对方自己没想要他请客，且真的会把350星币再附上官方利息还回去的，但一念起账户上尴尬的余额100，又觉得急着说“不”没什么底气。
最终还是揉揉太阳穴无奈的叹了口气，赚钱的念头在来到虫族的半个月后疯了一般强烈。
据那个工作虫员所说，他接连拒绝相亲约会的后果就是即将被断了养育补贴金，而一月两千的雄虫福利又根本存不住，万一原主又开了个什么会员暂时没想起来呢。
虽然几乎没有雄虫会思考成年后该如何生活，因为他们往往会遵循虫族生育保障小组的安排结婚与雌虫生育，得到雌君和雌侍90％的财产。
但结婚……上辈子就是坚决的单身主义者的湛妄后仰扶额，还是选择自食其力吧。
头脑风暴完发觉对面的军雌一直不言不语的默默注视着他，眼瞳中尽是辨不懂的情绪。除了发丝仍稍微有点湿外，淋上的汁液几乎都擦干净了。
见塞莫涅依旧攥着那块已经变脏的帕子，湛妄不由得提醒道，“要觉得没擦干净店里还有很多新手帕，那个放一边吧。”
雌虫欲要点头却看见雄虫起身正准备离开，他随着对方的动作一起站直斟酌开口，“阁下，如果不介意，我可否送您……”
“谢谢你，塞莫涅，不过不用啦。”湛妄冲他笑了笑比了个再见的手势，指了指光脑示意再联系，然后就大步走出了甜品店。
或许是原身作为雄虫的本能直觉，在这个军雌身上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与威胁过他的受伤雌虫类似的气息。
直至很久后才知道，那是源于嗜血的危险。
身后的塞莫涅用视线勾勒着雄虫离去时背影的轮廓，良久才复拿起雄虫递来的手帕走到服务台，“这个也结账，我要带走。”
慢悠悠在街上散步的湛妄听着声响耐心的仰头观察身旁高耸建筑外挂着的巨幕横屏，上面每日播放着莱恩星的新闻和一些轮换的科教虫文片。
今日的通告是政府十几位高级官员被捕的消息，但处于兴奋状态的他并没有关注。
灵光一闪，不断回忆起上辈子大学及毕业共四五年的学习实践，与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经历着钱包的窘迫串联成结，湛妄终于明白，自己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了。
由人变虫，所思所想仍然只有两个字—导演。
湛妄与塞莫涅不是爱情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导演预备